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柯岑,张利群
(广西师范大学 文学院/新闻与传播学院,广西 桂林 541006)
美生学是袁鼎生最新提出的生态美学元理论,其内在逻辑以宇宙的自旋生而形成的审美场为元点,从中生发出整生与美生耦合的审美生态,最终向生命天籁化栖息家园迈进。美生,可以解读为生命的美然生存;整生,意味着生命与生境的整一生发,同生共存。美生学是生命与景观的潜能耦合,是生命与景观审美整生的实现方式与运行过程。在美生学的范畴中,审美活动与生态活动同时进行,生命与景观之间呈现同生共运的关系,美生学的终极理想是创建和谐整生的天籁家园。虽说美生学尚且是一门新学,但实际上其内在逻辑的生成却能在陶渊明诗歌中得到巧妙的呼应,陶诗中的生态美学思想与美生学有着方方面面的耦合。
美生学作为生态美学元理论,其中包含了审美场论、整生论以及天籁家园审美理想。首先,人与世间万物皆由宇宙的旋爆而产生,在人与生态之间潜能的相互依存、相互作用下产生一个具有整体性的场,此之谓“美生场”,审美则产生于主客体之间美生场的耦合与对生的过程,这是美生学的审美场论。其次,人类既与万物共同旋生自宇宙的大爆炸,其二者应当是同生同长的整一关系,美生学谓之“整生”。在美生学整生论的观照下,人类在进化的过程中经历了与大自然依生、竞生、共生的关系,未来将走向整生。最终,袁鼎生提出了美生学的最高理想,即通向天籁化的美生家园。天籁家园论源自海德格尔“诗意地栖居”,袁鼎生归纳出2个必备条件:一个是家,另一个是诗,即秉持着从生态艺术中获得的本然性的诗意自由地生活在自然给予的栖息之地中。美生范畴便是由美生场论到整生论,环环相扣,通向最终的天籁家园,完成生态理想的生发。
美生学是“可寄乡愁的天籁,当是自然艺术,也是自然化的艺术,就像陶渊明的诗”[1]120。美生学的主要范畴:审美场论、整生论、天籁家园论与陶渊明诗歌的美学意蕴有着互为符契的关联,这些观点在陶诗中分别表征为陶渊明对大自然的本能性亲近与向往、陶渊明诗中天人合一的整生美学思想,以及陶渊明在诗中构建的诗意栖居天籁美生家园。
陶渊明在其诗歌中表现出对自然的向往,多被后人解读为家庭熏陶的影响或道教信仰的体现。方淑瑶在论述陶渊明“新”自然生态思想时,从陶渊明的生活经历与文化氛围的角度出发剖析陶渊明质性自然思想的形成[2],认为从《命子》诗与《孟府君传》中可见陶渊明的父亲与外祖父自然随和的处世态度及对自然的毕生追求深刻地影响了陶渊明的自然思想。杨春旭在《论陶渊明诗歌中的生态美学思想》[3]中提出,陶渊明崇尚自然的思想来源于老庄,道教论著中大量论及“自然”,主张人应当顺乎自然之意,尊重事物的本性,这样自然无为的思想影响了陶渊明崇尚自然的生态观。陈寅恪先生也曾提到:“渊明之……信仰道教之自然说而改造之新自然说”[4],他认为老庄自然学说对陶渊明的思想具有不可磨灭的影响。
家庭熏陶、环境影响、道教启发等外在因素固然不可忽视,但这些都是后天加之于人性上的规训,抛开一切外在因素而回归人本然的真实,陶渊明崇尚自然的思想,本质上出自一种对大自然潜能对生式的热爱。在陶渊明看来,宇宙自然与人的个体生命是整体生发的,宇宙生命有其整一的运化过程。他作《连雨独饮》:“运生会归尽,终古谓之然。”世间万物根据自然的运化终将面临一死,宇宙的至理自古便是如此。此处可以看出陶渊明通达的宇宙观,在他的认知中,人类并不是宇宙的中心,而是作为生态系统的一分子与万物一同收编于宇宙当中。