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时空演变特征及其影响因素分析

2022-05-19 00:44李梦含
关键词:经济带因子长江

杨 利,李梦含

(湖南师范大学 旅游学院,湖南 长沙 410081)

2018年,文化和旅游部出台的《长江国际黄金旅游带规划纲要》提出要统筹长江沿线旅游资源,共塑长江旅游品牌,打造长江黄金旅游带,以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的集聚发展,促进长江经济带整体的协同一体化发展[1],旅游产业集聚发展成为长江经济带旅游行业发展的趋势和重要推动力;2020年,习近平在长江经济带发展座谈会上提出在促进长江经济带发展的过程中,要发展好、传承好、弘扬好长江文化。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以弘扬长江文化为纽带,成为传承长江文化的重要载体。由此可见,研究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的时空演变特征及其影响因素对进一步促进区域旅游产业集聚发展及弘扬长江文化具有重要意义。

1890年,经济学家马歇尔指出了“产业集聚”的经济学意义,在此之后,产业集聚理论有了较大的发展,研究重点主要集中于制造业领域[2]。对于旅游产业集聚,国外学者主要关注其对区域经济的促进作用。Baurn 等[3]最早对酒店行业的产业集聚做出了研究,认为通过恰当处理相邻企业的竞合关系,能够促进区域整体发展;后有国外学者通过研究乡村地区旅游产业的集聚发展对乡村经济发展的影响证实了旅游产业集聚能够带动区域协同发展的观点[4];Brülhart 等[5]认为劳动效率的提升是旅游产业集聚促进区域经济发展的主要原因。国内学者主要研究旅游产业集聚与区域经济[6-7]、社会[8]与环境[9-10]发展之间的互动关系,例如张淑文等[11]认为旅游产业集聚可显著提升本省经济发展水平;张瑜等[12]研究表明入境旅游集聚可缩小城乡收入差距;吕洁华等[13]研究认为旅游产业集聚可促进生态效率的空间溢出。由此可见,国内外关于旅游产业集聚的研究多从其影响方面分析,对于旅游产业集聚时空演变特征及其影响因素的研究较为缺乏。

因此,本研究以长江经济带11 个省市的旅游发展为研究对象,对其2005——2019年的旅游发展数据进行测度,通过计算旅游区位熵系数评价区域地理单元的旅游产业集聚状况,利用自然断点法、莫兰指数、重心标准差椭圆等研究方法,探讨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的时空分布特征、空间关联特征与时空迁移特征;利用地理探测器探测影响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的主要因子,旨在探讨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发展的特征和规律,为长江经济带进一步促进区域旅游协调高质量发展提供借鉴和参考。

一、研究区域与研究方法

(一)研究区域概况

长江经济带包含川、滇、黔、渝、赣、湘、鄂、皖、浙、苏、沪11 个省(市),是我国综合实力最强、发展潜力最大的区域之一[14]。按上、中、下游划分,上游包括川、滇、黔、渝四省(市),中游包括赣、湘、鄂三省,下游包括皖、浙、苏、沪四省(市),自西向东横跨中国三大地理区域。促进上中下游联动合作,东中西部产业协同发展是促进长江经济带构建新发展格局的有力抓手,而长江经济带旅游资源集中度较高,经济腹地广阔,推进长江经济带上中下游文化和旅游高质量协同发展对推动区域协调发展显著作用。因此,本研究选择以长江经济带的旅游产业集聚状况为研究对象。

(二)研究方法

1.区位熵

区位熵是用于评价地区产业集聚水平的常用指标,旅游产业区位熵值越大,产业集聚水平越高,说明其在全国范围内具有显著影响力[15]。其计算公式如下:

式(1)中:eij为长江经济带各省旅游产业总产值,本研究以旅游总收入测算;ei为长江经济带各省地区生产总值;Egj为全国旅游产业总产值,以全国旅游总收入测算;Eg为全国地区生产总值;Qij为长江经济带各省旅游产业区位熵。若Qij>1,说明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水平高于全国平均水平;Qij=1,说明与全国平均水平相等;Qij<1,说明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水平低于全国平均水平。

2.空间相关性分析

空间自相关分析是分析长江经济带各省旅游产业发展在空间上是否存在相关关系的一种测度方法,用于描述长江经济带地理空间单元在整个区域上或局部区域上的关联特征与集聚属性[16]。

