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 雪
(国家图书馆,北京 100081)
任何事物的发展都离不开组织体系的保障,编目规则的制修订也不例外。作为近十年风靡全球的编目规则,RDA的可持续发展和国际化目标的实现,同样需要科学运转的组织体系的支撑。RDA治理结构正是从战略方向、内容开发和推广应用上促进RDA国际化发展的组织体系,伴随着RDA的成长,它也经历了从仅包括寥寥几个编制国到盛邀全球所有有志于此的国家和地区积极参与的国际化变革。
RDA脱胎于长期在国际编目界占统治地位的编目规则《英美编目条例,第2修订版》(Anglo-American Cataloging Rules 2,AACR2),其目标是摆脱AACR2的英美束缚,使其从仅适用于英美的区域性编目规则蜕变为国际化的编目规则。配合这种想法,RDA的名称也从最初的AACR3更名为不体现任何区域性的RDA。但是,RDA毕竟是AACR2的承继者,因此RDA的组织体系最初也体现了对AACR2的延续性。
国际上负责管理RDA的最高机构名为“负责人委员会”(Committee of Principals,CoP),其下辖三个分支机构:英美编目条例修订联合指导委员会(Joint Steering Committee for Revision of AACR,JSC);合作出版者(Co Publishers);AACR基金委员会(AACR Fund)[1]。其中,JSC负责内容研发和修订;合作出版者,也是AACR(后来为RDA)的版权所有者;AACR(后来为RDA)基金委员会从AACR2的销售中收取特许权使用费,用以保证AACR2的修订发展,同时维持治理结构的正常运转。这一时期治理结构的成员全部来自美国、英国、加拿大和澳大利亚四个编制国的图书馆情报机构,主要由各国国家图书馆、图书馆协会和编目委员会的专业人士组成[2](图1)。从2004年RDA开始编制到2010年RDA工具套件(RDA Toolkit)正式发布,RDA始终在该治理结构的领导和管理下孕育、出生和成长。
图1 RDA治理结构图(改革前)①,[3]
RDA诞生后,其管理机构一直广开言路,积极征集各方意见。2011年,德国国家图书馆(Deutsche National Bibliothek,DNB)标准办公室提交了一份提案,指出RDA中省略首冠词的做法会导致德语出现误导性的结果,希望修改相应条款。由于DNB与RDA的管理机构没有建立正式的关系,该提案只能通过JSC主席提交。2012年,JSC据此建议对RDA进行修订。DNB也因此收到RDA管理机构抛出的橄榄枝,2012年和2013年接连受邀成为JSC和CoP的正式成员[4]。DNB的加入,标志着RDA治理结构迈出了国际化的第一步。随着RDA在全球的推广与应用,越来越多的国家和地区希望能参与到RDA的研发和管理之中,但为每个国家均提供一席之地显然不现实,也不符合经济性原则。
需求推动发展,当治理结构满足不了RDA国际化的发展需求时,新的变革开始酝酿。2014年有关治理结构变化的讨论就已开始,2015年5月29日,CoP对RDA的国际化承诺作出声明,明确提出要开启新的治理模型,强调以扩大代表权的方式来确保全球所有地区的参与[5],这一工作同时也被纳入CoP的后续者——RDA理事会(RDA Board)《2015-2019战略规划》[6]。RDA治理结构的修订将其国际化进程推向高潮,新的治理模式于2017年开始实施。
改革之后,RDA治理结构(图2和图3)呈现出更具包容性、更具活力的新格局,归纳起来变化主要如下:
图2 RDA理事会结构图(改革后)②,[8]
图3 RSC结构图(改革后)[9]
CoP更名为RDA理事会,JSC更名为RDA指导委员会(RDA Steering Committee,RSC)。过去CoP统领JSC、合作出版者和基金委员会,而今RSC分离出来,成为与RDA理事会并行的实体,理事会制定RDA的发展战略和方向,RSC负责RDA的内容开发和修订[7],两者各司其职又紧密协作。从成员设置上也体现出这一点,RSC的主席在RDA理事会中担任顾问,RDA理事会的主席同样也在RSC中拥有一席之地,这种巧妙的设置无疑加强了两个实体之间的有效沟通。
