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能乡村共同富裕的多维路径机制研究

王史潇傲 包海波 马陈栋

摘  要  共同富裕是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的必然要求。在扎实推动共同富裕的过程中，乡村振兴是必经之路，缩小城乡差距是重要关键。浙江在高质量发展建设乡村共同富裕的道路上，以数字经济、组织创新赋能共同富裕的案例不胜枚举。本文试图借助浙江省相关县市区的典型案例，进行机理和政策的实例分析，剖析浙江如何通过数字经济、数字金融、“飞地”抱团模式以及产业联盟，真正做好集经济高质量发展、城乡区域协调发展为一体的先行示范，以期为浙江深化落实共同富裕的经验推广提供理论支撑和案例来源。

关键词  共同富裕；数字经济；组织创新；浙江

一、引言

“治国之道，富民为始”，共同富裕是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是人民群众的共同期盼，是新时代的新使命。如何加快推进共同富裕步伐，缩小城乡差距既是题中应有之义，又是决定性的关键。近年来，浙江各县市区在共同富裕示范区建设中不断深化探索，通过数字、联盟赋能乡村共同富裕，实现高效整合资源，加速产业链延伸，缩小城乡差距等目标，不断优化乡村经济发展，强化乡村共建共享，将顶层设计融入基层实践，形成宝贵经验，为其他地区递次推进共同富裕提供了浙江方法论。

二、数字赋能乡村共同富裕

数字经济和数字金融能够推动乡村振兴，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浙江着力构建以数字经济为核心的现代化经济体系，大力提高农业生产效率、拓宽农业供销产业链，共享公共服务，缩小城乡差距，并通过数字普惠金融实现农村居民以平等机会享受金融服务，激发乡村创新活力，为高质量建设共同富裕示范区提供动力支撑。

（一）数字经济助力乡村共同富裕的临安实践

数字经济是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新引擎。杭州临安区抓住数字化改革机遇，以发展乡村数字经济为重点，催生新产业、新业态、新模式，改造农业生产服务体系，拓展农业供销产业链，推动农业农村现代化发展，缩小城乡收入差距。除此之外，临安区借数字经济助推城乡公共服务优质共享，提升人民群众幸福感获得感。

1.以数字平台改造农业生产服务体系

数字平台的应用能够改造农业生产服务体系，提高生产要素的使用效率，推动农业生产精准化、绿色化、可控化。临安区以数字经济赋能农业生产，通过“共富农”路径，基于“天目粮仓”数字大田综合管理平台打造农产品生产全流程溯源体系。种植前，通过农业数字云“天目小脑”搜集大量农产品品种及农药品类数据，并为农户提供农业相关指导服务；种植过程中，通过农业物联网、智能算法等手段，为农民提供环境实时监测服务，促使农业绿色生产；此外，运用大数据对气象进行预测分析，对恶劣天气进行评估和预警，使农业生产处于最适宜的环境，提高农业生产效率。

2.数字经济强化农业供销产业链延伸

数字技术的应用能够推动农业产业链的延伸，创新生产经营模式，培育乡村经济增长新动能。传统农业的生产、加工、流通、销售环节难以有效对接，导致“谷贱伤农”。数字经济催生新兴经济业态，激发微观市场活力，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

临安区充分利用数字经济，拓宽农业供销产业链。在加工环节，推动精准加工，通过山核桃数据大脑的建设和启用，为匹配消费者需求的新产品提供参考依据；在流通环节，拓宽产品销路，并通过“共富班”开展农民电商素质培训，与现代物流协同配合，快速实现商品与消费者之间的对接；在交易环节，促使规范生产，以“共富销”推动“农安码”建设，提供企业诚信、产品质量等方面有效的市场信息，克服供需双方信息不对称，[1]打响“天目山宝”品牌。

3.数字经济赋能智慧文旅团队运营

团队数字化运营，即主体创新加科学管理的数字运营方式，打破传统农业点式开发的路径，催生新产业，向着多层次、综合化和智能化的方向发展。[2]农业除了基本生产功能外，还具有观光、旅游、文化等功能，数字化手段能够使农业与文旅产业融合，提高资源利用效率，满足人们的多样化需求。

