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芳 陈莹
(上海理工大学管理学院,上海 200082)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经济建设取得了十分优异的成绩,创造了经济增长史上的“中国奇迹”。经济的快速增长也促使我国人均可支配收入的提高。然而,受到我国传统城乡二元结构的影响,城乡居民收入增长的速率却相差甚远。总体而言,中国城乡居民收入不平等的变化趋势为“扩大—缩小”。以城乡居民可支配收入测度居民收入不平等程度的结果显示,1983 年城乡居民收入倍差为1.8,到2009年已上升至3.1,到2010城乡收入倍差开始缩减并在2014之后保持在2.7倍左右,可见城乡收入差距仍有悬殊。预测结果表明,未来城乡收入差距会持续缩小,但速度缓慢[1]。中国共产党第十九届中央委员会第五次全体会议强调,“我国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仍然突出,城乡区域发展和收入分配差距较大”[2]。深入研究影响我国城乡收入差距的因素,对于缩小城乡收入差距和促进城乡协调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大量研究表明,产业结构变动和城市偏向的财政政策是影响城乡收入差距的重要因素[3-5]。一方面,关于产业结构变动与城乡收入差距的研究。杨晓峰和赵芳[6]指出产业结构会影响地区就业结构,改变地区的人力资本投资和人力资本结构,从而影响城乡居民收入差距。
程莉[7]从产业结构调整的两个方面出发,研究发现产业结构的合理化有利于缩小城乡收入差距,而产业结构的高级化会扩大城乡收入差距。郑万吉和叶阿忠[3]的研究表明,产业结构升级短期会扩大城乡收入差距,而在长期则相反。文荣光和颜东[8]指出产业结构优化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存在明显的地区差异,即东部和中部的产业结构优化能缩小城乡收入差距,而西部则相反。龚新蜀[9]也得到类似结论,其研究强调人力资本的调节作用是重要原因。刘慧等人[4]的研究结论与程莉[7]的类似,前者突出了劳动力流动的门槛效应。董洪梅等[10]关于东北老工业基地的研究指出,产业结构升级会扩大城乡收入差距。
另一方面,关于城市偏向的财政政策对城乡收入差距的研究。陈斌开和林毅夫[11]指出城市偏向的政府政策是城乡收入差距扩大的重要原因。这些具有城市倾向的经济政策、产业政策依赖于财政体系的支持,促使财政支出也具有城市偏向性,从而影响城乡收入分配[12]。大多数研究分别从财政支出结构、财政支出规模和财政分权的角度探讨了财政支出城市偏向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从财政支出结构的角度,不同类型的财政支出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差异明显。洪源等人[13]认为,民生财政支出的增加能够缩小城乡收入差距。何富彩和李怀[14]的研究表明,当前倾向于城市的财政支出结构会扩大城乡收入差距。朱德云和董迎迎[15]认为我国社会保障支出向城市倾斜,这将会进一步扩大城乡收入差距。董黎明和满清龙[16]的研究指出,保障性财政支出比重的提高和地方政府财政规模的扩大能够缩小城乡收入差距,而投资性财政支出比重的提高则会扩大城乡收入差距。王全景[17]的研究也证实农村倾向性财政支出能够缩小城乡收入差距。部分学者也从财政分权的角度探讨财政支出规模和财政支出城市偏向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研究方法和研究角度的不同使得结果存在较大差异,大多没有一致的结论[18-21]。
