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潮流,还是艺术

2022-04-08 13:48一他EtaMickeyLVElla
智族GQ 2022年3期
关键词:马丁潮流涂鸦

一他Eta Mickey LV Ella

由艺术家程然创办,作为杭州实验艺术的新平台,马丁·戈雅生意脱离固有的画廊和美术馆的模式,是介于画廊与非营利机构之间的替代空间。其将以鲜明的态度,鼓励和支持本地年轻艺术家的实践、探索,以开放平等的姿态促进多元艺术生态的形成,同时以反市场化、反潮流化的方式触探艺术与商业之间新的可能性,以及艺术家自主平台的搭建与发展。

池磊生于1981年,多重身份的摄影艺术家。创办了中国第一本倡导个性美学的视觉艺术杂志《O'ZINE符号》。他是当今中国最具争议和影响力的80后新锐艺术家之一。专注于影像、绘画、實验音乐、时尚视觉等多重领域。他的作品有着油画般的色彩、剧情化的悬念线索,游离于摄影、绘画和电影之间。以艺术家幽默的态度,荒诞地解构着瞬息万变的大千世界,大胆无畏地探索和开辟着全新艺术形式的独特体验。

涂鸦人,2009年开始涂鸦至今,现生活于上海,中国OGS、FEK、2G及美国1976年创立的鼻祖级涂鸦团队The DeathSquad-TDS graffiti crew成员,纯正的纽约老派文字,乐于研究字体的姿态及变化。涂鸦从诞生以来一直存在于街头,有极高的互动体验,艺术家将涂鸦的可互动性跟审美带入公共空间,在原有的野性上重新灌入血液,风格融合了维吾尔语言跟新派的手写体风格,基于纯正的节奏涂鸦字体,将字体的走势穿插跟节奏作用在不同的材质跟介质中。

Oscar在大学时期就读于英国切尔西艺术与设计学院,攻读雕塑及空间设计艺术硕士学位。他相信“设计无国界”的理念,总是能做出引人注目的设计项目,并能巧妙地将Open Work的独特性融入其中。他与国际品牌FENDI合作的原创形象角色“FENDIDI”,以品牌的奢华调性与国宝熊猫的形象做结合,为品牌在亚洲市场发展了新的受众群。

“马丁·戈雅生意是一个艺术家运营空间,也是一个群体,一个潮牌,一个活的‘有机体’,一个有‘律动’的机构。我们有由22只猫主导的办公室,也有一座正在‘建造中’的剧场。在成立4年后,合作近500位艺术家/音乐人,办了80余场展览和演出。”创始人程然如此形容马丁·戈雅生意。

在成立马丁· 戈雅生意之前,程然已经成为中国新一代录像和跨媒介艺术家的代表。他一直在尝试不同的艺术形式,包括电影、诗歌、小说、戏剧、装置等。他的艺术作品所呈现的气质是跳脱、抽象、极具探索精神的。这种挑战传统、打破常规、无序、重塑感知的气质也延续到了马丁·戈雅生意之中。马丁·戈雅生意的出现在某种程度上打破了长久以来艺术世界单调和尴尬的局面,博览会和画廊的扩张使市场化主导了艺术生态,这样的现实使得非常多的实验性的艺术消失,艺术的路径变得异常狭窄,缺乏多样性生态存活的土壤,而马丁·戈雅生意在建立的初期就是程然希望能够建立更加独立的艺术群体,在既有规则之外能展开行动的一个平台。如同程然为马丁· 戈雅生意的首展《藏身之所》写下的前言:愿世间猛兽都能觅得自己的藏身之所。

同马丁·戈雅生意这个名字不同,这个群体并非像一个生意或者一个公司那样系统商业地运作,而更像是一个相对松散、内部却互相交织联结不断生长,迸发出新灵感的“有机体”。正如程然本人一样,并非是迎合市场型的艺术家,他所创作出来的作品都是非常难以销售和收藏的介质,不会去追逐所谓的市场潮流。

从个体艺术家的身份突然转变到马丁· 戈雅生意这个“有机体”的组织者,对于程然来说,是艰难的过程。作为艺术家可以花时间在“无意义”的事情上,而作为机构,做“有意义”的事情变得很重要。艺术家可以任性地“不现实”,而机构需要面对非常多现实的事务。艺术家的创作是一个人的事情,而马丁·戈雅生意作为一个机构要依赖于8到10位全职及兼职的工作人员完成,每个人的工作都非常繁琐,这不是一个人可以做到的。个体与群体的角色转变,让程然觉得这是一个断舍离的过程。