临安区“共富旅”以数字化改革作为驱动，发展智慧旅游。依托大数据，全面掌握客源结构，实现精准的市场营销，解决农村消费人流引入难问题；依托“城市大脑”，对农家乐和民宿管理重塑，解决民宿监管难问题；依托“陌上花开”临安文化旅游卡，赋能乡村文旅产品品牌价值共创，解决品牌效益低问题。

4.数字经济推动城乡公共服务优质共享

高质量发展要求更平衡更充分的发展。数字技术的应用能够推动城乡公共服务均等化，提升公共服务水平，实现全生命周期公共服务优质共享，为实现共同富裕提供重要支撑。[3]临安区打造“共富享”特色项目，以数字技术赋能医疗卫生，着力破解城乡医疗资源不均衡、偏远山区群众同等享受优质医疗资源难等问题；打造“健康大脑”服务体系，通过区级数字化平台和移动端建设，以数字化改革促进城乡医疗服务均等同质；搭建“天目医享”服务平台，形成“临医在家”可视化诊所平台，提供偏远山区群众网上看病、网上配药等服务，突破时空限制，实现医疗服务优质共享。

（二）数字金融助力乡村共同富裕的平阳实践

数字普惠金融有助于推动乡村经济高质量发展。温州平阳县通过数字普惠金融，提升农村资源利用效率，增强乡村创新活力，实现经济效益最大化，并让农村居民能够以平等的机会享受到符合自身需要的金融服务，增进民生福祉，助推经济发展，跑出了浙江省山区26县的“平阳速度”。

1.数字普惠金融提高农村金融效率

数字普惠金融能够扩充金融接触机会，大幅度提高农村的金融效率和服务水平，弥补农村传统金融供需不匹配弊端，解决农村金融体系薄弱而阻碍乡村产业发展的问题，[4]推动农业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

平阳县不断推动数字普惠金融纵深发展，与当地产业结合，大力推进“普惠金融+智慧县域”项目建设，提升农村地区和低收入阶层融资机会，让更多人可以获得信贷支持。与网商银行合作，为县内电商商户、种植户等提供一定额度免息贷款，在个体或者企业创业初期提供资金支助，解决县内众多电商卖家、农村合作社对资金的需求问题，激发农民创业活力，提升农村居民的非农收入。

2.数字普惠金融增强乡村创新活力

培育根植于农村产业链和城乡循环、有市场竞争力和就业吸纳能力的中小微企业，是乡村产业发展的核心要义。对于此类中小微企业，融资能力是开创和生存的基础，创新能力是持续发展的动力。数字普惠金融有助于缓解信贷资金配置中存在的“所有制歧视”和“规模歧视”，[5]并通过提升中小微企业的金融服务触达能力，引导农村产业发展，拓展农业多种功能，增强中小微企业创新驱动发展活力。

平阳县拓宽数字普惠金融的合作覆盖广度，为中小微企业打破信息壁垒，畅通融资渠道，降低资源配置成本。与网商银行共建支持小微企业的金融服务体系，深化政银担合作拓宽融资渠道，加强银税互动等小微企业金融服务，精准提升乡村创新活力，为山区县高质量跨越式发展提供金融助力。

3.数字普惠金融满足多样化的金融需求

作为传统金融机构的补充，数字普惠金融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金融排斥问题，丰富金融产品，拓宽交易可能性，使农村地区也可以同等享受到优质金融服务。数字普惠金融催生金融新业态，不仅拓宽了农村居民的投资渠道选择，也扩大了中小微企业创新创业的机遇，有利于拓展农村金融市场，满足农民多样化的金融需求，推动乡村经济高质量发展。

平阳县积极与各银行合作，创新数字普惠金融产品，助力县内中小微企业做大做强。中国银行平阳县支行推出“银税贷”“外贸贷”、民泰银行平阳支行推出“科创贷”、浙商银行推出“合作贷”，向企业提供纯信用贷款，缓解采购商资金压力，解决小微企业无抵押、无担保、融资难的问题，为企业融资纾困解难。

三、联盟赋能乡村共同富裕

完善农村集体经济组织是新时代赋予我国农村改革发展的重要任务。在扎实推进共同富裕示范区建设的道路上，浙江农村集体经济组织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浙江以飞地联盟、产业联盟、联合体促进组织创新，优质高效推进强村富民，协同落实助农纾困，培育全省农村集体经济改革发展新动能，夯实共同富裕基础。