1)全局莫兰指数反映长江经济带区域整体旅游产业集聚的空间关联属性,通过全局莫兰指数的计算可判断出研究区域是否出现空间集聚现。其计算公式为:

式(2)~(3)中:n表示长江经济带省市总数;xi与xj表示在i与j空间地理单元上随机变量的属性值;为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系数的平均值;Wij为空间权重矩阵;S2是离散方差。全局莫兰指数I取值范围为[-1,1],若I>0,说明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存在正向的空间关联特征;反之,呈现空间负相关;若I=0,说明不存在空间自相关性。

2)局部空间自相关用于分析长江经济带内部各地理单元与其相邻单元的空间关联程度,反映长江经济带内部旅游产业集聚发展是否具有一致性和稳定性。其计算公式为:

式中:各变量含义不变;局部莫兰的LISA 统计量取值范围为[-1,1];若为正,长江经济带局部区域存在相似特征的旅游产业集聚;若为负,说明存在相异值的空间集聚。

3.重心标准差椭圆法

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在时空演变过程中存在集聚重心的转移,重心标准差椭圆法的引用能够从迁移方向、速度等方面判断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的时空迁移规律和发展趋势。

1)重心坐标的时空变化可以反映出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的重心迁移轨迹[17]。其公式为:

式(5)~(7)中:(Xt,Yt)为第t年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重心的经纬度坐标,Qti为旅游产业集聚水平,以各省市区位熵表示,(Xi,Yi)表示地理中心的经纬度坐标,Dt为重心迁移距离,M为经纬度转平面距离常数,(Xn+t,Yn+t)与(Xn,Yn)表示在第n+t年与第n年重心坐标,θt为重心偏移角度。

2)标准差椭圆法,又称“利菲弗方向性分布”,主要根据椭圆中心点坐标、扁率与方向角度的变化分析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的时空迁移特征和各方向的离散程度。其计算公式为:

4.地理探测器

地理探测器利用地理学第二定律,即空间异质性定律的原理来探测长江经济带空间分层异质性,其原理为所选探测因子对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的发展有显著影响,说明探测因子的空间分布与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空间分布具有相似性[18-19]。其表达式为:

式(11)中:q为因子探测值,取值范围为[0,1],q越大,说明因子对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时空分布的解释力度越大;L为因子类型;N与Nh为全区与层h单元数;σ2与σ2h为层h与全区的Y值方差。

(三)数据来源

研究所用数据取自2005——2019年长江经济带11 个省市《统计年鉴》《国民经济与社会发展公报》《长江经济带旅游业发展报告》,全国旅游总收入和全国地区生产总值数据来源于2005——2019年《中国统计年鉴》与《中国旅游业发展报告》,部分缺失值由插值法所得。

二、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时空演变特征分析

(一)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时空分布特征分析

1.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发展阶段性特征显著

旅游产业区位熵的计算可以有效衡量一区域旅游产业在空间上分布的相对集中程度[20]。将长江经济带各省市按地理位置划分为上中下游,计算各省市2005——2019年的旅游产业区位熵指数,结果如图1所示,上中下游历年区位熵指数均大于1,说明旅游产业在长江经济带的发展较为集中,在全国范围内具有显著的发展优势。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主要经历了3 个发展阶段。第一阶段是加速集聚阶段(2005——2010年),此阶段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出现两个加速发展时段,分别是2005——2006年与2008——2010年。在第一个加速发展时段,以上游发展最为突出,仅一年时间提升12.87%,远快于中游与下游的3.61%与2.05%;在第二个加速时段上中下游集聚速度均得到较快提升,并在2010年区位熵指数增长到3.22,较2005年增长了24.98%。第二阶段是稳定发展阶段(2010——2015年),此阶段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区位熵增速逐渐放缓,总体呈现平稳发展态势。上游区位熵指数虽较此阶段发展初期有所回落,但在全区域仍具有显著的集聚优势,中游始终保持稳定的增长态势,而下游在此阶段区位熵指数降速明显,说明下游旅游产业在促进区域经济增长中的优势地位逐渐降低,旅游产业区位熵指数下降是经济飞速发展的结果。第三阶段是高速集聚阶段(2015——2019年),此阶段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实现飞跃,区位熵指数总体水平自2015年的2.83 增长到2019年的4.34,这一阶段的快速发展主要依托于上游旅游产业的快速集聚,2019年较2015年长江经济带上游区位熵指数实现了92.01%的剧增,中游集聚增速较前两个发展阶段实现了进一步的提升,而下游旅游产业集聚在经历了第二阶段的发展回落后在此阶段呈现逐渐的发展态势,说明此阶段下游地区旅游产业经历了创新性发展,在推动下游经济高效质量发展中进一步发挥了突出作用。

