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繁华
摘要:伴随着深圳四十年改革开放的历史,深圳也成长起来几代作家。几代来自全国的作家在深圳安家落户,在参与深圳建设的同时,也以感同身受的方式,用饱含深情的文学笔触,记录了深圳的发展和变化。几十年过去之后,蓦然回首,几代作家不仅记录了深圳的发展变化,同时也构建了大湾区的文化之魂。文化的多元性构成了深圳文化的一大特点,从而也构成了大湾区文化的多元性和文学的多元性的特点。这个特点显示了这一地域文化和文学的巨大包容性和丰富性。
关键词:大湾区;文化之魂;多元性;包容性
深圳建市只有四十多年的历史,是中国最年轻的明星城市,改革开放的历史,就是深圳的历史。四十年来,深圳城市面貌的变化和经济的巨大发展,堪称世界奇迹,城市规模和知名度已与北京、上海、广州齐名,“北上广深”是中国国际大都市的另一种表达。因此,深圳的经济和物质奇迹,已经得到了充分的评价和肯定。另一方面,深圳的改革开放是伴随着它的文化一起发展的。或者说,深圳的发展变化,一直被不同的文艺形式和文学形式在书写。此前,我在彭名燕、曹征路、邓一光、薛忆沩、盛可以、吴君、蔡东、庞贝、丁力、谢宏、毕亮等不同年龄作家的笔下读到过不同的深圳。他们不同的感受和描摹使深圳变得迷离又清晰——说它迷离,是因为深圳的五光十色乱花迷眼;说它清晰,是因为有无数个具体形象的深圳场景和人物。因此,梳理、整合、积累深圳的文学经验,就是在构建深圳的文化之魂。深圳是大湾区重要的组成部分,构建深圳的文化之魂,也就是构建大湾区的文化之魂。深圳的作家几乎都是“移民”。深圳四十年的历史,某种意义上也是作家向深圳进发的历史。来自全国的作家被深圳巨大的魅力吸引着,他们带着不同的文化记忆和文学经验来到深圳,为书写深圳带来了极其丰富的文化背景和表达视角。
邓一光是这个时代有广泛影响力的作家。他2009年来到深圳之后,以敏锐的观察力发现了属于他的深圳。这个深圳在文学的意义上让他喜忧参半:这是一个生机勃勃的城市,有无限可能性和希望的城市,同时也是一个令人捉摸不定无所适从的城市。这种矛盾的感觉被他以生动无比的笔触写进了《深圳在北纬22°27'-22°52'》和《在龙华跳舞的兩个原则》。与其说这是两部非常深圳化的小说,毋宁说这是两部以文学的方式表达了当下中国城市的思想、精神和生存面貌的小说。特别是《在龙华跳舞的两个原则》,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读过小说之后,我沉思良久:现代都市生活或者说现代性,究竟给我们带来了什么?为了阻止女友到龙华跳舞,“我”对女友提出了跳舞的“两个原则”。其实“我”几乎什么也没有说。面对女友,或者面对作为现代国际大都市的深圳,一个异乡青年几乎完全失语了。那种无疑言说的迷茫、困惑和它的复杂性,在《在龙华跳舞的两个原则》中,以“深圳切片”的方式得到充分的反映。可以说,在这样一个时段里,这本书代表了当下城市文学最有代表性的特点。这就是邓一光对现代性难题的思考和表达。当然,这只是邓一光小说创作的一个方面,另一方面,是他在《人,或所有的士兵》中对香港保卫战的书写。如何更真实地书写战争,书写人在特殊时期的真实感受,大概是作家一直探求的。作家都力求进阶这个真实。我们看过库尔特·冯内古特的《五号屠场》,小说所采用的创伤叙事模式凸显了被俘经历对个体创伤性心理构成的影响。库尔特·冯内古特凭借对记忆、死亡与时间等主题的思考,来再现并反思创伤性存在状态;还有萨特的《死无葬身之地》,写了二战期间,几名游击队员不幸被捕,面对来自各方面原因引发的恐惧该何去何从,每个人彷徨、无助、绝望等心态,人性最深处无论美丑都被作者表现得淋漓尽致。还有肖洛霍夫的《一个人的遭遇》、瓦西里耶夫的《这里的黎明静悄悄》,以及严歌苓的《小姨多鹤》等,都表达了不一样的对战争的思考。在我看来,包括邓一光在内的这些作家,显然是和平主义者。他们用文学的方式对于战争的反省和检讨,将会给我们重要的启示。邓一光是战争题材小说创作有经验有成就的作家。但是,邓一光只有到了深圳,才有写香港保卫战的可能。或者说,是深圳与香港的关系,是这一生活经验,给邓一光带来了创作这部长篇小说的契机和灵感。因此,一个作家走进异地生活,不仅带着他曾经的文化记忆,而且新生活也会激活他过去的经验,从而为居住地添加新的文化因素。
