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剧 杨晋刚
画外传来几个小孩的嬉笑声和一个小孩的央求声。
几个孩子拿着一个锁头抛来抛去,不远处的一个孩子边追逐边央求:我的锁头,还给我!
一个孩子将锁头抛向空中。
校园内绿树成荫,藤蔓绕墙,时不时传来朗朗的读书声。
王惠芹站在讲台上,正在讲解一首古诗,二十几个学生在聚精会神地听讲。
于天来坐在教室里靠后的位置上,手中摆弄着一个锁头。
王惠芹看向于天来,不露声色地走到他身边,一边讲解古诗一边伸手从于天来的手中夺过锁头。
于天来不知所措。
王惠芹:于天来,你把我刚才讲的重复一遍!
于天来畏惧地嗫嚅着。
下课铃声响起。
下午放学后,学生和老师们都陆续离开校园,校园内出奇地安静。
于天来沿着围墙走了一圈,见王惠芹已经走远,攀住低矮的围墙一纵跳进了校园,朝老师办公室走去。
于天来走到窗下,用双手拨开窗帘往里一看,他的那把锁头赫然立在老师的办公桌上。
于天来喜不自禁,跳进屋内。
于天来拿起锁头,正要从窗户跳出去,这时房门大开。
王惠芹突然出现在门口。
于天来惊慌失措:王老师……我……
屋子的一角堆放着于天来捡回来拆开的锁头。
王惠芹和于母聊了几句,从口袋里拿出锁头交给于母。
于母铁青着脸,怒气冲冲地举起手中的一根竹尾巴就要打下去。
王惠芹连忙拉住于母:大妈,他还小,您不能打他啊!慢慢教育嘛!他上课总是玩锁,也许和锁有缘,说不定今后他的出路就在这里哩!
于母摇摇头:什么?玩锁也能玩出名堂来?
王惠芹:大妈,不管将来怎样,我们也不能打他,咱们得讲究教育方法。
王惠芹转向于天来:天来,向你妈表个态,今后能不能改?
于天来:王老师,我上课玩锁头,不听讲。我错了,我一定改!
王惠芹:改了就好!改了就好!
外面传来喊声:于天来,今天去不去拔猪草了?
随着喊声,一个叫牛牯仔的男孩探头进来。
于母丢了竹尾巴,叹了口气:唉,真拿你没办法……还不快拔猪草去!
牛牯仔和于天来一前一后欢快地走着,走在前面的牛牯仔转入了一条巷道。
于天来看见田二狗带着几个孩子正往梁五婆大门的锁孔里塞着什么东西。
娟子站在远处也看到了田二狗的一举一动。
田二狗发现了于天来,挥动了几下拳头,随后和几个小孩跑了。
不一会儿,梁五婆回来拿出钥匙插入锁孔,又拔出来往嘴里沾些唾沫。
梁五婆“哇”的一声吐了出来,骂道:是你这个小崽子干的吗?
于天来:五婆,不是,不是我干的!
梁五婆:就你在这里,不是你还能是哪个?
于天来:是田二狗他们。
梁五婆不相信地摇摇头。
于天来和牛牯仔拔的猪草快装满一篮子了。
田二狗和几个小男孩突然从树丛中窜出,抓起于天来篮子里的猪草到处乱撒,边撒边骂:敢出卖我们!
几人撒完后扬长而去。
于天来和牛牯仔敢怒不敢言。
牛牯仔叹了口气:哎呀,可惜我们不会功夫,如果会功夫的话,二狗就不敢欺负我们了!
于天来若有所思,狠命地拔着猪草。
牛牯仔:我帮你拔点吧。
于天来担忧地说:看来今天又要挨打了。
(2)构建素数域上椭圆曲线的运算法则[16,18]。EP(a,b)上的点按如下加法法则构成一个Able群:
娟子忽然气喘吁吁地跑来,离得老远就喊:天来哥,你妈要把你的锁头全拿去收购站卖掉哩!
于天来:啊……什么?
于天来在母亲面前跪下:妈,我不是听你的话,上课不玩锁了吗?
于母怒不可遏:你净干坏事!梁五婆家门上有狗屎,是不是你干的?
于母说着,抬手就要打于天来。
娟子跑了过来,拉住了于母的手:大娘,你莫冤枉天来哥,是田二狗他们干的!
娟子:真的,我亲眼看见的。
于母抬起的手放了下来:不是就好!
于母又警告于天来:我同你讲啊,今后为人要正直,不能坑害人,不能干坏事。干坏事是会受到惩罚的!记住没有?
于天来怯生生地说:记住了。
于母:大声点!
于天来大声说:记住了!
夜深了,屋子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于天来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眼睛睁得又大又亮。
于母有些奇怪:来崽吔,你今天是怎么了?快睡觉呀!
于天来好奇地问:妈,人家为什么总骂我呀?
于母:你莫理他们。
天刚蒙蒙亮,于天来正准备去拔猪草。
梁五婆心急火燎地跑进来:侄媳妇,不得了了。我散步回来,发现钥匙丢了,进不了门了!
于母:五婆,不要着急,慢慢想一下,钥匙是在哪里丢的。
于天来:妈,让我去看看吧,也许我能开呢。
于母不相信地摇摇头:你能开?你以为好耍吗?
于天来:让我去试一试吧。
于天来用自制的工具开着锁,“咔嚓”一声,锁开了。
梁五婆喜上眉梢,捧住于天来的脸亲了又亲:小娃崽,你真行啊!不是帮我开了门,我还以为你不理婆婆了呢!想不到你还蛮大度的……
于母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娟子在一旁:你冤枉了人家!
梁五婆歉疚地说:对不起,是我一时没搞清楚嘛。
田大爷见状走了过来:小侄子,我家的门锁坏了,也帮我去看看吧!
娟子:不去,你家二狗欺负人!
田大爷:二狗又欺负人了?我不晓得呀。我若晓得,早就又教训他了!
