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温特
克莱夫·詹姆斯在2007年一篇关于埃贡·弗里德尔的论文中写道:“不管我们喜欢与否,个性的生长土壤是集体生活。”这让我想起了我的朋友多莉——一位90多岁的老人。我相信,她的个性一定是由她与各个年龄段的人建立的广泛友谊所支撑的。多莉热爱生活,这种热情让她目光灼灼,就连她日益衰老的身体都变得无关紧要。我们无拘无束地聊天,所谓的年龄差距在我们之间根本不值一提。
我和多莉的关系被称为“忘年交”,即老年人与年轻人之间的友谊。我是从近期发表在《老龄化研究期刊》上的一篇爱尔兰研究报告中得知这个词的。
该研究旨在探索忘年交,以期更好地理解人们如何在晚年生活中体验这种不寻常的友谊。研究结果基于对23位65岁以上老人的采访,由近期完成“忘年交”主题博士研究的凯瑟琳·奥黛尔牵头,都柏林三一学院社会工作和社会政策学院的维尔皮·蒂莫宁和凯瑟琳·康伦指导。奥黛爾是三一学院社会政策和社会老年学的兼职讲师和研究员。
这项研究最惊人的发现之一是,许多老人在回顾过去的同时,也展望了未来。他们不约而同地表达了想要自我发展、继续学习,以及愿意结交新朋友的心声。
例如,对于66岁的安妮来说,年轻的朋友能够帮助她与社会变化保持同步,不与社会脱节,让她体验到不断变化的社会规范和观点。而82岁的布雷达在提到附近一个老年社群时说:“那里除了老人什么都没有。我宁愿和年轻人在一起……年轻人不爱抱怨,也不会变得无趣。”
然而如今,老年问题医疗化趋势愈发明显,忘年交会受到多大的影响呢?奥黛尔表示,研究人员和政策制定者已经意识到,社会交往和包容对提升各年龄段人群的幸福感至关重要。爱尔兰近期刚成立了一个“孤独特别工作组”,而在英国,“社会处方”也得到了英国国家医疗服务体系的支持。“希望我们的研究能激发人们围绕老年生活体验和老年友谊进行更广泛、更多样化的讨论。”她补充说,“老年人及长寿经验在研究领域有着无比重要的意义。”
奥黛尔从老年人的角度对忘年交进行了研究。但考虑到电子产品在日常生活中的重要性,年轻人——也许也包括老年人——对电子屏幕的兴趣会在多大程度上干扰忘年交的建立呢?
66岁的托尼·奥彭肖与12岁的萨姆·蒙特菲尔德在街头参加活动。奥彭肖说:“和年轻人一起工作的感觉太棒了!充满激情!”蒙特菲尔德则认为自己从奥彭肖身上学到了坚持的意义。
66岁的克里斯·巴恩斯与7岁的塞西莉亚·埃利森一起在公园当志愿者。埃利森认为巴恩斯知道许多事情,很喜欢向他请教问题。巴恩斯说:“塞西莉亚提出的各种问题总在提醒我,永远不要停止学习。”
奥黛尔说:“研究表明,老年人和他们年轻的朋友一起参加各种休闲活动、分享共同的兴趣爱好可以巩固彼此间的友谊,这也是忘年交发芽和茁壮成长的土壤。”有趣的是,一些年长的受访者谈到,他们有时会向年轻的朋友请教电子产品的使用方法。“在这种情况下,电子产品就变成了巩固忘年交的‘利器。”她解释道。
值得关注的是,在爱尔兰,忘年交现象并不少见。奥黛尔说:“尽管有关忘年交的研究十分有限,但最新的定量研究表明,忘年交在爱尔兰和其他地方非常普遍。”
莎拉·吉布尼和同事在2018年的研究报告中指出,在爱尔兰55岁至69岁的人群中,60%的人有一个或多个年龄在30岁以下的朋友,而在70岁以上的人群中,这一比例为38%。
奥黛尔研究小组的发现对政策制定和实践都有很大的启示意义。她解释说:“正如我在论文中提到的,当代社会制定的很多政策都关乎人们年老时的福祉。对交友、社区和社会包容、孤独干预等问题感兴趣的组织与个人,应该都能从这项研究中有所收获。研究可以帮助人们更好地理解普通老人如何在生活中找寻快乐、归属感和忘年交。”
目前,奥黛尔正计划把相关研究扩展到国际范围。我不禁好奇地问道:“最初究竟是什么促使你开始这项研究的呢?”她解释说:“我有忘年交,比我年轻的和比我年长的都有,我也有同龄的朋友,我明白友谊在我生活中的重要性,也正因如此,我才感到非常困惑——为什么关于忘年交的研究会如此缺乏?这就是我研究这一课题的主要动力。我想,任何读到这份研究报告的人都会认识到忘年交对老年人的重要意义。”
我相信,这也一定能够成为我和多莉再次相见时侃侃而谈的一个话题。
[编译自爱尔兰《爱尔兰时报》、英国《卫报》]
编辑:马果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