在这一过程中,马丁· 戈雅生意始终处于自我学习和生长的状态,灵活、没有墨守成规的制度,也不停地吸纳着艺术家一起参与行动,共同成长,比如PAPAPEPIA、尤阿达、白桃桃、祝金坤、头很丸陈超等等,他们不仅代表自己,也代表了马丁· 戈雅生意,也代表着这个时代。在马丁· 戈雅生意的作品和艺术家筛选标准上,程然非常果断地表示,“没有标准。我们依靠气息、擦肩而过的瞬间彼此吸引,清澈的眼神和咕噜声了解彼此,就像猫咪的互动,没有理由。”一如马丁·戈雅生意的名字最初来源于程然的一只猫一样,所有联结只是顺其自然发生了,却是在冥冥之中有所指引。如果马丁·戈雅生意这个“有机体”可以幻化成实体,那么极有可能是貓咪的形状。

程然的艺术家身份也在不断促进马丁· 戈雅生意的成长,由以前个人身份拓展开来的合作,最终促成了和大田秀则画廊、Louis Vuitton、K11等合作,从不同角度发展和丰富马丁· 戈雅生意的面貌。对程然自己来说,“艺术家无论在艺术市场,或者商业领域都是弱势的,被消费的群体,也许这样也是对我自己最理想的一种‘消费’吧。”

无论是我个人还是马丁·戈雅生意,都与大量的商业品牌进行过合作。完美的合作在于双方是否具有共同认可的理念作为基石,以实现最大程度的展现。很多优秀的艺术作品都是由品牌赞助实现的,这并不矛盾。优秀的商业品牌往往也懂得尊重创造力的价值。

整个马丁· 戈雅生意未尝不是一次程然的大型艺术实验,而发起挑战的对象,即是整个艺术市场,在艺术界的权威 —— 美术馆、博览会、画廊交织运作形成的资本严密的大网之下,一个不迎合市场趋势的自由艺术家群体是否能有生存与生长的一席之地?

通过4年的实验,马丁·戈雅生意已经成功证明了这个群体具有另辟蹊径的野蛮生长的力量。2018年在北京和巴黎共同策划的后南宋数码王朝,是自1979年以来,中国当代艺术史上目前最大规模的杭州艺术家在北京的集体呈现;2020年在上海K11策划了展览NEW ERA F.E.S.T.;2021年与控制俱乐部在油罐艺术中心策划了《超群落》近万人的跨年现场;以及如《城郊母体》《毛坯赛博》《后印象西湖》《野草节点:自庚子年起的RPAG世界》等针对现实处境的多场活动。同时,马丁·戈雅生意也在与不同机构和群体联动,比如与想象力学实验室的联合艺术家吴俊勇和周轶伦共同举办的持续5年的“花鸟集”艺术家拍卖,与西戏LIVE、想象力学实验室共同发起的两年一届的针对95后Z世代艺术家的“明日视线奖”,赞助了两届非常硬核的“艺术拳力榜”的冠军战袍和金腰带。对于马丁·戈雅生意来说,所有这些瞬间都不断推动和鼓舞着他们的前进,都是“不可思议的行动”。

从一开始数百人的群展到与俱乐部、音乐人的合作,马丁· 戈雅生意一直在拓展着自己的边界,尝试着各种不同的可能性。它早已不仅仅局限于画廊、艺术中心的场地,也不仅仅局限于与艺术群体互动。马丁· 戈雅生意去年还在成都AXIS和深圳的OIL做了两场巡演。“从展览到演出,一种行动如果是具有创造力的、感染力的,它可以发生在任何领域。这也是我们在做的,不断打破界限,鼓舞他人,制造令人振奋的噪音。”

犹如安迪· 沃霍尔的银色工厂颠覆了传统艺术行业一般,马丁· 戈雅生意和它的创造者程然也在试图在这个时代探索全新的艺术形式,更加没有拘束,更加自由、混乱、狂野,被更多人看到。“潮流不是随波逐流,如果目标是大海,要选择做一艘破浪的船。潮流在于在湍流中不断改变航向,朝向自己的目标。”程然和马丁·戈雅生意都没试图追求潮流,因为他们本身就已经是潮流的一部分。