图1 2005——2019年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发展趋势

2.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水平空间分异特征突出

为了进一步分析长江经济带区域内部各地理单元的旅游产业集聚空间分布,选取2005年、2010年、2015年与2019年4 个发展阶段节点的时间截面数据利用Arcgis10.2 软件的自然断点法进行旅游产业集聚水平空间分异的可视化分析,结果如图2所示。从图2可知长江经济带各地理单元旅游产业集聚有明显的空间分异特征,颜色越深代表区位熵指数越大,产业集聚程度越高。在2005年,仅有位于下游的上海市一个高集聚中心,次级集聚中心出现在上游的云南省与贵州省,四川省、重庆市,江苏省、浙江省、江西省为三级集聚中心,而湖北省、湖南省与安徽省为低集聚中心;2010年,通过加速发展阶段的旅游产业集聚提升,此时的低集聚水平已达到发展初期的三级集聚水平,而江西省增幅较为缓慢,从2005——2010年集聚水平仅增长8.96%,从加速发展阶段前期的三级集聚中心暂变为后期的低集聚中心,因此,中游三省与安徽省成为低集聚中心。贵州省集聚水平提升迅速,成为新的旅游产业高集聚中心,而上海市集聚水平较为稳定,为次级集聚中心,其余省市为三级集聚中心;2015年,除重庆市外,上游三省均发展为高集聚中心,中游三省在稳定发展阶段后期集聚增速较快,其中,江西省表现尤为显著,由加速发展阶段后期的低集聚中心转变为新的高集聚中心,旅游产业呈现出良好的发展态势。此时段次级集聚中心与三级集聚中心占36%,上海市、江苏省与湖南省为低集聚中心;2019年处于高速集聚阶段后期,区位熵指数呈现显著提升,贵州省旅游产业集聚进一步显著提升,2019年区位熵指数高达11.02,为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高集聚中心,云南省与江西省为次级集聚中心,四川省、重庆市、湖南省与安徽省为三级集聚中心,其余4 省市为低集聚中心。

图2 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程度空间分布

鉴于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时空分布具有阶段性和空间异质性,通过分析可知:1)在不同发展阶段,长江经济带各地理单元旅游产业集聚水平有着明显的时空异质性。在加速聚集阶段,上中下游产业集聚水平差异较小,上游高于下游,中游集聚水平最低;稳定发展阶段,中游发展迅速,并于2014年后超越下游的集聚水平,下游逐渐失去高集聚优势,集聚水平空间分布表现为上游>中游>下游;高速集聚阶段旅游产业集聚水平呈现出明显的上游>中游>下游的空间分异,旅游产业集聚水平差异进一步拉大。2)在加速集聚阶段,高集聚中心主要集中在下游经济发达的省市;在稳定发展阶段,集聚中心主要出现在中游和上游省市,高集聚中心逐渐向内陆转移;在高速集聚阶段,高集聚中心完全转移到上游。3)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水平持续大于2,说明研究区域旅游产业在全国行业发展中占据优势地位,总体集聚水平仍呈现上升趋势,其中,提升速度表现为上游最快,中游次之,下游缓中有落的态势。4)相似集聚程度的省市集群出现,旅游产业集聚可能存有空间关联性。

(二)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空间关联特征分析

1.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存在全局空间关联性

为了进一步研究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是否存在空间自相关,计算2005年、2010年、2015年、2019年4 个时间节点的全局莫兰指数,研究表明,这4 个年份的全局莫兰指数分别为0.218、0.028、0.229、0.209,皆通过10% 的显著性检验,研究结果较为显著,说明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存在全局空间关联性,且存在空间集聚-扩散-集聚的趋势,即空间自相关属性先增强,后削弱再增强。