扩大代表权是治理结构国际化的有效手段,即在全世界范围内设置代表席位而不再局限于RDA初始的编制国。依据联合国的区域划分,除南极洲以外,全球共分为以下六个区域:非洲、亚洲、欧洲、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北美洲、大洋洲。对RDA理事会而言,成员包括六位国家机构代表,每个地理区域一位,从已经实施了RDA或者将在一年内实施RDA的国家机构中遴选。国家机构可以是国家图书馆或IFLA定义的国家书目机构,随着对 RDA 采用的兴趣扩大到其他部门,未来可能还包括国家档案馆。对RSC而言,成员包括来自六个地理区域的区域代表,但与RDA理事会的国家机构代表并不相同,区域代表须由RDA区域代表机构提名,该机构则要经RDA理事会与RSC主席联合批准,并发布在RSC网站上[10]。目前只有欧洲、北美洲和大洋洲有区域代表机构,分别是欧洲RDA兴趣小组(European RDA Interest Group,EURIG)、北美RDA委员会(North American RDA Committee,NARDAC)和大洋洲RDA委员会(Oceania RDA Committee,ORDAC),故只有这3个地区在RSC中有区域代表。《RSC行动计划2020-2022》中提出将支持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区发展区域代表机构,显示出新的RDA治理结构推进国际化的决心[11]。
在JSC时代,由其下设六个成员机构的代表负责RDA规则的编写和修改(图1)。改革后的RSC不再承担具体任务,而是通过增设工作组的模式来开展工作,各工作小组完成任务后形成提案,交由RSC审订。工作组包括常设和临时两种,现有常设工作组两个:2014年组建的RSC技术工作组(Technical Working Group)和2015年组建的RSC翻译工作组(Translations Working Group);临时工作组称为任务和完成小组(Task and Finish Working Groups),即RSC根据需要任命工作组来协助其开发RDA的特定方面,分配有限的任务,任务完成后工作组就解散了[12],如RSC在2021-2023年间要创建的数量(Extent)、地点/管辖地(Place/jurisdiction)和集体行为者(Collective Agent)工作组都属于这一类型[13]。从任务和完成小组的设置,可看出某个阶段内RDA的工作重点。在选择工作组成员时,治理结构同样希望尽可能保证每个地区至少有一位代表,再次强调了其寻求在全球范围内扩大代表权的决心。
RSC新设置了技术组联络官,翻译组联络官和更广泛社区联络官三个职位,前两者分别代表了两个常设工作组的利益和关注点,同时定期向 RSC 提交活动和任务状态的简要报告;后者则重点关注在 RSC中没有正式代表的社区,如亚洲和非洲,为他们使用RDA Toolkit、理解和参与 RDA 修订提案等活动提供便利和帮助。“流水不腐,户枢不蠹”,作为治理结构的两大决策实体,RDA理事会和RSC一方面不再有固定的成员,面向全球六大区域开放代表资格;另一方面每个职位都设置了任期,定期轮换。一些重要岗位如RDA理事会主席和 RSC主席的任期将交错,以避免两个职位持有人同时离任[14]。
RDA新的治理模型彰显出灵活性、面向未来、可持续性、内部协调性、包容性和合作性六大原则,其国际化的决心和导向必将为RDA未来的发展带来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和强大的生命力。
尽管RDA自诞生之日起,始终希望摆脱英美传统的影响,但由于其编写者依然来自英语国家,还是不可避免具有一些英美倾向,加之语言障碍,在发布之初必然会遭遇质疑与抵触。任何新事物的发展都不可能一帆风顺,最初的四个编制国——美国、加拿大、英国和澳大利亚身先士卒,投身于RDA的实践中。美国国会图书馆(Library of Congress,LC)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在2013年3月31日宣布全面实施RDA,它也是RDA实施的领导者,最先编写了RDA培训教材并研发支持文件,其他三国紧随其后,制定政策声明,开展培训,稳步推进RDA的实施进程。其中比较特殊的是双语国家加拿大,需要先完成法语版本的翻译,才能开展后续工作,RDA法语版本于2013年5月在RDA Toolkit发布,由加拿大和法国合作完成。