在未来,马丁· 戈雅生意将拥有新的空间,坐落于杭州新文化地标象山艺术公社。这个新双子空间将包括一座剧场“宅HOME Theatre ”,以及一个Showroom和Bar叫做martingoya.pig。这将会是一个全新形态的文化交织空间,由创造力主导的开放态度和艺术群体生态概念下的洞穴。它将属于杭州和一切包容年轻创造力群体的城市文化的一部分。

“艺术本身,它是语言的尽头。语言无法形容的时候,我们就用艺术的方式去表达它。”即使在艺术上,池磊也不满足于单一的表达方式。音乐、绘画、影像、装置、时尚,这些标签都不能诠释池磊是谁,“潮流艺术”也是如此。在与池磊的对谈中,逐渐了解了他的思想脉络、艺术轨迹、生活态度,一个想法慢慢清晰起来:池磊的艺术,不仅是创作艺术品,更是想要将自己打造为一个艺术品,将自己的人生活成艺术。

“潮流艺术”对于外界来说是认识池磊的一个标签,而对池磊来说,他只是在做自己觉得有趣的事情。但这不妨碍池磊对潮流艺术有明晰的见解,在他看来,潮流艺术其实还是波普艺术的又一次分支和延展,属于流行文化范畴。每一个时代都有其对应的潮流,每个时代都有其从音乐和视觉上对应的独立的美学体系,那么“潮流艺术”就是属于当下的这个美学体系。

当问及潮流艺术是否能够在艺术史上拥有自己的位置,池磊的答案是肯定的。他说:“从底层逻辑看,当下的潮流艺术与其他时代的艺术并无不同。每个时代的创作者所摄取的信息都是时代的赋予,每个时代的作品都是时代的符号,从这个角度来讲,每个时代的艺术都是它们的潮流艺术。”

“每天都在更新更迭,每天有数以亿计的各种音色出现……”池磊爱用音乐做比喻,“你不可能每天都能去掌握到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音色,但是你听一个音乐,它的逻辑构架、它的起承转合、它的所有设计,其实这个东西可能一直都是一脉相承的,都是一样的。” 对于池磊来说,当下的潮流艺术是基于这个时代的不同呈现方式,是变换的音色,而它身为艺术的核心是相同的,底色是不变的。

“我要和你开一个玩笑,玩笑的结局无关紧要。紧要的关头牧师在尖叫,尖叫驯兽师的关照。我要和你开一个玩笑,玩笑的开端无关紧要。紧要的关头小丑在狂笑,狂笑反常者的拥抱。”——这段歌词来自昏热症乐队的《马戏》。

从“昏热症”“非音乐”“滚石”“谜笛”到最近组建的乐队“时间潜能”,可以说,音乐对池磊的艺术创作来说是不可分割的。艺术家和摇滚乐手,是池磊最为重视的两个身份,一个从视觉上而另一个从音乐上传达艺术家的个人精神。随着多元时代的到来,池磊也更多地尝试着将视觉和音乐融合,从而实现全新的表达。不过当我们回溯艺术家的过去,探究池磊的艺术何以成为如今的样子,不难观察到,视觉和音乐的融合早在不自觉或半自觉中发生,并时刻塑造着池磊的艺术风格。

时间回到80年代,池磊认识音乐是通过“看”开始的——在众多打口碟中选择封面他最爱的那一个。现在的他回想,“属于朋克文化的音乐作品,可能就是我骨髓中、血液中热爱的一种艺术。你可以看到每一张唱片的封面设计都非常漂亮,里边可能有街头元素、拼接元素,甚至古典文化的二次创新,所以我认为每一张唱片的封面都对应着音乐里的表达,它们是一体的,共同形成一个独立的美学体系。”

着迷于摇滚乐、朋克文化的池磊在早期的作品中常使用铆钉,之后简化成为叉形符号,池磊认为这代表朋克精神的叛逆和否定,朋克文化最重要的精神不是建设性的,而是摧毁。再往后的转变,则是源于病中的省思。一再地摧毁对自身同样也是损伤,于是池磊调整交错的叉形,倾斜45度,转变为现在“闪烁的星形”——不再是一味地叛逆和否定,除了摧毁与破坏,更多代表着冷静的思考、独立精神、对生命的热爱和希望。

这个45度倾斜的十字星就像是池磊个人性格和艺术风格的隐喻:所有的经历、所有能感知到的信息,以他为中心坍塌、凝聚、融淬,进而转化为一种全新的、专属于池磊的呈像。就像在十字路口,应当90度地向左或向右,但池磊却总是能走出一条倾斜45度的、另类DIY之路。

