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焱,刘 方,徐 瑞,易梦思,郭姣姣
1.郑州大学护理与健康学院,河南 450001;2.郑州大学第三附属医院;3.郑州大学第五附属医院
截至2019 年底,全国60 岁及以上人口占总人口的18.1%[1]。随着我国传统家庭结构发生变化,养老模式也在日益更新,机构养老已经成为继社区和居家之后的又一重要养老模式[2]。我国养老机构以提供日常生活照护服务为主,较少关注老年人的社会性需求,且养老机构中的老年人由于迁移等使得社交网络缩减或缺失,更容易感到孤独,社会隔离现象更加普遍[3]。社会隔离是指个体社会关系网络缩小、社会接触减少和社会参与缺乏的社会功能缺失状态,研究发现社会隔离会给老年人的身心带来负面影响,使老年人出现更严重的认知障碍及更高的死亡率[4-5]。衰弱是指老年人暴露于应激源时对不良事件风险高度敏感的状态,且养老机构中衰弱检出率远高于社区老年人[6-8]。抑郁是老年人常见的负性情绪,且与衰弱密切相关[9]。目前,国内有关养老机构老年人社会隔离、抑郁及衰弱的相关性报道较少。因此,本研究探索养老机构老年人抑郁在社会隔离与衰弱间的中介效应,旨在为改善养老机构老年人社交网络和心理健康,为制定预防养老机构老年人衰弱的干预措施提供参考。
1.1 研究对象 2020 年10 月—2021 年1 月便利抽取郑州市4 所养老机构的老年人为研究对象。纳入标准:年龄≥60 岁;意识清楚,具有基本沟通交流能力;自愿参与本研究。排除标准:因有严重的认知功能障碍、精神疾病以及疾病急性发作致无法配合调查的老年人。
1.2 方法
1.2.1 调查工具
1.2.1.1 一般资料问卷 由研究者自行研制,包括性别、年龄、文化程度、婚姻状况等。
1.2.1.2 Lubben 社 会 网 络 量 表-6(Lubben Social Network Scale-6,LSNS-6) LSNS-6 是Lubben 等[10]在 原 社 会网络量表的基础上编制的精简版,包括家庭隔离和朋友隔离2 个维度,共6 个条目;该量表采用0~5 分计分,总分为0~30 分,分数越低表示社会隔离风险越高,得分≤12 被视为社会隔离状态。本研究中该量表的Cronbach's α 系数为0.847。
1.2.1.3 老年抑郁量表(Geriatric Depression Scale,GDS-5) GDS-5 是GDS-15 的精简版,用于评估老年人抑郁状况。该量表以“是”或“否”作答,其中条目1回答“是”计0 分,其他条目回答“是”均计1 分,总分0~5 分,得分≥2 分时可推断存在抑郁症状,得分越高表明抑郁症状越严重。本研究中该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802[11]。
1.2.1.4 中文版Tilburg 衰弱量表(Tilburg Frailty Indicator,TFI) TFI 是 由Gobbens 等[12]研 制,中 文 版由奚兴等[13]汉化,用于评估老年人的衰弱状况。该量表为自评量表,由躯体衰弱、心理衰弱、社会衰弱3 个维度,共15 个条目组成,采用二分类“是”“否”计分,得分为0~15 分,总分≥5 分确定为衰弱,分数越高表示衰弱程度越严重。本研究中该量表的Cronbach's α 系数为0.722。
1.2.2 调查方法 调查员经过统一培训后向调查对象讲解本研究的目的和意义,取得其知情同意后独立填写问卷,无法独立完成者由调查员协助完成。本次调查共发放262 份问卷,回收有效问卷244 份,问卷有效回收率为93.1%。
1.2.3 统计学方法 采用SPSS 24.0 进行统计描述及Pearson 相关性分析,应用AMOS 24.0 软件构建结构方程模型进行中介效应检验。检验水准α=0.05。