他说“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所谓“大化”,即宇宙、大自然,听从大自然的安排,顺应天命,可见陶渊明将自己的命运与自然归为一体,其肉体出于自然,也将终归大地。陶渊明在“大化”中,获得与其他物种乃至整个生境具有“自相似性”的潜能,其潜能与其他生物潜能之间的“同构性”致使二者实现耦合对生,从而在本性上对大自然产生亲近感,这种热爱是与生俱来的天性,正如陶渊明自己在《归去来兮辞》序中所说:“眷然有归欤之情。何则?质性自然,非矫厉所得。”
陶渊明对大自然的崇尚来源于本性的驱使,顺着自己最原始的本性向大自然奔赴。他在《归园田居(其一)》写道:“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诗人年轻时便没有适应世俗的性情,生来就对大自然的山川十分喜爱。所以梁启超说:“他并不是因为隐逸高尚有什么好处才这么做,只是顺着自己本性的‘自然’”[5]倘若仔细聆听陶渊明在诗中的倾诉,我们可以感受到他对自然的需求是受本性驱使的。他的《归园田居(其一)》中的“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山林之于鸟,深渊之于鱼,是自出生起便赖以生存的栖息地,让飞鸟离开树林,池鱼失去深潭,依照生物的本性定会寤寐思之。陶渊明以此设喻,暗含了自己对大自然如同鸟兽虫鱼一般的原始情感,生命与生境同祖于自然,由此生发能够对生耦合的潜能,这种潜能驱使陶渊明对自然产生无限的向往,并且时时能在自然中获得美的体验。
陶渊明对大自然的这种无功利性、无目的性的本能式向往,恰好符合美生学思想的“潜能对生”一说,即“万物的潜能均为大自然整生。”[6]222美生学以审美场论作为逻辑元点,认为万物生于宇宙的自旋生,潜能是事物元生的存在,由大自然自旋生而成,宇宙间所有生物在统一生成之际便蕴藏着可以对生的潜能,这种潜能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理解为生命之间的潜在关联。事物的元生潜能同其他事物之间有着整一的根脉,人类与自然界的一切事物同样产生于宇宙的自旋生,因此在人类与其他生物在千百年进化的过程中,个体的潜能之间会产生自相似性,这种自相似性并不因动植物的属性区别而有所缺失。因此,它们在潜能被唤起之时便可产生对话,这种对话的表现方式之一便是审美,所以整生事物之间潜能的对生是生态美的生发基础。“潜能是事物显隐发展结构的自设计、自组织、自控制、自调节的总体性机制,是一切形态的美特别是生态美整体生成系统发展的前提与基础。”[6]220并且,事物间潜能对生的需要是自主的,这种需求在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中当属第一层级,是出于生命的本然要求而产生的。因此,生命与生境潜能对生而共成的美生境界是既合目的又合规律的,这种潜能对生的需求是生命的必然趋向,是无法被遏止的,如果强行抑制,则违反了事物的发展规律,破坏世界的有序性。
将陶渊明诗歌与美生学理论进行对照研究,发掘出诗人对大自然的热爱是由于主客体潜能的对生。陶渊明对自然的崇拜与向往固然有环境因素与魏晋道教风流的影响,但从事物的元生潜能出发,从整个自然界的进化过程来看,根据发生学“以一生万”的范式,万物在生成之初便被赋予了相似的潜能。主客体之间潜能的耦合对生乃出自本能的需要,若是强行阻止这种对生,则是违背自然规律。因此,陶渊明之所以对大自然有着不带任何功利性、目的性的向往,是因为人类与大自然的事物有着同构性的生态背景,陶渊明与大自然的欣赏是事物本体潜能耦合对生的美生境界。