“我可能更希望大家会追随这个天真无邪的精神,或者是这个形象,我觉得这其实对我才是真正的意义所在,是我要做努力的一个方向。”

仅仅阅读池磊的作品目录或者歌曲名字就能感受到他有多离经叛道,可字里行间却让人感受到一种骨子里的天真。离经叛道,即是不知凶险、不计得失,所有叛逆都是天真的。

“天真”这个词最初是朋友对池磊的总结,朋友形容池磊做艺术就像一个小孩,爱时就表达爱,恨时就表达恨,但无论生气或是快乐,都让人觉得他是无邪的,喜怒哀乐都没有瑕疵,是一个特别天真的状态。这给池磊带来很深的触动,做艺术可以传递一个个的状态,但其实在这不同的状态之上,更为实在传递的是艺术家做这件事的天真,这是一种全世界共通的普世价值。

所以池磊决定延续“天真无邪”这个概念,才会有了现在以“天真无邪”命名的一系列作品,也是池磊未来想要用一生去表达的东西。当问到他是如何在我们这个嘈杂喧闹的时代保持天真的时候,池磊的回答一如既往地酷:“我不是去保持这个状态,我是选择天真无邪。我觉得这个更酷,我就是选择了更酷。”他说自己没办法真正做到在社会生活之中拥抱天真,“那是不可能的,不可能完全做到的。所以我在生活中、人生中的一部分会选择这样一个状态,我觉得这样也就够了。”

关于“天真无邪”这个形象,曾经有人让池磊为它起一个名字,但池磊觉得任何名字也不能诠释它的意义,于是,又很“池磊地”直接采用形容词作名词。“ 任何名字都不能代表他,” 池磊解释道,“这个形象其实就是来自那个伟大时代的旧自己啊,无论你多大年纪,都是从你的那个旧时代来的。他出现在我们每个人的面前,我认为他就是一个必然,每个人都会见到他的。他的出现其实很简单,就是让你记得,‘back to the past’。這比‘back to the future ’还酷,就是让你回到过去看一看,找一找自己的那个状态,那个你还在不在。”

池磊往往是最喜欢新作品的,但他也坦承,自己最珍惜的可能还是19岁时的画。19岁时的画是他绝不会出售的、只属于自己。池磊也提到,想在今年的玩具设计里留一些小机关,以此制造一种“穿越时空的对话”。如果现在的池磊穿越时空见到19岁的自己,那个真实的年轻人也会承认他的选择是对的,这样的选择“更酷”吧。毕竟,他的旅程浪漫,而归途也终究是天真无邪。

街头艺术、潮流艺术,它们似乎跟年轻一代走得更近。在Donis的理解中,“年轻”即是可能性,年轻一代的内心,需求时代的认同感。但他却不为这认同感困扰:“不被理解没有关系,涂鸦这事本身自娱自乐的成分就很高。”对于Donis,涂鸦,艺术,全然是一件“把天空还给天空”的事情。

通常来说,大众认识Donis大多是靠“涂鸦艺术家”的身份,“潮流艺术家”这个tag对于Donis来说是新奇的。对于Donis而言, 涂鸦的标签并不等于潮流,“涂鸦实在太坏了,以至于大家需要有一个合理合法的出口去做它,让它靠近潮流标签。”当问及对潮流艺术的定义,Donis谦逊地表示自己其实也不太懂什么是潮流艺术,不过他以一个俏皮的问句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可爱的答案:“酷酷的人做酷酷的事?”

他说任何一种艺术形式在被不同的人演绎时都有它特殊的含义,“解释艺术太主观了,怎么说都还是有人做着不一样的事情。这个时代正在探讨并进行这个事情的话,早早给了定义不就结束掉了。”

关于潮流艺术与商业的紧密联系所引发的争议,Donis的看法平和而开放。艺术是包容而宽广的,因此不只是商业,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跟艺术联系起来:“浪漫的艺术让事情变得更浪漫,严谨的艺术会让事情更高效。艺术为商业增值,商业为艺术赋值,艺术家的才识和愤怒让目的加速实现。”

“我觉得它是一种现实游戏,比起炫酷多彩的墙面涂鸦,我更愿意把它称作一种行为,在城市中最好的位置甩出你的名字。”

高一时无意中碰见陌生人画的背景,是一幅由火焰跟城市、跳动的字母所组成的画面,从此涂鸦的魅力让Donis一发不可收拾。“涂鸦的游戏规则非常简单,给自己起个名字(tag )。你可以写到任何地方,只要让更多的人看到你的名字。”Donis说,把名字做在不同的地方这件事本身就会给你带来一些未知的意义跟惊喜,你永远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而这个游戏规则也带动着你去到更多的地方。