总结已有文献,对城乡收入差距影响因素的研究取得了丰富的成果和有价值的结论,为本文的研究提供了重要的研究基础和经验借鉴。然而,现有研究还存在一些进一步完善的地方:(1)已有研究大多单独从产业结构或财政支出的角度出发,研究各自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而忽视了它们之间的相互作用。我国经济增长长期依赖于工业发展,工业化发展推动着城市化进程。为了保证工业的发展从而实施一系列带有城市偏向的财政政策,进而强化城市偏向的财政支出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当前,我国在不断推进产业结构调整,特别是产业结构升级,这能否削弱城市偏向财政支出的影响还有待深入研究。(2)已有研究大多使用的是省级层面数据,而在省内部各个城市间的产业结构、财政支出偏向和城乡收入差距间存在巨大差异,这导致难以准确描述和刻画所研究问题的内在因果。(3)现有研究对长江经济带的关注较少。长江经济带作为我国区域发展的重要战略之一,经济发展迅速,第二和第三产业比重也迅速提升,并逐渐步入“后工业化”阶段,其对于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也备受关注。基于此,本文综合借鉴前人的研究成果,选取2007—2018 年长江经济带108 个地级(及以上)城市的面板数据,实证考察了产业结构升级、财政支出偏向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重点关注城市层面的城乡收入差距问题。
产业结构升级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可以分为两种:极化效应和涓流效应。(1)极化效应。工业化伴随着城市化,工业产值的增加也助推财富积累和经济总量在城市地区的集聚。一方面,城市地区产业结构以第二和第三产业为主,对于资金、技术和政策等各种要素的吸引力大。另一方面,农村地区大多以农业生产为主,除了类似于土地之类的不可移动资源,大多优质资源都向城市集聚,从而造成农村地区的“低端锁定”,形成典型的“中心—外围”现象,扩大城乡收入差距[22]。(2)涓流效应。要素在城市集聚导致城市的就业需求扩大,劳动力成本提高,工资水平上升,吸引农村剩余劳动力进入城市,这部分劳动者的收入有明显提升,结果就是城乡收入差距的缩小。另外,我国的产业结构升级是要从以第二产业为主转向第三产业为主导,农村单一传统农业的产业结构也会有所改善,加之农村地区土地流转的推进,农业的生产效率提高,提高农村居民收入水平,缩小城乡收入差距[23]。
本文认为当前产业结构升级的涓流效应强于极化效应,原因有以下三方面:(1)产业结构升级意味着工业部门和现代服务业部门逐渐扩张,传统农业部门相对稳定。在我国仍处于城乡二元经济结构的背景下,农村劳动力追求更高的经济报酬,从劳动报酬较低的传统农业部门流向劳动报酬较高的工业和服务业部门,从而提升农民的整体收入水平,部分来源于部门间报酬差异的城乡收入差距进而缩小[24]。(2)产业结构升级扩大了工业和现代服务业部门的劳动力需求,吸纳了大部分农村劳动力,提升了农业部门的劳动力的人均资源占用量,进而提升了农村劳动力的收入水平。(3)产业结构升级改善了农村产业结构,现代农业以及关联产业的发展丰富了农村居民的收入来源,极化效应的作用会随着农村产业结构的逐步升级而削弱。
很多学者的研究发现,地方政府的财政支出具有城市偏向。部分地方政府为吸引人才、资金等要素,将增加城市公共教育支出、社会保障支出,完善城市基础设施、社会保障、医疗卫生体系[25]。而农村地区的发展水平较低且不受重视,使得投资性财政支出、保障性财政支出的比重都较低,从而限制了农村生产条件的改善以及农业生产率的提高。财政支出偏向优化了城市的经济发展条件,容易形成规模经济,促使城市经济的快速增长和城市居民收入的提高。农村地区条件受限,难以形成规模经济,限制了农村居民收入的增长,从而扩大了城乡收入差距。另外,财政支出偏向反映了地方政府将有限的资源集中投入于城市的经济增长,这将会限制农村地区的基础设施水平、技术水平和社会保障水平的提升。在这种情形下,产业结构升级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可能被削弱。
基于以上机制分析,本文提出以下研究假设:
假设1:产业结构升级能够缩小城乡收入差距。
