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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古代大部分宦游行为都是文人士大夫为了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而到处游历,但是普遍意义上宦游的开始还要推溯到先秦时期的游说之旅。其中最有影响力的就是春秋时期孔子周游列国。
孔子原本是鲁国人,因为办学授课声明远播,做过中都(今山东汶上县)的“县长”,后来还做过管理工程的“工程部部长”和掌管司法的“司法部部长”。
齐鲁两国“夹谷会议”之后,齐国被迫把从鲁国侵占过来的三处土地还给了鲁国,并给鲁定公送了80 个歌女,120 匹好马。谁想到,鲁定公在接受了这班女乐之后,天天吃喝玩乐,不管国家政事。孔子想劝说他,他却躲着孔子。
这件事令孔子感到失望,就连孔子的学生也说:“鲁君不办正事,咱们走吧!”一气之下,孔子带上自己的弟子开始周游列国,希望能找到明君一展自己的政治理想。
从鲁国出发,孔子和他的弟子大致走了卫国、曹国、宋国、齐国、郑国、晋国、陈国、蔡国、楚国等地。对照一下古代地图,他应该就是在山东、河南一带游了一圈。即便孔子的目的只是为了宣传自己的政治思想,他应该也算是中国古代旅游达人的先驱了。
可惜,当时正是春秋之乱,时局动荡不安,大国都在忙于战争,小国都面临着被并吞的危险。孔子宣传的那一套恢复周朝初年礼乐制度的主张,没有得到任何一个国家国君的采纳。
有一次,孔子到了陈、蔡一带,楚昭王派人请他到楚国。陈、蔡的大夫怕孔子到了楚国后会对陈蔡两国不利,就发兵在半路上截住了孔子。孔子被围困在那里,粮水用尽,几天吃不上饭。后来,楚国派了兵来,才给他解了围。
在列国间奔走的七八年,孔子碰了数不清的钉子,年纪越来越大,最后只能原路打道回府。孔子回到鲁国之后,将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整理古代文化典籍和教育学生上面,成了扬名海内外的至圣先师。
和别人的“宦游”不同,苏轼的大半辈子都是在“贬游”中度过的,他的旅途,是不断踏上贬官的路途。
苏轼生于四川的眉山,从21 岁第一次出川后,苏轼的一生就踏上了旅途。他一生经历了北宋仁宗、英宗、神宗、哲宗、徽宗五朝,官至正三品。授翰林学士、端明殿侍读学士,还做过兵部和礼部尚书。苏轼迁官十分频繁,不是在去做官的路上,就是朝廷的调令在路上。由于政治斗争的纷扰,他不断地遭到贬抑,而且越贬越远,越贬越偏。
在他精彩的一生中,辗转奔波的地方有凤翔、杭州、密州、徐州、湖州、黄州、登州、颍州、扬州、定州、惠州、儋州等地,他的足迹遍布了北宋王朝的大半河山,其中最北的定州是当时北宋的国境线,最南的儋州是现在的海南。
苏轼曾两次为官杭州,治理西湖、修苏堤,为后人留下一个5A 级景区。元丰二年,苏轼于徐州治理黄河,受命转任湖州知州,进《谢上表》表达个人感恩和忠诚之心,没想到愣是被人抠出字眼,断章取义,安了个“讥讽文字”“愚弄朝廷”的罪名。这就是著名的“乌台诗案”。
“乌台诗案”后,苏轼踏上了黄州(今湖北黄冈)的驿道,经历了一个月的辗转才抵达黄州。在这里,他完成了传世名作《念奴娇·赤壁怀古》《前赤壁赋》《后赤壁赋》《卜算子》《定风波》等脍炙人口的作品,奠定了自己在宋词豪放派中的霸主地位。
过了几年,苏轼上回“愚弄朝廷”的事儿又被好事小人翻了出来,被贬英州,才过长江还没等上任,就又接到诰命,贬去广东惠州安置。一路上,朝廷五次更改诏令,最后还是决定让他去惠州安置。
当时苏轼已经是59 岁了,带着最懂他的爱妾朝云和小儿子,他来到这个蛮貃之邦、瘴疠之地,用一生积蓄盖了房子,准备终老此乡。
乔迁之日,苏轼写下一首诗《纵笔》:“白头萧散满霜风,小阁藤床寄病容。报道先生春睡美,道人轻打五更钟。”此诗传到京城,宰相章惇看到了,冷冷一笑:“子瞻尚快活尔。”这下又惹到了皇帝,被贬至当时极其荒凉的儋州(海南省儋州市)。
苏轼在儋州多年,与黎族人民结下了深厚的友谊,遇赦北还之时,儋州人民倾城相送。在离开海南返途的路上,苏轼结束了他奔波不定却波澜壮阔的一生。
众所周知,孟浩然是唐代著名的田园隐逸派诗人和山水旅行达人,他布衣终身,隐居田园,几乎没有入仕。其实,他不是不想入仕,而是未能入仕。
孟浩然出生在“家世重儒风”的孟家,常以孟子后裔为荣。而以孟子为代表的儒家,是“以天下为己任的”,所以孟浩然少年时代就立下了“鸿鹄之志”。
他满以为可以凭借自己的才华而少年得志,可是直到30 岁还未有结果。孟浩然开始着急了。据说他曾三次入京,但不知为什么没有被朝廷录用。有学者推测,孟浩然第一次没有成功的原因是正好赶上张说被罢相的倒霉时刻。第二次入京是参加进士考试,限时作诗,临场没有发挥好。第三次入京,本想投奔张九龄,不料张九龄因丁母忧而去职。
孟浩然与当时的许多隐者一样,是为了仕进而隐居。中国古代的隐士甚多,庞德公、陶渊明被称为隐逸之宗。孟浩然在诗中也多次表示要效法他们,他甚至步庞公后尘,真的到鹿门山隐居了。但他根本不可能像庞公、陶渊明那样做一个纯粹的隐士。他把隐居当成企望致仕的“终南捷径”,是“以隐干禄”,或者说是“假隐自名以诡禄仕”。
长安失意后,游山玩水和即兴赋诗成了孟浩然生活中最大的兴趣。开元十七年的春天,他就有了游遍吴越的想法。同年秋天,他从洛阳出发,顺汴水而下,经润州、杭州,到浙江天台登天台山,住宿在桐柏观,顺流至上虞至会稽(今浙江省绍兴市),游览了大禹陵、镜湖、若耶溪、云门寺、石城寺等名胜古迹,还到钱塘江观潮,又欣赏大海。在会稽停留了近两年时间,这时他的心情平静而悠然自得,山水之中得到了心灵上的慰藉,写出了大量的山水诗篇,填充了唐代灿烂的诗歌文化。
李白有首《赠孟浩然》,赞美他 “红颜弃轩冕,白首卧松云。醉月频中圣,迷花不事君”,终究是李白错了,并不是孟浩然有意要“弃轩冕”,而是他渴求“轩冕”而不能得。
“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欲济无舟楫,端居耻圣明”(《望洞庭湖赠张丞相》),是他眼望风景,心想朝堂的真实流露;“北阙休上书,南山归敝庐,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岁暮归南山》),是他做官不成而只能游山玩水的离骚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