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文字学与书法创作

2022-04-20 00:15陈思棋
科教创新与实践 2022年1期
关键词:说文解字

陈思棋

摘要:目前各大高校的书法学科都有开设文字学课程,文字学是书法的基础,不仅有助于文字的追根溯源,更有助于书法创作,文字学是书法创作的基础,书法创作是文字学的外在体现。《说文解字》一书在文字学和书法学科都是必不可少的教材,准确地掌握《说文解字》是文字学和书法学科的要务。

关键词:《说文解字》;文字演变;书法创作

一、文字学课程与书法专业的关联

在当代书法教育领域,书法学科的教育模式大致分为史论和技法两类。对于史论而言,不同高校所开设的课程也有所不同,大致包括书法史、书法理论、书论、书法批评、文字学等。相对于技法来说大致还是五体的临摹与创作,其核心是笔法,章法与墨法为其次。技道双修,齐头并进是非常重要的,书法艺术俨然已经成为了传统文化的优秀代表。

在书法学科中,文字学这门课程的开设很有必要,汉字的正确书写常常被人们所忽略,中国书法不可能脱离汉字而独立存在,所以汉字的正确书写对于书法学科来说至关重要。汉字作为中华文化的载体,在历史长河中不断演变发展,逐渐成为了实用与审美的结合体。

就目前书法专业所学的文字学课程来看,主要是围绕裘锡圭先生的《文字学概要》和《说文解字》(以下简称《说文》)开展。《说文》一书对于书法专业来说非常重要,其中详细地讲解了汉字的起源以及字形等等,对书写篆体和进行篆刻都有很大帮助。对于书法专业,如果字形的掌握不准确,就会导致写作时不流畅,行气不连贯。这是现在书法专业一个普遍的现象,归根结底还是对于《说文》的掌握停于表面,没有深入理解记忆。

书法专业学文字,除了解文字学本身的知识点外,最主要的目标是解决书写中遇到的文字問题,主要是篆法、草法的识读和记忆。单纯从传统的“六书”理论入手,并不能彻底解决书写者篆书的识读和记忆问题,因为书法专业的同学在入学前并不具备文字学研究基础,同时也没有独立自主的能力将“六书”理论运用到创作之中。如若能够将文字学课程很好的和书法学科结合,那么对于书法的创作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二、文字的演变过程

古人造字取象自然,文字早期是古人用直线或者曲线对物象进行简单地概括而成的,经过后人的不断改进和演变,才慢慢形成了现在我们所使用的文字,所以要深入的探究文字,还是要回到文字本身。中国文字从产生到现在,经历了不断地发展演变过程,从最开始的图似的纯象形文字甲骨文到金文、大篆、小篆,经过“隶变”,到隶书、草书、楷书、行书,以至于各种为了适应各种需要而产生的印刷字体。在这个演变过程中,文字的对称性、匀称性更加协调,并且点画结构都有所增减,所以我们现在使用的文字,大多都失去了最原始的象形意味。

最早的文字是大约出现在3600年前商朝后期的甲骨文,是刻在兽骨或龟甲上的图似文字,多用刀刻,笔画直硬,少有朱书墨书。甲骨文字虽然为近似图,笔画繁杂,但其实已经使用了“象形、假借、形声、会意、转注、指事”等方法,也就是《周礼》中提到的“六书”。金文是周朝的主流书体,取代了之前商朝的甲骨文,一直延续到秦汉时期。金文主要刻在青铜器、兵器上等,笔画粗厚,弯笔团块多,字体较甲骨文更整齐,变化更加多样。与金文共存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大篆是最早的石刻文字,大篆和金文相比,有了比较明显的进步,线条更加流畅生动,结构也更加整齐,最主要的是字形以方块为基础。《石鼓文》是流传至今最为著名的大篆作品,大篆在书写时笔画也较为繁杂,但由于是由金文演变而来,所以在书写大篆时线条的力量感尤为重要。

秦统一以后,丞相李斯对大篆加以简化,产生了小篆,也称“秦篆”,这时候文字基本就已经定型了。小篆渐渐地脱离了象形文字的束缚,笔画更加简略,线条也更加优美规范。从《泰山刻石》中可以看出小篆具有平稳流转,简洁明快,横平竖直,粗细大体一致的特点。小篆虽然更加简练规范,但整体上还是保留了象形文字的某些特点,着重突出圆笔曲线之美,同时还有一些装饰性意味。小篆在字形上同样呈方块形的结构,力求严格的平正对称,工整精致,大小相仿。对于《泰山刻石》的价值,后人评价也很高,唐代张怀瓘:“今《泰山》《峄山》《秦望》等碑并其遗迹,亦谓传国之伟宝,百代之法式。”(《书断中·神品》)。近代文学家、思想家、革命家鲁迅:“二十八年,始皇始东巡郡县,群臣乃相与诵其功德,刻于金石,以垂后世。其辞亦李斯所为,今尚有流传,质而能壮,实汉晋碑铭所从出意也。”

文字的演变不得不提“隶变”,这是文字发展史上一次历史性质变。小篆虽然优美规范,但在书写上还是不够简便,为了适应需要,在书写时自然而然地“草化”以求方便快捷,便产生了形体改圆成方,笔画变曲为直的隶书。“隶变”使文字结构更加简洁,书写时效果略微宽扁,横画长而直画短,讲究“蚕头燕尾”、“一波三折”。隶书的出现,是古代文字与书法的一大变革。