薛忆沩是当代著名的小说家。其教育背景非常独特,他是工学学士、文学硕士和语言学博士学位,曾任教于深圳大学文学院。丰富的教育背景,使他获得了观察世界的不同角度和方法。他24岁就出版了长篇小说《遗弃》(重写再版后被评为2012年深圳读书月“年度十大好书”),可以说是少年成名;此后,陆续出版了《一个影子的告别》(台湾版)、小说集《流动的房间》、《不肯离去的海豚》、“深圳人”系列小说《出租车司机》(2013年“中国影响力图书奖”)和“战争”系列小说《首战告捷》(2013年《南方都市报》“年度好书”);随笔集《文学的祖国》、《一个年代的副本》和《与马可·波罗同行——读〈看不见的城市〉》等。特别是薛忆沩的“深圳人系列”,是他观察、体悟和书写深圳的重要作品。通过他的书写,不仅让我们认识了另一个不同的深圳,丰富了深圳的城市和人的形象,同时也让我们有机会认识了薛忆沩对深圳独特的表达和想象力。
薛忆沩的文学成就,引起了批评界广泛的注意,他被称为“最迷人的异类”。命名也许不重要,但通过评论界发表的评论文章我们看到,从林岗、残雪、何怀宏到申霞艳、于爱成,再到胡传吉、林培源、徐刚、贺江等,在场的不同代际批评家和作家,从不同的角度对薛忆沩的创作进行了研究和评论。其中,既有总体性的评论,比如胡传吉的《薛忆沩小说:灵魂的叙事,精神的审美》,认为“薛忆沩的灵魂世界,复杂而丰富。他的思想资源主要来自西方哲学,存在哲学对他的影响甚大,但他并非用西方哲学来套写中国。薛忆沩的小说对历史虽尽可能地不着痕迹,但不难看出他对中国近现代历史有相当程度的了解”;也有具体微观的评论,如林岗教授认为“薛忆沩写小说认真程度的最小单位是词,恰好和语言的最小单位是一致的。当然一个词出现在叙述里不仅仅意味着句子和段落,也意味着细节、意指,也存在叙述功能的作用。但所有这些艺术上的功能,都要通过词来实现,也就都可以归结为词的精巧运用。”无论是总体还是具体的评论,都从不同的方面阐释了薛忆沩小说创作在当下文学创作格局中的独特贡献。读者和研究者可从这些已有的研究成果中,进一步了解薛忆沩的小说世界。薛忆沩是大湾区重要的作家,对深圳而言尤为重要。一个城市有了灵魂才会更有魅力,更有光彩。巴黎、伦敦、布拉格、彼得堡、北京、上海等大都市,它们的魅力不仅是五光十色的灯红酒绿或耸入云天的摩天大楼,更是因为那里集聚了人类引以为荣的文学大师,他们创造了人类的文学艺术的瑰宝而被命名为“文学之城”。
作家吴君从90年代初期开始至今,创作了100多部中、短篇小说,4部长篇小说,11部文集以及影视作品和舞台剧。吴君的成就和创作的独特性,并不在于她的数量,更在于她的书写对象和所达到的思想、情感和艺术深度。吴君90年代初到深圳,她的文学创作,除了一部写东北原乡题材的长篇小说《我们不是一个人类》之外,几十年来几乎一以贯之锲而不舍地书写她的深圳,她是专门书写深圳的“专业作家”。因此,我说她是深圳文学地理的测绘者,是深圳几十年来发展变化的见证者和书写者。她的成名作是《亲爱的深圳》,小说的主人公叫李水库。按李敬泽的说法,如果吴君是“移民”的话,李水库就是“流民”。流民李水库夫妇在深圳饱受艰辛,甚至没有起码的尊严,他们的夫妇关系都要隐瞒,否则就不能在同一家公司打工。资本原始积累阶段“流民”的生存景况,无论怎样想象都不过分。他们忍受了所有的一切。通过李水库夫妇的遭遇,我们深刻感受到的是,生命中最残酷的莫过于生存景况的逼迫。尽管如此,李水库夫妇仍然坚守深圳不撤退。