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青
1946年9月下旬至12月初,华中野战军利用战斗间隙在江苏省涟水县境内进行了两个多月的整训。在检讨作战过程中,部队自下而上地开展了立功运动、评定伤亡运动、融化俘虏运动。华中野战军政治委员谭震林、政治部主任钟期光对三大政治运动非常重视,热情帮助,积极指导,大力向华中部队推广,在全军产生了极为重大的影响。三大政治运动具有创新性和实用性,极大地丰富和发展了解放军的政治工作。
苏中战役后,华中野战军新成分急剧增加,对部队建设提出了新要求。第一师第一旅第二团在苏中战役中俘虏1600余人,缴获大量武器装备,从轻机枪、重机枪到步枪都改换一新,其中还有部分质量最好的美械装备。全团战役前1690人,战役中伤亡532人,战役后补充俘虏及新兵1089人,人数增加到2247人,新成分占了近一半。由于干部伤亡较大,全团新提拔、提升干部207人,占干部总数的90%。因此,干部指挥能力、战士军政素质等,都比战役前下降。部队转战苏北后,大踏步前进,大踏步后退,忽南忽北,打走不定,十分疲劳,干部战士怨言越来越多,思想政治工作越来越难做。
第二团在涟水县大桥镇整训中改选党支部时,对党员提出“到战场上去竞选”;对候补党员提出“在战斗中表现好,缩短候补期”;对非党员干部战士提出“在战斗中争取创造入党条件”。这些口号对提高士气发挥积极作用,特別是解放战士(原是国民党军士兵,被俘后经过教育参加解放军)接受得更快。该团第一营有一个解放战士在战斗中缴获4支枪,就对指导员说:“请把我的功劳记下来”。连里满足他的要求,正式建立了功劳簿。接着,又有许多战士的功劳记在了功劳簿上。该团政治处主任郑克总结这个经验,向全团提出:“在战场上比比看,为人民立功劳”;“把功劳记在功劳簿上”。全团指战员接受号召,功劳簿成了激励战斗情绪的一种好形式。
这时,华中军区政治部文艺科科长赖少其因此前生病没有参加苏中战役,要求下部队锻炼。华中野战军政治部主任钟期光派他到第二团政治处任副主任,协助郑克工作。赖少其毕业于广州美术专科学校,理论水平高,会画画。郑克是从海外归国参加新四军的华侨,抗战时期曾任新四军军部联络副官,文化水平、政治水平都很高,能说会写,基层经验丰富。他们两人在一起工作配合很好,第二团思想政治工作进一步得到加强。
第二团总支在调查研究基础上,讨论以往战时政治工作的经验,认为支部竞选工作有时间性,涉及范围也不广泛,号召力不可能持久,也不普遍。而建立功劳簿为每个做好事、战斗中立功的战士记功,可以打破时间、地点、对象等条件的限制,打仗、行军、做工事、练兵、爱民和部队其他工作,都可以用这种方法调动大家的积极性,也有利于长期坚持。建立功劳簿制度比支部竞选工作前进了一大步,应该充分肯定。但是,最初建立功劳簿,主要目的是为评选英雄模范人物积累材料,实际涉及的还是少数人。只有以普遍激励士气、提高部队战斗力为目的,号召大家在各自的岗位上建立功劳,功劳簿的作用才能得到充分发挥。1946年10月8日,第二团总支经过热烈讨论,正式作出《关于开展功劳运动的决定》,明确为什么要提这个号召,这个运动对完成战斗任务和加强部队建设有什么作用,开展功劳运动要注意的问题等。该团政治处宣教股还起草《功劳运动讲话材料》,引导部队深入开展这一运动。
功劳运动一开展,立即受到广大指战员的热烈欢迎。一个解放战士说:“新四军真是赏罚分明,不像我们在国民党军队里,打了胜仗好处是当官的,小兵有个屁功劳”。一位干部讲:“这是领导方法上的新名堂,要好好学一下。”功劳运动开展后,指战员的情绪大不一样,不论是行军还是其他工作,不仅牢骚怪话少了,而且争着挑重担、干重活的越来越普遍。有的战士行军背两支枪,宿营后还抢着站岗和烧洗脚水。战士陈可民一人挑10发炮弹,兴致很高地说:“我的功劳要记到毛主席那里去。”战士梁士长过去比较落后,行军时经常掉队,现在背300发子弹也不掉队。开展功劳运动后,指战员情绪高涨,好人好事比比皆是。
