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天白
国防大学军事文化学院 北京 100081
光线是绘画作品中非常重要的元素,如果没有光,就不会看见物体,有了光线物象才有可视性,在绘画领域中光被赋予了很多种寓意和象征,如希望、正义、幸福等。在油画创作中,光线的运用更使画面增添了浪漫色彩,更具有灵动性和通透感,。在光的作用下,我们可以看到物体的大小,轮廓,质感等主要特征。光线照在物体上,就会出现投影,就会出现不同的色彩变化。
对于油画色彩的概念,一个最基本的概念就是色彩学中的三原色-一红、黄、蓝,这三种颜色是无法调配的,其他色彩都是由这三种色彩衍生出来的。色彩包含颜色的倾向、颜色的冷暖属性、颜色深浅程度的变化,也就是平时所说的色相、色性和色度。另一个基本概念就是环境色彩,任何人或者物都不是孤立的,都会受到周边环境和光源的影响,环境色也就是条件色。绘画正是利用光色来塑造人和物的,是通过光对人或物体照射,产生的光与色的变化来表现立体感和空间感。此外,由于光线和光线在物体上的折射,各种物体在反射光线时表现出不同的性质,这也是绘画时区分物体与物体关系的重要手段,即通过对物体的光线的局部观察和描述,可以充分表现物体的真实感。
色彩的搭配是艺术家情感与观者情感的共鸣。 颜色的搭配考虑了明度、纯度和饱和度,以及冷色调和暖色调与主色调区域的大小,对比和协调的科学性在其中。掌握油画的色彩是不容易的。但是在油画创作中光色运用得得体,会让作品更能表达内在的情感。陈坚的《进驻总统府》中整幅画面的光色运用得很整体,光线照入总统府内部里面,环境变得暖意融融,使得画面中的氛围变得柔和自然,色彩搭配得十分和谐,两侧进入的光线让人物形象塑造更加突出,让画面的黑白灰更加清晰。
通过色彩光线的变化会给人以不同的情感,呈现出不同的画面氛围,董希文的《红军不怕远征难》表现的是草地夜宿时红军战士们互相依偎烤火取暖的休息场景,大面积的深蓝更能突出那一簇微火,象征着革命的火种。李宗津的《飞夺泸定桥》把紧张氛围表现得淋漓尽致,整体光线在画面的右侧,光线打在人物上能够看出来战士姿态的紧张之感,侧面表达了战士在桥上等待的危险,把战争的形势展示出来。在战争场面画面的塑造中,光线投射在士兵身上是偏暗的,喻意着将士为战胜敌人而刻意潜伏。光线的变化往往置于远景之中,来表现时空的变换。班季柯夫的《占领冬宫》中明亮如火的光线与人群有强烈的对比,环境的光线烘托了夜晚攻打时的紧张局势与人物们战斗时的动态,让攻打冬宫的场景更加有情境,环境更加火热。这幅画中光感和色彩都较为强烈,红色的火焰给予了强烈的光影,使得画面中的黑白灰也更为分明。
在油画创作中光色是影响造型的因素之一,光线和色彩极大情况下丰富了造型的形式和意图,人物造型和场景在不同光线下会有不同的呈现,从而使画面有丰富的明暗空间层次, 使得画面造型更加准确清晰,让画面更加的丰富多彩。光影和色彩在人物创作中能够更好地塑造出人物的形象和性格特征。何孔德的经典作品《出击之前》运用光线与色彩让画面构成更加饱满,把战斗出击前的场面描绘地淋漓尽致,充满着上前杀敌的气势和视死如归的气概,作者运用了浓重的色彩塑造出等待出击的英雄形象。强烈的光感和洞中人物产生鲜明的对比,渲染出此刻战士紧张的气氛。这些作品通过强化光色的形式美感使画面人物的形象更加生动。在尚丁的《连续作战》中,阳光打在年轻战士的脸上,明亮的光线使这个做笔记的男孩形象更加清晰,塑造出了一个奋笔疾书的小战士,让画面更加的生气勃勃。
在陈坚、杨丽娅合作的《霞》(如图1)中描绘的是两名自卫反击作战时期的通信女兵,在战火停歇的间隙,沐浴在霞光之中,金黄色的霞光烘托两个女兵英姿婀娜的背影,画面充满抒情与浪漫,她们在眺望着、憧憬着,远方胜利的朦胧曙光打在她们身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金边。这幅画的用光富有诗意,具有韵律,有意境之美。由此可见,正确运用光与色,能够赋予作品新的生命。这才是符合艺术创作所需要的整体氛围的,让画面的色彩更加和谐有秩序感。在油画创作初期时画家会根据画面的需要去构思光线的来源和冷暖,去呈现出油画创作所需要的氛围。光色的运用在油画创作中是比较灵活的,利用不同自然光源、人为光源、虚构的光源,让油画创作有了更多的发展空间。在潘嘉俊的《我是海燕》中运用了阴天的光线和雷电的光感把环境的艰苦体现了出来,和海燕这英雄人物的淡定从容形成了对比,显得海燕这一人物更加勇敢乐观。在冷色调的天空与背景把人物的形象更加突出烘托了人物的状态从而更好地塑造了英雄人物的形象。
图1 陈坚《霞》,布面油画,获全军优秀作品奖
拉克季昂诺夫(前苏联)的《前线的来信》(如图2)中,柔和的外部暖光照射在人物身上,逐渐融入室内空间的温暖色彩。让外面光线中的人物与内部阴影人物形成对比,没有追求戏剧性的效果,而是使用光线使结构清晰明了。他在这个世界上编织了一些明亮而又细腻的光和色彩,烘托出士兵家人在读到来信时的温暖,为作品中的人物增添了一些迷人的魅力,营造了一种诗意的氛围。光线在油画中的运用让作品更加有感染力,让观者看到这幅画有一个直观的感受。