现代性犹如潘多拉的匣子,打开了就再难关上,我说这就是现代性的不归路。吴君是“移民”,但她坚持书写深圳的性格中,有李水库夫妇坚韧的一面:她就是不放手不放弃,将她所认识、所了解的深圳——将深圳不同的侧面展示给我们。可以说从《亲爱的深圳》一直到《万福》,我们看到了深圳的巨变,也看到了吴君小说创作的变化。吴君的努力、抱负和文学成就在评论界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当然,对于评论界的反响,毋庸讳言,当然有而且主要是对吴君的褒奖。但我不认为这仅仅是对吴君深圳文学书写成就的赞美。那里更隐含着与吴君以及与如何书写深圳、如何书写现实的对话关系。这种对话超越了赞美/否定简单的二元对立,而是对如何书写一个新兴城市和创作普遍性问题的思考和讨论因此也就是关乎中国文学现实与未来的思考和讨论。这里评论的具体对象是吴君,但讨论的范围远远超越了一个具体的作家。比如李敬泽在《直接无碍及其代价》中讨论的几个问题诸如“移民”“难度”“错误”“底层”“真实”,这是我们习以为常也习焉不察的“普通”概念。但是,李敬泽通过对吴君的分析,辩难了这些概念并不是自明的。特别是对移民和流民的界定,不仅显示了批评者的历史感和眼界,同时对当下小说创作也有直接的针对性;对“底层”的分析,既肯定了吴君的没有的毛病,也看到了那一时期创作普遍存在的问题。这篇写于2005年的文章,今天看来仍然是有效的批评;还比如陈培浩对吴君《晒米人家》的评论:“吴君《晒米人家》从题材的选择到价值取向,到对当下青年精神状态的捕捉,都体现了重回社会主义文学经验的选择。我想有心者不难发现,近十年来的中国当代文学,正发生着从个体到共同体的美学转型。吴君的《晒米人家》也是此中的一个节点。今天,当代文学写作重新激活‘十七年文学经验,并非重回一种单向的集体美学,而是导向一种沟通个体与集体、自我与他者、民族与世界的共同体美学。吴君们要处理的,不但是把生活的细节和文学的肌理带入大时代的典型场景,将个体细小的美学和集体宏大的历史视野结合,还应将理想化的新人、英雄和草根、具体在场的人民联结起来,只有写出洋溢在土地深处和人民身上那种明亮的欢乐,新人的理想和历史的视野才更有力量,共同体美学才真正有效。吴君选择的写作方向,值得期待。”青年一代批评家的敏锐和历史感,显然也不仅仅是针对吴君一个作家产生的。
另一方面,是批评界对吴君——一个坚持书写深圳三十年来的作家的普遍关注。李敬泽、雷达、贺绍俊、张陵、李一鸣、谢有顺、洪治纲、丛治辰、曹霞、贺江以及我本人等,几代批评家都热情地对吴君的创作表达了看法,这本身就体现了吴君创作的成就和价值。文学博士江丹说,吴君“作为东北的第二代移民,萧红同乡,像萧红一样出走他乡,不同的是,吴君的目光所及是脚下都市。同是女性作家的深细真挚,吴君对她笔下的人物是怀着真切而温暖的情感的。那些来了就是深圳人的异乡客,那些在底层挣扎的打工人,还有与‘移民相对的‘本地土著,吴君对他们的生活不是他者的审视,而是身处其间的关切。”这种知人论世的评论,显示了一个青年批评家与众不同的视角和体悟。
蔡东是深圳年轻一代作家的翘楚,她的小说与潮流和时尚都没有关系。从这个意义上说,蔡东的小说“不合时宜”。但是,就是这“不合时宜”的小说,使蔡东无论在深圳、在大湾区还是在全国,都受到了普遍的赞誉。特别是在深圳,蔡东在文学界和读者那里受到关注的程度,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这也从一个方面表达了深圳城市文化的超前和包容。蔡东的小说不是关乎信仰、彼岸、正义、终极关怀等宏大内容的小说。蔡东的小说更多的就是面对人的内宇宙展开的。她的命名为《星辰书》的小说集,一如它的讲述者,内敛,低调,虚怀若谷,大智若愚。