除了英语世界,欧洲也是对RDA较为关注的地区,主要得益于EURIG的成立,目前已吸纳来自28个国家的48位成员(包括亚洲的以色列)[15]。从2010年RDA Toolkit正式发布开始,EURIG每年都会召开一次年会,为欧洲地区各成员间提供了良好和稳定的沟通平台。随着治理机构改革,EURIG的角色从一个非正式组织转变成RSC的区域代表机构,继续在本地区推广与实施RDA中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EURIG面向成员进行了采用RDA调查(EURIG survey on adoption of RDA),2012年共20位成员回复问卷,其中只有英国、德国、荷兰和芬兰四国的国家图书馆有明确的RDA实施计划[16];而到2020年,在响应调查的28位成员中,仍不打算实施RDA的只有丹麦和法国。丹麦是出于政治原因还在分析实施成本;而法国作为一个没有任何AACR2传统的国家,一直致力于开发自己的编目规则,对RDA的态度始终较为消极,认为其没有完全遵从FRBR的概念模型[17]。RDA在欧洲地区吸引力的提升,EURIG功不可没,作为RSC在欧洲的区域代表机构,它能及时了解欧洲RDA用户的需求,与RSC沟通反馈,将很多潜在用户发展为RDA的践行者。
伴随治理结构国际化的深入发展,世界各地区都期望能参与到RDA的治理之中,同时也有越来越多的非英语地区释放出对RDA的接纳信号。2019年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区成立了拉丁美洲RDA工作组(Latin America RDA Working Group),吸纳各国的国家图书馆为成员[18];2020年大力发展相关基础设施建设,带动了RDA在整个地区的增长、发展和活动,关于RDA的座谈和会议越来越多,为向区域组织迈进做最后的准备。除在RDA理事会担任国家机构代表的墨西哥外,阿根廷也开展了IFLALRM的西班牙语翻译工作,并计划进行IFLALRM的培训。许多国家也纷纷表示出对RDA及其实施的兴趣:如西班牙语国家智利、哥伦比亚、哥斯达黎加、古巴、墨西哥、巴拿马、巴拉圭、秘鲁、乌拉圭和葡萄牙语国家巴西等[19]。拉美地区拥有区域代表指日可待,未来定会在RDA的使用和推广上呈现蓬勃之势。
RDA治理结构的改革不仅增强了其在世界范围内的影响力和吸引力,同时也提高了机构的运转效率,最明显体现于RDA编制的时间大大缩短。原来的RDA项目边编制、边发布、边征求意见、边修订,从2005年起历时五年终于完成。新版RDA依托于RDA重构和再设计项目(RDA Restructure and Redesign,3R),项目目标是依据2017年推出的IFLALRM来修订RDA的内容,并优化RDA Toolkit。2020年12月15日,测试版RDA Toolkit如期切换为官方版,宣告3R项目的结束。新版RDA并不是简单地修订原有规则,而是在思想基础、逻辑构架和语言表达上都发生了巨变,项目难度丝毫不亚于初始RDA的编制,却仅用三年时间就完成了,这与治理机构国际化带来的新气象密不可分。
3.2.1 不拘一格降人才
在3R计划开启时,新的治理结构已开始贯彻国际化的发展思路,参加3R的人员不再局限于英语世界。除作为RSC正式成员的德国可直接参与编制外,负责RDA具体编写任务的各工作组也在全球招募专业人士,并尽量保证每个区域有一位代表。例如,翻译工作组有来自德国、意大利、法国、西班牙、芬兰等多国的专家负责各自语种的翻译工作[20],关系说明语工作组(Relationship Designators Working Group)成员来自美国、拉脱维亚和阿根廷[21],RDA/ONIX工作组(RDA/ONIX Framework Working Group)则吸纳了来自美国、英国、加拿大和克罗地亚的成员[22]。虽然他们来自不同国家和地区,但都拥有极高的业务水平和为治理结构工作的热忱。
3.2.2 众人拾柴火焰高