“我叫多力。但是DONI的‘I ’很难结尾,为了整个的结构更加流畅好看,加了个‘S ’用来结尾。”当自己在街上的tag被人提起的时候,Donis描述那种奇妙的感觉“就像踢球进球了一样”,从一开始他就被这种摄人又无意义的感觉缠在了一起,这也是让他不断加速自己的涂鸦直到现在的原因。除了涂鸦本身, Donis也做一些画框作品或装置来满足他的想法,他会在不同的媒介上表达自己想要传递的主题,但——“涂鸦永远Donis, 一定要简单暴力,这样才方便去享受它。”

某种程度上,涂鸦是在空间和时间上都非常“流动”的艺术。涂鸦艺术家们辗转于不同城市、探迹于城市的不同角落,街头涂鸦的反叛在城市规整洁净之秩序中斡旋,其存在的时间始于艺术家将其创造的瞬间,结束于被销毁的那一刻。

回看涂鸦,它曾是极盛的潮流,而现在的涂鸦也渐渐地有了一些历史的属性,表达方式的多元化使之不再如此夺目,但时间的沉淀也使之争议渐少,对其艺术性质不再质疑,认可渐多。现在的涂鸦作品也如历史上的其他杰作一样进入画廊,被问到更希望自己的作品挂在画廊还是留在街头,Donis回答:“这是两个相互影响的不同的体验和方式,我全都要。”自在又自信,一如被问及在与设计师品牌合作中如何平衡个人表达和商业需求时,他说:“不仅在合作中,这是每个设计都需要权衡的,如果你需要钱,那就去解决需求,如果你的想法实在太帅了,给钱也不好使,那帅就完事了。”

Donis的态度总像是云朵一般,轻松,自由。他说:“我一直没有把涂鸦作为职业,我随时可以去做些其他的事情。在适合创作的时间里,享受就好了。”

也像云朵一样,Donis在不同的空间流动,更加吸引他的是高处的墙面、广告牌、结构化的场景,这会加速涂鸦者的成就感和街道的荣誉值。他说重庆绝对是中国最适合做涂鸦的城市,你可以很安全地走到一个高地,喷一个让所有人都看得到的涂鸦,这种地方在重庆随处可见。但就城市本身而言,他更喜欢上海,那里的人各有风格。关于风格,Donis喜欢把自己觉得好的东西都融合進画面和想法里,“尝试永远没错”,涂鸦一直帮他打开思维方式,影响他的创作和做事风格。

不过,他认为涂鸦从根上来说始终是舶来文化,他想加入更多属于自己的部分,比如维吾尔文字。“我个人对于涂鸦的敏感点还是来自字体和所在位置的精巧构思,字形上漂亮的走势和姿态,经典的味道永久不衰,这些特点正是涂鸦吸引我的地方,而这也是漂亮流畅的维吾尔文与涂鸦艺术相契合之处。”对于生在新疆、身为维吾尔族的Donis,这样的回归正如天上的云朵与地上的棉絮一般,相互对照映衬。

如果可以,Donis理想的日常一天会是白天踢球,晚上party。他聊起新计划时说,想做些服装散发下最近的想法,想去新疆,边走边拍照,做些大型的涂鸦。谈到这些的时候,他也许会想起新疆的雪山、沙漠、湖泊和草原上优哉游哉的羊群,一如大朵大朵的白云和棉花。

艺术家、设计师、餐厅及潮牌主理人……当人们谈起王令尘时,难免会给他贴上“斜杠青年”这个标签。“这是一个艺术本身就在更新的时代”,王令尘(Oscar Wang)谈及自己的创作,“我是跟随这个时代去展现艺术应有的形式。”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艺术在逐步远离大众,这是一场艺术的回归,回归到生活肌理,在艺术的边界越发模糊的当下,王令尘邀请观众一起,解锁大脑,重新认识艺术这件事。

王令尘某次逛街时看到G-Star的一件蓝色外衣,他被这件外衣的颜色和图案深深吸引,翻开来他看到了Marc Newson这个名字。而让王令尘惊奇的是,回家后他立马搜索了这个人名,发现Marc Newson并不是一位服装设计师,而是一位工业设计师,他设计过钟、椅子、剃须刀……当然,还有这件蓝色外衣。对于当时年纪尚小的王令尘来说,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设计是一种万能语言,它可以透过不同的形式去表达自己,将脑海中的画面呈现出来。