我特别想说一下蔡东新近发表的短篇小说《月光下》。这是一篇典型的经典小说的写法,特别是在结构上。比如欧·亨利的《麦琪的礼物》、陈映真的《将军族》、宗璞的《红豆》、张洁的《爱,是不能忘记的》等。就两个人物——小姨李晓茹和外甥女刘亚,这是亲如姐妹的两代人。两个人的关系在日常生活中特别亲密。一如为刘亚少年时节营造的前现代乡村生活氛围,那是沈从文、废名、汪曾祺文字的气息,恬淡、优雅又干净无比。但岁月不是静止的,友情不是不变的。她们有了突如其来的隔膜和生分,而且时间隔得那么长久。她们在深圳再见面的时候刘亚已经长大成人,两人有了不同的阅历,那月光下的过去永远地成为过去了。《月光下》不是写人的悲剧性,不是写人物悲惨的命运唤起我们的悲悯心和同情心,它写的是人微妙的共情性,是只可体悟又难以言说的那份心结。它与是非、原则无关,也比“心事”更让人牵扯和投入,那是只能想象再难拥有的刻骨铭心。
小说结构上是现实与回忆的交替穿插,时间跨度大,就有了无可言说的人世感。那是杏烟河畔:“我和她年龄相差十几岁,辈分上她高我一辈,但我们亲密得更像是姐妹。父母白天上班,我又是独生子女,但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孤独。有一段日子,我沉迷于扮古装美女,头发里插上自制珠钗,披着曳地的毛巾被,端起两条胳膊走来走去,她就配合我,演小姐丫鬟什么的。还拓展出大侠系列的新剧情,找根木棍当我们的剑,挥舞,发功,从高处往下跳。她手巧,会编各式辫子,在我头顶两侧扎两个高马尾,再盘起来,戴上蓬蓬的头花,我定睛细看,马上认定这是全天下最美的造型了。”她们几乎形影不离,在乡村月光下的夜晚,在杏烟河畔,她们有共同的快乐,也有共享的秘密。一个偶发的自然事件,是小姨恋爱了:“小姨扭捏了一晚上,像是忍不住了,凑到我耳边扔下一句话,我处对象了。我一愣,隐约知道有过几个人追求她,半真半假的,她并不理睬。正式对象吗,是谁是谁?回过神来,我巴住她的肩膀,迫切地想知道更多。”小姨有了名叫侯南南的对象。这让刘亚既有“被信任”荣耀,又有“失望和疑惑在心底升起,怎么就跟他好上了”。刘亚上了小学,见面时间少了,也有了交替出现的生疏和亲近。当他们再相见的时候,小姨已经有了白头发,“她从事着可以笼统地被称为阿姨的各种工作”。她们攒了很多话想对她说,“又怕表现出过了火的熟络,毕竟我们在彼此的生活中失踪已久。”时间的不确定性在这对曾经最亲密的两人间发生了不同的效应:时间越久,可以使想念越强烈,关系更亲密;但在刘亚和李晓茹这里,却因“在彼此的生活中失踪已久”而越发陌生。这是对情感生活复杂性新的发现。每个人都有心里的那个人,是不是恋人,是不是情人,有或没有血缘关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曾经那么亲密,密不可分。但后来就是散了,后来也许见了也许没有见,无论见或不见,就是回不去了——那是回不去的从前。感伤、痛惜、悔不当初都无济于事。当然,关于时间的力量未免虚幻或牵强。一个人的万千屈辱、艰难,莫过于生存的残酷。小姨真实的生存经历无论怎样想象都不过分。当“我”呼哧带喘地告诉她姥爷就要不行的时候,“她摇晃着站起来,又坐下去,她说,等我把这壶水烧开了。”是什么力量能够让一个女人置父亲的生死而不顾,那是女性对耻辱最后的遮掩:“两辆自行车慌张地蹿出去。黑夜里,传来齿轮和链子猛烈摩擦的声音,还有急促的呼吸声。我和她之间多了一个秘密,一个真正的秘密,我深信自己永远不会说出去。”小姨李晓茹致命的艰辛,是得到刘亚理解的最终理由。一个人的生存已经至此,这是那些生活得体面的人無论如何都难以想象和体会的。那么,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故事呢?是宽恕,是原谅吗?刘亚有必要宽恕或原谅李晓茹吗?所以,这是蔡东走进了人性的最深处,讲述的是一个与理解有关的故事。“等我把这壶水烧开了”,那是一言难尽,万般无奈啊!
