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被“看见”的他们

李静

沈腊梅脸上总带着一点歉意，反复说，“我也不会说”“只有初中学历”，但恰恰是和她聊天的那个下午，让我对四环游戏小组建立起深层次的、立体的理解。

沈腊梅2004年初中毕业就来到北京，在一个小饭馆串羊肉串，最初每个月只赚500块钱。她和当年那些在四环市场里摆摊的人们一样，想让自己和家人有更好的生活，尽管收入微薄，他们也安于在北京落脚。沈腊梅在北京结婚生子，北京已经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家，可当孩子到了接受教育的年龄，她才发现，这个城市的距离感。

沈腊梅家的老大出生时，北京的公立小学和公立幼儿园政策还没有收紧，老大顺利进了公立幼儿园，虽然那个幼儿园让大人和孩子都感觉压抑，她还记得到老大的幼儿园参加活动，几乎没人和她交谈，“人家看我穿的不是特别好，不洋气，都懒得搭理。”但当老二出生时，公立幼儿园需要“五证”了，这卡住了没有“单位”，更买不起房，拿不出房产证明的人。

“四环”仿佛一个窗口，让那些在城市中不断寻找落脚点的流动人口被“看见”。沈腊梅一家是幸运的，房东拿出房产证让老大上了小学，老二该上幼儿园时，她遇到了四环游戏小组。但一个游戏小组，一个好心的房东并不能真正解决这个群体的难题。他们的生存环境、生活方式，都应该被更多人“看见”，得到尊重，而后解决。

2014年，四环游戏小组的发端之地四环市场拆除前，相关工作组曾在周边社区召开工作会，听取意见，文件显示同意市场撤出的居民占60%～70%，但在此工作了十幾年的摊商并未参加此次会议。撤市通知贴出时，相关文件称将在市场附近建设14个便民菜站，并提供其他近200个工作岗位，但事实上，那些摊位的价格比四环市场贵上一倍，200个工作岗位的学历要求也让摊商们望而却步。？？

加拿大记者道格·桑德斯曾提出“落脚城市”的概念，他在访问五大洲数十个国家和地区后发现，一个功能良好的落脚城市，能为迁入城市讨生活的人们提供各种需求，并维系他们和故乡的联系。

2012年中央电视台《看见》栏目曾经拍摄一部纪录片——《何湘的城市生活》，主角正是在四环市场里卖调料、曾担任四环游戏小组校长的何湘。那时，距离“四环”被拆、教育政策收紧、何湘带一家人回老家还有两年。在影片结尾，主持人曾希冀，一个城市的体量和胸怀应该足够大、足够温暖、亲和、公平，去容纳这样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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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022 总第104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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