因此我们不难理解王令尘的多重身份,这其中最重要的是创作本身,无论外在形式如何变化,大众可以透过这个形式去深度了解艺术家的内在世界。掌握了创作的核心,这给了王令尘无限可能性,从服装到室内设计,甚至是F1赛车。当然,他不可能像一位专业赛车设计师一样了解一部赛车的所有细节,但他借助设计语言将赛车的外形到结构的每个细节都展示了出来,同时,这也给了他与赛车专业人士深度沟通的机会。“只要你有好的概念,就大胆地去与专业人士合作。术业有专攻,面对自己不懂的领域,不要害羞,敢于说出自己的想法,这对于创作是非常重要的。”

这份开放的心态,推动着王令尘以多元途径去创作。他创立的Open Work也正在尝试打破人们对于设计的传统认知。“本质上讲,Open Work是一个创意公司。我们要做的不是表面设计,我希望以后人们可以打破一种思维,就是我需要装修房子就只能去找室内设计,这种一一对应的关系。而是让人们相信,好的设计师可以完成自己想要的设计效果,真正具有价值的还是好的概念。”2021年,Open Work为时装品牌Stella McCartney打造了3位卡通形象——RED、JIN、BAI,分别以小熊猫、金丝猴与北极熊3種珍稀动物为原型,并用他们代表色的拼音命名。除了数字作品,Open Work在日常用品、奢侈品以及装置艺术等领域都有建树。

尽管奢侈品牌和艺术家、设计师做跨界合作已经成为一种“常规操作”,但是能够连续几年与品牌保持合作,并将创意不断延展,这是王令尘“出圈”的原因。

自2019年诞生以来,FENDIDI以憨态可掬的卡通形象受到一众明星喜爱,也逐渐受到大家的关注,因此FENDIDI也从跨界艺术装置逐渐演变成品牌专属的联名IP。谈及这次合作,王令尘依然很兴奋。

“FENDIDI的诞生源于一次特别的机遇,当时FENDI与其品牌形象大使王嘉尔合作设计的FENDI×Jackson Wang联名设计系列在成都上市,品牌邀请我来做一个大型的雕塑。作为一名中国艺术家,我希望作品是可以体现中国元素的,当时王嘉尔的《Fendiman》很火,我很喜欢那首歌,结合歌曲MV的取景,FENDIDI的形象就出来了。”

在这之后,王令尘不断扩展了这个IP,2020年延续创作了FENDIDI FAMILY。从此,FENDIDI不再是孤身一人,他有着幸福美满的小家庭:FENDIDI是富有责任心的爸爸,承载全家的梦想;FENDIVA是妈妈,她是个时髦精,喜欢对爸爸和孩子们啰嗦;妹妹FENDINA是一只可爱又个性十足的小熊猫;弟弟FENDINO生性腼腆害羞,最喜欢黏着FENDINA。

FENDIDI的成功,给了王令尘开拓更多艺术尝试的鼓励,同时他依旧保持着一个艺术家应有的谨慎。“艺术家身份,与国际大牌的合作经历,这些都是人们喜欢你的原因,但对于创作者来说,还远远不够。”如果说,潮流艺术本身就在带领潮流,那么王令尘希望自己所做的能为大众带来更前卫的体验和感受。

在FENDIDI这个系列作品中,王令尘实现了线上线下联动,数字与实体的结合。而现在,王令尘想要将艺术的形式继续扩大,“我想要邀请更多人参与进来,大家解锁大脑,去接受更新的内容也能称之为艺术。也许在我的作品中,参与者也是艺术的一部分,从某一个触动开始,艺术就在人的身上延展开来。”王令尘不想将自己局限在一种自我满足中,他想要为大众创作艺术品。今年,他准备挑战更大的雕塑作品,将数字与实体结合的形式做到更加完善,提高观众的参与度。

当我们可以被生活中那些美丽、舒适的物品所打动时,它们何尝不是艺术品般的存在,不要用我们自己的大脑把艺术品封存在博物馆的玻璃罐中。反过来看,当人们质问王令尘为何开咖啡馆、餐厅,还做服饰品牌的时候,就能明白,他试图创造一个属于王令尘的生活方式。这里面含有他的审美和艺术创作,从收藏一件数字形象开始,到一个玩偶、一场展览,人们在一点一滴中,发现自己逐步走进了他的艺术世界,这何尝不是一场特殊的艺术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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