于天来想了一下,大方地说:好吧,田大爷,去看看吧!
村街上的人看着于天来经过,纷纷议论:天来这小娃子真能干,小小年纪就会开锁了!
路人:是啊,大人做不好的事情,小娃子办到了。
于天来在拔猪草,田二狗带着一帮小孩来帮忙了。
不一会儿的工夫,于天来篮子里的猪草就满满的了。
田二狗等人打着唿哨得意地走了。
于天来见天色还早,来到一片树荫下休息,突然看见一位老者在空地上练拳脚,他悄悄地跑过去,躲在树丛后面观望。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拧住了于天来的耳朵。
青年人:臭小子,敢偷看我祖父练拳脚!
于天来疼得大叫:哎哟哟!疼死我了!
练拳脚的老者:哪个?
青年:公公,是这小娃子偷看你练拳脚呢。
老者:哦,叫他过来。
于天来来到老者面前。
老者:是天来?
于天来怯生生地说:周公公,我错了。
周公公:听人讲,你小小年纪就会开锁了?
于天来:会一点。
周公公:那你以后不要躲在那里看。我教你拳脚,你教我开锁,你每天放学以后就来这里吧。
字幕:十年后。
院外传来喊声:天来!
光着膀子劈柴的于天来猛然回头,此时的他已二十多岁,长大成人。
娟子走进来,她亭亭玉立,已长成一个漂亮的大姑娘了。
娟子手上拿着一个小香包:天来哥,听说你明天就要进城修锁了。这个送给你,它可以辟邪,保你平安。
于天来有点不好意思:这个……
牛牯仔一脚跨进院门:哟,送定情礼物来了!
娟子把小香包往于天来手中一塞:乱讲,嚼舌头!
娟子脸一红,快步跑出了院门外。
街上十分热闹,卖农副产品的、卖杂货的人来人往。
于天来在大街转角处把工具箱放下,摆好摊子,打出牌子。
牌子上写道:修锁、装锁、开锁、配钥匙。
一老者走过来:年轻人,如今恢复高考了,干吗不去一试身手,在这儿摆摊子?
于天来:哎呀,老伯,我才上了小学,知识哪够得上考大学?
老者忽然想起:对了,据说最近县里有个开锁比赛,你去参加说不定能拿个名次哩!
于天来:县城那么多高手,我能行吗?
老者:去试试看,凡事都是闯出来的!
主持人站在舞台正中蒙着红布的桌子前,手里拿着麦克风在讲着什么。
舞台两边挂着大小不一五花八门的锁头,还有两个保险柜。
一中年男子上台想一试身手,把挂的锁头一一打开,走到保险柜前却傻了眼,不得不退下台来。
于天来坐摊边正在给人配钥匙。
牛牯仔急匆匆地跑来:天来哥,现在正举行开锁比赛呢,你为什么不去呀?
于天来:我去恐怕不行,会丢人现眼哩!
牛牯仔急匆匆地拉起于天来:快去,快去!不然就晚了!
又一个男子走上台,他把挂锁全部开完,凑近保险柜前听了一会儿,保险柜也被打开了。
男子走到第二个保险柜前尝试了许久,但保险柜纹丝不动。
男子无奈,垂头丧气地下了台。
主持人:这锁哪个还敢来开?只剩一步之遥了!看来今天这冠军是空缺了!
牛牯仔把于天来推上了舞台:他敢开!
主持人:好哩!好哩!尽管来试吧!
于天来静了一下心,两眼放光地把挂锁一一打开。他走到保险柜前,往两个锁孔都吹了一口气,两只手同时转动密码,两个柜子奇迹般地同时打开。
全场欢呼雀跃,人们啧啧称奇。
主持人拉住于天来的手:我们的冠军终于出现了!
牛牯仔上台抱起于天来,疯狂地转着圈,边转边喊:我们今天得冠军啦!
娟子兴高采烈地跑进于天来家:伯娘,天来哥开锁比赛得冠军啦!
于母:哪有这事呀?听错了吧!
娟子:真的,一点不假。
于母:真想不到……
娟子:如今要向他拜师学艺的人可多了呢!
于天来正在给人修锁,两个青年跑过来跪在他面前:师父,我们拜师学艺来了!
于天来:你们想学开锁手艺?
两青年:是呀!
于天来:有诚意吗?
两青年齐声:有!
于天来:那好,你们到街边每人捡十斤塑料瓶、十个锁头来再讲!
两青年傻眼了:学修锁和塑料瓶有什么关系?
于天来:有没有关系就看你们的。
两青年站起身,拍拍双腿:真是乱弹琴!
两人转身离开。
过了一会儿,又一个青年跑过来:师父,我想给您做徒弟,侍奉您终生!
于天来:好,你如果有诚意就在这里陪我三天三夜吧。
青年:好哇,这还不容易?
青年的举动引来好多人围观。
没过多久,青年就哈欠连连,又过了一会儿,他起身便跑。
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哄笑声。
天色渐暗,于天来收拾工具准备回家。
一辆车开过来,从车上走下来一个文质彬彬的青年:师傅,我家的锁头坏了,麻烦你去给开一下。
于天来看看天色,有点迟疑。
青年:确实有点急,但价钱好商量。我有车,还可以送你回家。
于天来:好吧。
于天来跟青年上了车。
汽车开到一片树林中停下,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青年:师傅,就在这里,请下车吧。
于天来下了车,看了一下四周,感觉事情有些不妙,不由皱紧了眉头。
青年:跟我来吧。
于天来随青年来到一处低洼地带,这里早已有四五个人围着一个保险箱等候。
青年:就是这里了。你把保险箱打开,里面的钱有你一份!
于天来意识到这是一伙歹徒。
青年:快点吧,于师傅!
于天来慢慢吞吞地蹲下来,摸着保险箱,心里想着如何脱身。
一歹徒见于天来磨磨蹭蹭,在他背上踹了一脚,声音低沉地吼道:快点!
另一歹徒假惺惺地说:对于师傅礼貌点!
