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玉超
一样的夜晚,一样的暴风,一样的雷雨。上一次,是三年前的事儿了,王崖凭借无影针,帮助黑山帮老大张强逃出生天。
按理说,黑山帮强过绿竹帮一头,若是明着来,绿竹帮毫无胜算。谁知绿竹帮暗中偷袭,三更半夜,将对方包了饺子。毫无防备的黑山帮人人成了无头苍蝇,四处逃窜,就连张强的四个保镖中有两个见情势不妙,脚底抹油,溜了。另两个拼死保护张强,被对方一阵点射,成了马蜂窝。
负伤的张强被逼进屋内,眼瞅着就要成为对方的囊中之物。绿竹帮帮主余江是个脸白心黑的主儿,他的名字让人胆寒。决不能让对方生擒了去,张强想把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黑洞洞的枪口刚对准太阳穴,突然,斜刺里冲进一个人来,连扔三颗手雷,巨响裹带着一片浓烟,紧接着,那人在尘土飞扬间连连甩手,不闻枪响,却见对方一阵哭爹喊娘,有的哀嚎眼睛被针扎进看不见了,有的叫嚷胳膊被什么刺了抬不起来了,还有的只“啊”的一声就倒在地上。张强正惊疑时,那人一把拉住他飞奔出屋。
不远处就是鹅河,水流湍急,连鹅在水面上都得小心翼翼。没想到,电闪雷鸣中,那人竟拉着张强飞跃入河,手托举着张强,迅速游向藏在芦苇深处的快艇。瞬间,雨水倾盆而下。绿竹帮众人追到河边时,那人已载着张强跑出很远。以往泊在鹅河岸边的那些船只都杳无踪迹,绿竹帮众人只能望河兴叹。
乘乱救出张强的正是王崖,彼时他不过是帮里的一个小喽啰。原来,王崖得知绿竹帮偷袭黑山帮后,迅速和几个帮中小弟将泊在鹅河岸边的船只系绳一一斩断,让船飞流而下,独留一艘快艇藏在河心的芦苇丛中。这才赶往帮会,有了智救张强那一幕。
张强逃出生天的第一件事,便是和王崖歃血为盟,结为兄弟。王崖将张强藏在鹅山一处荒废的寺庙里,悉心照顾,又是给伤口上药,又是埋锅做饭——看到王崖生火做饭时,被烟熏得满眼流泪,张强这个毒枭心里软软的,充满感激,也带着一丝崇拜——王崖的无影针让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生死经历让张强待王崖如亲人,他对自己的儿子,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职业让张强有家不敢归,儿子小强成了他最亲的陌生人。偶尔回家,也是夜深人静,望着儿子酣睡的模样,张强心里好一阵酸涩。
这一次,又将是风雨大作之夜。考虑到进货太多,张强亲自出马,他想多带带兄弟王崖,好让他能早一天独当一面。
昏暗的灯光下,王崖从对方手里接过一只小袋子,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了点里面的东西,轻轻捻了捻,又放在鼻翼下嗅了嗅,然后,皱了一下眉,一口吹散。
不纯。王崖不紧不慢说出两个字。
那人一愣,明明是纯度99%的海洛因,看来,对方要么故意挑剔,要么并非诚心交易。
一阵风从门缝里挤入,头顶的灯泡晃了晃。灯影里,王崖的脸色忽明忽暗,他冷冷地盯着对方眼睛。那人被镇住了,像犯了错误的孩子,脸竟红了。很快,就反應过来,他大声嚷着自己的货货真价实。张强只好亲自上前,将海洛因倒了点在桌子上,俯下身子,用鼻子嗅了嗅,显然,王崖错怪了对方。可是,王崖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呢?
张强满心疑问,正想开口,却见王崖向他递了一个眼色。张强恍然大悟,这个家伙又在想办法压价了。
王崖向那人说,你们根本没有诚意,让你家老大现在来给我个说法。他娘的!
张强一怔,没想到王崖还倒打一耙。
你这小子有种,竟敢说三爷我的货不纯!随着说话声,边上小屋里走出一个矬子来,脸上斜挂着一道深深的疤痕,像条肥大的蚯蚓横在那里,瞅着就是狠角色。刚进门时,王崖还以为他只是个小喽啰呢。
我等的就是你。王崖朗声道。
说得迟那时快,王崖一甩衣袖,两根无影针从袖内劲射而出,那人应声倒地。屋内对方还有三人,手伸向腰间,打算拔枪,王崖又一甩衣袖,数根飞针径直奔三人面门而去。张强知道,门外还有对方不少人马。此时他们已感觉屋内有变,正叫嚷着向屋内拥来。忽然间,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起。
张强下意识地喊王崖快撤离。
话音未落,王崖又一甩袖,一根飞针裹着劲风又飞向了张强。倒地瞬间,张强张大了嘴,半天没合拢。
直到两天后,穿着缉毒警服的王崖站在面前,张强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王崖之所以说毒品不纯,就是为了引出最大的毒枭。那个刀疤脸毒枭一直是周边几省警方追捕的对象,数次被围,都全身而退,甚至无人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打进黑山帮内部的王崖,一直在等待他的出现。
半年后,张强和刀疤脸毒枭伏法。不久,王崖登上了去南方的客机,他要去完成另一个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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