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 知 鲍 蕾 王 玥 王 竹
2018年《城市居住区规划设计标准(GB50180—2018)》的颁布,标志着以“千人指标”为控制标准的传统居住区分级方式被正式取代[1-2],以“15分钟社区生活圈”[3]为基准的城市社区公共服务设施配置方法和标准有了明确导向,以人为本的公共服务水平有了长足的进步。农村社区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广泛套用城市标准,然而农村的空间格局、规模结构、人口组成及产业业态等与城市存在很大差异,公共服务在聚落间的共享率明显低于城市[4],简单套用城市标准已经造成了诸多问题。我国农村类型多样,格局各异,其中近郊村与城镇关系密切[5],很多公共服务依托于周边城镇[6],因此近郊村内设施建设与使用现状更反映出满足居民最基础生活需求的“核心生活圈”公共服务设施配置的特征和问题。本文从典型城市近郊村切入,调查既有公共服务设施的内容类型、配置布局、服务人群及使用频率等,归纳设施配置特征,进而考察农村社区公共服务设施配置方法的研究切入点,为未来农村社区公共服务设施体系的构建提供依据。
S村地处某街道北部,毗邻两个较为繁华的集镇,以五金、轻纺和特色养殖业为主导产业,计划依托特色农业与文化资源发展旅游业。作为典型的近郊村,S村的公共服务设施配置既保留了农村传统土地利用的特征,也渗透了城市要素的影响[7-8],学校、医院、商场等公共服务设施与邻近集镇或城市共用,也配建了支撑相关产业发展的公共服务设施。因此本研究选择S村作为研究样本,通过田野调查、地图描点、“两步路户外助手”应用软件辅助等方式,展开针对农村核心生活圈内既有公共服务设施体系的配置现状及基本使用状况的摸底调查。
研究依据《城市居住区规划设计标准(GB 50180—2018)》、《乡村公共服务设施规划标准(CECS 354: 2013)》及《城市公共服务设施规划标准(GB 50442)》(修订)等规范,结合现状调查,提取影响或反映农村既有公共服务设施配置模式的指标,建立农村社区公共服务设施指标要素库。
(1)设施类型
与城市社区仅具备生活功能相比,农村社区公共服务设施可分为基本生活服务类和产业服务类两大类型[9-10]。研究将农村社区基本生活服务类设施分为教育、医疗、文体、社会福利、行政管理、商业、基础设施和防灾避难共八类,同时广泛关注产业服务类设施,如生产资料供应、游览接待设施等。此外,基于村民对农村社区户外空间的认知方式及使用习惯,户外开放空间也是未被纳入公共服务设施体系但被村民广泛使用的频用场所[11-12]。因此,本研究附加户外开放的公共空间作为拓展的考察内容。
(2)设施现状描述指标
在设施分类的基础上,以“位置区域”、“设施编号”对各设施进行标记,并从服务效能的角度提取“集散程度”、“使用频率”、“最大服务距离”及“运营主体”作为描述设施现状的指标要素[13-15]。各项指标所代表的含义及评价方式如表1所示。
表1 设施现状描述指标释义
S 村既有公共服务设施在村域范围内广泛、均匀散布,局部呈现集中设置的趋势(图2)。例如文体、医疗、社会福利类设施主要围绕村委会布置(图3);部分商业类设施、开放公共空间、旅游服务设施等沿主要规划街道分布的特征明显(图4)。除旅游服务设施以外,支撑农业发展的产业服务类公共服务设施呈散点式分布,多位于靠近农田的聚落边缘地带(图5)。
图1 S村位置区域划分示意图
图2 S村既有公共服务设施分布现状
图3 设施围绕村委会集中布置
图4 设施沿街分布
图5 支撑农业的产业服务类设施分布
基于指标要素库,绘制S村公共服务设施配置现状的调查结果(表3)。
表2 设施类型编号表
表3 S村既有公共服务设施配置现状
续表3 S村既有公共服务设施配置现状
续表3 S村既有公共服务设施配置现状
基于现状调查,S村既有公共服务设施基本涵盖了医疗、文体、社会福利、行政管理、商业、基础设施等类型的基本生活服务类设施和农村特有的产业服务类设施,还包含许多被村民广泛使用的开放公共空间,配建特征如下。