于天来:这么黑麻麻的,我怎么开锁呀?
一歹徒把手电筒伸过来。
于天来一把夺过手电筒就往黑暗处跑,突然,他脚下被绊了一下,一个趔趄摔进了一张网里。
歹徒们得意地笑着:于师傅,我们早就防着你有这一手。你逃不出我们的天罗地网的!
于天来:你们也逃不脱法律的天罗地网!
一歹徒举起拳头走向于天来,被另一个歹徒拦住:不要打他,还要他帮我们开锁哩!
突然四周传来喊声:哪个都不许动!
随着喊声,四周顿时亮如白昼。
歹徒们刚想逃跑,民警一拥而上将他们团团围住。
于天来也被押上警车。
于母暗暗抽泣,她已经哭红了眼睛,哭肿了脸。
娟子在一旁安慰:伯母,我相信天来哥,他不可能参加盗窃团伙。
众人议论道:听说天来进了看守所?
路人甲:听说是参与了盗窃。
路人乙:没想到天来这么本分的人也会变!
田二狗凑过来:你们是讲……
众人迅速散去。
田二狗喜不自禁,自言自语:于天来进了牢房,娟子就是我的了!
田二狗拦住娟子:娟子,听说天来进了牢房,据说十年八年都出不来了,还是嫁给我吧。
娟子不理田二狗。
田二狗绕到娟子面前:天来有什么好的?莫讲他进了班房,就是不进班房,比得了我吗?我有车、有拖拉机、有楼房。
娟子不耐烦道:请你让开!
娟子说完,走进家门。
田二狗跳起脚来直喊:我明天就托人向你家提亲!
字幕:第二天。
娟子走进家门,看见客厅里摆着好多礼品,父亲正坐在桌边抽水烟。
娟子妈:娟,你过来看看,田二狗家买了好多礼品,还有两万块钱,上门提亲来了!
娟子父亲用水烟筒敲敲桌边:二狗家境不错,能来提亲是你的福气哟!
娟子:什么福气不福气的,要嫁你们嫁!
娟子父:你不嫁也得嫁!这门亲事定了,由不得你!
娟子妈:哎呀,娟,妈晓得你心里有天来,可他不该犯事进班房啊!他若给判个十年八年,你等得了吗?再讲,从班房出来的人,名声好得了吗?
娟子:我不听!我死也不嫁二狗!
牛牯仔和娟子边说边走。
牛牯仔:听说田二狗向你们家提亲了?
娟子不语。
牛牯仔:听说你父母都答应了?
娟子仍不语,紧咬嘴唇。
牛牯仔:如果你答应了田二狗,天来哥怎么办?
娟子:哎呀,烦死人了!
媒婆在劝说娟子。
媒婆:女人嘛,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嫁个有钱汉,心里头不慌。田二狗家境殷实,人家好多女子想进他家的门都进不了呢……
娟子把双耳堵上。
娟子:妈,给我一万块钱!
娟子妈:你要那么多钱干吗?
娟子:有用呗!
娟子妈想了一下,立即喜形于色:你改变主意了?愿意嫁给田二狗了?也好,给你钱,自己去买些好点的衣物,买点首饰。那钱可是田二狗家给的定金哦。
娟子:管他什么定金不定金的!
牛牯仔和娟子拿着钱走进公安局局长家。
娟子:领导,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天来是个老实人,他肯定是被冤枉的,还得麻烦您多关照……
没等娟子说完,公安局局长老王就摆摆手果断打断了娟子的话。
老王:钱你拿回去,我不能要。现在案件的调查还没结束,于天来是否参与本案的证据还没整理好,你们放心,人民警察为人民,我们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你们先回去等消息吧,有了结论我们会及时通知你。
娟子妈发现娟子什么也没买。
娟子妈:娟,我给你的钱呢?你怎么不买东西呀?
娟子:买那么多东西干什么?
娟子妈:就要出嫁了,你还以为和平常一样?
娟子妈想了一下:那钱呢?给妈,妈给你去办。
娟子摸了摸口袋:这儿呢,钱还给……
娟子顿时愣住了,她发现口袋里的钱已不翼而飞。
娟子妈:哪呢?拿出来啊。
娟子在身上翻找了一遍,喃喃自语:钱……钱不见了……
娟子妈似有所悟:我知道了,你肯定是用到天来身上了。拿了人家的手短,吃了人家的嘴软,这下可好了,田二狗家的定金你用了,你不嫁也得嫁了!
田二狗喜气洋洋地指挥着人们布置新房。
娟子被反锁在房中,她拼命地敲着门,攀着窗户高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一名法警打开铁门,高喊:于天来,你出来!
于天来来到门口。
法警:你可以走了。据调查,你没有参与本案。不过我们希望你能帮我们一个忙。
于天来:什么忙?
法警:县工商银行金库的门打不开了,能不能请你去看一下?
于天来:好。
于天来随法警走出看守所,上了车。
一道厚重的铁门被于天来打开。
跟随的人个个啧啧称奇。
行长:真神了!是个人才啊!
夕阳西下,天色昏暗。
牛牯仔提着一把砍柴钩刀悄悄来到娟子被关押的屋子窗户下,一伸头,被娟子看见。
娟子:牛牯哥,快救我!
牛牯仔三下两下将窗子撬开,娟子从屋里跳出来。
娟子坐在石头上,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
娟子脱下鞋子,向水中走去。
塔下寺的钟声响起,传出好远好远。
娟子犹豫了,举目望着塔下寺的方向。
娟子走进塔下寺。
路人议论:听说娟子去了塔下寺,准备出家做尼姑哩!
娟子妈埋怨娟子爹:都是你逼的!这下可好,什么都没有了!
娟子爹:如今讲什么都晚了,你不也答应二狗要娟子嫁给他嘛!
田二狗怒气冲冲地闯进屋:你们怎么搞的?连自己的女娃都管不住!
娟子妈:哪个晓得她会这样呢?这世上就不该有个于天来!
