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直播课堂中的那些事儿

朱文慧

信心满满

2020年年初，受疫情影响，教学从线下转到线上。让我感到困惑的一个问题是，在直播的过程中我看不到学生的状态，感觉更像是自己一个人在说，跟学生的互动比较少。直播的时候学生到底在不在认真地听呢？学生没听怎么办？学生听了，他们能理解吗？怎样才能了解学生在直播教学中的真实状态呢？……这些问题不停地闪现在我的头脑中，在一定程度上甚至让我感到焦虑。

2022年3月12日，我们再一次接到了开展线上教学的通知。晚上打开软件进行直播调试时，熟悉的感觉慢慢浮现，我又想起了那个让我焦虑的问题—如何增强跟学生之间的互动交流，了解学生真实的学习状态呢？我发现，直播平台比以前多了一个“答题卡”的功能，这个功能可以在直播时出示选择题让学生作答，而且能够快速统计结果。“到时候我可以多出一些选择题，让学生来选，这样就能快速知道他们的想法了。”“除了选择题，我还可以出示一些填空题、判断题这些比较方便作答的问题，让他们把答案写在互动区，这样就能了解他们的知识掌握情况了。”……我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暗暗佩服自己机智。

当头一棒

3月14日，我迎来了今年的第一次线上教学。每一个问题用什么样的方式跟学生互动，事先我都进行了一遍预演，胸有成竹。可是直播才刚刚开始，我就注意到有学生在课堂互动区发一些无关信息，如无关文字、表情等。于是，我提醒学生认真听讲，不发无关信息。没想到根本不管用。为了不影响教学，我只能选择先忽视。一下课，我就联系了发消息较多的学生，再次提醒他们，上课时不要在互动区发无关消息，因为这样会影响课堂听讲的效果，也会干扰其他同学。几名学生纷纷回复：“老师，我知道了。”“好的，老师。”“老师，我知道错了。”

第二天，刚开始上课，互动区还比较“太平”，结果没持续多久，又出现了无关的消息，甚至昨天回复不再发无关消息的学生也在列。我不由得有些生气，再次提醒大家认真听讲，不发无关信息，但是效果甚微。线下上课时，老师说的话，学生还是比较听从的；甚至一个眼神，就能让学生端正坐好。怎么到了线上，学生就对老师的“禁言令”熟视无睹呢？虽然一两句无关信息或者几个表情，并没有影响学生回答我的问题，但是，他们在我多次强调“不发无关信息”以后仍然不改，让我的怒火油然而生，认为学生没有遵守纪律，而且本能地认为这样的行为当然会影响听课效果。

那节课上，我讲了一道题：用0、5、8这三个数字和小数点，组成的两位小数有哪些？首先，我让学生自己独立思考，在作业本上写下答案；其次，进行课堂交流，分享思考过程，讨论如何做到有序思考，不遗漏、不重复地写下所有答案；最后，我出示正确答案，请学生核对。课后，我布置了两页配套练习作业，其中就包含这道题。原本以为课上讲解过，还核对了答案，学生做起来肯定没问题。但是万万没想到，批改作业时，竟然发现还是有一部分学生做错了，特别是其中还有小龙同学，小龙可是平时学习比较积极的学生呀！

上课时让学生做过，然后也讲评核对过，怎么还会错呢？突然，我想到上课时小龙也在互动区发过无关消息，更让我确信是在互动区聊天影响了听课效果。我左思右想，拨通了小龙的语音电话，甚至想好了怎么跟他沟通。电话始终无人接听。或许是没有听到铃声，或许是不敢接听？思考片刻，我没有继续拨打电话。

小龙平时是比较积极上进的学生，可能只是一时觉得线上上课比较新奇，在互动区聊天比较好玩罢了。想到这里，我在他的作业上悄悄留了言：“今天的错题，我们课上互动讲评过喽，如果你还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私信给老师。”其他的我没有多说，我觉得小龙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在后面几天的直播课中，我都讲解一两道当天作业里的题目，以此来检查学生线上学习的情况。果然，在接下来的几次作业中，小龙都完成得很好，直播课中讲评过的题目，他都没有再出错。

拨开云雾

小龙的学习好像回到了“正轨”，但是其他学生在课上发无关消息的现象仍然存在，而且一部分学生的作业质量并不理想。这让我不得不对线上教学重新进行思考。

小学生年龄较小，在线上学习时，如果没有大人的监督，容易出现开小差的情况。而且对于一部分学生来说，平时玩电子设备的机会较少，上网课无疑增加了与电子设备亲密接触的机会，如果学生缺乏自制力，很可能老师在上课，他已经私下玩起来了。所以，线上上课对学生自身的要求较高。我始终认为，学生在互动区发无关信息肯定会影响听讲效果，而且我多次强调“不发无关信息”，学生依然故我，让我感到很没有威信。