随着作战训练中新问题的出现,功劳运动也在不断发展。例如,由于战斗频繁,部队来不及换装,有不少解放战士还穿着国民党军装就参加了战斗。他们担心受伤后送到后方被人误解,或在途中被民兵、儿童团误当受伤的国民党兵对待,提出除在《功劳簿》上记功外,最好给每一个立功者发个功劳证。连队这样做了,解放战士很满意。后来,有的单位还提出,指战员立功还应发给功劳状。将功劳状寄回家,全家光荣。这对于提高指战员的斗志,减轻家人的忧虑,密切军民关系,提高人民群众的胜利信心,都有好处。第二团宣教股通过《勇士报》大力宣传这一运动,引导指战员正确认识这一运动的意义,即为什么要报功,我们的功劳与反动派的功劳有什么不同,什么功可以报,怎样报法,使功劳运动深入人心。第一连战士把功劳运动的意义归纳为12个字:“功劳功劳,刻苦耐劳,把仗打好”。有一个党员说:“党员有双重任务,自己多立功,还要多帮助别人立功”。为防止立功后骄傲,第三连的战士提议,在功劳簿上加条备注,把立功者的缺点记上,立功不忘批评和自我批评。
第二团总支和政治处集中大家的智慧,进一步向全团指战员提出“有功报功,论功行赏,人民功臣,个个尊敬”的口号,向全体党员发出“党员应在功劳运动中立头功”的号召。各单位逐步建立一整套功劳组织:连有功委会,班有记功员,随时为大家记功、报功。全团正式建立三证制度:个人有个功劳证,功劳跟人走,调到哪里也光荣;连队有个功劳簿,大家记功,集体光荣;向立功人员家里发个功劳状,一人立功,全家光荣。
第二团开展功劳运动引起上级重视,华中野战军第一师第一旅政治部主任张日清派宣教科科长吴健人前去总结经验。吴健人带领两名干部随第二团行动,深入连排班调查研究。他们亲自参与班记功、论功、报功活动,参加连评功会议,参加团奖功大会和庆功大会。功劳运动在基层产生重大反响,也深深地感动了吴健人等人。他们回到旅部后,除向领导汇报外,还撰写了一篇《怎样开展功劳运动》的文章,发表在苏皖边区《江淮日报》上。后来,该文经延安新华总社转发各地。1946年10月13日,吴健人还撰写了一篇《海丰大队热烈开展“功劳运动”》的通讯。海丰大队即第二团的代号。后来,这篇文章由新华社华中前线分社发到延安总社,延安新华总社立即刊发,延安新华广播电台也播出了该报道。
1946年11月11日,延安《解放日报》发表了《加速全面抵抗胜利的到来,华东开展立功运动》的头版头条新闻,并加一则短评,高度评价了这一运动。从此,华中野战军的功劳运动改称立功运动并在全军迅速推广,有力地促进了思想政治工作的深入发展。
第一次涟水保卫战,是華中野战军主力到达苏北后进行的第一个战役。虽然取得胜利,但也付出了较大代价。部队思想问题多,各种议论都有。有的指战员说:“胜利是胜利了,我们也打伤了。”有的指战员说:“几个打他一个,怎么不胜利;这么多人挤在一团打,又怎能不伤亡大?!”还有人不冷不热地说:“总有一天要报销!”
尽管深入的思想政治教育使指战员坚信: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革命战争是正义的,正义的战争一定会胜利。但是,面对重大伤亡,面对大规模运动战的空前残酷,部队指战员中坚韧的战斗意志、朝气蓬勃的创造精神,都受到了相当大的影响。思想政治工作如何适应这种新情况,如何用积极的方法来解决消极的“报销”思想问题,成为政治机关和政工干部的当务之急。
涟水保卫战后,华中野战军第一师第三旅第九团按照惯例进行战斗检讨。结果,各营连的汇报都是枯燥而无内容,方法是老一套,思想情绪是愈检讨愈低落。有的战士说:“新四军打仗就是靠猛冲、拼刺刀,还开什么检讨会,不如多练练劲好。”另一位战士则说:“打仗就打吧,冲就冲吧,检讨什么?还是指挥上多多检讨吧。”一般基层干部也认为,动员、打仗、检讨,这必经的“三部曲”成了老一套、走过场。
第二营副教导员张本和到第四连进行调查研究,同连长、指导员谈话,打通他们重新研究问题的思想。接着,他召开副班长以上干部会议,要求干部带头,检讨出新的战斗情绪来。他亲自参加第三班的检讨会,同战士们促膝谈心。他问大家:“你们这次伤亡几个?是怎样伤亡的?”该班班长回答:“第一个第二个都是在攻击中被打倒的,一个重伤员未包扎就大声叫唤,被敌人发现目标,连打两发炮弹,又被打倒三个。要不叫唤,这三个伤亡是可以避免的。”班长这么一具体讲,引起大家的兴趣,觉得这是与大家生死相关的问题。一个姓聂的战士说:“连长叫我们去支援六连,结果班长带错方向,走不到10米,被打倒四个。”