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区经济竞争与土地出让面积的非参数统计研究

■黄文姿

（广东外语外贸大学）

1 引 言

地方政府竞争一定程度上可以促进地方经济的发展。在财政压力的约束下，中国权力下放的改革给地方政府提供了政策选择空间(缪小林等，2017)。在这样的制度背景下，地方政府的竞争路径主要在财政政策和行政权力方面（傅强和朱浩，2013）。2003年，我国政府首次提出运用土地政策参与宏观调控。目前土地出让类型有商业用地、综合用地、住宅用地、工业用地和其他用地五种。其中工业土地出让有利于地方经济和社会的发展。然而，过度的土地政策依赖会导致地方政府在进行土地决策时忽略了自身土地承载能力以及环境问题。高能耗行业能够在短时间内带来大量的固定资产投资，从而帮助地方官员在经济指标上获得较好的成效，这使得高耗能行业土地经常被地方政府当作提升经济绩效、获得更好政绩评价的工具。锦标赛竞争理论认为，地方官员之间的竞争有助于最大限度地提高他们晋升的可能性，因为上级政府会根据官员评价体系对下级官员的绩效进行评价（Zhou,2007）。而经济指标在评价体系中的重要性大于环境指标，因此为了晋升，地方政府官员可能会更加注重经济指标，而忽视环境方面的改善，从而做出不利于环境保护的决策。

本文对2010-2017年各省经济竞争强度和高能耗行业土地出让面积进行了描述性统计，然后通过Kruskal-Wallis秩和检验分析东中西部地区的经济竞争强度和高能耗土地出让面积是否具有显著的地域差异，再通过Spearman秩相关检验分析经济竞争强度与高能耗土地出让的关系，以检验在面对经济竞争时，地方政府所做出土地出让决策是否为通过引入高能耗行业企业来谋求发展。

2 文献综述

2.1 政府竞争

Breton（1998）对地方政府竞争的定义是，某区域内不同经济体的政府利用税收、政策、福利等手段，吸引生产要素进入以提高自身竞争优势的行为。国内关于地方政府竞争的研究主要基于1994年的分税制改革。分税制改革以来，财权的上收与事权的下放，加大了地方政府的财政困难，但同时也给予了地方更大的自主决策权（卢洪友和龚锋，2007）。事权的下放使得地方政府有了更多的决策权力，可以充分考虑自身发展情况与优势制定发展决策，吸引流动性资源要素，推动当地经济的增长。由此形成了地方政府间“为增长而竞争”的竞争模式（张军等，2008）。

2.2 政府竞争与土地出让

地方政府间的竞争不仅要吸引人力资本，获得优惠政策，更重要的是引资竞争 （李军杰等， 2005 ）。地方政府往往通过干预土地出让的方式，比如放松企业用地考核标准、降低工业企业的进入门槛等，争取外资投入，保持本地经济的增长（王博等，2019）。目前考察政府竞争与土地出让的研究大部分集中在宏观层面，将土地出让宗数或面积作为指标，在土地出让类型方面现有研究多注重地方政府竞争与工业土地出让的关系。亓寿伟等（2020）通过分析2006-2015年我国289个地市工业用地出让数据，探索了财政压力与以地引资的关系。Huang et al（2017）研究了2003-2012年政府干预土地价格对工业和服务业之间的土地错配的影响。相关研究中，较少有文献关注高耗能土地。

3 研究方法

3.1 Kruskal-Wallis秩和检验

Kruskal-Wallis秩和检验的检验问题为:

H0：k 个总体位置参数无差异（即 μ1=μ2=…=μk）

H1：k个总体位置参数有差异（即i≠ j，使得μi≠ μj）

其检验统计量为：

其中，k指k个处理，nj(j=1，2，…k)为第j个样本的样本容量，，Rj为第j个样本的秩和。对于给定的显著性水平α,当H的观测值大于或等于(k-1)时，拒绝原假设，表示k个处理间样本具有显著差异。

3.2 Spearman秩相关检验

文中采用Spearman秩相关系数来度量变量之间是否具有同时上升（下降），或一个上升、一个下降的关系。Spearman秩相关系数是1904年由C.Spearman提出的。对于成对数据（x1,y1）,(x2,y2),…，（xn,yn）,记 xi在 {x1，x2，…xn}中的秩为 Ri，yi在 {y1，y2，…，yn}中的秩为Qi，i=1,2,…，n。为简化讨论，假设在x1，x2，…xn，以及在y1，y2，…yn，中都没有重复的观察值，则Ri=1,2,…，n，Qi=1,2,…，n。Spearman秩相关系数的基本思想就是用Ri和Qi分别代替xi和yi，构造一个新的成对数据(R1,Q1),(R2,Q2),…，（Rn,Qn）,计算新成对数据的秩相关系数

