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浩俊
宋朝在中国的历朝历代中时代不算长久、政绩不算突出,却在抑武尚文的政潮下构筑了优越的文化环境,谱写了中国艺术发展史上光辉灿烂的一页。在这种社会背景下,不但文学、史学、理学这些学术研究硕果累累,书法、绘画等艺术领域颇有建树,另外玩砚、制香、拜石、论茶等精神文化娱乐亦是全面开花。这一时期的文人大多都是多种艺术文化领域齐发展,善诗词、爱字画、通音律、好古玩,对茶道、香道等也是乐于其道。所以,这一时期是中国文化艺术建设的巅峰时期,自由化、风格化、意境化是其中典型的文化之境。
在这样的文化环境中,书法上的艺术表现尤为明显,诞生了许多书法大家,形成了自己的风格,有了个人特色的表达,突出了“尚意”的艺术风格,其中尤以“四大家”为最,即苏轼、黄庭坚、米芾、蔡襄。盛时泰在《苍润轩碑跋》中说:“宋世称能书者,四家独胜。然四家之中,苏蕴藉,黄流丽,米峭拔,而蔡公又独以浑厚居其上。”苏轼,北宋文学家、书法家、画家、政治家、美食家等,李志敏论其:“苏轼是全才式的艺术巨匠。”其人生性放达、为人率真,有道家风骨,无论是其书法还是诗词,均纵横恣肆、豪放自如,是宋代“尚意”书风中的领军人物。黄庭坚,书法家、文学家,在诗词书画方便成就颇高。其自幼聪慧好学,少时便才华横溢,身处官场不怕权贵,一生都保持着自己直爽率直的秉性。米芾,北宋书法家、画家,能诗文、精鉴别,他认为书画已被前人陈法所缚,工艺笔法过去刻意,缺少独创意识,所以他的作品重意趣不求工细,在“尚意”方面表现尤为突出。蔡襄,书法家、茶学家、政治家。其人坦诚,为官期间论事不避、敢于直谏。其书法虽然还是沿袭了唐代的法度,但是他又在法度规矩中融入了自己的风格意趣,淳淡婉美,为晋唐法度与宋人的意趣之间起到了承上启下的关纽作用。
这宋四家,作为宋代书画界的丰碑式人物,他们的贡献并不仅局限于书画,他们的个人喜好对其他领域的艺术发展也起到了有力的推动作用。苏轼爱砚,曾作诗铭曰:“残璋断璧泽而黝,治为书砚美无有”。 齐白石先生有幅名作《东坡先生玩砚图》,题跋“平生君最轻余子,余子何尝不薄君。若以才华作公论,此翁随处合孤行”。这既是白石先生对东坡先生品性的歌颂,也是自我精神追求的共鸣。黄庭坚爱香,其在《贾天锡惠宝熏乞诗作诗报之》中:“天资喜文事,如我有香癖”中以“香癖”自称。不仅有很多关于香的文学作品,还记载了许多制香的方子,促进了香文化的发展。米芾爱石,见石便拜,称其为“石兄”,曾因供奉奇石被革职,不但无悔,还自画“拜石图”挂在前堂,每日瞻仰。蔡襄爱茶,研制“小龙凤团茶”,有“始于丁谓,成于蔡襄”之说。并撰写《茶录》,是我国茶文化发展史上的重要人物。正是宋代“尚意”的文化之境,使得他们兴趣广泛、多才多艺,也正是他们“尚意”之性下的“尚意”之作,构筑了宋朝自由化、风格化的“尚意”之境,这是他们的幸运,也是那个时代的幸运。
慕先贤灵慧,传中华精粹,紫砂组壶“宋四家”以苏轼、黄庭坚、米芾、蔡襄这四位大家为题材制壶,以此致敬这四位大家的艺术成就,致敬他们的人格品性,也致敬那个“尚意”的文化时代。图中左一,原矿紫泥制,一面陶刻苏轼行书“阳羡帖”中的“轼虽已买田阳羡,然亦未足伏腊。禅师前所言下备邻庄,果如何,讬得之。面议试为经度之”,一面陶刻“东坡试砚”图;图中左二,原矿段泥制,一面陶刻黄庭坚所作《武昌松风阁》中的“风鸣娲皇五十弦,洗耳不须菩萨泉”,一面陶刻黄庭坚“山谷制香”图;图中右二,原矿红坡泥制,一面陶刻米芾的行书《淡墨秋山诗贴》“淡墨秋山画远天,幕霞还照添紫烟”,一面陶刻“米芾拜石”图;图中右一,一面陶刻蔡襄的《蒙惠帖》“蒙惠水林檎花,多感。天气暄和,体履佳安”,一面陶刻蔡襄“君谟论茶”图。一壶一大家,一壶一世界。四把壶,在造型上,均采用了混方的器型,既体现文人的个性情怀,又兼得实用之“肚”量。在泥料上,四把壶采用了四款不同的泥料,细节之处也各不相同,嘴、把、钮或沉稳、或灵动、或飘逸、或优雅,这是根据四位书法家的书法及性格特点来设计的。正如他们有着相同的君子秉性,又有着不同的艺术造诣与兴趣爱好,这就是君子的和而不同吧!这四把壶,一面陶刻他们在书法领域的代表作,一面陶刻他们除了书法以外的艺术成就,玩砚、制香、拜石、论茶,这是文化之境,又何尝不是人生之境。
一壶一世界,“尚意”尚传世,紫砂组壶《宋四家》通过具象立体的手工艺术捏塑了四位文化大家的艺术造诣、人生喜好、精神品性,描绘了一个“尚意”的朝代,一种“尚意”的文化之境。“尚意”不仅是对宋代书法风格的概括、宋代艺术文化丰富多元的体现、宋时期自由风格文化之境的归纳,它更是一种精神的追求、人生的态度,书法是这样、绘画是这样,紫砂壶亦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