于天来来到塔下寺大门前。
于天来:娟子,我是冤枉的,我出来了啊!
娟子从房间中走出来,眼泪直往下掉:天来哥,晚了,一切都晚了。等下辈子吧!
于天来心情沉重地把小香包装进衣袋,怔怔地摆弄开锁工具。
于母:娟子是对你一片痴情啊!太可惜了。
于天来伤心道:妈,快莫讲了,今后照顾娟子父母的责任就由我来承担吧。
田二狗在院子里怒不可遏地大喊大叫:于天来,你还我老婆!
于天来从房内走出来,摸不着头脑地问:二狗,怎么要我还你老婆?你老婆是哪个呀?
田二狗:娟子呀!
街坊邻居们闻声都来了。
邻居甲:真荒唐可笑!都没拜堂成亲,怎么就成他老婆了?
牛牯仔走到田二狗面前:娟子喜欢过你吗?她从来就没喜欢过你!
田二狗强词夺理:我给她家送了礼金还不算吗?
众人一阵哄笑:你用八抬大轿把她抬回家了吗?
田二狗没趣地退出院门,边退边嚷:你们乱讲!
院子里又一片哄笑声。
一场暴雨过后,于天来的摊子前围满了前来修锁、开锁的人。
一个西装革履、穿金戴银的男子挤进人群,递给于天来一张名片。
男子:于师傅,我是东门口东村的钱贵,我明天结婚,办喜酒。女方家陪嫁来了个保险箱,请了好多人看过,怎么也打不开,麻烦你明天去一趟,顺便吃喜酒啊!
于天来:好事嘛!恭喜恭喜,我明天一定去!
一阵阵喜乐传来,接着是鞭炮轰鸣,一座农家大院里升起了袅袅烟雾。
穿着亮丽服装的新郎钱贵和新娘肖晓英在向客人敬酒。
屋内传出了歌声:天上云彩一朵朵,飘来飘去天边合。夫妻好比这云彩,好歹难分也同过。男人自重到白头,男人不轨难分手。还望姐姐多思量,免得日后把心伤。千呼万唤娘亲泪,句句是妹肺腑言。姐姐今日随郎去,心头莫将妹妹忘。纵使郎家千般好,不如娘家清水甜……
歌声中,钱贵和肖晓英来到于天来桌前:于师傅,我钱贵太感谢你了,你帮了我的大忙,谢谢你啊!
于天来:恭喜恭喜!小事不言谢!小事不言谢啊!
突然间,电闪雷鸣,乌云低垂。
有人大喊:暴雨来了!
霎时,大雨倾盆,人们纷纷往屋里躲。
石拱桥架于舜水河上,是东村通往城关镇的唯一通道。
舜水河像一条白色的带子,由舜乡弯弯曲曲地飘下来,从东村西边流过,河两边是高高的堤坝。
于天来吃完喜酒来到了石拱桥桥头,桥头已聚集了好多人。
大雨倾盆而下,人们脸上都呈现出焦虑的神色。
舜水河奔腾咆哮着,河水已漫过堤坝,石拱桥摇摇欲坠。
多名警察站在桥头阻止行人过桥。
天色渐渐昏暗,钱贵在人群中穿梭,找到了于天来。
钱贵:于师傅,看来今天你是回不了家了。你是为我而来,还是委屈委屈到我家暂歇一夜,等明天水退了再走吧。
于天来看了看天色:也好。只是给你们增加麻烦了。
钱贵大方地说:麻烦免谈,走吧!
院子里的水位越来越高,人们退到了二楼。
水仍在暴涨,一个浪头卷来,围墙无声地倒塌,随着水流漂走了。
水漫上了二楼,人们纷纷往三楼撤。
于天来跟在手拉着手的钱贵和肖晓英后面,正准备踏上通往三楼的楼梯。
钱贵一回头,看见了保险箱:我的保险箱!
钱贵大叫着拉着肖晓英退下来,抱起了保险箱。
一个浪头卷来,把三人连同保险箱卷入了院子的激流中。
钱贵抱着保险箱,死死拉住了一根木头。
肖晓英举着双手在钱贵身旁一沉一浮。
肖晓英:钱……钱贵……救……救我啊!
钱贵死死抱着保险箱和木头,丝毫没理会肖晓英。
于天来抓住一块漂来的木板游过来,托起了肖晓英。
一个大浪过后,于天来和肖晓英同时不见了。
抱着保险箱的钱贵失魂落魄地大喊:老婆!我的老婆啊!
天色大亮,迴形湾的沙滩上,双手紧紧搂着肖晓英的于天来慢慢苏醒过来。
于天来咳嗽几声,吐出几口苦水,然后将肖晓英背到一处平地上按压胸口,做着人工呼吸。
肖晓英口中吐出一大口水,终于苏醒过来。
肖晓英睁开眼睛:这是什么地方?
于天来:你终于醒了。
肖晓英:是你救了我?
肖晓英恍惚之中记起了昨晚惊骇的一幕。
大浪滚滚,钱贵死死地抱住保险箱,对肖晓英的呼救声置若罔闻。
于天来全力托起肖晓英的身体。(闪回完)
于天来搀扶着肖晓英慢慢地走着。
肖晓英躺床上,于母煮好姜汤端给她喝。
肖晓英感激不尽,声泪俱下:谢谢大妈!今后您就是我妈了!
于母:女崽呀,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一点小事,用得着这么感谢吗?
肖晓英:不管您愿意不愿意,这里今后就是我的家了。
月光如水,照进屋内。
于母和肖晓英睡里屋,于天来睡外屋。
肖晓英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昨晚骇人的一幕不时在她脑海中浮现……
肖晓英在院子里洗衣服,于天来坐门口摆弄着开锁工具。
钱贵从院门外探进头来:请问这是于师傅于天来家吗?
肖晓英回过头去。
钱贵一眼看清了肖晓英:老婆,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
肖晓英:哪个是你老婆?