大家争着发言,并用柴草、手榴弹摆成地形、工事、火力点等实战情景,具体评议每个伤亡情况与原因。举例和评议结果,3个班伤亡的14人中,只有2人是不可避免的,12人是可以避免的。第六班副班长讲,他们来回两次通过国民党军火力点,一个也没伤亡。显然,这与不讲战术造成本来可以避免的伤亡,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第三班从寻找伤亡原因着手,具体评定每个指战员的伤亡,打开了战斗检讨的新路径。全连学习该班经验,战斗检讨热烈地开展起来了。第二班施广东说:“我们快接近敌碉堡时,敌人原本无目的开枪,我们机枪手不沉着,过早地扫了两梭子,被敌发觉,打来两发炮弹,伤亡五名同志。”第一班刘金标说:“部队前进太慢,不注意搜索,没有发现敌人的埋伏,造成三个不应有的挂彩;另外两个在攻坚时伤亡,是不可避免的。”指导员邹林也说:“当时误传六连被围,五连打上来解围。晚上看不见,互相之间没有具体联络,结果五连打来两个手榴弹,误将我们八班两个同志伤亡。”总结起来,第四连共伤亡34人,有24人伤亡可以避免,有3人伤亡原因不明,只有7人的伤亡不可避免。这样一评,大家心里亮了:当兵打仗,不一定个个会死,“报销”观念太消极了。人有很大的机动灵活性,讲究战术,注意战斗动作与技术的巧妙结合,是完全可以减少伤亡的。
各班热烈讨论战术,启发了干部检讨指挥的自觉性。第二排排长认识到,连长命令他在第六连后面跟进,自己没有很好观察地形,以致第四班班长带错方向。第二排副排长也承认,自己总是跟在队伍后面,没有带一个班打前锋,是畏缩表现。大家通过评定伤亡,认识到许多伤亡是通信联络差、战术动作不熟练、夜间行进不肃静造成的,遭受国民党军六○炮杀伤也最大。于是,纷纷献计献策,研究战术技术。第四连集中大家智慧,找出13种对付六○炮的办法,进而实地演习班进攻和攻打隐射碉堡等动作。
最后,张本和引导大家认识到,评定伤亡不仅打破战斗检讨的老一套,而且关系到每一个人生死存亡的切身利益,更关系到战斗的胜败。只有认真研究和改进战术、提高技术,才能有效地消灭敌人,保存自己。他还让大家讨论了可能发生的偏向:不要认为不可避免的伤亡是不光荣的,不要单纯责怪指挥,不要停留在只注重评议伤亡,要重视战术研究,以免造成消极气氛。
为了推广第四连“评定伤亡,研究战术”的经验,第九团政治处下达了《关于运用四连战斗检讨方法的指示》。该《指示》从思想认识上和组织保证上提出10项措施,使第四连的经验迅速在全团普及推广。
1946年11月20日,第一师第三旅第九团政治委员梁竹吉、政治处主任夏峰上报了《关于从评定伤亡中来提高战术的经验》。华中野战军政治部主任钟期光看到这个报告后,十分兴奋,感慨万千。12月5日,他写下《对评定伤亡工作的意见》,指出:“从评定伤亡中来提高战术,是自卫战争政治工作新的成就之一。我们决定,将一师九团政委梁竹吉、主任夏峰两同志对评定伤亡的意见,变为领导上的意见,拿来推广到全野战军中去。”“这个评定伤亡的经验告诉我们,只敢打,但不会打,是不行的,这就叫做‘有勇无谋。所以在战斗进行中,应提倡‘智谋与勇猛相结合。另一方面,徒有智谋而无勇,只是口头讲、笔头写,而不敢在战场上去使用,也是不行的。应该是‘谋而行,不然便是‘纸上谈兵。”钟期光的意见和第九团的经验,得到陈毅、粟裕、谭震林等人的赞同,在华中野战军逐级传达贯彻。
1947年2月5日,华东野战军政治部编印《政治工作经验介绍之一:从“评定伤亡”提高到战术研究》下发部队,使评定伤亡运动在华东野战军推广。此后,评定伤亡运动在全军推广。
苏中战役开始后,华中野战军陆续俘虏了大量国民党军官兵。1946年7月,华中野战军为了处理大批俘虏,将苏中第一军分区复员局改为“苏中俘虏管理处”。不久,又在苏中俘虏管理处基础上,成立“华中野战军俘虏管理处”,韩念龙任处长,房少庸任副处长。
在解放军历史上,瓦解敌军是政治工作三大原则之一。而宽待俘虏,是瓦解敌军的重要手段,它的主要内容是:对放下武器的敌军官兵,给予宽大待遇,不杀不辱,不没收私人财物,受伤者给予治疗,愿留者收容,愿去者发给路费遣返。宽待俘虏的目的有两个,即瓦解敵军与壮大我军。全面内战爆发后,华中野战军对宽待俘虏的认识不断加深。过去,宽大俘虏政策重点放在瓦解敌军,而忽视壮大我军,结果是捉了放、放了捉。不少国民党军兵痞子“二进宫”“三进宫”,甚至被捉放了五六次。现在,华中野战军总结以往经验教训,将宽待俘虏政策发展为“瓦解敌军”与“壮大我军”两者并重,把俘虏作为扩军的重要来源。