全球代表的推广为RSC开展工作带来极大便利,如前文所述,北美、欧洲和大洋洲都成立了区域代表机构,RSC可直接给成员分配任务来推进3R项目。2019年,RSC委派NARDAC负责称谓元素(Appellation elements)和伪元素(Pseudo-elements)的审查和修订以及测试版RDA(Beta RDA)文本的审查和评论[23]。新RDA中的元素标签是基于关联数据的原理而设计供机器可读的,很多令人费解,如静态图像的贡献人(contributor person of still image)、代表性内容表达的舞蹈内容的表演媒介(medium of performance of choreographic content of representative expression)等。于是RSC启动了用户友好元素项目,委托NARDAC开发一套易于使用的元素标签,以供公众展示[24]。RSC还要求EURIG起草3R的“通用应用配置文件”(Application Profile,AP)。正是这些区域代表机构的通力合作,3R项目才得以在短时间内完成。
3.2.3 架桥修路建纽带
RSC还简化了提案流程,使各地区关于3R的建议能及时传递给RSC,对于暂未有区域代表的亚洲和非洲,则可通过更广泛社区联络官递交提案,每个工作组的进展和难点则由组长及时反馈给RSC,一些组长本身就是RSC的重要决策者,如地点工作组(Places Working Group)的组长为时任RSC主席的戈登·邓塞尔(Gordon Dunsire)[25]。上述这些举措成就了3R计划的快速进展。
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编目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尤其是而今高度网络化的在线环境,改变了图书馆和用户的工作方式。RDA也顺应时代潮流不断修订,变得更兼容并包,朝着社区开放性和数字环境性友好性的国际化目标继续前行。
RDA治理结构改革时,将选区(Constituency)改为社区(Community),这里的社区并不是一个狭义概念,而是指一些具有相同语言文化背景的国家或地区。同时,治理结构还出台了一系列规划来推动RDA面向不同社区开放,RDA理事会《2015-2019战略规划》中指出要继续致力于将RDA打造为国际公认的标准,并探索将其应用于更广泛的社区,如非英语社区,文化/遗产部门,数据社区/供应商[26];《RSC行动计划2021-2023》中提出要在2023年与RDA理事会合作,酌情将RDA延伸到档案(或其他)社区[27]。治理结构对社区资源建设的支持直接反映在新版RDA中,从RDA正文中剥离出与特定社区相关的资源,由各社区自行维护。目前RDA工具套件上社区资源已独立出来,位于资源(Resources)选项卡下,包括社区优化(Community refinements)和社区词表(Community vocabularies)两部分内容。社区优化为适用于特定社区的现有RDA元素提供了额外说明,当前主要用来解决新RDA导致的伪元素(Pseudo-Elements)问题,涉及法律、音乐、官方通信和宗教内容等不同类型文献的说明;社区词表则包括一般缩写、单位缩写和特定语言的术语,未来还可能包括不同语种的词表[28]。社区资源的独立也侧面印证了RDA不再以英美为中心的国际性,未来建设社区资源可能将成为各国参与RDA治理的切入点。
RSC力推的3R计划为关联数据实施做了不少准备,如明确了数据的四种记录方法,在每个元素章节都设置了相应的“四路径”:分别是非结构化描述(Unstructured description)、结构化描述(Structured description)、标识符(Identifier)和国际资源标识符(IRI),其中IRI路径是RDA融入关联数据的关键举措。未来只要描述的元素一致,无论采用何种记录方法,都可以将数据汇总在一起,极大地支持了数据的共享和再利用。关联数据的发展和治理结构的国际化令RSC对RDA注册(RDA Registry)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老版RDA正式发布后两年,RDA注册的6个元素集一个都未得到批准;而新版RDA的RDA注册得到了大力发展和重视,目前RDA的元素集和值词汇表均已完成注册和发布,并由RSC技术组和ALA数字参考(ALA Digital Reference)部门共同维护。LC在2011年启动了书目框架(Bibliographic Framework,BIBFRAME)行动,这一计划的发展为RDA摆脱元数据格式的束缚,帮助图书馆数据早日融入互联网信息大潮提供了助力。