钱贵:怎么,你不认我了?你是肖晓英啊,我和你拜过堂呢!
肖晓英:你的那个肖晓英早已经让洪水给淹死了。
钱贵:你听我讲……
肖晓英:钱箱子才是你老婆呢。
钱贵:不是,不是的。你听我讲,当时……
肖晓英:当时已经过去了,没有当时了!
钱贵:老婆……
肖晓英:哪个是你老婆?我又没和你同过床。
肖晓英指着于天来:我是他的老婆了。
钱贵扇着自己的耳光,追悔莫及地说:我该死!我该死!我当时不该不管你……
肖晓英:请你放自重点,你走吧。
钱贵想要拉肖晓英:老婆,还是跟我回去吧,就凭我几天几夜来寻你,你也该原谅我了吧?
肖晓英一甩手,把钱贵摔了个趔趄:要我原谅你,除非时间可以重来!
钱贵转而央求于天来:于师傅,你倒是讲句话呀。你到我家,好酒好肉招待你,还留你过夜……
于天来:不要强人所难,还是由她自己选择吧。
肖晓英:亏你钱贵讲得出口!没有他在那里,我早就死了!
钱贵捶胸顿足:一场大水,冲走了我老婆!
字幕:半年后。
肖晓英抢着做家务。
于母去挑水,肖晓英抢过扁担:妈,您坐会儿,我去挑吧。
于母去择菜,肖晓英抢过菜篮子:妈,太阳太晒,您在家里,我去吧!
于母感慨地说:晓英,自从你来了我家,我都成了闲人,膘都长了十几斤了!
肖晓英:妈,快莫这么讲,只要您健健康康就什么都好。
于母:好好好!我就是想早点抱孙子了。
肖晓英羞涩地说: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于母:我就盼着这一天早点到来。
字幕:一年后。
于母在灶前烧水,随着婴儿的一声啼哭,乡村接生婆从里间跑出来。
接生婆:生了,生了!是个千金哩!
于母听了,笑得嘴都合不拢:千金好,女崽也一样!
日落西山,西岭上空红霞一片。
于天来骑着单车急匆匆往回赶,口中打着唿哨。
公路上行人、车辆越来越少,天色渐暗。
于天来经过岔路口时,一辆小轿车尾随而来。
单车靠公路边疾驶,小轿车也靠着公路边飞驰。
于天来叫声:不好!
话音未落,一声巨响,单车飞向了路边的水沟。
于天来被撞飞到了黄土壁上,昏了过去。
钱贵从小轿车里探出头,恶狠狠地说:哼,敢抢我老婆!
钱贵扬长而去。
肖晓英煮好饭菜等待于天来。
于母担心地说:平常这个时候天来都已经回家了。今天这时还没回来,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肖晓英从里屋拿出手电筒:妈,您照看一下女崽,我去路上看看。
于母:一路上小心啊!
肖晓英:我晓得。
肖晓英一路小跑着,拿着手电四处照射,边跑边喊:天来!
当肖晓英的手电照射到一处水沟时,她惊呆了。只见于天来满脸鲜血,昏倒在水沟上。
病床上,于天来头扎纱布,安慰肖晓英:嗨!我命大着呢,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
肖晓英:我担心你以后……
于天来:还没过去的事,想那么多干什么?唉,报警了吗?
肖晓英:我昨晚就报警了。
不一会儿,一个中年女人走了进来。
女人:我是钱贵的姑姑。我那天在酒宴上看到了你,你的开锁技术很高明,人也仗义,晓英能最后把你作为依靠,是明智的选择,也只有你才能配得上她。钱贵不懂事,太自私,把钱看得比命还重要。还为一己私事干出蠢事来,开车撞了你,我们全家都批评了他,还要他到公安局自首了。我是专门来道歉的,对不起……你们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他这一回,你的医药费、营养费我们全出!
于天来没说话。
肖晓英:姑姑,我们不……
于天来:姑姑,这样吧,你先出去一下,容我们再商量一下,好吗?
女人:好,我等你们的消息。
女人走出病房。
肖晓英埋怨道:这样的事还用得着商量吗?你对这样的人也抱同情心,如果他把你撞死了呢?
于天来:我如今不是还好好的嘛!人生在世,应该大度一点,宽容一点。再说,我和钱贵之间,你最后选择了我,他心里当然不平衡,一时干出一点蠢事来也情有可原。冤家宜解不宜结,少一个冤家就少一个心结,我们还是放过他这一次吧。
肖晓英:如果他下一次又……
于天来:他都自首了,就说明他有了悔过之心,况且他的家人都很明事理,他哪还敢有下一次?
肖晓英:好吧,我听你的。
于天来向门外招呼:姑姑,请进来吧。
于天来出院回家,把女儿紧紧搂在怀里,亲了又亲。
于天来:叫什么名字呀?
肖晓英:还没取呢,就等你回来取个好听的名字。
于天来想了半天,眼睛忽然一亮:我们在惊涛骇浪中结下姻缘,真是和水有缘。就叫水妹吧!
肖晓英连连赞成:好,叫水妹好!
于母:水妹这名字好,水公水母保平安嘛!
于母手里拿着一封信,称赞着从里屋走出来:前几天南都市有个叫什么亿利的开锁公司来了人,说是有个银行金库的门悬赏十万元都没人能打得开,要你去帮忙。
肖晓英抱过水妹:这下好喽,爹爹可以出去闯世界挣钱喽!
于天来:看你高兴的!
肖晓英:以后我们有钱了,就要多孝敬孝敬妈,带妈出去玩玩,去九嶷山、去张家界、去天安门、去长城看看!
于天来:那当然!
于母:我一个老妈子了,不用你们多想,还是多想想你们自己吧!
于母慎重地对于天来说:你已经成家立业,明天你就要去南都市了。关于你的身世,也到了该告诉你的时候了。我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你爹也不是你的亲爹……
于天来“扑通”一声给于母跪下:妈,你莫骗我啊,这怎么可能呢?
