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 蕊,杨亚荣 ,张晓芳
(西安市儿童医院感染门诊,陕西 西安 710002)
流行性感冒又被称为流感,主要是由甲型流感病毒(Influenza A virus,IAV)、乙型流感病毒(Influenza B virus,IBV)所致的呼吸系统疾病,其中儿童为易感人群,少数患儿可发展为重症流感,使社会和家庭负担明显增加[1]。近年来,我国儿童重症流感病例不断增多,重症流感患儿病情变化快,常合并肺炎、感染性休克等多种并发症,可明显影响患儿的生长发育,严重者可导致患儿死亡[2]。研究发现,儿童感染流感病毒后,可通过增强巨噬细胞活性等生理机制,促使T淋巴细胞水平的改变,以及患儿免疫功能的异常[3]。既往调查显示,IBV抗原较难发生变异,患儿病情往往较甲型流感轻,甲型流感在我国的活跃度高于乙型流感,然而近年来的研究发现,IBV也可导致重症流感的发生,甚至有致死病例发生[4]。重症流感患儿病情凶险,临床表现多样,辨别困难,但是目前对重症流感的研究多集中于甲型流感,关于儿童重症甲/乙型流感的临床特点及免疫学特征的相关研究较少[5]。因此,本研究纳入儿童重症甲/乙型流感430例进行了分析,以为重症流感患儿的早期识别、干预治疗等提供参考。
1.1 一般资料 纳入2018年1月至2020年8月西安市儿童医院收治的重症流感小儿430例作为重症组,年龄3~60个月,平均(28.64±5.12)个月,男241例,女189例。选取同期入院体检的健康儿童60例作为对照组,其中男33例,女27例,年龄3~54个月,平均(28.53±5.01)个月。两组基线资料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两组家属均知情同意,本研究经医学伦理委员会审核后进行。诊断标准[6]:符合《流行性感冒诊断与治疗指南(2018年版)》中关于流感的诊断标准,患儿具有发热、咳嗽等典型上呼吸道感染症状,且至少具备以下≥1种症状:低血压灌注;神志改变;伴严重腹泻、呕吐等症状,发生脱水;低氧血症;肌酸激酶同工酶等水平快速上升;呼吸困难或呼吸频率加快;双侧或多肺叶浸润影,或入院48 h内肺叶浸润影增加≥50%;少尿;原有基础疾病病情明显加重,发生脏器功能障碍。病例纳入标准:重症组符合上述关于重症流感的诊断标准,经实验室检测,确认为IAV或IBV阳性;对照组身体健康;年龄≤14岁;资料完整。排除标准:近1个月免疫抑制剂或激素使用史;IAV和IBV混合感染;恶性肿瘤;其他呼吸系统疾病;血液系统疾病;自身免疫性疾病。
1.2 观察指标及检测方法
1.2.1 儿童重症甲/乙型流感临床特征:对重症组患儿进行病原检测,根据检测结果分为IAV组和IBV组。收集两组的临床资料,包括性别、年龄、基础疾病、住院时间、临床症状、合并症、混合感染、出院结局。其中基础疾病包括哮喘、先天性心脏病等。临床症状包括热程、咳嗽、喘息、恶心呕吐、腹痛腹泻、流涕、咽痛、肌肉酸痛等。混合感染是指合并支原体、细菌、腺病毒等的感染。合并症包括肺炎、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Acute respiratory distress syndrome,ARDS)、脓毒症、感染性休克、神经系统损害、心肌损害、肝脏损害、肾脏损害。治疗结局包括治愈、好转、死亡。
1.2.2 白细胞计数(White blood cell count,WBC)、C反应蛋白(C-reactive protein,CRP)、中性粒细胞(Neutrophils,NEU)水平:于重症组和对照组入院后,抽取空腹静脉血,使用日本希森美康XT-4000i血细胞分析仪检测WBC、NEU水平,使用美国Beckman AU5800全自动生化分析仪测定CRP水平。
1.2.3 T淋巴细胞亚群水平:于重症组和对照组入院后,抽取空腹静脉血,抗凝处理后,使用美国BD FACSCalibur流式细胞仪测定CD3+、CD4+、CD8+、自然杀伤(Natural killer cell,NK)细胞水平。