自RDA问世起,我国图书馆界始终保持着对RDA学习和参与的热情。2014年中文版RDA(基于2012年4月版的RDA)问世,虽然是以纸质而非在线形式出版,但对国内图书馆界来说意义重大,它帮助业内同仁摆脱了语言束缚,降低了学习RDA的难度,也掀起了一股RDA研究热潮。作为主要编写机构的中国国家图书馆进而开展了一系列RDA培训活动,同时出版了《RDA全视角解读》《RDA百日通》等优质学习教材,并且在发布《国家图书馆外文文献资源RDA本地政策声明》后,宣布于2018年1月1日起正式将RDA应用于外文资源编目。2020年12月发布了IFLALRM中文版,为了解新RDA的概念模型打下了良好基础。
鉴于近年来我国在RDA研究上所做的巨大努力和取得的突出成绩,中国国家图书馆受邀成为RDA理事会中亚洲地区的第一任国家机构代表,任期为2018-2020年。为了履行机构代表的职责,更好地了解RDA在亚洲的普及与实施情况,中国国家图书馆于2018年4月在亚洲范围内以调查问卷的形式开展了一次调研。问卷共涉及亚洲的8个国家、20所图书馆。根据问卷调查的情况可知,中国、日本、韩国这类使用图形文字的国家针对本国语言和外国语言的资源,大都采取不同的编目标准;而东南亚、中亚各国则采用一套编目规则。在实施RDA编目的15所书目机构中,有11所制定了本地政策,只有7所对所有的资源实施了RDA编目。2020年,中国和韩国国家图书馆的成员讨论和交流了各自国家使用RDA的策略,同时中国古籍编目专家正在研究使用RDA的可能性。作为机构代表,中国国家图书馆每年都会向RDA理事会提交一份报告,汇报一年来的工作情况和亚洲地区RDA的实施情况[29]。
2021年,来自新加坡国家图书馆的哈利扎·贾拉尼(HalizaJailani)当选为新任的亚洲地区国家机构代表。虽然我们暂时卸下了机构代表的重任,但并不意味着RDA相关工作的终止,我们仍应协助新加坡代表履行职责,共同推动亚洲地区RDA事业的发展。未来我们应抓住以下几个重点:
4.2.1 3R项目的相关工作
3R项目的结束宣告一个全新的RDA时代来临了,虽然RSC曾承诺新RDA更多在于概念理念而非实践操作上的变化;但对于已经实施或有志于实施RDA的地区来说,研究新RDA仍是未来一段时间的重点工作。
首先,开展翻译工作。“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国作为非英语国家,推出新RDA的中文版是开展本地化工作的前提。RDA翻译主要有以下几种选择:1)以RDA工具套件为蓝本进行全面翻译;2)印刷本的翻译;3)部分翻译。RDA工具套件冻结前网站发布的各语种均为全面翻译,2014年出版的中译本属于印刷本的翻译,德语国家针对新RDA决定只翻译RDA注册(RDA Registry)则是部分翻译。新RDA用随处可见的选项(Option)取代了原先可选择的附加、可选择的省略、交替规则和例外,这也是其摆脱英美优势推行国际化的一种体现,并不设定一个首选规则,由各地区根据实际情况作出选择;加之编写时取消了条款编号,故不再适宜开展印刷版的翻译。全面翻译则要耗费太多人力、物力和财力,不符合成本效益原则。只翻译RDA注册更适用于英语水平比较高的地区,编目人员可自行参阅RDA工具套件的正文内容。基于以上情况,笔者建议可以作出本地选择后再翻译RDA正文,同时开发自己的样例,发布于RDA工具套件。
其次,修改本地政策声明。中国国家图书馆之前的外文文献政策声明是按照RDA的章节顺序来编写,新RDA取消了条款编号,显然此法不再可行。参考目前RDA工具套件上发布的三种政策声明,按现行的实体(Entities)和指南(Guidance)两大板块进行编写是明智的选择。新RDA的国际化决定了编目社区拥有绝对的自主权,但政策声明的编写仍要注意以下要点:1)元素的选择。新RDA依据IFLALRM的模型以12种实体(不包括高层实体Res)作为入口,实质内容还是集中在实体下的元素(Elements)。新RDA与之前相比,增加、删减和修改了很多元素,在制定本地政策声明时,可首先研究发生变化的元素。如新RDA增加的命名和称谓(Nomens and Appellations)、载体表现说明(Manifestation statement)和代表性内容表达(Representative expressions)等元素等需重点关注。RDA于2021年在RDA注册发布了软弃用元素(soft-deprecated to recommended elements)清单,涉及91个元素[30],均为不符合IFLALRM的原RDA元素。