于母:你听我讲。
字幕:1960年,冬。
夜幕降临,寒气袭人,公路上已无过往行人。
于老成夫妇参加完水库会战匆匆往家赶,走到转弯处,忽然听见路边水沟中传来一婴儿嘶哑的啼哭声。
于老成停住脚步。
于母:快走呀,都这么晚了。
于老成:我听到有娃崽在哭哩。
于母:你是耳朵有毛病哩,这荒山野岭的,哪有娃儿呀?
又一阵婴儿啼哭声传来。
于老成循着哭声,跳下水沟,抱起婴儿:在这儿呢!
于母:你抱他干吗?
于老成:我……我想抱娃崽回家。
于母惊骇道:你想抱回家?
于老成:我们不管这娃崽,他会饿死、冷死在这里的。
于老成家黑灯瞎火,不时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于老成:给他点水喝吧。
于母:他是饿的。
于老成急得搓着布满老茧的双手,在屋内转着圈,翻着所有的坛坛罐罐,然而全都空空如也。
公共食堂里漆黑一片。
于老成拿着碗蹑手蹑脚地推门进来,走到一个大木桶旁,揭开桶盖正要舀稀饭。
突然门被推开,一束强烈的手电光照在了于老成脸上。
有人大喊:抓贼呀!(闪回完)
于母声泪俱下:就这样,你爹急火攻心没多久就去世了。可他不是你亲爹啊!
于天来跪着走到于母面前:不,他比我的亲生父亲还亲!你比我的亲生母亲还亲!你永远是我的母亲!
于母:去到南都,人生地不熟,不要和人家争强好胜,凡事让人三分……
于天来:妈,这些您对我都讲过好多次了,我记住了。
南都市的街道上车水马龙,商店林立,高楼大厦鳞次栉比。
于天来坐在车内好奇地望着街两旁的店铺和行人,和他并排坐的是亿利开锁公司的老总古立强。
古立强手持大哥大:喂,是行长吗?我们马上就到!
古立强与银行行长说了几句,伸手拉过于天来:这位师傅开锁技术了得。
银行行长看于天来土里土气,有些不大相信,疑惑道:这是最后一道铁门,来过那么多高手都不行,不然我们怎么会悬赏十万元呢?他能开吗?
古立强推了推于天来:大胆些,试试看。
于天来拿出自制的开锁工具,走到铁门前。
不到十秒钟,又高又厚重的大铁门被渐渐地推开了。
古立强竖起大拇指,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银行行长:就十秒钟,十万啊!
古立强打趣道:行长不会反悔吧?这可是技术活哩!
古立强:在我们公司好好做,不会亏待你的。明天永利医院叫你去开锁。
古立强:明天中原大厦开业,叫你去开锁。你的面子可大哩!中原大厦可是南都第一高楼啊!
古立强:今天聚宝源公司的胡老板叫你去给开一下车门。我同你一起去。那可是辆高档轿车!
胡老板递给古立强一支烟:真是急死人了,这车门好多人都来看过,硬是打不开。
古立强围着轿车转了一圈:高档轿车嘛,防盗性能强,锁就是难开些。不过对于我们公司来讲,就是小事一桩了。
胡老板:我马上要赶去签个合同,快点动手吧。
于天来也不言语,拿出自制的开锁工具,三下两下就把车门打开了。
古立强:我讲得不错吧?
胡老板连连称赞:不错!不错!这对你们来说真是小事一桩!
胡老板从皮包里抽出一张百元钞票递给于天来。
古立强立刻向于天来使使眼色,伸出五个手指头。
于天来装作没看见,收下了百元钞票,交给古立强。
胡老板启动车子:古老板,再见了!
古立强两眼瞪着于天来,捶胸顿足:我说你呀,怎么没长眼睛呢?我早就跟你说过,这是高档轿车。我伸出了五个手指头,起码五千块,你没看见吗?怎么才收一百块钱呢?
于天来:古老板,钱不要看得那么重嘛!我才一下子的工夫啊!
古立强:一下子工夫?不要钱,我的公司吃什么?
古立强:明天永利医院还叫你去开锁。
于天来:晓得了。
古立强:今天要收永利医院的账了,去永利医院开几次锁了?
于天来:这个……这个,不记得了。
古立强没好气地说:你呀,你呀!幸好我记着,这是第十次了。记得把钱收回来啊!再收不回来你就别回来了!
灯光惨淡,路上行人稀少。
于天来身背工具箱毫无目的地走着。
突然一只大手搭到了于天来的肩膀上,他一惊,猛得回头,发现是牛牯仔。
于天来:是牛牯老弟?
牛牯仔:天来哥,真是你呀?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
于天来:是我。
牛牯仔: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于天来叹了口气:唉,讲来话长,我如今被亿利公司解雇了,正无路可走呢。你怎么也会在这里?
牛牯仔:如今村子里好多人都来南都打工了,我也来南都打工好几年了,只听说过你的名声,一直找不着人。这下好了,找到你了。晓英嫂子不放心你,上个月也带着水妹来找你,结果没找到,我就暂时让她住到我租的地方了。我如今住在我同事家里。
于天来:怎么,她们也来了?也不打声招呼。
牛牯仔:她给你写过几次信,都没回音,担心你才来的嘛!先不讲这些,到了地方再讲吧。
肖晓英拿着于天来的照片正看得出神,已经长成小姑娘的水妹拉着她的手:妈,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爹爹?
肖晓英:不知道,但一定会找到的。
牛牯仔打开房门:这不找到了吗?
肖晓英往门口一看:天来!
水妹扑了上去:爹爹!
一行热泪从水妹的脸颊流下。
于天来擦了擦水妹脸上的泪水:都长高喽!怎么,找到我了还哭?
水妹:我是高兴的哩!我们找得好辛苦啊!