假设2:财政支出偏向会扩大城乡收入差距。
假设3:在财政支出偏向的调节作用下,产业结构升级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会被削弱。
由于经济政策、开放政策、财政政策以及户籍政策等的制度影响,我国各地方经济发展水平差异巨大,同一省份内部不同城市间发展水平差异也十分显著,相应的产业结构、财政分配和城乡收入差距也存在较大差异。为了更准确地阐述和分析产业结构升级、财政支出偏向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本文在地级市层面进行实证检验,同时为了减少地区间巨大差异导致估计偏误,本文主要使用固定效应模型进行回归分析。具体来说,构建以下面板计量模型:
其中,i和t分别表示地区和时间(下同),X 表示一组控制变量,β1、β2、β3、βk为待估计参数,μ为地区固定效应,ε为误差项。另外,为了检验财政支出偏向对产业结构升级影响城乡收入差距的调节作用,本文在模型(1)的基础上加入了财政支出偏向与产业结构升级的交互项,进而构建如下计量模型:
其中,γ1、γ2、γ3、γ4、γk均为待估计参数,ω为地区固定效应,φ为误差项。
1.被解释变量
本文的被解释变量为城乡收入差距(UCgap)。以往的研究较多使用城乡居民可支配收入或城乡居民人均消费支出来衡量,本文参考李成友等[2]的研究,采用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与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之比来测算城乡收入差距。
2.核心解释变量
(1)产业结构升级(INSTR_U)。产业结构升级是产业结构调整的一个方向,即产业结构的高级化。其典型特征是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的比重上升,服务业逐步成为主导。本文参考袁航和朱承亮[26]的研究,构建以下产业结构升级指数:
其中,INSTR_U为产业结构升级指数,INi为第i产业的产值占GDP的比重。
(2)财政支出偏向(GOVP)。财政支出偏向反映了财政政策的城市偏向,城市社会保障体系的完善市场化使得保障性支出会倾向于城市,因此,本文参考李成久[3]的研究,使用社会保障和就业支出占财政支出的比重来表示财政支出偏向。
3.控制变量
(2)金融发展水平(FIN)。金融发展水平的提高有利于促进各种要素的流动,提高资源配置效率。金融发展能够改善农村地区融资困难的境地,改善农村生产经营条件、提高农业生产效率。本文使用金融机构贷款余额与GDP的比值作为金融发展水平的代理变量。
(3)人力资本(POC)。劳动力能够通过提升自身的劳动技能和素质来提高人力资本,进而提高收入水平,从而影响城乡收入差距。考虑到地级市各学龄段数据缺失程度很大,本文使用高校在校生人数占常住人口的比重作为人力资本的代理变量。
(4)贸易开放水平(TRA)。全球化的浪潮不可逆转,我国的开放程度不断提高,国内各类产品有了更广阔的市场,使得贸易开放对收入分配产生显著影响。本文使用进出口贸易总额与GDP的比值作为经济开放水平的代理变量。
(5)交通基础设施(ROAD)。交通基础设施能够影响城乡间的要素流动速度和便捷程度,进而作用于城乡收入差距。本文使用路网密度(每平方公里土地公路里程)作为交通基础设施的代理变量。
本文选取长江经济带108 个地级市(及以上)2007—2018 的面板数据(具体城市名单见表1)。各指标所需数据均来源于各年份的《中国统计年鉴》《中国区域经济统计年鉴》以及各地区各年份的统计年鉴。值得注意的是,在计算贸易开放水平(TRA)时,本文先计算了各年年平均汇率(数据来源于国家外汇管理局),然后将每年的进出口贸易总额换算为人民币。部分缺失值来源于各地区的统计公报,极少数缺失值使用线性插值法补足。
表1 长江经济带108个地级(及以上)城市名单
本文使用式(1)来进行基础回归分析,讨论产业结构升级和财政支出偏向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Hausman检验结果表明,固定效应模型优于混合回归,回归结果如表2所示。