4 变量选取与描述性统计

4.1 数据来源

本文所使用的数据分别来自中国统计局和中国土地市场网，相关指标在原始数据的基础上计算得到。由于部分省份缺乏相关土地交易数据，故研究数据为剔除了数据不完整省份后的25个省份2010-2017年的数据。

4.2 变量选取

本文主要分析两个变量。一是政府经济竞争的度量。卢洪友和龚锋(2007)认为，相邻省份GDP增长状况对该地区经济增长激励较大。本文参考何爱平和安梦天（2019）的方法，同时考虑相邻省份和全国省份两个维度，构建经济竞争强度指标ECU，计算公式如下:

另一个变量是各省份高能耗土地出让面积area，通过收集到的各宗土地交易微观数据汇总得到。

4.3 描述性统计

图1、2分别为2010-2017年各省经济竞争强度以及高能耗土地出让面积的折线图。从经济竞争强度来看，甘肃省一直处于较高的竞争强度状态，而上海市经济竞争强度一直处于较低水平。由本文对经济竞争强度的定义可知，经济竞争不仅与本地人均GDP有关，更与临近省份即全国最高人均GDP有关。故可以很好地解释人均GDP较高的上海市经济竞争强度最低的原因。从高能耗土地出让面积来看，各省高耗能土地出让面积差距就较大。当然，像山东省这样的能源大省，由于其地理条件的天然优势，高能耗土地出让面积相较于其他省份要高。

图1 2010-2017各省经济竞争强度

图2 2010-2017各省高能耗土地出让面积均值

图3展示的是2010-2017年间，全国高能耗土地出让面积总和的发展趋势。从图中可以明显地看到，高能耗土地出让总面积从整体来看已经大幅下降，其中2013年下降幅度最大。

图3 2010-2017全国高能耗土地出让面积

5 实证分析

5.1 Kruskal-Wallis秩和检验

本文根据“七五”计划根据经济发展水平划分的东、中、西部地区对所有省份进行了分组，并分别分析不同地区中两变量的表现是否具有显著差异。表1第2、3列给出了从 2010—2017 年各变量Kruskal-Wallis秩和检验的结果，其中输出值为H值，当P值小于0.1时，则认为该变量的3个组之间有显著性差异。从表中数据可以看到，对于东、中、西部地区的经济竞争强度和高能耗土地出让面积，Kruskal-Wallis秩和检验的结果均显著，表明在不同的经济发展水平下，经济竞争强度差异明显，高耗能土地出让面积也有显著差异

表1 实证分析结果

5.2 Spearman秩相关检验

由上文分析可知，不同地区经济竞争强度和高耗能土地出让面积具有显著差异。那么经济竞争强度高的地方，高耗能土地出让面积是否也高？本文进一步运用Spearman秩相关检验验证两者之间的关系。分别计算2010-2017年经济竞争强度与高能耗土地出让面积的spearman秩相关系数，相关结果如表1第4、5列所示，其中ρ为相关系数的值，s为spearman秩相关检验的秩平方差值。由表可以看出，经济竞争强度与高能耗土地出让面积呈负相关的关系，且其相关系数均显著。即经济竞争强度越大，高能耗土地出让面积越小。该结果表明即使面临经济压力，地方政府也不会选择出让高能耗土地的方式来获得财政收入，缓解财政压力。

6 总 结

本文首先计算了地方经济竞争强度和高能耗土地出让面积并进行描述性统计，发现我国各省人均GDP呈现递增趋势，经济竞争强度有递减趋势且经济欠发达地区竞争强度减小得更为明显，说明经济欠发达省份与经济发达省份的差距在逐渐减小。另外，对高能耗土地出让面积的描述性统计分析发现，2010-2017年间高能耗土地出让面积大幅下降，近年来一直维持在较低水平。其次，运用kruskal-wallis秩和检验的方法，对东中西部地区2010-2017年地方政府经济竞争强度和各省高能耗土地出让面积进行了检验。结果表明东中西部地区的上述两变量均具有显著性差异。最后，通过计算spearman秩相关系数，得出经济竞争强度与高能耗土地出让面积呈负相关关系，表明地方政府面对经济竞争压力没有通过大量出让高能耗土地的方式获得财政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