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建知识育人的信念

黄伟

知识育人是一个古老的话题，也是古典主义教育实践的终极追求。

孔子认为，教育的最高目标是成为仁者君子而非功成名就之徒;苏格拉底强调，知识即美德而非谋利;即便断言“知识就是力量”的培根，也同时强调“凡有所学，皆成性格”。知识即教养，这表明了知识的最高价值，也标示着知识的教育价值之所在。但近代以来，知识逐渐蜕变成外在工具，教育也因独重知识的工具价值而趋于功利主义。好在“学科育人”已成为我国学校教育改革与发展的时代强音，抓住了教育价值回归的枢纽。学科育人，說到底是知识育人，因为知识是学科的核心和底色。在强调学科育人的时代背景下，我们需要重建知识育人的信念。

知识何以育人？

拥有健全的知识就等于拥有健全的美德。一个人的道德缺陷，往往是由他的知识缺陷包括知识理解的缺陷造成的。所以，有人说，愚蠢是一种道德缺陷。而我认为，愚蠢首先是一种知识缺陷。凡愚蠢者，要么无知，要么虽有知但没有把知识化为智慧。也就是说，他没有正确使用知识。知识可以教你行善，守善且完善。拥有了知识的善，善便不再成为软弱和盲目的别称。

知识即理性，知识可以为人的行为指明正确方向。因为知识教你认清事物的本相和本质，使你的言行不被表象与或然所迷惑，而是尊崇“本真”和“本应”，进而作出合理合度的取舍。知识还是管控情绪的渠道。我们常说，知书达理，读书是用来通达道理的。情感不受理性的支持和约束，便是破堤的潮水，得到理性的加持方能升华。

当然，我们也常看到这样的现象：有些高学历的官员贪腐纵恶，高职称的知识分子舔菊邀赏，知耻而为。这是因为他们所拥有的知识未转化为他们的修养和教养，未与他们血肉相连，未成为他们生命的组成。

何以如此？何以致此？这便是教育的责任。

知识的核心价值是育人，对于基础教育而言更是如此。教育要重建育人的知识观，重审学科知识育人的特点，发掘学科知识的育人功能，充分发挥学科育人的价值，把知识习得的过程转化为文化教养、文明修养的过程。

知识获得的过程是内视和内证的过程。知识能帮人省思，是因为正在习得知识的人，明理知性，经历了省思。求知的深入与人的感悟是相互纠缠的共生演化。经由内视进而内证自己所奉信的道理和道德，即知行合一。我们的教育既要关注前半段，又要留意后半段。

教育教人懂得道理，更教人坚守道理，践行道理，让真知成为信念。教育教人明辨是非善恶，更教人弃恶守善，惩恶扬善。教育教人如何在求知过程中过好自己的精神生活，教人如何建筑自己的精神领地和高地，成为有雅趣的人。

（作者单位：南京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