表2 基础回归结果
从核心解释变量看,模型(1)到模型(6)中产业结构升级(INSTR_U)的系数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为负,说明产业结构升级能够缩小城乡收入差距,即验证了假设1。这说明产业结构升级的涓流效应大于极化效应,城市化进程加快吸引农村劳动力进入城市,提高了农村人口的整体收入水平,从而缩小城乡收入差距。财政支出偏向(GOVP)的系数在模型(1)到模型(6)中显著为正,说明财政支出偏向会扩大城乡收入差距,即验证了假设2。这说明财政支出偏向加剧了城乡要素资源分配的不均等,导致城乡发展条件的不均等,影响收入分配,从而扩大城乡收入差距。
根据辩证唯物论的基本要求,客观分析我国现阶段农业生产的重要资源条件和现实需求,发现水资源条件、种植资源条件、劳动力资源条件与现有的水资源开发利用方式和经济发展方式已经越来越不相适应,现实的灌溉物质条件和发展需求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这些先天的物质条件或者改变了的物质条件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严重影响着农业生产的发展,进而也极大地影响着灌溉方式的选择,只有客观认识这些影响灌溉的重要物质条件,并以此为基础自觉能动地选择适宜的灌溉方式,才能实现科学的、可持续的发展方式。
从控制变量来看,地区经济增长(GROW)的系数显著为正,说明地区经济增长扩大了城乡收入差距。原因可能在于经济的过快增长是注重效率的表现,而忽视了公平。各地方为了保持经济的持续快速增长,而将资源要素集中于经济回报高、经济效益高的城市地区,而农村地区的发展却受限,从而导致城乡收入差距的扩大。模型(3)至模型(5)中金融发展水平(FIN)的系数为负,说明了金融发展能够缩小城乡收入差距。但在模型(6)中不太显著,可能的原因是,该变量的解释力被削弱了。人力资本(POC)的系数为负,说明人力资本的增加能够缩小城乡收入差距,但结果不太显著。研究指出,城乡人力资本差距的缩小能够缩小城乡收入差距[27],但本文并未区分城市人力资本和农村人力资本,从而导致结果不太稳健。贸易开放水平(TRA)的系数显著为负,说明贸易开放能够缩小城乡收入差距。这可能是因为贸易开放提高了农村的开放水平,逐步实现农村和农业产品的“走出去”,延长了农业产品的产业链,从而扩大了农村居民的收入,缩小城乡收入差距。基础设施建设(ROAD)的系数显著为负,说明基础设施建设能够缩小城乡收入差距。基础设施建设尤其是路网密度的提升对农村地区的效应明显,有力地促进了资源要素的流动,从而显著提高农村居民的要素收入。而城市地区的基础设施相对完备,其对于城市居民收入的提升更不明显。相较之下,城乡收入差距会逐渐缩小。
1.内生性问题
考虑到模型中可能存在内生性问题,通常做法是寻找满足正交性和相关性的工具变量,因此,本文选取核心解释变量的一期滞后项、二期滞后项作为工具变量,结果如表3所示。从两阶段最小二乘法(2SLS)的结果来看,加入和不加入控制变量都不影响产业结构升级和财政支出偏向的符号和显著性,其回归结果的显著性和符号同基础回归基本一致。另外,本文还采用了有限信息最大似然法(LIML)、广义矩估计(GMM)进行回归分析,其结果的显著性和符号与基础回归结果高度一致,这说明了本文的回归结果并未受到内生性问题的显著影响,因此,得到的结果具有良好的稳健性。
表3 稳健性检验1:工具变量回归结果
2.变换被解释变量和解释变量
(1)更换被解释变量。现有研究大多使用城乡人均可支配收入之比来表示城乡收入差距,但有文献认为城乡人均生活消费支出之比更能反映福利水平与社会公平,因此,本文使用该方法来更换原有被解释变量进行回归分析,结果见表4 第2 列。不难看出,更换被解释变量后,产业结构升级(INSTR_U)和财政支出偏向(GOVP)的符号和显著性水平与基础回归一致,结果的稳健性得到验证。