2.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呈现一定局部空间关联性

全局莫兰指数为正,仅能说明空间关联性的存在,无法揭示长江经济带内部空间集聚状况。因此,需要利用根据LISA 图所显示的4 种局部空间集聚模式对4 个时间截面进行判别。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呈现局部相似性聚集的模式有HH(高-高)型与LL(低-低)型。HH 型在出现在2015年与2019年的云南省,说明云南省自身以及与其相邻省份依托其良好的旅游资源禀赋,旅游产业发展较为迅速,可成为支撑其经济发展的重要支柱,具有较高的旅游产业集聚水平。LL型表现为自身集聚水平较低,而周边地区也为较低旅游产业集聚水平。在2005年与2010年,处于LL 发展模式的有湖北省和江西省,说明中游地区在加速集聚阶段集聚速度相对较为缓慢,仍处于较低集聚水平。2019年,江苏省与上海市为LL 聚集,这主要是经济综合发展与下游地区旅游市场相对饱和共同作用的结果。LH(低-高)型与HL(高-低)型表现为局部区域相异的空间集聚。所研究区域旅游产业集聚未出现HL 型集聚,而LH 型集聚出现在2010年与2019年四川,主要原因在于四川周边省份集聚发展迅速,集聚水平较高,相较之下,四川省旅游产业集聚提速和缓,且集聚水平较高的云南省与贵州省旅游资源与四川省旅游资源异质性较大,集聚传导效应较弱。图中灰色的区域旅游产业集聚的局部空间关联性不明显,但在所研究区域符合旅游产业集聚局部关联特征(图3)。

(三)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时空迁移特征分析

1.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时空迁移具有方向性

标准差椭圆法能够反映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在空间上的分布轮廓和主导方向[21]。利用Arcgis10.2 软件的空间统计工具绘制2005、2010、2015 与2019年的标准差椭圆,进而研究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在时序上的演变趋势及方向性特征。如图4所示,在加速集聚阶段,椭圆方位角θ逆时针旋转0.65°,说明此时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范围整体向西北方向微移,沿Y 轴的集聚中心主要向下游的东北方向与上游的东南方向迁移,因而上海市、江苏省与贵州省在此阶段占据集聚发展的优势。椭圆Y 轴与X 轴标准差分别反映了东北-西南与西北-东南方向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地域分布的广度,二者均有缩短,说明此阶段两方向均有旅游产业集聚现象发生,且沿Y 轴方向的集聚快于X 轴方向的集聚;在稳定发展阶段,方位角θ顺时针旋转了1.25°,说明此阶段椭圆主要向东南方向偏移。2015年较2010年椭圆面积扩大5.61%,而椭圆短轴标准差扩张8.2%,长轴标准差缩短2.39%,即此时段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主要沿西北-东南方向扩散,旅游产业集聚发展和缓;2015——2019年,椭圆整体向西北方向旋转2.04°,Y 轴标准差缩小程度大于X 轴,椭圆覆盖面积缩小11.11%,因此在高速集聚阶段,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主要沿Y 轴方向集聚。2005——2019年椭圆扁率逐渐缩小,说明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的方向性逐渐减弱,高集聚中心多在上游地区集中分布。

通过上述分析可知,2005——2019年,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的时空迁移具有较为明显的方向性特征,各发展阶段的演变方向略有不同,加速集聚阶段集聚中心主要向长江经济带的东北-西南方向集聚,稳定发展阶段主要向西北-东南方向扩散,高速集聚阶段向东北-西南方向集聚。因此,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的总体空间跨度与迁移方向呈东北-西南走向;椭圆扁率有持续缩小的趋势,集聚分布的方向性减弱。

