秦羽墨
我和父亲一起锯木
锯子是鲁班家的
千年来锯齿被磨得光亮
模样依然未变
变老的是父亲
以前他总说我一会儿就没劲了
现在
他却老要我拉一阵,停一阵
上拉下扯之中
长长的树已被锯成很多截
树的年轮越来越少
父親的年龄日渐增大
在谈论我前途的同时
已锯完他的大半生
[程一身赏评] 这首诗的精彩之处在于找到了子女成长与父亲耗损的恰切结合点:锯木。首先,作者把锯子说成是鲁班家的,既写出了器具的漫长历史,也以其不变与父亲变老形成对照。诗中写父亲变老是用“以前”和“现在”结构时间的,并用父亲的话显示他随时间而来的衰老:以前总嫌“我”没劲,现在则是他自己无力锯木了。这个情节很容易让人想起希尼的《追随者》。如果说这是写实的话,后面的虚实结合更精彩,作者把“被锯成很多截”的树和“已锯完大半生”的父亲对应起来,似乎父亲的生命也“被锯成很多截”,这是包含着巨大痛感的句子,体现了父亲为儿子的成长付出的“牺牲”,也体现了儿子对父亲的“牺牲”回馈的深切体谅。全诗在父子心灵的契合上达到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