虽然这些元素仍然存在于RDA正文中并未被删除,但RSC已决定不再更新这些元素,故在新的本地政策声明中也应考虑弃用。原RDA中的关系说明语是较AACR2的一个重大突破,充分体现了书目数据之间的关系,新RDA将之前位于附录中的关系说明语词表改为了正文的关系元素,分散在各实体章节,基于编目实践的考虑,是否仍采用原先词表的做法还有待商榷。2)粒度的选择。未来信息组织的大趋势是要加强数据关联,实现从文献单元到知识单元的揭示,细化数据颗粒度是必要手段。如依据IFLALRM,新版RDA增加了行为者(Agent)实体,在本地应用时,是否要揭示到更具体的实体,如个人还是集体行为者,集体行为者又可以分为团体和家族,都需要结合编目机构的性质和文献类型讨论后决定。3)记录方法的选择。如前文所述,新RDA中明确了数据的四种记录方法,一个元素可以使用多种记录方法,但并不是每个元素都能采用所有这四种方法。因此,在制定本地政策声明时,一方面应本着尽量保留现有编目实践的原则,同时还要充分考虑未来RDA在关联数据环境中的使用,酌情添加IRI记录方式,为不同元素选定契合的记录方式。
4.2.2 BIBFRAME与RDA的互操作
RDA在研发初期,就考虑到了RDA元素与现有元数据标准的兼容问题,故推出了RDA元素与机读目录(Machine Readable Catalogue,MARC)格式的映射方案。然而MARC只能在图书馆系统内使用,不能被图书馆外的互联网用户所获取,这极大限制了图书馆资源的广泛利用,也背离了RDA编制的初衷,成了制约其发展的因素。最早实施RDA的LC意识到这一问题后,在2011年正式启动了BIBFRAME行动,旨在设计一个更契合网络环境的关联数据模型。我国势必要加入全球书目信息关联化的变革中,以提升图书馆资源在网络中的识别度。如何实现BIBFRAME与RDA的互操作,既是我国未来RDA化工作的重点,又是编目界面临的新挑战。
面对这样的新环境,我们可以先从以下两方面入手。一方面,消除中外文编目的壁垒。目前我国西文文献主要依据RDA规则以MARC21格式进行编目,而中文文献则是参照《中国文献编目规则》以CNMARC格式编目,中外文分立式的编目模式使内部数据实现关联都存在一定障碍,遑论在复杂的网络环境中实现数据的互联互通。作为BIBFRAME开发者的LC在2019年发布的《BIBFRAME编辑器和BIBFRAME数据库》手册中,第11章专门介绍非拉丁文字(Non-Latin Scripts)[31];在BIBFRAME2020年度的工作计划中,也指出要重点支持发展中经济体国家(尤其是使用非罗马文字的国家)的BIBFRAME发展,进一步将非罗马文字集成到BIBFRAME数据库[32]。我们应抓住BIBFRAME开发者重视非罗马文字这一机遇,借助RDA治理结构的帮助,增进与LC的沟通,争取参与BIBFRAME非罗马文字的相关工作,在探索采用RDA开展中文编目可能性的同时,着手研究CNMARC与BIBFRAME之间的映射与转换。借BIBFRAME本地化应用之东风,尽快实现中外文在编目规则、编目格式、编目平台等多方面的合流。
另一方面,加强关联数据的基础构架建设。数据关联归根结底离不开庞大的基础数据群,一是要提高现有编目数据的质量,对信息的采集和揭示要更细粒度化,加大有利于实现信息可视化和关联化的内容的采集力度,如目次、封面、书评、摘要等。二是要改造现有数据,欧洲各国的实践表明,在BIBFRAME实施过程中,选择书目格式转换是最容易切入的方式。转换的前提是要先对MARC 格式的数据进行关联化改造,嵌入统一资源标识符(Uniform Resource Identifier,URI)是最可行的方法之一。URI 在BIBFRAME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编目对象的任何实体都可以唯一的URI来指代,它是互连资源和提供资源上下文的基础。添加URI 的工作可借助专门的软件来完成,如MarcEdit软件可以为几乎所有访问点生成 URI,并将术语链接到外部资源[33]。
同时未来我们还应借助研究RDA的契机,加强与亚洲其他国家和RDA治理机构的沟通与联系,推动RSC中亚洲区域代表机构的成立,为亚洲各国参与RDA编制与发展争取更多话语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