1.2.4 干扰素γ(Interferon-gamma,IFN-γ)、白介素(Interleukin,IL)-10、IL-6水平:于重症组和对照组入院后,抽取空腹静脉血,使用酶联免疫吸附法测定IFN-γ、IL-10和IL-6水平,试剂盒均购买自美国R&D SYETEM公司。
2.1 儿童重症甲/乙型流感临床特征比较 IAV组和IBV组在性别、基础疾病、住院时间、热程、咳嗽、咽痛、肌肉酸痛、肺炎、ARDS、脓毒症、感染性休克、肝脏损害、肾脏损害、混合感染和出院结局中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均P>0.05)。IAV组和IBV组在年龄、喘息、恶心呕吐、腹痛腹泻、流涕、神经系统损害、心肌损害中比较,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均P<0.05)。见表1。
2.2 三组WBC、CRP和NEU水平比较 IAV组和IBV组的NEU水平高于对照组,IAV组NEU水平高于IBV组,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均P<0.05)。三组间WBC、CRP水平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均P>0.05)。见表2。
2.3 三组T淋巴细胞水平比较 IBV组CD3+、CD8+T淋巴细胞水平低于对照组,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均P<0.05),CD4+T淋巴细胞、NK细胞与对照组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均P>0.05)。IAV组的CD3+、CD4+、CD8+T淋巴细胞、NK细胞水平均低于IBV组和对照组,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均P<0.05)。见表3。
2.4 三组IFN-γ、IL-10和IL-6水平比较 三组间IFN-γ水平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均P>0.05),IAV组和IBV组IL-10和IL-6水平高于对照组,IAV组IL-10和IL-6水平高于IBV组,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均P<0.05)。见表4。
表1 儿童重症甲/乙型流感临床特征比较
表2 三组WBC、CRP和NEU水平比较
表3 三组T淋巴细胞水平比较(×106/L)
表4 三组IFN-γ、IL-10和IL-6水平比较(ng/L)
调查显示,我国每年约有87万学龄前儿童因流感住院,虽然流感属于自限性疾病,但是儿童免疫系统尚未发育完善,治疗不及时可发展为重症流感,增加了不良预后发生风险[7]。IAV和IBV为主要的流感病毒类型,其中IAV致病性高,且易于变异,是导致重症流感发生的主要病毒。既往研究认为,乙型流感主要为区域流行,变异较少,患者症状较轻,但是近年来的研究发现,也有部分乙型流感患儿发展为重症流感[8]。重症流感患儿病情进展快,治疗较为困难,尽快明确流感病毒类型,可有助于病情控制,减少脓毒症等并发症的发生风险[9]。目前研究发现,甲型和乙型流感患者均伴有明显的免疫功能紊乱,且患者免疫功能的异常程度与病情明显相关,但是关于重症甲/乙型流感患者T淋巴细胞亚群的比较研究较少[10]。通过明确重症甲/乙型流感儿童的临床特点及免疫学特征,可为重症流感发生机制和患儿的临床救治提供参考。
本研究中,IAV组年龄低于IBV组,这可能是由于IAV传染能力和变异能力较IBV强,婴幼儿自身免疫功能尚未发育完善,对病毒的清除能力有限等因素相关。因此建议对婴幼儿应完善流感疫苗接种,以降低重症流感的发生风险。本研究发现,甲型流感患儿更易发生喘息,这可能是由于IAV感染易使患儿呼吸道感染相关症状加重等有关,这与徐忠等[11]的研究结果相似。本研究发现,IBV组患儿腹痛腹泻、恶心呕吐、流涕等的发生率明显较高,这可能是由于IBV更易于产生对呼吸道黏膜和胃肠道黏膜的损害有关[12]。神经系统损害为重症流感患儿的常见并发症,可导致患儿发生昏迷、惊厥等症状。本研究发现,IAV组神经系统损害风险高于IBV组。目前关于IAV与神经系统损害的相关病理机制尚未明确,多认为与细胞因子大量释放导致血脑屏障受损、脑部微循环障碍等有关[13]。目前认为,神经系统损害进展快,可明显影响患儿预后,增加病死率[14]。因此对于甲型流感患儿,应高度警惕惊厥等神经系统症状的发生,同时应结合病史、实验室检查结果等尽早明确诊断,并开展对症治疗。