（一）“飞地”抱团发展助力乡村共同富裕的嘉善实践

“飞地”抱团模式是一种“县域统筹、跨村发展、股份经营、保底分红”的强村发展模式，实现了“村内经营到村外、粗放经营到集约、分散经营到集中”的转变。在基层出现的农村集体经济发展模式创新上，嘉善县首先探索出了农村集体经济“飞地”抱团发展模式，通过“飞地”抱团模式实现资源整合高效化、产业层次升级化，激发了经济薄弱地区发展的内生动力，为乡村振兴注入强劲动力。

1.“飞地”促进资源整合高效化

“飞地”抱团模式突破空间阻碍，通过推动跨村抱团发展，实现发展要素互补、发展成果共享。在该模式中，存在“飞出地”和“飞入地”，[6]“飞出地”一般为相对经济薄弱村，提供土地、劳动力等资源；“飞入地”相对经济发达，具有资金、技术、项目等比较优势，在解决“飞出地”发展空间受限问题的同时，将“飞入地”资源优势转化为经济优势，从而实现资源整合高效利用，互利共赢，推动区域协调发展。

嘉善县通过“飞地”整合资源要素，增加项目效益。在加快发展村级集体经济的进程中，充分运行“土地+资金”的联合模式，整合利用相对经济薄弱村等主体提供的土地要素等资源，依托地域优势组建“飞地”抱团项目，以“招大、引强、提品质”为根本原则，实现项目资源和空间资源高效配置的目标，大幅提高了“飞地”抱团项目的租金收益，让相对薄弱村的土地资源“活”起来。

2.“飞地”推进产业层次升级化

“飞地”抱团模式通过土地腾退转型，推动实体经济“二次创业”，破解经济结构战略性调整和发展方式根本性转变这一时代难题。通过对现有产业优化提升，换来新的产业、体制和增长方式，让有限的资源发挥更大的效益，最终实现推动经济发展质量变革、效率变革、动力变革。

嘉善县通过“飞地”腾退转型，提升产业层次，创新机制招引高能级项目。通过不断迭代升级“飞地”抱团模式，开展低端产业腾退整治，盘活低效建设用地，建设了一批“两创”中心和小微产业园，为集聚优质项目、推动产业转型升级留出空间，同时，也弥补了因“低散弱”腾退对村级集体经济造成的阶段性影响。以“飞地”腾退转型，实现产业结构优化和发展效益提升。

3.“飞地”激励内生发展自主化

“飞地”抱团模式以培育自我发展能力为思路，激发要素活力，改变以硬件投入为主的传统帮扶形式，既要“输血”，更要“造血”。嘉善县通过“飞地”项目推动村集体共同发展，同时，探索政府资金“变补为投”的创新机制，从外部“输血”到内部“活血”，刚性支助与柔性帮扶相结合，激活帮扶动力，推动村级经济可持续性发展。2016年起，由嘉善县强村办牵头推动县域内跨镇联合“抱团”项目，打造高质量、规模化的产业架构，实现“飞地”抱团的迭代升级。

（二）联合体发展助力乡村共同富裕的淳安实践

传统农户分散经营模式与现代农业产业分工体系存在着结构性矛盾，实现乡村振兴，迫切需要改变传统的组织方式、生产方式、生产关系。杭州淳安县“大下姜”乡村振兴联合体发扬先富帮后富精神，通过构建新的财产关系，建立新型利益共同体，培育区域品牌，实现从下姜村到大下姜、再到周边地区联动发展，持续扩大先富帮后富的范围，稳步向共同富裕迈进。

1.联合体为农民增收奠定制度基础

农村产权制度创新是经济形态和企业发展的重要基础。传统农村集体产权长期局限于农村内部的狭窄范围，存在封闭、分割、固化、散乱和低效等弊端，不利于激发农民积极性。“大下姜”乡村振兴联合体以资本为纽带，积极探索“入股联营”机制，将现代公司治理模式引入乡村企业，并实现了由承包制、股份合作制到现代公司制的资本组织形式飞跃。2020年3月初成立的大下姜振兴发展有限公司，融合了两个有限公司，并增加四个行政村为新股东，实现了更大范围的现代产权联合，形成乡村振兴发展合力。借助联合体的发展模式，下姜在探索农户、村集体和企业入股联营的实践中走出了新路子，为农民增收奠定了制度基础。

