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收

钱锦博

晚风拂过稻田，卷起一波又一波的稻浪，涤荡出心动的模样。

回忆童年，许许多多美好的片段在我的脑海中交织，耀眼的金黄，是我最想道出的故事。

几亩四季色彩各异的田地，一幢灰色的旧瓦房，还有一所“迷你”的学校，就是我的整个童年。童年的秋天被金黄填满。

一睁眼，阳光就肆无忌惮地从窗户外闯入，毫不留情地打在我惺忪的睡眼上。我拉起被子把头盖住，却不料爷爷在门口喊我起床。忽地想起昨天爷爷答应我——如果今天是晴天，就带我一起去割稻子。

吃罢早餐，我一蹦一跳地跟在爷爷身后，手里的箩筐前后晃荡，像是我欢快的心情。身前那个佝偻的背影，头戴斗笠、手拿镰刀，一步一步铿锵地向稻田迈进。

我们家的水稻是种在梯田里的，因为已经提前放水并晒了三四天的太阳，稻田里的泥土已经干硬，不再湿黏了。这才是秋收该有的样子。

爷爷拿着镰刀熟练地在陈年的泥土上割稻子，这是他一辈子都在做的事——一件最快乐的事。他一边忙碌，一边向我示意，传授我他用一辈子汗水总结出来的劳动经验，许是想让我继承他的衣钵。我知道农民耕种的艰辛，因为他们手上的老茧早已说明。我提着手上越来越沉重的箩筐，渐渐感到吃力，索性和爷爷交换了工作。当我稚嫩的双手握紧那把陈旧的镰刀，心中想尝试的欲望瞬间向外四溢。我懵懵懂懂地将镰刀挥向那一丛丛在风中摇曳的稻秆，却什么也没割断。我转头用挫败的眼神看着爷爷，只见他满脸堆笑，走過来接过我手中的镰刀为我示范。

我再一次兴致勃勃地接过他的镰刀，重新上阵。白云遮住了炽热的太阳，稻谷一捧一捧地向大地栽倒，撞击出喜悦的声音。田里的人越来越多，有人在放肆地高歌，分享专属于秋天的快乐。一旁“指指点点”的孩子们，一个个喜笑颜开，恨不得亲自尝试。还有人来这儿做户外实践，传授专业的知识。整个世界都沉浸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

艰难地将从稻秆上拍打下来的稻谷，装进事先准备好的麻袋里扛回家，我心中并不觉得很沉重，反而因之而欣喜，因为这是丰收的重量。我和爷爷将脱好谷粒的稻秆重新铺回田里，给土地盖上一层“棉被”。

回到家中，我学着爷爷的样，拿着塑料的玩具耙子将稻谷平铺在地上，晒在太阳底下。骄阳毫不吝啬地照晒大地，经过三天的暴晒，稻谷都晒干了，就到了丰收的最后一步——碾米了。我和爷爷带着十大麻袋的稻谷去碾米厂碾米。经过碾米机的加工，稻谷被脱去了外壳，成了一粒粒洁白的米粒。爷爷还给远在他乡的我的父母邮去了两大袋大米，给他们传递去了家乡丰收的味道。

也许丰收可以有双重快乐：一是过程的快乐，被金黄稻田铺染陶醉，童年虚空的小小心灵被填满；二是属于分享的快乐，让家乡的味道传递到远在他乡的父母的身边，这是对亲人的眷恋，亦是家乡对游子的牵挂。

（三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