1946年9月5日,钟期光给韩念龙、房少庸写了一封信,提出要从战争全局和发展的观点看待敌军俘虏,从“瓦解敌军”“加强我军组织建设”的高度,而不仅仅从处理俘虏的狭小意义上对待俘虏工作。他还就俘虏军官和士兵的处理,分别提出了一些原则意见。其中,对争取俘虏士兵入伍归纳了三条好处:第一,节省根据地人力动员。第二,减少蒋介石反共兵源。第三,保证连续作战。
根据这些原则,华中野战军把大部分俘虏交给团以上政治机关训练教育,然后补充到部队。当时称为“融化俘虏”,提的口号是“从火线上扩军”。华中野战军迅速开展融化俘虏运动,第一师、第六师做得最好。有一个团补充700多名俘虏兵,仅1人开小差逃跑。在涟水整训中,钟期光将融化俘虏作为四个月自卫战争政治工作范例之一,介绍了经验。与此同时,少量战俘教育释放后,也收到很好的效果。国民党军整四十九师机枪连连长、电台台长被俘后,经过教育释放。后来,他们在一次战斗中一弹未发,积极组织投降缴枪,带来的无线电台等装备一个零件也不缺。
俘虏国民党军官兵,解除他们的武器,固然是很大的胜利。教育俘虏提高觉悟,改变他们的思想与立场,使他们由敌人变为朋友与战友,则是更大的胜利。一般来讲,在对俘虏官兵的教育训练中,俘虏官佐比俘虏士兵的难度大,中央军主力部队俘官比杂牌部队俘官的难度大,中高级俘官比下级俘官的难度大。华中野战军从实际出发,区别不同对象,采用不同方法,使战俘口服心服,教育工作很有成效。
在对俘虏的教育训练中,华中野战军以国民党军士兵为重点。他们数量大,年纪轻,多数思想单纯。从政治上分析,他们绝大多数出身被剥削被压迫的劳动家庭,有的甚至是被抓来的壮丁。他们一旦放下武器,新四军就把他们视为阶级兄弟,不叫俘虏,而称作解放战士。经过耐心教育,他们很快就能转变思想和政治立场。
被俘虏士兵一旦补入部队,就成为光荣的战斗员。他们政治上同翻身工农入伍的士兵一样平等,思想上一样接受教育,生活上一样被关照,各方面都无歧视。对他们教育的基本内容是两种社会、两种军队的阶级教育,“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建军宗旨教育。最有效的教育方法是“诉苦”“挖根”“换心”,还有共产党员、各级干部以身作则的模范行为。这些内容和方法,在实践中不断充实发展,不断深化提高,不断完善丰富,形成了一整套制度与经验。在对俘虏兵的教育中,尤以“诉苦运动”最为生动感人。阶级仇、世代恨、自身苦,是当时广大劳动者的普遍社会遭遇,是颇具爆炸性轰动效益和深远号召力的凝聚剂。说到伤心处,满场悲声欲绝,许多人难过得在地上打滚,然后站起来,举枪宣誓:“报仇雪恨”“有我无敌”“为人民立功”!在这样的基础上,再施之以系统的经常性的政治教育和科学的组织领导,这些阶级兄弟随即掉转枪口,成为新四军智勇双全的战士,一大批人立功,不少人后来成为优秀指挥员。
解放军某部在被俘士兵中开展诉苦会
有人调侃说:蒋介石是“运输队长”,不断送来武器弹药;蒋介石还是“训练队长”,不断补充熟练兵员。在军营、在阵地、在行军中,经常可以听到这样一首歌谣:“天下穷人是一家,蒋介石叫我们互相来残杀。如今来到解放军,不分什么你我他,团结在共产党领导下,地主军阀都打垮。”
1946年11月,在华中野战军宣教部长联席会议上,钟期光在推广第一师和第六师“融化俘虏”的经验时,提出“随抓随补随打”的“火线扩军”意见。但是,因为当时战争规模、思想认识等局限,没有引起普遍重视。随着战争规模越打越大,减员与补充的矛盾越来越突出。单靠后方补充新兵,或等待上一级将俘虏送后方审训后再返前方补充,在时间上和数量上都成了问题。而当时战场上大量国民党军士兵被俘,正好可以解决这个矛盾。这是革命战争兵源认识与实践上的一个新突破,是战时政治工作的一个发展。于是,华中野战军融化俘虏运动逐渐发展为即俘、即补、即战运动,发挥了更大的作用。
(责任编辑 王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