2.联合体建立新型利益共同体，破解无序竞争

农村的传统产业结构较为单一，农产品同质化严重，导致无序竞争，使农村市场陷入以价格战为主的低水平竞争，不利于农户增收和农村产业创新。“大下姜”联合体在不改变原有行政区域前提下，按照地理相邻、产业互补、文化相近等原则，把枫树岭镇下姜村、大墅镇孙家畈等25个村纳入到乡村振兴联合体。以党委和理事会为衔接各市场主体的桥梁，实现了政府、村社、群众和市场的共建联动；以大下姜振兴发展有限公司为主体，将邻村各乡镇企业联合起来，实现乡镇企业向大企业大公司转变，使市场上的竞争对手变为公司内部的合作伙伴，促进区域专业化分工和产业差异化发展。“大下姜”乡村振兴联合体统一规划、统一行动，构建了一个平等互利利益共同体，有效解决了无序竞争的矛盾。

3.联合体培育区域品牌，共享品牌溢价

农村的资源要素呈现出分散化、碎片化、闲置化等特征，成为乡村产业振兴发展的瓶颈制约。如何实现农村资源资产的变现增值，是提高农民收入的关键。“大下姜”乡村振兴联合体科学规划定位，通过政府引导、企业主导，协调“政府+企业（协会）+产业组+农户”的分工合作机制，形成较高的产业区域公共品牌影响力，推进品牌资源优势向产业优势转化，使区域品牌成为经济增长点、结构升级的支撑点及高质量发展的着力点。通过引进龙头企业，形成流程化管理，发挥品牌优势，“大下姜”乡村振兴联合体的红色培训、精品民宿、高粱产业、智蜂小镇等已成为新的地标品牌。山茶油、金丝皇菊等约30种当地特产已进入各地市场，将给下姜村及周边乡村2000多户农民每年带来至少增收20％以上的丰厚收益。

四、结语

浙江在新时代建设共同富裕示范区的过程中，坚持数字经济和数字金融相结合的新路子，改造农业生产服务体系，催生服务新业态新模式，拓宽农业供销产业链，激发乡村创新创业活力，并推动城乡公共服务优质共享；创新“飞地”联盟和联合体的组织新模式，通过抱团发展，优化资源配置，共建区域品牌，强化内生发展动力。在经济高质量发展、城乡一体化协调发展方面，浙江不仅做好了先行示范，更为推动共同富裕这一现实课题提供了浙江经验，创造了浙江路径。

实现共同富裕是一个长期的、动态的、复杂的、艰巨的任务。当前社会环境下，如何切实走好共同富裕道路，实现社会主义的根本目的，始终是亟待解决又与时俱进的时代命题。浙江赋能乡村共同富裕的多维路径机制，对于其他各省份推进共同富裕而言，既是过程中的案例范本，又是实践中的优秀典范。

参考文献：

[1]祝合良，王春娟.数字经济引领产业高质量发展：理论、机理与路径[J].财经理论与实践，2020，41（05）：2-10.

[2]王文竹.新时代我国乡村旅游经济发展态势研究[J].中国果树，2022（05）：135.

[3]唐任伍，许传通.乡村振兴推动共同富裕实现的理论逻辑、内在机理和实施路径[J].中国流通经济，2022，36（06）：10-17.

[4]周林洁，韩淋，修晶.数字普惠金融如何助力乡村振兴：基于产业发展的视角[J].南方金融，2022（04）：70-78.

[5]董骥，田金方，李航.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是否改变了信贷歧视——基于中国A股上市公司的检验[J].金融经济学研究，2020，35（05）：38-49.

[6]潘家栋，包海波.创新飞地的发展动向与前景展望[J].浙江学刊，2021（03）：125-131.

（包海波系中共浙江省委党校经济学教研部副主任、教授；王史潇傲 马陈栋 中共浙江省委党校经济学教研部）

【责任编辑：江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