2.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时空迁移速度不断加快

通过对图4所选时间截面旅游产业集聚椭圆平均中心的标识,可以判断出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重心逐渐自东北向西南方向迁移,根据重心间隔的偏差推测在不同发展阶段可能存在迁移速度的差异,因此绘制2005——2019年重心轨迹的时空变化图(图5)来研究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各发展阶段内部时段的时空迁移轨迹与迁移速度[22]。2005——2019年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重心始终偏离区域地理重心(111°8′E,29°10′N)。旅游产业集聚重心最初因下游集聚水平较高而偏向东北方向,在加速集聚阶段迅速向西南方向偏移约46.92 km,移动范围为29°18′ ~29°11′N,112°28′ ~112°3′E。此阶段在2005——2006年与2008——2010年重心跨度较大,分别偏移29.97、28.79 km,这进一步印证了上述阶段性特征所分析的加速集聚阶段的结论。在稳定发展阶段,重心跨度为52.88 km,迁移范围为29°11′~29°5′N,112°3′~111°33′E。这一阶段的快速迁移时期出现在2012——2014年,重心向西南方偏移41.24 km,逐渐倾向区域地理重心,主要原因在于以江西省为代表的中游地区与以贵州省为代表的上游地区旅游产业迅速发展,下游地区在稳定发展阶段后期发展回落,中上游与下游地区的集聚水平差距逐渐缩小。在高速集聚阶段,旅游产业集聚重心迅速偏离区域地理重心,继续向西南方向迁移153.66 km,迁移范围为29°5′ ~28°24′N,111°33′ ~110°14′E。此时段2015 ~2017年重心偏移速度较快,跨度为103.92 km,主要原因在于上游地区的旅游产业高速集聚发展,带动重心向上游高集聚中心方向迅速迁移。上述分析表明,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重心逐渐自东北移向西南方向,重心跨度逐渐变大,迁移速度逐渐加快,呈现持续偏离区域地理重心,继续向上游地区迁移的趋势。

图5 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重心迁移轨迹

三、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影响因素分析

旅游产业依托区域旅游资源而发展,然而旅游资源具有不可转移性和稳定性,在促进旅游产业集聚过程中持续发展重要作用,加之旅游产业集聚本身是检验区域发展成果的经济活动,因此本研究在探测旅游产业集聚影响因素时不再强调长江经济带内部区域旅游资源禀赋的差异,利用2005、2010、2015 与2019年社会经济发展数据,研究影响长江经济带整体旅游产业集聚性发展的人文因素。以数据获取的科学性和可行性为原则,选取市场规模(X1)、经济发展水平(X2)、交通可达性(X3)、公共服务水平(X4)、城市化水平(X5)与科技水平(X6)6 个探测因子[23],具体衡量指标如表1所示。将所获数据通过Arcgis10.2 软件进行离散化处理,利用地理探测器进行因子探测,探测结果用于影响因素分析。

表1 影响因素探测指标

(一)影响因子探测结果

根据对地理探测器因子探测结果的分析,各探测因子在促进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上都发挥重要作用,而科技水平、经济发展水平与城市化水平对旅游产业集聚的影响相对稳定,对各阶段旅游产业集聚水平都有较强的解释力度,体现政府支持力度与投资环境的公共服务水平在旅游集聚方面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在稳定发展阶段后期,q值大于0.5,成为强解释因子[24]。通过对各因子交互作用的探测,各因素的交互作用对长江流域旅游产业集聚发展主要呈现双因子增强的趋势,因子间的两两交互能够加大因子本身对旅游产业集聚的解释力度(图6)。研究发现,市场规模单因子对旅游产业集聚水平空间分异的影响较小,而与其他因子的交互作用对旅游产业集聚空间分异的解释力度均在90%以上,成为主导交互作用的探测因子之一。在加速集聚阶段,主导交互作用为市场规模与经济发展水平,q值为0.965,其次为市场规模与交通通达性,q值为0.964,这说明此阶段市场规模的扩大、经济发展水平与交通通达性的提升对加速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发展了主导作用;在中期稳定发展阶段,旅游产业集聚发展速度减缓,市场规模单因子对旅游产业集聚的解释力度减小,旅游产业集聚主要依靠市场规模与科技发展水平、市场规模与城市化发展水平的交互作用得到发展,二者的交互结果表现为非线性增强,对此阶段旅游产业集聚的解释力度分别为97.77%与90.91%;2015年以后进入高速发展阶段,对此阶段旅游产业集聚解释力度大于95%的交互作用为市场规模与城市化发展水平、市场规模与公共服务水平和市场规模与交通通达性,主导交互因子间的相互作用主要表现为双因子增强。