小说有明暗两条线索,“月光下”一直潜隐在小说内部,过去的月光,是她们友谊和心心相印的见证。两人分开了,生疏了,但月光并没有远去:“有些时刻,发现月亮竟行至窗前,先是一怔,接着心底涌上来模糊的人事。我到底也跟它疏远了。漫长的时光里,其实它一直在那里,照亮暗夜,移动潮水,譬喻悲欢,牵引思念,让分离的人们在抬头望月的一刻再次发生深刻的联结。”这条潜在的线索,不仅使小说紧扣题目,关键使小说充满了幽幽的诗意,那种并不欢快的调子一如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那里有贝多芬至深的感情,是失聪的音乐家用心和灵魂谱写而成。那倾泻一地的月光,慢慢浸润至我们的心房,照亮了心中经久不曾碰触的角落,于是心潮如海潮。还值得提及的是,《月光下》闲笔的魅力。比如写杏烟河畔四季的变化,“杏烟河是我俩的嬉游之地。在那里,你知道四季是怎么到来和退出的。月光下,杏树的树枝根根分明,投在地上的影子也是瘦的,疏疏淡淡干净的几笔,忽地一晚,水边堆满热闹的花影,抬头一看,干枯的树枝上冒出密密的杏花,酸胀的春天舒畅了。接着,白天长了,细细窄窄的河流变宽了,充足光照中,树叶的绿厚了一层,又厚了一层,蝉声在浓绿中突然静默又骤然响起,她喜欢说,一大早天就这么蓝,中午得热成什么样!当河边的色彩变得丰富,夏天就过渡到了秋天,毛衣上的静电起得噼里啪啦的。到了深秋时节,河水分外沉静,风掠过,几朵云从水里浮起来。我们用纸片叠小船和飞机,任由它们随水流走,我们百无聊赖地躺着,看到英俊的狼狗把吃不完的骨头埋进土里,然后永远地忘記了。”还有谁不喜欢杏烟河畔和那些时光呢。
通过对几个深圳作家的分析我们会发现,深圳作家与北京、上海、广州以及南京、成都、武汉、西安等城市作家的小说创作都有明显的不同。这就是,以上城市因历史的原因,大多有相对稳定和个性鲜明的城市文化,这一文化制约着作家的创作,他们只要写到自己的城市,笔触不由自主与城市文化建立了关系。但深圳的城市文化正在构建之中,作家们各行其是,他们自己原有的文化一直在起作用。于是,文化的多元性成了深圳文化的一大特点,从而也构成了大湾区文化的多元性和文学的多元性的特点。这个特点显示了这一地域文化和文学的巨大包容性和丰富性。因此,构建大湾区的文化之魂,就是要保护和支持大湾区文化和文学的这一特点,而不是用“一体化”的方式要求或格式化它。也只有这样,大湾区的文学才会更加蓬勃地发展,从而满足广大读者对大湾区文学的期待。
作者单位:沈阳师范大学中国文化与文学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