2.1 养老机构老年人一般资料 共调查244 名养老机构老年人,男108 名(44.3%),女136 名(55.7%);年龄60~95(74.23±8.02)岁;文化程度:小学及以下74 名(30.3%),初中65 名(26.6%),高中或中专66 名(27.1%),大学及以上39 名(16.0%);婚姻状况:在婚87 名(35.7%),丧偶及未婚157 名(64.3%);家庭人均月收入:≤500 元26 名(10.7%),501~1 000 元30 名(12.3%),1 001~2 000 元69 名(28.3%),>2 000 元119 名(48.8%);职工医保136 名(55.7%),新农合41 名(16.8%),城镇居民医保67 名(27.5%)。
2.2 养老机构老年人衰弱、抑郁及社会隔离情况 养老机构老年人衰弱总分(5.70±2.45)分,躯体衰弱(3.39±1.45)分,心理衰弱(1.36±0.94)分,社会衰弱(0.96±0.75)分,衰弱发生率为48.0%;社会隔离总分(14.51±5.14)分,家庭隔离(8.16±2.69)分,朋友隔离(6.35±2.72)分,社会隔离发生率为33.6%,其中家庭隔离发生率为18.4%,朋友隔离发生率为43.0%;抑郁情 绪 总 分(1.42±1.00)分,有 抑 郁 症 状 者96 例(39.3%)。
2.3 养老机构老年人抑郁、社会隔离及衰弱的相关性分析(见表1)
表1 养老机构老年人社会隔离、抑郁及衰弱的相关性分析(r 值)
2.4 衰弱、抑郁与社会隔离关系模型构建及中介效应检验 根据相关性分析结果,建立社会隔离、抑郁及衰弱间的结构方程模型,见图1。运用极大似然法,对结构方程模型进行拟合,并对模型进行修正:χ2=14.039(P=0.029),χ2/df=2.340,渐进残差平方根(RMSEA)=0.074,增值适配度指数(IFI)=0.992,相对拟合度指数(CFI)=0.992,适配度指数(GFI)=0.982,调整后适配度指数(AGFI)=0.936,NFI=0.986,模型拟合度良好。结构方程模型中各变量间的效应分解见表2,社会隔离通过抑郁对衰弱的间接效应为-0.92×0.61=-0.56,总效应值为-0.56+(-0.31)=-0.87,中介效应占总效应的比值为(-0.56)/(-0.87)=64.37%。
图1 养老机构老年人社会隔离、抑郁及衰弱的结构方程模型
表2 结构方程模型中各变量的效应分析
3.1 养老机构老年人抑郁、社会隔离及衰弱现状 本研究结果显示,养老机构老年人社会隔离得分(14.51±5.14)分,发生率为33.6%,其中家庭隔离发生率为18.4%,朋友隔离发生率为43.0%,养老机构老年人社会隔离水平高于济南市老年人,处于高风险等级,且朋友隔离更严重[14]。提示养老机构老年人社会隔离发生风险较高,应引起关注;且养老机构老年人易发生朋友隔离,这可能是由于老年人离开原住地至养老机构后,家人仍会周期性的拜访,为其提供非正式照护及情感支持,但大多数的朋友会因为距离障碍而减少往来互动,且养老机构环境并不一定适宜老人之间形成友谊关系,因而导致朋友隔离发生率较高,家庭隔离发生率较低。养老机构老年人抑郁得分为(1.42±1.00)分,发生率为39.3%,低于中部地区养老机构老年人抑郁检出率46.91%[15],可能是测评工具、地区经济水平及养老机构服务内容等存在差异造成的。衰弱总分(5.70±2.45)分,躯体衰弱(3.39±1.45)分,心理衰弱(1.36±0.94)分,社会衰弱(0.96±0.75)分,衰弱发生率为48.0%,低于胡雅等[2]研究结果,但高于社区老年人衰弱发生率[16],提示养老机构老年人衰弱发生情况较为严重,值得关注。