图6 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影响因子探测结果

(二)主要影响因子探测结果分析

通过上述探测结果可知科技水平、经济发展水平、城市化水平与市场规模在促进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方面有着重要的作用,其中,前三个探测因子始终为强影响因子,市场规模单因子对旅游产业集聚的影响较为不稳定,但其为主导交互作用的因子,与其余因子的两两交互所得到的解释力度远远大于因子自身对旅游产业集聚的影响,因此以上四个因子为影响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发展的因素。

1.科技发展水平影响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协同发展

科技发展水平对旅游产业集聚的影响主要体现在区域旅游协同高质量发展与景区发展规划科研投入的增加。长江经济带各省市旅游资源禀赋较高,各省市区位熵水平高于全国平均水平,在全国具有良好的市场竞争力,而进一步加快各省市旅游产业联动整合,引导长江经济带沿线通过整合区域人力资本、物力资本与先进技术等生产要素,促进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发展与经济高质量发展相耦合,需要加大科学资本的投入。区域科技水平较为发达的中心城市在带动周边地区旅游产业协同高质量发展过程中发挥重要作用,主要依靠大城市知识溢出和技术溢出效应辐射带动长江经济带沿线各区发展。2004年以来,以上海市为发展中心的科技公共服务共享平台建设逐渐成熟并逐步推广至长三角区域,因此在旅游产业加速集聚阶段,下游地区有着良好的科技共享平台和旅游产业合作机制,成为高集聚中心之一。科技发展水平的提升体现在对跨行政边界旅游协作模式的开发,通过科研的投入,寻找沿线旅游协同发展的最优解,2018年出台的《长江国际黄金旅游带规划纲要》进一步促进了长江经济带沿线各省市对协同规划发展的科研投入,旅游行业迎来新一轮的协同发展高潮。

2.经济发展水平可与旅游产业集聚长期均衡发展

根据王兆峰[25]的研究,旅游产业集聚与经济发展相互依存且相互促进,二者可以能够达到优质耦合协调,在一定阈值之内,旅游产业集聚与经济发展之间存在长期均衡关系。经济发展水平的提升对区域经济发展水平较为落后的地区旅游产业集聚效应的提升影响更大,主要原因在于经济发展水平提升意味着旅游行业赖以生存的餐饮、娱乐与住宿行业等旅游上层设施在短时间内取得较大的发展,能够带动旅行社等开展旅游活动的媒介就近聚集,从而促进旅游产业在地理意义上的集聚,进而拉动经济意义上的集聚性发展,这也是加速集聚阶段经济发展水平与市场规模的交互作用能够较大程度揭示上游省市旅游产业集聚迅速的原因。对于区域经济较高的省市,经济发展水平的进一步提升有使得旅游产业集聚发展水平降低的风险,主要原因在于旅游产业集聚的规模不经济,但随着经济的进一步发展,出现多产业与旅游融合发展的态势,经济发达区域旅游走上文旅游融合的高质量协调发展之路,旅游产业集聚水平进一步得到提升,长江经济带下游经济发达的省市,如上海市,旅游行业在稳定发展与加速发展阶段的发展便说明了这一点。

3.城市化水平从供需两方面影响旅游产业集聚

城市化水平的提升能够在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各阶段都发挥重要影响力,其原因在于城市化水平的提升从旅游行业供给和需求两方面来促进旅游产业集聚。从供给方面,各省市城市化水平的提升会促进城市基础设施的改善,完善城乡交通、通信网络体系,加快城乡之间、省市之间的人流、物流、信息流的交换,促进旅游产业集聚基础条件的改善。此外,旅游行业为劳动力密集行业,其规模发展需要充足的劳动力和自由的人才流动,城市化水平的提升带动人口向大城市聚集,促进农业人口向非农人口的转换,可为旅游行业的发展提供较为充足的人力资源。城市化发展水平对旅游产业供给方面的影响是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加速发展阶段与稳定发展阶段的重要推动力。在2015年后的高速发展阶段,城市化水平的快速发展对旅游产业需求层面的影响日益突显,主要体现在经济与城市化发展水平较为迅速的区域,与生活水平提升相伴而来的是生活节奏的加快与大城市环境、噪声污染等“城市病”问题,因此,开展城市近郊游的旅游动机旺盛,从而能够促进旅游行业在城市周边的集聚,但值得注意的是,旅游产业的过度集聚会影响城市人居环境的改善,因此城市化发展与旅游产业集聚同样存在能够耦合协调发展的阈值[26]。

