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烈火中永生的“红岩英烈”

陈伦华

编者按：小说《红岩》告诉我们，那段血与火的历史永远不该被遗忘。1949年11月27日，新中国已经成立57天，距离重庆解放仅差3天，近200位关押在白公馆、渣滓洞的革命者被国民党反动派疯狂屠杀，牺牲在黎明前的至暗时刻，陈鼎华便是其中之一。在烈士离开我们73周年之际，听他的妹妹为我们深情讲述哥哥鲜为人知的故事。

我的哥哥陈鼎华，1949年11月27日殉难于重庆渣滓洞，年仅22岁，还未成家就为革命献出了宝贵生命。我们四姊妹中只有我没见过他，他排行老大，我是家里最小的，我们相差25岁。我只能从父母和他当年的同学、战友沉痛的回忆中，想见他的样子和为人。每每瞻仰他那形象英武的遗照，我的内心便涌起无限的怀念与敬意。

少有侠义，矢志革命

哥哥陈鼎华，1927年10月出生于重庆垫江县高峰镇一个没落的地主家庭。哥哥自幼聪明伶俐，勤奋好学，5岁发蒙，7岁读私塾，1937年读高丰小学，1940年考入垫江初级中学。哥哥从小就崇尚英雄，好打抱不平。1941年，因校方贪污公款，他与同学们一起罢课，积极参加驱逐校长的斗争。

抗战时，哥哥满怀爱国热情，投身抗日救亡活动。1944年春，他考入巴县县立中学（简称“巴中”），怀着“读书不忘救国”的志向，与其他进步同学参与了“学行社”“涂山学社”及《学行周报》《灯塔报》的组织与出版。1946年，哥哥组织参加“巴中”迁回两路口的护校运动和反暴示威运动，逐步发展成为重庆学生运动的骨干。同年，哥哥高中毕业，留校从事图书管理工作，期间阅读了大量进步书籍。

次年夏天，哥哥考入贵州大学经济系，结识了共产党员龚大野，又在学校和一些进步同学组织马列主义学习小组，潜心钻研《资本论》。年底，他回到重庆，由龚大野、沈作民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

1948年初，哥哥受党组织派遣，到墊江中学以教书为掩护，从事革命活动。为了便于开展学生运动和隐蔽外来同志，哥哥到学校不久，就建立了党小组并发展党员。他千方百计摸清当地乡保武装力量，为策反做准备，同时团结广大进步师生，为迎接解放做了大量工作。

不幸被捕，坚贞不屈

1948年10月，哥哥陈鼎华被叛徒出卖，在垫江不幸被捕。国民党特务多次对他严刑逼供，妄想从他口中得知党组织的情况，却都碰了钉子。于是，县长颜觉（中统特务）、西南长官公署派去的特务专员蒋述法等四人伙同会审哥哥，历时3天4夜，动用多种酷刑，使出各种阴谋诡计，均未得逞。10天后，蒋述法请示重庆行辕二处徐远举，将哥哥押解重庆听候处理。

哥哥被关在西南长官公署二处拘留所。特务们先用刑具恐吓，见无效后， 又许以官职。面对诱惑，哥哥毫不动摇。哥哥在二处拘留所被关押了10天、审讯了7次，法官漆玉麟下了最后通牒：“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路是投降，写脱离共产党声明，登报；另一条路是枪毙或送渣滓洞长期监禁。”哥哥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二条路。10月下旬，哥哥被带上脚镣手铐，押往歌乐山下的“中美合作所”长期监禁。

哥哥和渣滓洞楼上5号牢房的陈以文、唐虚谷、胡作霖、雷震、刘德彬等囚禁一室，他深感自己缺乏革命理论和科学知识，如果将来要建设新中国，在狱中就得好好学习。于是他不仅虚心向大家学习党的政策，还向难友请教外语和化学知识。哥哥与同乡刘德彬狱中相逢，悲喜交加，两人无话不谈。他们还结识了另一个同乡，狱医刘石人的护士徐兴中。徐兴中常端着长方形的搪瓷白盆到牢房送药，哥哥通过他弄点墨锭，搞点包药的小方纸，自削竹签笔，把难友背诵出的《土地法大纲》《城市政策》要点，抄录在小方纸上，向牢房传送，悄悄为难友们学习我党政策提供方便。

1949年2月，徐兴中请假回垫江老家，哥哥托他带出两封密信。一封是给龚大野，内容是：“形势很好，你们努力工作，我死也坚贞不屈，请转告党。”另一封信是给族侄陈友贤，嘱咐其兄弟俩不要参加国民党，并劝说父亲放弃田产，做开明士绅，团结贫苦穷人。

英勇牺牲，精神永存

1949年4月，中国人民解放军横渡长江，攻克南京后，相继解放杭州、上海。一系列胜利消息传入牢房，哥哥编写“洞中新闻”在各牢室暗地传播，鼓舞难友，坚定信念，迎接胜利。

11月27日下午4时许，10多个手持冲锋枪的刽子手冲进牢房，以“转移”为借口，先提出与哥哥同牢房的李明辉等12人，紧接着一批、两批、三批……难友们均被敌人诡称“转移”而集体屠杀。深夜12点之后，特务李福祥和余相柏提着一串钥匙上楼来开牢门，谎称：“给你们道喜，我们今晚办移交了，请你们下楼挨室合并。”楼上1室合并到楼下1室，楼上2室合并到楼下2室，哥哥住的楼上5室合并到楼下5室。各室合并完毕后，外号叫“猫头鹰”的特务组长徐贵林领着一群特务进入院内，徐贵林口笛一吹，所有枪口立刻对准每间囚室不停地扫射。哥哥和难友们在室内高呼口号，高唱《国际歌》。口号声、歌声，夹杂着敌人密集的枪声，震撼了歌乐山的峡谷。

同室的胡作霖，死死抓紧木栅栏，挡住了罪恶的子弹，掩护哥哥。在徐贵林的指挥下，特务们又从后窗疯狂地射杀，这时哥哥举着床的横木，向他们掷去，并高呼口号：“打倒蒋介石！”“中国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

在疾风暴雨般的子弹扫射中，哥哥倒在血泊中……特务们继而抱干柴、泼汽油，纵火焚烧牢房，哥哥和其他难友的躯体在火网中化为灰烬。

和哥哥一样，无数革命烈士为了新中国的解放事业，甘愿抛头颅、洒热血，我们唯有继承他们的革命精神和崇高品质，为党和国家奋斗终生，才能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题图为渣滓洞鸟瞰图）

编辑/汪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