在陶渊明的诗歌中,人与自然之间无一丝对立,而是处于彼此交汇的浑融境界。诗人往往沉浸式地融入到大自然的一花一木中,达到忘情、忘形的境界。罗宗强对此这样评价:“他成了自然间的一员,不是旁观者,不是欣赏者,更不是占有者。自然是如此亲近,他完全生活在大自然中。他没有专门去描写山川的美,也没有专门叙述他从山川的美中得到的感受。山川田园,就在他的生活之中,自然而然地存在于他的喜怒哀乐里。”[7]陶渊明对自然的喜爱生发于诗人与大自然之间潜能的对生,在此过程中,审美主体与审美对象的观念消解了。陶渊明在他的《感士不遇赋》中开篇即叹道:“咨大块之受气,何斯人之独灵!禀神智以藏照,秉三五而垂名。”宇宙的元气生发出万物,人类虽独得神智之灵,但究其本源还是与其他生物一同由宇宙自旋生而成,并不能自视为万物的主宰。陶渊明以平视的目光温和地注视自然间的各种景观,“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饮酒(其五》)人、菊、篱、山浑然一体,以一种平等的位置共存,形成诗中景观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诗人此处的心境达到一种虚静的境界,所以刘勰在《文心雕龙》中说:“陶钧文思,贵在虚静,疏沦五藏,澡雪精神。”这是一种不怀任何功利与目的的心境,清澈见底,不怀一丝杂念,唯有在这样的心境下观照自然,方能与之相融合。“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时此刻的肉身之躯已被诗人遗忘,满目苍山、夕阳、飞鸟,仿佛自己便是其中一员,人、鸟、山,三者的自在潜能耦合对生,构成整生的生态美。“蔼蔼堂前林,中夏贮清阴;凯风因时来,回飙开我襟。”(《和郭主簿(其一)》)诗人将树木遍栽于堂前,享受着树荫带来的清凉,阵阵季候风吹开诗人的衣襟。此处的“凯风”被诗人附上了一层人的灵气,回旋着吹开诗人的衣襟,仿佛是人在与之嬉戏。字里行间,诗人已经融入了此情此景,人与物之间产生了共鸣,审美主体与审美客体之间二元对立的审美范式被消解了,以生命中蕴藏的天然潜能的碰撞而发掘出生态美。陶渊明对自然美的感知,抛弃了审美主体的身份,也解除了审美客体的桎梏,体现出天人整生的生态和谐美生思想。
从古至今,人与生境的关系大体上经历了3个阶段:从依生到竞生,再到共生,以及未来将走向整生。在美生学的视域下,古代的生态美可以表述为主体潜能对客体潜能的依生性实现,人依生于道与神;近代形成了主体生态场,人成为了世界的主宰,人与生态客体处于竞生的态势;现代的生态美将古代的依生范式与近代的竞生范式整合起来,升华为主客体共生的整体性生态美。在当代和未来,还将形成包括人类社会在内的大自然生态场,人类与大自然化为一个整体而实现共同生存。
整生,即整一生成、整体生存。“在双方独立存在、平等交往、协同协作中共同生发的整体新形与新质。这就实现了对古代客体量态整生和近代主体量态整生的生态美的超越,在更高的平台上实现了对它们的创造性整合。”[6]234整生的美学思想推翻了人类主导地球的西方人类中心论,人类与生境是整一生成的关系。在审美活动中,审美客体与审美主体既不是依生的,更不是二元对立的,美的生成于审美生命与景观生态的潜能耦合,生命与景观是平等对生的。这种物我同一、天人整生的审美生态在陶渊明的诗歌中得以彰显。