4.市场规模的发展反映多因素共同促进旅游产业集聚

探测结果显示,市场规模对旅游产业集聚的影响主要是依靠与其他因子交互作用,在加速集聚阶段主要依靠与经济发展水平的交互作用,在稳定发展阶段主要依靠与科技发展水平的交互作用,而在高速集聚阶段主要依靠与城市化发展水平的交互作用。这说明虽然市场规模这一因子自身对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发展有重要影响,但在不同发展阶段,为更大程度发挥其对集聚的解释力度,需发挥与其余因子的交互作用,这意味着仅仅依靠旅游行业自身客源人数的增加并不能有效地促进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发展,需要依赖经济与城市化发展改善交通、通信等基础设施,完善旅游产业发展的基础条件,需要科研投入的增加来促进区域旅游集聚向协调方向发展,需要政府支持,改善公共服务水平。由此可知,市场规模对旅游产业集聚的影响能够体现出多因素协调发展促进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的发展过程。

四、结论与讨论

(一)结论

以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为研究对象,基于2005——2019年相关发展数据,利用Arcgis10.2软件与地探测器等分析工具,研究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的时空演变特征及其影响因素。研究表明:

1)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的时空分布存在明显的阶段性特征和空间分异特征,即时空异质性特征显著。2005——2019年,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主要经历了加速集聚阶段、稳定发展阶段与高速集聚阶段。在加速发展阶段,集聚水平呈现上游>下游>中游的态势;在稳定发展阶段,中游集聚发展迅速,在2014年后集聚水平呈现出上游>中游>下游的态势;在高速发展阶段,上游地区集聚迅速,成为推动全区高速集聚的主动力,集聚水平呈现上游>中游>下游的态势。

2)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存在一定的空间关联性特征,全局莫兰指数为正,且先减小后增大,说明存在空间集聚-扩散-集聚的趋势。在加速集聚阶段,中游省份集聚水平较低,表现为LL 聚集;稳定发展阶段,主要表现为上游地区HH 聚集;高速发展阶段主要表现为上游地区的HH 聚集与下游地区的LL 聚集,集聚水平差异拉大。

3)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的时空迁移存在明显的方向性特征,主要从东北方向向西南方向迁移;集聚重心迁移的速度不断加快,逐渐远离区域地理重心向上游地区移动。在加速集聚阶段,主要向东北-西南方向集聚,重心迁移速度与集聚速度发展趋势一致,存在2005——2006年与2008——2010年加速迁移阶段;在稳定发展阶段,迁移速度减缓,主要为向西北-东南方向扩散;在高速集聚阶段,重心迁移速度提升迅速,主要向东北-西南方向集聚。

4)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的主要影响因子有科技发展水平、经济发展水平、城市化发展水平与市场规模。科技发展水平的影响一方面体现在中心城市知识溢出与技术溢出,构建科技共享平台,整合区域生产要素,辐射带动周边地区旅游产业集聚,另一方面体现在促进区域协调发展与景区规划的科研投入;经济发展水平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促进旅游产业集聚的长期均衡发展;城市化发展水平主要从旅游行业供需两方面影响旅游产业集聚;市场规模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与其他影响因子的交互作用,市场规模发挥影响的过程是多因子共同作用的结果。

(二)讨论

本研究主要从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的时空演变与影响因素方面探讨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发展的规律。长江经济带的旅游集聚发展过程对旅游资源较为集中,区域经济整体经济发展水平较高而内部存有发展差距的区域具有借鉴和代表意义,此类区域普遍面临如何整合区域人力资本、物力资本、科技资本等生产要素,打破区际、省际联动发展的壁垒,有效协调区域旅游发展竞争与合作的问题。通过研究,科学成本的投入在促进此类区域协调高质量发展方面有显著作用,从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集聚的实践角度出发,促进长江经济带旅游产业协同高质量发展,需进一步建立专门的省际协同发展研究所,从跨行政区旅游发展规划、要素配置机制、竞争合作机制、发达地区辐射带动机制、落后地区融资发展机制等方面进行实际调查研究,将各领域研究结果用于指导旅游产业集聚与经济长期耦合发展,这也是旅游产业集聚未来科学研究的重心与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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