到了汉朝,隶书进入成熟时代,后来渐渐地演变成章草、今草,到了唐朝进一步“草化”,才有了字形百变,笔势连绵,抒发情怀的狂草。文字的演变是一个不断规范发展的过程,糅合隶书和草书,产生了盛行于唐代的楷书。楷书字体方正、笔画平直、方便书写,影响深远。至于“行书”,是介于楷书与草书之间的一种字体,产生于东汉之末,繁荣在东晋,用笔灵活,书写顺畅。王羲之的《兰亭序》被誉为“天下第一行书”。由于行书比较实用,书写比楷书更为便利,又不像草书那样难以辨认,所以现代人日常书写习惯使用的字体也是行书。

文字是一种客观存在的事物,文字的发展是不断对字源的否定过程,是矛盾的对立统一,既有继承又有发展。随着历史的进一步推进,古今文字的差异必然会越来越大,我们要辩证统一的看待文字的发展,正确地理解文字的结构和本义。

三、文字学于书法创作之益处

汉字的正确书写对于书法学科来说至关重要,这也是书法专业开设文字学课程十分必要的一点。对于书法专业的同学来说,了解字比写好字更为重要,文字学课程就有助于我们了解汉字的起源,对汉字史上的许多现象不但知其然更知其所以然。

例如“朋”字的写法,姜夔在《续书谱》中提到“朋”字之斜,意谓“朋”字要取斜势。后来在很多碑帖中“朋”确实是斜势,如《尹宙碑》、颜真卿《多宝塔》、祝允明《归田赋》都是如此,这和我们现在所写之“朋”就有所差异了,那么为何会如此呢?回到《说文》中就可轻易得知,“朋”的斜势来源于其古文字形,“朋”所描摹的是鸟的尾巴,所以才会呈斜势。追溯文字本源是文字学所研究的内容,但对于书法专业同样适用,追溯本源,搞清楚一个字应该怎么写?为什么这样写?才更有利于我们将字写得更加生动且有灵性。

现在很多书法专业的同学一开始都是从临帖练习入手的,如果有了文字学的基础,临帖也就会相对的准确很多,如果只是看到字体表面而去硬性描摹,那么写出来的字是没有灵动性的。再加上临帖时看到的临本是从碑上拓下来的,石碑经过时间的侵蚀都有所损坏,所以拓下来的很多文字并不是完全清楚,边角也有所损坏,如若再不加以深究字源,只是依葫芦画瓢的话,写出来的文字和本身就会差别更大了,错误也会更多。所以总的来看,文字学是学习书法的一个基础,准确地掌握文字学内容是很有利于书法学习和创作的。

要想准确地掌握文字学内容,《说文》一书至关重要。

《说文》本质上是以“义”来归纳编排的,而不是从“形”的规律上来编排,而且还有一些不合理的地方,所以在记忆上就有一定的难度。在整理途中发现,独立的汉字很少,汉字偏旁的组成也是有规律的,大部分的汉字都是由偏旁和字根组合而成的,并且数量占到汉字总数的百分之九十左右。对于书法专业而言,字的写法尤为重要,所以一定要找到适合自己的方法去记忆《说文》中的篆体字形,最主要的还是七十多个偏旁和一百个左右的核心字根,解决了这一点篆法的记忆和识读问题基本上就解决了。

在整理的时候我发现有些字的组成也十分有趣,比如“鲜”,“鲜”字在《说文》中的解释为:鱼名。出貉国。从鱼,羴省声。相然切。而我们所理解的“鲜”字意为新鲜,那为什么鱼加羊就是鲜呢?沈阳师范大学丁天祥《趣谈古文字与饮食》中讲解了“鲜”字。说的是有一道历史悠久的名菜叫做“鱼咬羊”,做法就是将羊肉藏于鱼腹中一起烹制,这样不仅可以去除羊肉的膻味和鱼肉的腥味,同时做出來的味道十分鲜美,所以鱼加羊便成为了“鲜”。在造字之初,“鲜”是鱼在下,羊在上,是以鱼咬着羊的形态出现的,所以最开始的“鲜”字应该是上下结构,当然这是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具体的字形还要做深入探究才可得知。

文字学和书法的关系不仅仅是相辅相成那么简单,更多的是两者都有利于我们增加自身的学问和涵养。从古至今,书法家确实要有一定的学养,这是毋庸置疑的。书法学习过程中技巧固然重要,但仅仅依靠技巧也是没有办法长久立足的。书法作品所体现出来的精神层面的东西是需要花时间去形成的,这也就是书写者的气质与格局。书法家一定是有学问的,但有学问不一定是书法家,换言之就是说学问是成为书法家的必要条件,这也是文字学对于书法专业的重要性,文字学是书法创作的基础,书法创作是文字学的外在体现。

参考文献:

[1]姜寿田编,《大学书法教材集成中国书法批评史》,杭州: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1997年,第394页.

[2]鲁迅著,鲁迅先生纪念委员会编纂,《鲁迅三十年集汉文学史纲要》,鲁迅全集出版社,1947年,第3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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