目前认为,重症流感死亡病例多为合并基础疾病患儿[15]。本研究中7例死亡患儿中,4例为既往健康患儿,提示对于既往健康患儿,同样应注重流感的防控。其中IAV组死亡患儿均为2岁以下幼儿,IBV组死亡患儿年龄为4岁。研究发现,低于2岁的甲型流感患儿,极易由于气漏综合征、神经系统损害等的发生导致死亡[16]。这提示在流感高发季节,应尤其注重对甲型流感2岁以下幼儿的看护,患儿出现发热、喘息等流感样症状时,应及时就诊,尽快明确诊断。对于乙型流感的大龄幼儿,多是由于病毒感染导致气道受损后,继发细菌感染导致ARDS引起。但是本研究中重症甲/乙型流感患儿出院结局相关病例数较少,未来仍需扩大样本进行深入研究。本研究中,两组的混合感染率相当。目前认为,流感患儿发生混合感染的机制较为复杂,可能涉及宿主、病原菌类型等多方面。研究发现,混合感染患儿死亡风险明显提高,因此对于重症流感患儿,入院后应尽快进行病原菌检测,以尽早开展对症治疗[12]。本研究发现,IAV组和IBV组患儿NEU水平高于对照组。这与一般病毒感染具有较大差异[17],提示可根据患儿临床表现,结合NEU水平变化,对重症流感病毒感染进行判断,以有助于抗流感治疗的尽快开展,减少危重病例的发生率。
CD3+与机体成熟T淋巴细胞水平有关,CD8+T淋巴细胞水平有助于IFN-γ等的释放,与流感病毒的增殖和患儿病情严重程度有关,CD4+T淋巴细胞与机体免疫的启动等相关,为细胞免疫的后续储备,可有助于CD8+T淋巴细胞免疫应答的增强,进而发挥对病毒的清除效果[18]。NK细胞可通过促使T淋巴细胞招募,明显抑制流感病毒增殖,在机体固有免疫中发挥关键作用,研究发现,其水平下降可明显增加患者并发症发生风险[19]。本研究中,IBV组CD8+下降明显,CD4+、NK细胞水平与对照组相比,差异并无统计学意义,提示IBV对机体细胞免疫的后续储备并未造成明显损害,且对NK细胞自身并无较强的抑制效果,IBV对机体的免疫损伤较轻。这可能是由于IBV能够通过抑制细胞因子分泌,降低机体的免疫应答,进而达到免疫逃逸的效果。本研究发现,IAV组T淋巴细胞亚群水平低于IBV组和对照组,这可能是由于IAV的感染可通过RIG/MDA5等通路促使免疫细胞的凋亡,抑制树突状细胞活性,导致机体免疫力进一步下降,增加患儿继发细菌感染等的风险,使CD3+、CD4+、CD8+、NK细胞水平明显改变。有研究发现,甲型流感患者病情严重程度与T淋巴细胞亚群水平明显相关,其中对于CD4+水平较低的甲型流感患者,其死亡风险明显增加。
IFN-γ属于促炎因子,可参与至机体辅助性T细胞(T helper cell,Th)1型免疫反应的调节中,Th2细胞可通过分泌IL-6、IL-10等细胞因子,对机体体液免疫进行调控。其中,IL-10属于抗炎因子,其能够抑制IFN-γ,促使机体保护性抗体的产生,其水平过高提示机体处于免疫抑制状态[20]。本研究发现,IAV组和IBV组IFN-γ水平与对照组相比,无明显变化,IL-6和IL-10水平高于对照组,提示重症流感患儿机体中,Th2细胞处于优势状态,这与其他呼吸道病毒具有一定的差异。本研究中,IBV组的IL-6和IL-10水平均低于IAV组,提示IAV组患儿免疫紊乱可能更为明显。有研究认为,重症甲型流感患儿免疫变化复杂,免疫激活和抑制可共同发生,进而可增加重症甲流患儿免疫调控的难度,也提示在重症甲型流感小儿的治疗中,应谨慎使用免疫抑制剂,以防进一步加重患儿的免疫抑制情况[21]。
综上所述,重症甲型流感患儿发病年龄较低,神经系统损害风险较高,重症乙型流感患儿消化道症状更为明显。与重症乙型流感相比,重症甲型流感患儿免疫功能紊乱程度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