陶渊明诗歌中天与人合二为一的美学思想与美生学的整生论原理存在着跨越古今的主体间性。陶渊明以平视的眼光注视大自然,这样生发出的美既不是客体潜能同化主体潜能形成的,也不是主体潜能同化客体,而是主客体的潜能在交互平衡中对生。这种在双方独立存在、平等对视中共同生发的生态美,不同于古代主体依生客体的生态关系,更打破了近代竞生主客体关系,走向了更高的创造性整合,即整生的美学思想。陶渊明天人合一的美学思想在整生论中得到现代意义的阐发,即人与生境在整一存在、共同发展的条件下,彼此实现潜能的耦合对生,催生出整生的天籁美生场。
在实现了生命与生境潜能的耦合对生后,陶渊明试图在此基础上构建一种乌托邦式的诗意家园,即一种人与生境归于整体的具有审美意义的家园,是原生态大地与人类诗意栖居的结合。陶渊明诗歌中展现的诗意家园,首先是人与生境整一地生存,其次是实现人与自然间潜能对生的生态美,最后是将劳绩扩展到整个大地。前者构成了天籁家园的自然美生,后二者构成了生态艺术化,也就是诗意栖居中的“诗意”,三者互生共长,最终形成天人整生的天籁美生家园。
陶渊明构建的天籁美生家园,首先体现在生命与生命之间的和谐共生。在陶渊明眼中,人和人的关系并不是由血缘关系的亲疏决定,这种豁达的心胸在他的诗歌中尽数体现。陶渊明教诲自己的孩子:“汝等虽不同生,当思四海皆兄弟之义。”(《与子俨等疏》)正是怀着这种“四海之内皆兄弟”的博爱,陶渊明与乡邻之间始终保持着友好和谐的相处,相亲相爱,其乐融融。“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杂诗十二首》),在陶渊明看来,人生于世上已十分不易,世间苦难众多,常常由不得自己,所以来到这个世界上的都应该将彼此当作兄弟,何必非要是骨肉才能亲近呢?所以要“得欢当作乐,斗酒聚比邻。”(《杂诗十二首》)遇到高兴的事便一同作乐,有酒就与邻里一同聚合畅饮。“漉我新熟酒,双鸡招近局。”(《归园田居五首》)诗人过滤好自家新酿熟的酒,烹好自家养的鸡,招来邻近的乡亲一同享用。只寥寥数语,便可见诗人与乡邻友善、亲切的往来。
生命与生命之间情同手足,生命与生境的潜能耦合对生,陶渊明诗歌中的天籁美生家园处处体现着诗意。在天人整一的美学思想影响下,陶渊明诗中的人与自然往往是整一共存的,维持着和谐整生的美好状态,人与自然有了这样的相处境界,诗意便自然而然地生发了。“山涧清且浅,遇以濯吾足”(《归园田居五首》)。用清澈的山溪水清洗双足出自《沧浪歌》:“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显示出诗人与自然相得相恰的生活情趣。陶渊明将其理想中的美好家园较为完整地描绘在他的《桃花源诗》中,“桑竹垂馀荫,菽稷随时艺”,“荒路暧交通,鸡犬互鸣吠。”桑竹、菽稷、鸡犬,作为不可或缺的部分镶嵌在人们的生活中。
最后,天籁美生家园的构建还有一项不可或缺的因子,那就是劳绩,劳绩与审美共生。在陶渊明的美生家园里,劳绩遍布着大地,诗人辛勤劳动,并乐在其中,诗人将躬耕看作与大自然的亲密交流,并且从中获得幸福感。“相命肆农耕,日入从所憩”(《桃花源诗》)即便是幻想乌托邦式的美好社会,陶渊明也不忘通过劳作取得收获。“农务各自归,闲暇辄相思。相思则披衣,言笑无厌时”(《移居二首》)。要干农活便各自归去,闲暇时则又互相思念。思念的时候,大家就披衣相访,谈谈笑笑永不厌烦。“人生归有道,衣食固其端”(《庚戌岁九月中于西田获早稻》)。在诗人看来,人生应当以生产劳动、自营衣食为根本。劳动于诗人而言不光能带来因挥洒汗水而导致身体上的疲惫,更多的是通过自给自足而获得的精神上源源不断的补给,即便是“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归园田居》)也无妨,无论粮食丰收与否,诗人将躬耕本身已经看作是一件充满诗意的事情。