(1)资源配置形成核心化趋势,社交心理距离成为主导农村生活圈界定的分级标准
对比S村既有公共服务设施现状与城市公共服务设施配置要求。城市居住区规划以居民步行时间为分级依据,形成了居住街坊、五分钟生活圈居住区、十分钟生活圈居住区和十五分钟生活圈居住区四个层级[16]。城市公共服务设施的配置与居住区分级相对应,其中五分钟生活圈居住区的配套设施仅涵盖最基本的社区服务,十五分钟生活圈居住区则应配建满足日常生活需要的全部服务设施。因此将S村既有公共服务设施体系与城市五分钟、十五分钟生活圈居住区的配套设施设置要求进行比对,挖掘农村公共服务设施配置特征(表4)。
表4 S村既有公共服务设施与城市公共服务设施配置要求的对比
与城市相比,S村的公共服务设施配置体系增加了农村特有的产业服务类设施,但是村内的基本生活服务类设施覆盖并不全面。由于自上而下的功能整合、城乡交通能力提升等原因,部分设施诸如基础教育机构、医院、集市商场、金融邮政类公共服务设施等转移到了附近集镇,村内保留的设施与城市五分钟生活圈居住区配建的最基层社区服务的配套设施类似。S村作为位于城镇边缘区域的典型近郊村,仅配建满足村民最基础生活需求的设施,形成了以村域为划分的核心生活圈,能够最大化利用外围的城镇公共服务设施资源。
对于农村,社交心理距离取代反映时空范围的步行距离,成为主导农村居民生活圈界定的分级标准。以S村为例,在以村域为划分的核心生活圈内,许多设施如卫生服务站、老年人协会、理发店等的最大服务距离已经超过了城市标准十五分钟步行距离,但是基于村民心理尺度的认知,仍然属于本村的设施,因此依然被村民广泛使用;而某些设施如化肥搅拌用房由于供给主体的多元化,基于领域性的认知,村民倾向于使用对应供给主体的设施,对于非匹配的设施,即使离得近也不会使用。
(2)存在部分闲置设施
通过S村既有公共服务设施现状调查发现,S村存在部分公共服务设施空置、废弃的现象。设施闲置的原因分析如下:
① 房屋年久失修,物理环境恶劣。例如“农业学大寨”礼堂(图6)、废弃的养老活动室(图7)等。
图7 废弃的老年活动室内景
② 一味效仿城市社区的配套设施设置要求来配置农村的公共服务设施体系。农村留守人员受教育程度相对较低,缺少参与农村公共服务设施建设的途径,因此自上而下的政策主导了规划建设,忽视了村民的实际生活需求,最终导致农村公共服务设施闲置。例如上锁的垃圾分类宣导中心(图8)等。
图8 上锁的垃圾分类宣导中心
③ 产业策划超前,产业实际发展状况落后于相应的产业服务类设施建设。例如平日闭馆的农耕体验馆(图9)、甲鱼科普展示馆(图10)和顾客稀少的子林副食品店(图11)等。
图9 无人问津的农耕体验馆
图10 大门紧闭的甲鱼科普展示馆
图11 门可罗雀的副食品店
(3)存在大量尚未纳入公共服务设施体系却被村民广泛使用的“频用”设施及空间。
对于农村,存在许多尚未纳入规范体系中的频用设施与空间,例如佛堂、祠堂等基本生活服务类设施,以及广泛的产业服务类设施(图12),如支撑农业发展的生产资料供应设施、支撑旅游业发展的游览接待展示设施等。同时由于村民的生活习惯及对公共空间的认知方式等原因,农村存在许多频用的公共空间有待整合(图13)。
图12 农业合作社
图13 频用的开放公共空间
本研究通过对S村既有公共服务设施及频用设施与空间的调查,分析农村核心生活圈内公共服务设施配建现状特征,集中体现出当前建设过程中“政策主导、资本介入、农民失语”的问题。大量公共服务设施资源的闲置,以及未被纳入规范体系中的设施与空间的频用,表明农村公共服务设施建设不完全适用城市社区的配置标准。农村公共服务设施配置,应当立足于农村居民的实际需求,在农村自身资源有限的情况下充分利用周边城镇的公共服务资源;兼顾基本生活服务类与产业服务类两种类型的设施,根据特定的产业类型及其发展状况配置适宜规模的产业服务类设施;整合闲置资源,将频用设施与待整合的户外开放公共空间纳入农村公共服务设施体系,以应对与适应城镇化发展。
资料来源:
文中所有图表均由课题组绘制或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