肖晓英:每个月只收到你从银行汇回的钱,见不到你的回信,叫人担心死了,这就找你来了。这段时间幸亏牛牯哥帮忙。
于天来:真得谢谢牛牯兄弟了。
牛牯仔坐下来:我还要赶去上班,先讲讲你们的打算吧。
于天来:我除了开锁、修锁,还能干什么呢?
牛牯仔想了想:这样吧,我朋友正好有个铺面要租出去。我这几年打工也挣了点钱,你拿去开个锁铺吧。
于天来和肖晓英都感动得热泪盈眶:牛牯兄弟,难为你了,你的钱我们挣了以后马上还你!
牛牯仔:出来几年,倒是见外了!
锁铺门前鞭炮齐鸣,门上贴着一副红底烫金对联。
上联写道:常来常往如到家。
下联写道:随到随修不重价。
横批:方便群众。
门旁挂着烫金招牌:众旺锁铺。
于天来和牛牯仔抱拳向前来祝贺和围观的人们打着招呼:街坊邻居,多多光顾,多多承让!
人们议论:这对联写得好!
路人甲:从对联就可以看出人品。
路人乙:这招牌也好,众旺众旺,大家都旺啊!
路人丙:听说这师傅有一身开锁绝技,没有开不了的锁,人称锁王!
前来开锁、修锁的人络绎不绝。
一个妇女拿着修好的锁:师傅,多少钱呀?
于天来:您随便给吧。
一个男子来买锁:于师傅,这锁多少钱一把?
于天来:先拿去用吧,钱回头再算。
清晨,大雨倾盆,寒气袭人。
于天来打开铺面大门,电话铃声响起。
于天来:喂,您哪里?
电话:我是115号街坊。我家的水龙头坏了,房门又打不开,你快来呀。
于天来:这就去。
电话:多少钱?
于天来:钱回头再讲。
不一会儿,于天来冷得嘴唇发紫,浑身湿漉漉地走进屋。
肖晓英心疼地说:哎呀,大冷天怎么搞成这样子?会生病的!
于天来:不冷,没关系。
115号的林大娘提着一只老母鸡赶来:我说于师傅呀,你泡在水里大半天给我开锁,走了还不收钱,我过意不去啊!快杀了这只老母鸡补补身子!
于天来:大妈,您这怎么行呢?我只是为您做了一点自己应该做的小事,用不着送这么大的礼!我绝不能收您的,快拿回去吧!
林大娘:你如果不收,街坊邻居以后谁还敢来叫你修锁、开锁?
肖晓英打圆场:大娘,这样吧,我们把鸡称一下,按价付您钱就是了。
林大娘:不行不行!
于天来:大娘,您收我的,我收您的,这样才公平嘛!
饭桌上,肖晓英想尽办法要水妹吃饭,可她就是不肯吃。
于天来见状,抱起水妹就往外面走。
许多孩子们在公园开心地玩耍,有的在打秋千,有的在跳沙坑,有的在跳绳。
于天来带水妹来到木马前,骑了一会儿木马,又带她去打了会儿秋千,最后带她去踢足球。
踢了没几分钟,水妹就累得有气无力地坐在地上直喘粗气。
于天来:起来呀,怎么累了?
水妹爬起来:走,回家吃饭去,吃饱了再和你踢!
于天来:对呀,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怎么有力气呢?
水妹:爹爹讲得对!
锁铺人来人往,生意兴隆。
一个男子拿着一张字条,怒气冲冲地跨进锁铺朝于天来吼起来:于天来,你好大的胆子!开锁进门拿了我的钱物还写张字条,真是李逵劫了生辰纲还自报家门啊!
于天来摸不着头脑:老哥,这话从何讲起?
男子把字条展开:从何讲起?你看吧!
字条上写着:开锁偷钱物者,于天来也。
一位民警跟进来,拍了拍男子的肩膀:我们勘查过了,小偷是从窗户爬进去的,不是开锁进屋的。也没有证据显示和于师傅相关,所以这案子和于师傅沾不着边。
男子:真的?
屋内众人一阵哄堂大笑。
顾客甲:现在哪里还有贼人偷了钱还自报家门的?
顾客乙:冤枉人家,真该揍这小子一顿!
于天来大度地说:误会,是误会。
男子羞愧地双手抱拳:于师傅,您大人有大量,冤枉了您,对不住了!
男子觉得无地自容,走出大门。
电视机里传出一阵阵笑声。
于天来聚精会神地看电视。
水妹:爹,我要看电视。
于天来:看完新闻再讲。
水妹:不嘛,不嘛。
于天来拿起遥控器:你都读中学了,要多关心时事。
水妹:不嘛。
水妹说着,一伸手夺过于天来手中的遥控器。
于天来嚷嚷着:哎,哎……
手机铃声响起,于天来站起身。
于天来:唉,真拿你没办法。
水妹朝于天来扮了个鬼脸。
于天来来到门口,接通电话。
电话:喂,你是于天来吗?明天到派出所来一趟。
民警甲坐在办公桌前,于天来不安地坐在他的对面。
民警乙带进来一个妇女,指着于天来:是他吗?
妇女仔细瞧着于天来,又绕着他转了一圈,摇摇头:不是,不是他。
民警乙带着妇女出去了。
民警甲:是这样的,于师傅,有人冒充你的名字去给人开锁,开锁后就趁机抢劫,已经发生多起了。现在好了,证实不是你,你可以回去了。
于天来纳闷道:这“李鬼”是哪个啊?
于天来东瞧西望地走着,注意着街边所有过往的行人。
人们在议论:那个于天来,还称是锁王。什么锁王?
路人甲:有些人啊,一旦做出点名堂,就干歪门邪道的事。
于天来听了,心里五味杂陈:这“李鬼”不除,我是没脸面做人了。
前来修锁、开锁的人在锁铺内焦急地等待着。
于天来一跨进门,大家纷纷问道:于师傅,这几天不见你,我们等得好心急啊。
于天来:抓“李鬼”去了!
众人愤愤不平:这该死的家伙真坏,竟敢冒充你去做坏事,败坏你的名声。这李鬼不除,我们都不得安宁!