图2 (苏)А•拉克季昂诺夫《前线的来信》,藏于国立俄罗斯博物馆
色彩既丰富又有很强的表现力,色彩在油画中的成功运用直接影响着作品的整体效果和艺术价值。在油画创作中,色彩语言在丰富视觉效果、深化视觉印象、体现文化内涵、丰富画面效果等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 当人们看客观物体时,首先引起他们注意的是颜色。在写实油画艺术创作中,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色彩的运用是在造型的基础上进行的,主张先造型然后着色。陈逸飞的《黄河颂》(如图3)就是有了造型的基础后添加了光色使得整个画面光芒四射,整体的画面色彩关系分明,八路军脚下的岩石受光与背景远山的灰形成了对比,让八路军的形象显得更加伟岸。色彩变得越来越重要,人们开始追求现实的再现。色彩之间的关系是非常微妙和复杂的,所以画家应该注意色彩的运用,在统一中发现变化,在相同的色彩中发现差异。色彩之间的关系既丰富又具体,不能用简单的概念去理解和处理。然而色彩来源于光,光线的强弱会影响色彩的强度和冷暖。在油画创作中,光与色都是非常重要的表现手段和形式语言。两者都是必不可少的,相辅相成的。
图3 陈逸飞《黄河颂》,布面油画,1972年
在骆根兴的《西部年代》(如图4)中,光线的变化影响着色彩的丰富性,色彩的变化也影响着光影的变化,画面光色丰富光感强烈,把这些作出卓越贡献的人们描绘得淋漓尽致,光色关系突出了各人物的形象之间的差异,塑造出了四种不同形象的外在质朴美和内在高尚美。作者运用了相对主观的色彩,更加鲜亮富有张力,形体与色彩关系结合紧密。色彩关系的来源是因为有光,不同的色彩关系会在创作中表现出不同的风格,色彩关系的强弱也会给观看者不同的视觉冲击力。有些色彩关系较弱的画面让人感觉十分和谐舒服。在尚丁的《间隙》中,色彩关系和对比不是非常强烈,但整体画面非常的和谐让画面有了比较浓厚的氛围色彩。色彩关系较强的让画面更加的层次清晰分明,吸引观众让画面拥有视觉冲击力。邵亚川的《四渡赤水出奇兵》中光线是非常强烈而有力的,色彩的红色大色块象征了赤水河的红,人物手中的火把的光亮与背景人物有一个对比让画面更加吸引人,渲染出了紧张的气氛,夸张了火把的亮度让色彩关系更加明确。色彩关系的运用在油画创作中是不可缺少的,色彩的大感觉直接影响着创作的感觉,画面中微弱的色彩冷暖变化会在画面中展现出不同关系。会使画面中色彩关系更加丰富有层次。
图4 骆根兴《西部年代》,布面油画,2001年
精神与情感一直是人们的追求和向往所在,在中世纪时期油画中的光色是神圣的,是受基督教的大部分影响,在此油画创作中充斥着浓厚的宗教色彩,中世纪油画中的光是来自上帝的,是运用光色去成为宣传教义的工具。在文艺时期的光色是理性的,在很多大师的作品中展示出了光色的力量与魅力,大胆运用明暗对比和色彩。在17世纪和18世纪中期,更多的是强调光线色彩带来的戏剧性,让画面既有戏剧性又真实。在19世纪印象派中他们更加提倡户外绘画写生,用眼睛去感受真实的光色关系,展示出真实光色微妙的变化。在这些时候画家们就十分注重运用光色去表达画面,光线和色彩的运用也是无处不在。随着时代的变化,社会的发展与进步,艺术的形式也变得更加多元化和融合化,所以油画中光色的运用也在传承和发展。
新中国成立后早期,我国军旅油画在色彩的应用上所受限制较大其主要原因是当时的创作经验较为欠缺,所以色彩的搭配、应用较为单一。前苏联油画家马克西莫夫曾经指出,我国的油画创作在色彩的应用上较为胆怯,缺少对鲜艳色彩的应用,画面较为灰暗。在我国改革开放后,军旅油画的创作逐渐走向了新潮,尤其是对于色彩的主观应用开始更加的成熟,体现在用色更加丰富、更加注重色彩间的和谐,色彩对于画面的烘托作用开始得到真正的展现,这使得军旅油画在创作过程当中的情感表达更加的饱满,色彩真正成为了军旅油画的一种表现语言。
油画步入中国后,当代油画在光色上的运用也融合了很多中国的本土风格,这推动了我国油画创作中光色运用的发展与创新。油画创作中光色的运用也要立足于中国的社会背景,所以油画创作还是回归于生活,在经过了中国绘画前辈的不断学习和发展,把光色的运用认识的十分全面,然后再一步步把中国的元素代入到光色运用的油画创作中。光色是油画创作的灵魂所在,中国油画的发展也根据画面的光色需求和所需情感去创作,让中国油画创作中光色的运用更符合中国的审美观念。也正是光影与色彩的绘画性表达,才为从事军事题材油画创作的艺术家们提供了更多的施展空间。他们的作品通过光与色的匠心独运的应用,展示出不同的画面形式,让作品变得更加精彩,让作品的意境得到升华和提高,留下了许多经典之作,值得我们学习与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