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舟
两条大河,猝不及防地撞个满怀,彼此好像也就原谅了对方。
城市就在两条大河交汇的山脚,灯火阑珊的大街,是曾经的茶马古道。远道而来的马哥头,走到这里,纷纷重度想家。马有水草肥美,人心山寒水瘦。
开始的炊烟,像马哥头零乱的头发。火塘,是这座城市最初的想法。就地取水,就泡出了茶叶最好的滋味。比大河更多的交汇是古道,像一株古茶树,在昌都叶落归根。
怎么想,都无法將马蹄想成车辙,将驮口想成香车。一片茶叶落入沸水,这座城市便有了可以咀嚼的味道。
沿江而建的房屋,是昌都随时更改的海拔。只有流水低头赶路,在重山间越陷越深。每天的阳光,都是从强巴林寺那里醒来,让青稞的浆水浓稠,将丰肥的落雪变瘦。当年马帮星夜兼程,现在都是牦牛披着晨光漫步。
我找了几家宾馆,价格都很高,干脆我就住车上了。那晚的雨不停地敲打车窗,这是昌都与我比较贴心的交流。
大雪融化为河流,磐石拓展成沙粒。以万年为单位,培植天籁,日升月落。
无论那曲草原有多宽展,都可以用一棵青草丈量。就像河流,解冻了无数的冰雪,一只野鸭,就测出它持续低烧的体温。
这么宽泛的金黄,是提炼过的绿色,另一种隐身。深寐的湖有齐腰深的冷,只有传说经络通畅,涟漪驰骋。
风把绿色逼到草尖,就叫穷途。冰镇的河流,不是末路。
放眼,就知道那曲草原的长宽,叫做无际。雨或晴,风或雪,都在接近天的地方,聚议商榷。
驱车秋天的那曲,熔金的太阳准备着最后一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