于天来走在街上,经过巷口时,一个男子背着工具箱慌慌张张地从巷道口窜出,与于天来撞个正着。
后面一个满脸血污的女子边追边喊:抓住那个于天来呀!
于天来反应迅速,一下子将男子掀翻在地。
倒地的男子连连求饶:大哥,有话好说!
于天来咬牙切齿:认识我于天来吗?
倒地的男子抬头一看,浑身发抖:啊……
人们拍手称快:抓住“李鬼”了!
这时,一辆无牌面包车驶过来,从车上下来三个男子。
其中一男子拍拍于天来的肩膀:于师傅,恭喜你抓住“李鬼”了,这家伙太坏了,我们一起把他送派出所去吧。
众人将“李鬼”五花大绑起来。
于天来信以为真:好。
于天来跟着三个男子,推着“李鬼”上了车。
面包车绝尘而去。
于天来看着汽车向郊外驶去,发觉有些不对劲: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一男子悠然地说:送你到该去的地方。
被五花大绑的男子身上的绳子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奸笑道:于师傅,我的开锁技术不精,还想拜你为师呢。
于天来:呸,奸诈小人!
一男子举起手想打于天来。
“李鬼”假惺惺地说:对于师傅客气点嘛。
面包车驶向了一个废弃工厂。
于天来被绑在柱子上。
一男子:于天来想好当我师傅没有,慢慢想,我们有的是时间。
肖晓英担心地说:出去做事,都两天两夜了还没回来,打手机又不接,该不会出事了吧?
牛牯仔:我看……还是报警吧。
工厂内漆黑一片。
于天来睡在中间,歹徒们紧挨着他,横七竖八地呼呼大睡。
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人来到厂房大门口,向里张望着。
于天来瞅准机会,顺手把歹徒们准备要他讲课用的锁头丢了出去。
收废品的人捡起锁头,抬头看见了于天来,似乎明白了什么。
一个歹徒从厂房内跑出来,驱赶着:去去去!离这儿远点!
收废品的人想了一下,赶忙离开。
肖晓英、牛牯仔等人在焦急地等消息。
民警们将工厂团团围住,从四面八方冲进厂房内。
厂房内,歹徒们一个个束手就擒。
于天来回到家,肖晓英悲喜交加地与他相拥,号啕大哭。
于天来:还哭什么呀?我这不回来了嘛!
肖晓英擦了把眼泪:我是高兴的哩!
于天来穿着泳衣泳裤,刚游完泳回来。
肖晓英:今天去游泳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于天来:水妹过几天就要大学毕业了吧?
肖晓英:是呀,她参加完毕业典礼就回家,好好庆祝一下。
于天来:我打算把这消息告诉妈,然后带妈一同去旅游。
肖晓英:是该带妈去旅游一次了。
于天来:对了,这个月妈的生活费寄了吗?
肖晓英:还用你讲,早就寄了。
于天来:还有娟子父母呢?
肖晓英:也都寄了。
于天来走在回家的巷子里,看到一个骨瘦如柴的高个青年鬼鬼祟祟与一个男子交换着什么东西,随后各自匆匆走了。
于天来转而尾随拎包男子。
天色渐暗。
拎包男子在街上不时回头张望,于天来不时东躲一下,西躲一下。
男子来到郊外的一处独栋房子前,他发出暗号,大门随即打开。
男子回头四周观察了一下,见没有异常,径直走了进去。
于天来从小路来到独栋房子围墙边,他攀着大树跳上院墙,翻身进入院中。
于天来见到那个男子从背包内倒出一堆手机和钱包等物品。
于天来来到一楼的一间无人房间,关上门,开始拨打电话。
外面传来敲门声。
于天来:哪个呀?
门外敲门声还在继续。
于天来关了手机,打开门。
敲门人:关起门来干什么呀?
于天来:我困了,想休息一下。
敲门人怀疑道:干吗在这里休息?
于天来没应答,走出房间,拐入另一条过道。
敲门人想了一下,警觉起来:不对。
敲门人大喊:快来人,有人偷偷进来了!快搜,还在屋里!
于天来急忙躲进楼梯间的一个大纸箱内。
众人寻不到于天来的踪影:奇怪,怎么不见了呢?
敲门人:明明从这里跑出去的。
守卫:可能躲到楼上去了。
搜寻的人纷纷上了二楼,于天来蹑手蹑脚地从纸箱里爬出来,沿着走道悄悄出了后门。
于天来走到围墙边,攀着大树上了院墙。
这时,墙头的玻璃和一块砖头掉了下去。
有人喊:在这里!
房子里的人都跑了出来。
于天来跳下院墙,拔腿就跑。
后面的人紧追不舍。
几辆警车呼啸着急驰而至。
当于天来快要靠近警车时,一把飞刀穿进了他的胸膛。
于天来应声倒地。
走廊中站着很多人,大家都神色肃穆。
一名医生穿过人群,来到肖晓英和水妹面前:很不幸,于天来师傅已壮烈牺牲了。
肖晓英如遭晴天霹雳,双手摸索着:不,不!天来没死!他不可能死!昨天还好好的,让我看看他!
水妹的泪水喷涌而出:妈,你要挺住啊!
肖晓英伏在于天来尸体上痛哭:天来呀,你不是讲水妹大学毕业了要一起庆祝庆祝,然后带妈去旅游的吗?为什么就这样撇下我们走了呢?
水妹抱着于天来的双脚摇晃着:爹爹,你醒醒,你醒过来呀!
代表市委、市政府、市公安局和基金会的工作人员慰问着肖晓英,并把“南都市见义勇为人员荣誉证书”以及30万元慰问金交到肖晓英手中。
字幕:于天来英雄的遗体火化时,送别的人们挤满了街道,恸哭声一片。从于天来牺牲开始,肖晓英就一直以于天来的名义给于母及娟子父母按月寄钱写信,直至于母逝世,也不知道儿子已经牺牲。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