(2)变换核心解释变量。产业结构升级反映了产业结构高级化发展,表现为产业结构由第二产业主导向以第三产业主导,因此,本文使用第三产业产值占GDP比重(INSTR)来替换产业结构升级,结果见表4第3列。财政支出偏向的结果同基础回归一致,产业结构升级的替代变量(INSTR)的符号为负但不能通过5%的显著性水平,原因可能是第三产业产值占比增加对城乡收入分配的影响较小。表4第4列更换了被解释变量和核心解释变量,两个核心解释变量都通过了5%的显著性水平,且第三产业产值占比显著性提升。可能的原因是,第三产业的快速发展使得服务和销售体系完善,农村居民也更加注重消费品质,从而缩小了城乡的消费差距。
表4 稳健性检验2:变换被解释变量和核心解释变量
3.排除异常值
部分地区在部分年份受到自然等特殊因素影响从而产生一些异常值,可能会干扰模型的回归结果,使得结果不稳健。大多数研究的做法是对数据进行双边缩尾和双边截尾处理,本文也遵循这一原则,对城乡收入差距(UCgap)在1%分位上进行双边缩尾和双边截尾处理,结果如表5所示。无论是双边缩尾还是双边截尾的结果,核心解释变量的显著性和符号都与基础回归结果一致,说明本文的研究结论未受异常值的影响,基础回归的结果很稳健。
表5 稳健性检验3:排除异常值
1.地区异质性
长江经济带横跨我国东、中、西部,各地区发展水平差异明显。因此,本文将108地级(及以上)城市划分为东部地区、中部地区、西部地区三个子样本,进行地区异质性分析(结果见表6)。首先,第二列东部地区的结果中,产业结构升级(INSTR_U)和财政支出偏向(GOVP)的结果都很显著,其中产业结构升级显著地缩小了城乡收入差距,而财政支出偏向则扩大了城乡收入差距。一方面,东部地区经济较为发达,大多数城市已进入后工业化时代,产业结构中第三产业特别是服务业的比重较大,吸纳了大量农村剩余劳动力,提高了农村居民收入,从而缩小城乡收入差距。另一方面,东部地区城市化水平和社会保障水平较高,城市的社会保障支出比重大,相较之下农业和农村方面的支出较少,导致农村发展较缓,以致扩大城乡收入差距。第三列中部地区的结果中,财政支出偏向(GOVP)的系数显著为正,而产业结构升级(INSTR_U)的系数为负但不显著。可能的原因是,中部地区产业结构大多仍以第二产业为主,其对于解决农村剩余劳动力的作用较小。另外,财政支出方面倾向于基础设施建设,而协调区域发展的支农支出较少,使得城乡收入差距扩大。第四列西部地区的结果中,产业结构升级的系数显著为负,财政支出偏向为负而且不显著。原因的可能是,西部地区农业比重大,从事农村和农业生产的劳动力多,劳动力的工资水平较低。第二和第三产业比重较小,对于劳动力的吸纳能力有限。产业结构升级能够促进合理配置劳动力资源,提高农村居民收入从而缩小城乡收入差距。西部地区经济发展相对缓慢,社会保障体系还不够完善,因而这种财政支出偏向的作用不太显著。
表6 异质性分析
2.政策环境异质性
我国为典型的城乡二元经济体,发展过程中经历了众多政策变化,从而导致城乡收入差距的阶段性变化。本文参考黄少安[28]的划分,将样本按时间段划分为2007—2012 年和2013—2018 年,结果如表6 所示。由表6可以看出,2012年前后财政支出偏向和产业结构升级的系数和显著性变化较大,原因可能是:一方面,财政支出在2007—2012年更倾向于推动经济快速发展、提高效率、把“蛋糕”做大。十八大以来,政府不断推进新型城镇化、乡村振兴战略,更强调把“蛋糕”分好,也反映政府更加关注社会公平,使得财政支出偏向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不明显;另一方面,在2007—2012年,长江经济带的产业结构基本上仍以第二产业为主,农业比重也不低,除部分中心地市之外大多地区第三产业的比重较低,其吸纳农村剩余劳动力的作用不明显。而近年来,我国推进产业结构升级,第三产业的比重显著提升,其吸纳农村剩余劳动力的作用日益显著。此外,新型城镇化和产业转移使得乡镇企业数量增多,农村居民水平提升,城乡收入差距逐渐缩小。
1.机制检验
