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静
绘本《蚂蚁的故事》的主人公缇娜是一只总想与众不同的小蚂蚁,她也的确有很多新颖的点子。但令她烦恼的是:每一次自己变得特别,其他蚂蚁都会跟着学,于是与众不同的自己一次次不得不“泯然众人”。
一次共读活动,我向大二班的孩子们推荐了这本书。看到书中为数不多的文字,刘毅峰自告奋勇地说:“老师,我认识字,我来讲。”他拿过书一个字一个字地读,遇到不认识的字就略过,中间缇娜戴王冠被女王叫去训斥的那一段也被漏讲了。在他读完以后,我问孩子们:“你们听懂了吗?这个故事讲了什么?”刘毅峰说:“它讲的是一只小蚂蚁穿了一件东西,然后别的人都学她。”我又问:“那这只小蚂蚁为什么要变来变去呢?”刘毅峰抢着说:“因为,她想做一只和别的蚂蚁都不一样的蚂蚁。”左一鸣说:“对!因为她想让自己成为人类。”陶宇飞一边举手、一边开口发言,但还等出声,刘毅峰就抢着说:“她被女王叫去了王宫。”陶宇飞快速把书翻开,指着某一页说:“这里,一样!看这里,这些蚂蚁居然没眼睛。”旁边的左一鸣听了说:“对呀,他们居然没眼睛。只有这只小蚂蚁有。”陶宇飞又翻到女王发火的那一页,指着画面說:“她拿王冠砸了小蚂蚁的头。”刘毅峰则还沉浸在小蚂蚁没有眼睛这件事上,他说:“我知道了,因为画的是侧脸。”陶宇飞想一想,也觉得有道理。
对于大班的孩子来说,这本绘本的语言和图画理解起来都不困难。因此,就算刘毅峰朗读时省略了里面的一些内容,也不影响大家对故事的理解。还有的孩子对故事情节的理解加入了个人的想法,比如左一鸣认为缇娜想当人类。陶宇飞有较强的观察能力,他注意到只有缇娜有眼睛,而其他蚂蚁都没有眼睛,便提出了这个问题,旁边的刘毅峰还为此找出一个很有说服力的答案——画的是侧脸。其实,同样作为读者,我对这个故事也有自己的理解或想法,比如:只有缇娜画了眼睛,也许是画家为了表现出缇娜的与众不同,也有可能是暗指其他蚂蚁盲目跟风。但这也只是我的想法,不一定正确,也没有办法确认。所以,我没有像以前讲故事的时候那样,总是引导孩子们去读图,一旦发现有些细节孩子们观察不到,就自以为是地去讲解。这次我先保留自己的想法,跟随孩子们的眼睛去看,也许能发现一些自己注意不到的细节呢?
为了补上刘毅峰讲读时漏掉的那一段,我借助投影给孩子们完整地讲了一遍。在讲到缇娜戴王冠的那一段时,我提出疑问:“为什么这一次大家都没有跟缇娜学呢?”左一鸣说:“因为有几个是男生,他们感觉戴王冠有点像女生,所以就没跟着戴。”刘毅峰说:“不对,因为她的王冠是从女王那偷来的。”陶宇飞说:“我感觉这女王的王冠只有一个。”左一鸣又说:“哦,我知道了,她一定要娶个公主才能给这个蚂蚁的。”我没有多说,继续往下讲。
当讲到女王说只有她才能戴王冠时,左一鸣说:“那她不就有一双王冠了吗?戴在头上不就变成麻花辫了吗?丑死了。”接着,孩子们开始讨论谁可以戴王冠的问题。陶宇飞说:“女王和国王。”刘毅峰补充道:“还有他们俩的公主。”我问:“那缇娜可不可以戴呢?”刘毅峰和陶宇飞都说不行,左一鸣觉得可以,因为“缇娜是个女生,应该是个公主,所以必须戴王冠”。刘毅峰不同意,理由是:“她又不是国王和王后的公主。”陶宇飞补充道:“也不是王子。”
故事讲到最后,左一鸣说:“我知道缇娜为什么想当与众不同的蚂蚁了,因为她感觉自己身上没什么东西,想要打扮一下,所以穿了一些东西,可是大家都学她。”我追问:“那为什么缇娜不喜欢大家都学她?”刘毅峰说:“因为他们觉得缇娜很时尚,不像自己,什么打扮都没有,就想学学她。”左一鸣说:“错了错了,缇娜穿着红色的短袖上衣,那其他人也要穿,因为他们不想与众不同,所以就也穿了红色的短袖上衣。”刘毅峰说:“那她可以想办法不让大家看见啊,喝一个隐形药水,隐身,这样人家就不会学她了。”陶宇飞急了:“要是喝了隐形药水的话,万一汽车没看见它,而蚂蚁在地上爬得那么慢,被车压到怎么办?”这时候孩子们对故事的理解已经开始脱离情节,思路也朝着自己的想象放飞了。
最后,左一鸣试着讲了自己理解的《蚂蚁的故事》。第1~7页,他是一页一页按照顺序讲的,到了第8页,他的理解就跟故事的走向有很大不同了,到结尾部分,则更是让人意外:“她又戴了一个王冠,可是大家都不想戴王冠,觉得所有人都戴着王冠有点丑。女王把她带走,让她当公主,天天给她吃好的。有一天,缇娜又摔了一个大跟头,把王冠弄丢了,屁股也受伤了,她在上面贴了个创可贴,这次大家觉得不错,也去贴了一个创可贴。”
给孩子推荐这本绘本的初衷是让他们了解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应该有自己的个性,不能盲目跟从。但是,在讨论的过程当中,我发现孩子们不仅了解了与众不同,而且做到了不盲从,而我才是现实生活中盲目跟从的“蚂蚁”。故事的结局让我感觉到了缇娜的无奈,但左一鸣用倒着读的方式讲述故事,却给了我们一个意想不到却又有点开心的结局。教师打破内心既定的桎梏,敢于去接受,自然就能收获更多可贵的“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