天籁家园,是谓生态艺术化之地。所谓家园,是人类的栖居之所,包括了生命的本原、生境的根基、生态的根脉、文化的缘由、文明的起点、美生场的原设计[1]187。在宇宙的自旋生中,世间万物的自在潜能耦合对生,便成了生态艺术,同时,人与生境整一地共存,整生化地运行,实现了生态中和,在审美生态和生态审美都实现的基础上,达成生态艺术和生态中和,逐步生发诗意栖居,由此逐步形成天籁化栖息,实现美生学的最高理想,即“探求天籁化栖息公理,迎接天态文明曙光”。天籁美生家园作为生态理想的生发路径,其实现方式即为诗意地栖居。
诗意栖居之说原本是由德国哲学家海德格尔提出的一种理想生态美学构思,其来源出自诗人荷尔德林在《人,诗意的栖居》中咏唱出的永恒生存命题:“人充满劳绩,但还诗意地栖居在这片大地上”。根据袁鼎生在《美生学——生态美学元范畴》中对此出处的解读,诗意栖居主要体现为3个方面:“一是可以将生态艺术与人类生态相结合,形成艺术化存在的美生;二是拓展到充满劳绩的大地,形成广大的艺术生境;三是在大地上,对应地创造艺术人生与艺术生境,形成自然化的诗意栖居,大成天籁美生,大成天籁家园”[1]188。因此,构建诗意栖居的天籁美生家园需要两个必备条件,首先是构建和谐整生的栖居之地,其次是生命与生境诗意地耦合对生,这两点在陶渊明诗中均获得了满足。陶渊明在诗中向人们展示了一幅不事雕琢的田园风光画卷,在这幅优美的画卷中,人们本能性地亲近大自然,在潜能的对生耦合中生发出艺术化存在的美生,生命与生命、生命与生境整一共存,人在天籁家园中诗意地栖居。
综上所述,将陶渊明的诗歌置于美生学视境下进行探析,发现陶渊明在诗中蕴藏的生态美学思想与美生学理论之间存在着相互阐发的关系,主要体现在3个方面:一是陶渊明对大自然的本能式热爱源自主客体潜能的对生,二是陶渊明诗歌中天与人合二为一的美学思想与美生学的整生论原理之间的参互成文,三是陶渊明诗中构建的“桃花源”景象与天籁美生家园理念的耦合。以上结论在理论与现实的维度上均有着重要的意义。
首先,纵观学术界对陶渊明诗歌生态美学思想的研究现状,其研究成果数量固然可观,却少有人将其置于当下新兴生态美学元理论的视境下进行阐释。挖掘陶渊明诗歌中的美生学思想能够为陶渊明诗歌研究提供另一种观照角度,同时也是对美生学理论的一次实践。
其次,对于美生学生态美学元理论而言,其为陶渊明诗歌所作的细密注脚也反映了该理论深厚的传统文化根基,秉持着对传统生态美学思想的继承与创新,美生学为中国文艺理论话语的构建起到了添砖加瓦的作用。
最后,从现实角度来看,根据当下中西方美学研究的共同趋势,生态美学最终的指向是要回归生活世界,照亮人类与生境和谐共处的未来。无论是用美生学来阐释陶渊明的诗歌,还是从陶渊明的诗歌中发掘美生学理论,其中的生态观可以作为当下缓解生态危机的一剂良药。根据陶渊明诗歌中的生态美学思想与美生学的生态美学元理论,人类与自然环境以及一切生物都是平等的存在,审美则是人类与生境之间潜能的耦合对生,自然对于人类而言是可以在本性的驱使下诗意栖居的家园。在此基础上可以迎来一种全新的审美观,像陶渊明一样诗意地栖居在这片大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