根据本文的理论分析,产业结构升级能够通过协调要素在城乡之间的流动而缩小城乡差距,而财政支出偏向反映了政府将有限的资源集中于城市建设,这种情形下产业结构升级对城乡收入差距的作用很可能会被削弱,因此,本文对财政支出偏向的调节作用进行检验。使用式(2)进行回归分析,即在基础模型中加入产业结构升级和财政支出偏向的交互项(INSTR_U*GOVP),考虑到模型可能存在多重共线性,本文加入的是中心化处理后的交互项,回归结果如表7所示。模型(7)至模型(12)中,产业结构升级(INSTR_U)的系数显著为负,财政支出偏向(GOVP)的系数显著为正,与基础回归结果一致。交互项的系数至少在5%的水平上显著,其符号为正,与产业结构升级的系数符号相反,这说明了财政支出偏向不仅会直接影响城乡收入差距,还会作为调节因素进而削弱产业结构升级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的作用,假设3得到验证。
2.机制分析结果的稳健性检验
为了验证上述财政支出偏向的调节效应的稳健性,本文使用财政支出偏向的一期滞后项和二期滞后项作为工具变量进行稳健性检验,结果如表8所示。两阶段最小二乘法(2SLS)、有限信息最大似然估计(LIML)、广义矩估计(GMM)的回归结果中,交互项的系数都显著为正,与表7的结果一致,这说明了调节效应结果的稳健。
表7 调节效应检验结果
表8 调节效应的稳健性检验
本文先通过理论分析,探讨了产业结构升级、财政支出偏向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并进一步讨论了财政支出偏向对产业结构升级影响城乡收入差距的调节作用,结果表明:第一,产业结构升级不仅能吸纳农村剩余劳动力,提高农村居民收入水平,还能通过优化农村产业结构,提高农业生产率,进而显著地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第二,财政支出偏向使得要素分配不合理,农村地区无法共享发展成果,进而扩大城乡收入差距。第三,财政支出偏向使得农村基础设施建设和社会保障水平提升较慢,延缓农村生产技术改进和产业结构优化,进而延缓农村居民收入的增长。第四,地区金融发展水平、人力资本水平、贸易开放水平和交通基础设施建设均能显著地缩小城乡收入差距,而经济发展速度过快则会扩大城乡收入差距。
1.加快产业结构调整,发挥产业结构升级对于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的作用。完善顶层设计,切实推进乡村振兴战略和新型城镇化战略,推动产业结构升级,支持和鼓励乡镇企业和非农产业的发展,提升农村居民非农业收入水平、增加农村居民收入来源。优化产业结构升级的同时,也要重视三个产业之间联动发展,特别是加快农业相关技术进步与技术创新,转变农业发展模式、实现规模经营,不断提高农业生产力,发展产量更高、质量更好、品质更优的现代农业。
2.提高财政支农支出比重,减小财政支出的城市偏向。财政支出的城市偏向过大,导致农村地区的财政支出相对匮乏,这限制了农村地区各项建设的推进,进而限制了农村地区的产业结构升级。政府应加大对农村地区的投入,特别是农村基础设施建设和农业生产技术的投入。通过税收减免、直接补贴、专项扣除等方式支持农村和农业的发展,从而提高农业生产力和农民的收入水平。同时加快推进和完善农村的社会保障体系,深化社会福利性体制改革,加大社会保障性支出,改善农村医疗条件,提高农村居民的健康水平和社会保障水平。
3.正确引导政府参与经济的行为,将缩小城乡收入差距,实现发展成果人民共享纳入相关官员考核中,进而减少政府官员决策中过度追求经济快速发展而忽视公平的情形,逐步推进偏重于城市的财政支出改革。此外,健全和完善社会再分配制度,通过再分配政策调节城乡资源合理配置,实现经济发展成果由城乡居民共享,促进城乡协调发展。
4.推进农村金融的发展,优化农村农业融资环境,加快农村金融创新、拓宽抵押融资产品范围、完善相关保险制度,增强综合金融服务能力。加快农村交通、水利、人居环境等基础设施建设,完善农产品的物流体系。优化农业生产技术,推动农产品深加工,延长农产品产业链。打造特色农产品品牌,利用好互联网发展、“5G”技术及相关应用,提高知名度和销售渠道,扩大农产品国内和国际市场,增加农民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