恰逢这时，我在“2022北大教学叙事研究工作坊”进行线上学习。3月19日晚工作坊的专家分享了《接纳是最好的温柔：教师的反身性成长》这篇文章，给了我很大启发。我一直在试图改变学生线上学习的状态，但却忽略了学生的天性，也忽视了我的线上教学的根本问题。线上学习对学生来说是新颖的，是好奇的。线上上课，与老师和同学隔着屏幕，不是坐在拘束的教室里，而是坐在自己舒适的家里，学生更放松，似乎更容易展现出真实的自己。那既然是学生的天性，为什么非要改变呢？在互动区偶尔发几句无关信息，一定会影响听课质量吗？我重新捋了捋思路，发觉线上教学的根本问题是我跟学生之间的互动交流不通畅以及不知道学生真实的听讲状态。但我一直被“发无关信息”这样的表面现象干扰，忽视了本质问题。

重新出发

我开始重新审视线上教学中的种种困难。线上教学师生之间的交流互动固然没有线下教学那般便利，但是要想知道学生的课堂听讲情况，也是“有迹可循”的。于是，我在接下来的线上教学中，试图从课堂互動形式和课后考察两方面了解学生的学习情况。

（1）丰富课堂互动方式

我根据线上教学的特点，丰富课堂互动方式，采取答题卡、在互动区输入答案、连麦等方式，增强与学生的互动，了解学生的知识掌握情况。比如，在学习“小数的性质”时，我出示了一道题：

把下列的长度改写成用“米”做单位的两位小数。

25厘米＝（）米 9厘米＝（）米

2分米＝（）米6米＝（）米

170厘米＝（）米36分米＝（）米

前两题学生很容易答对，但是到第三题时，许多学生容易忽略题目要求而将答案写成“0.2米”。看到学生的错误答案后，我有点兴奋，提醒学生读清题目的要求，随后学生纷纷将答案改成了“0.20米”。接下来的几道题，没有再出现这种情况。

在这节课中，通过在互动区输入答案，我能及时掌握学生在读题中存在的问题，并进行后续教学，提醒学生关注问题中的要求。在接下来的几次直播课中，我与学生之间的课堂互动还算顺利，让我感觉与学生的距离似乎近了一些。线上教学，学生也并非是完全“看不见”的。我心里的焦虑似乎有所缓解。

（2）拓展课堂听讲考查形式

小龙的事件让我想到，是否可以每次在直播课中加入一些考查元素，以及时了解学生的听讲状态。于是，我继续将个别课上讲过的题目放在课后作业中。课后作业中课堂上讲過题目的正确率，可以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学生的课堂听讲状态。然后，我尝试打破固定的作业模式。比如，课上我会指定一些问题，让学生先把自己的想法记录在本子上，然后讲评核对，课后再让学生把课堂记录的内容上传至平台。只有课上认真听讲的学生才知道该记录什么。我以此来检查学生听讲的情况。在掌握学生的听讲情况以后，再根据学生的实际情况，进行单独沟通，努力做到各个击破。

虽然线上教学的互动区还会见到熟悉的场景，但通过以上做法，我也发现学生的听讲效果并没有那么糟。有时候，学生上传的作业还会给我惊喜，特别是课堂记录，有些学生的记录甚至比我预期的还要好。

继续探索

工作坊的沈老师提醒我，我们和学生的成长经历不同，学生作为数字时代的“原住民”，从小就习惯用信息技术进行交流，在课堂上说一些无关的话可能只是他们的生活习惯，而且他们愿意在课堂聊天室里说话，也证明他们将这个环境当成一个舒适圈。老师是否可以思考：如何利用学生这种喜欢用信息技术进行彼此交流的特点，提升他们的学习积极性？一语惊醒梦中人。我之前一直想改变学生，试图让他们变成我理想中的样子，却没有站在学生立场思考，忽视了如何根据学生的实际情况，调动他们的积极性，让他们更加喜欢线上课，从而也能自觉规范自己的线上行为表现。

堵不如疏，既然学生喜欢在直播互动区发信息，那何不跟学生约法三章？于是，我跟学生商量：“如果你们喜欢在互动区发一些信息，老师觉得也可以。但凡事都要有规矩，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你们觉得在哪种情况下，可以发信息呢？这个问题老师还没有想好。所以想请你们帮忙想一想，如果你有好的想法，欢迎私信给老师留言哦！等我们规则制定好，就要遵守规则喽！”

其实线上学习不仅对学生来说很新奇，对教师而言也是个新事物。面对突然的变化、不熟悉的情境，我的潜意识里有些许不安和焦虑，所以将“发无关信息”这种问题放大而忽视了线上教学原本真正的困境。所以，与其说线上教学是学生“失控”，不如说是我自己需要调整。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平台又推出了“在线课堂”模式，学生可以露脸，连麦回答问题可即时进行，大大缩短了连麦等待的时间。我很兴奋，主动找同校老师进行练习尝试，并进一步了解其他功能，如“递粉笔拍照上传练习”等。接下来的线上课堂中，我开启“在线课堂”上课，并采取“积分”的方式，鼓励学生认真思考，积极举手回答问题，课后主动梳理知识点。后来，每节课都有许多学生参与课堂问答，也有越来越多的学生主动进行课后知识点整理。我想我会继续探索。

（作者单位：上海市闵行区七宝镇明强小学）

责任编辑：胡玉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