3.2 养老机构老年人抑郁、社会隔离及衰弱的相关性分析 本研究结果显示,养老机构老年人抑郁、社会隔离与衰弱有相关性(均P<0.01),社会隔离总分及各维度得分与抑郁得分呈负相关,与衰弱得分呈负相关;社会隔离得分越低即社会隔离风险越高,抑郁发生率越高,与赵迪等[17]研究结果一致;而养老机构老年人社会隔离发生率越高,衰弱发生率越高,与相关研究结果[18]一致。因此,养老机构应关注老年人的精神心理健康,在完善基础设施及医疗服务外,还要增加心理护理措施,机构应不定期开展交流活动,鼓励老年人及家属积极参与,维持或发展老年人的社会关系网络,促使其社会互动及社会参与,提升其社会支持感,以降低社会隔离的发生。抑郁会增加养老机构老年人的衰弱发生率[19],因此,养老机构照护人员应关注老年人的负性情绪状况,尽早发现抑郁症状并采取针对性干预措施,开展情感交流等活动鼓励老年人宣泄、倾诉,有利于减少负性情绪的产生,从而减少衰弱风险。
3.3 养老机构老年人社会隔离在抑郁与衰弱间的中介效应 本研究结果显示,社会隔离可直接影响养老机构老年人衰弱的发生(β=-0.31),还可通过抑郁的部分中介效应间接影响衰弱的发生(β=-0.56);抑郁的中介效应占总效应的64.37%。表明抑郁是社会隔离影响衰弱的内部危险因素及重要途径,即社会隔离可通过增加养老机构老年人抑郁情绪的发生风险,导致其衰弱的发生率增加。分析原因:受我国传统文化的影响,养老机构老年人面临躯体功能、家庭结构及迁移等的改变,受传统观念影响较深的老年人容易产生被抛弃的想法,导致社会网络不足,老年人容易出现自卑、抑郁等负性情绪,导致衰弱风险的增加[20]。社会隔离与衰弱之间关系密切,老年人可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由于衰弱对社交活动缺乏兴趣或能力导致社会隔离,也可能由于社交网络缩减、社会互动匮乏及社交参与缺失导致精力失调[21]。因此,养老机构应关注老年人的心理需求及社交需求,对老年人进行心理疏导,提高其心理弹性及自我效能,促进老年人的社会参与与互动,维持发展其社交网络,改善负性情绪,以减少因社会隔离导致的衰弱发生风险增加。
3.4 对策及建议 降低养老机构老年人社会隔离风险可从以下几个方面入手。首先,养老机构应对入住老年人进行综合评估,根据老年人活动能力、性格等合理安排住宿,帮助老年人在养老机构中重新建立以互动互惠为基础的长期性亲密社会网络,鼓励其发挥新的社会功能与社会价值;另外,增加养老机构与家属之间的互动,通过微信等智能平台实现机构与家庭之间的实时沟通与结果反馈,促进家庭成员的参与,满足老年人的情感需求,减少其家庭隔离的发生及负性情绪的产生,进而减少衰弱发生;同时,养老机构可组织联欢会、茶话会及志愿者活动,为老年人适应及融入新环境提供机会与平台;老年人自身也应改变传统思维,积极参加社会活动,不断提高其自我效能感,构建及完善友好社交网络,适当开展锻炼,提高自身身体素质,减缓衰弱的发生,真正做到“老有颐养、老有尊严”,实现晚年价值。
本研究结果显示,养老机构老年人社会隔离、抑郁及衰弱之间显著相关,社会隔离可直接导致老年人衰弱的发生,也可通过抑郁间接导致养老机构老年人衰弱的发生及发展。因此,养老机构应重视机构入住老年人的社会功能及心理健康,丰富其业余生活,改善其不良社会网络,帮助其发展良好社交网络联系,以减少抑郁等负性情绪的产生,减少衰弱的发生,促进健康老龄化。但本研究仅选取了郑州市4 家养老机构的老年人进行调查,存在样本量及地域的局限性,为进一步完善研究,未来可开展多中心、大样本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