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玉,池立红,符秀英,罗江洪
(1.赣南医学院2020级硕士研究生;2.赣南医学院2019级硕士研究生;3.赣南医学院公共卫生与健康管理学院,江西 赣州 341000)
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发布的第48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21年6月,我国网民规模达10.11亿,较2020年12月增长2 175万,互联网普及率达71.6%[1]。互联网技术不断发展并迅速融入生活,社交媒体逐渐改变着人们的生产生活方式和交流方式。个体依靠社交媒体进行交流,在享受技术带来便捷的同时,也在网络社交媒体中逐渐失去自我,孤独感与网络交往存在明显相关性[2]。越频繁的虚拟社交却带来越发孤独的体验,不同程度影响个体心理健康。因此近年来群体性孤独已成为许多学者关注的问题,本文对群体性孤独相关研究进行论述,为促进人们心理健康发展提供依据。
群体性孤独的定义,多源自雪莉·特克尔对“群体性孤独”的解释:我们似乎在一起,但实际上活在自己的“气泡”中。数字化的社交关系制造了一种我们有人陪伴,却无须付出友谊的错觉[3]。社交媒体的发展,使个体之间的交流突破时空局限,建立人际关系变得便捷,个体可实现依靠手机、电脑等工具在不同的社交平台切换,通过在线多任务处理、碎片化交流维持联系。个体的线上社交变多,线下社交减少。当脱离虚拟世界,个体在面对现实中的人际关系时,变得沉默,逐渐丧失独处的能力,无形中增加了孤独感。
群体性孤独是一种社会心理现象,个人和社会群体有着不同的呈现方式。
2.1 个体呈现与面对面交流互动相比,在网络上个体可以自由组织编排语言,在相对轻松的网络环境中表达自我。孤独感是因缺乏满意的社会交往而产生主观的不愉快感受和情感体验[4],当在现实交往中无法表达个人情绪、诉求时,用户会利用社交媒体作为缓解现实压力的手段以及弥补不满意的现实社交[5]。在网络空间里,个体与具有共同文化、兴趣、价值观的群体聚集在一起,在此群体中,个体更愿意分享各自的观点,从他处获得更多的积极回应,获得他人积极的评价[6],因此能在一定程度上获得社会认同感,满足主体的现实需求,并实现自我价值。
个体因孤独而使用网络,在虚拟世界寻求慰藉,试图摆脱孤独,这种体验会产生不同于现实社交的交往感受和心理冲击。当个体沉浸于和虚拟世界的人交流,在网络上侃侃而谈,却在现实交流中闭口不谈,严重者会出现社交障碍的表现。网络上的“狂欢”使得个体在回归现实时感受到更大的落差感,陷入“孤独-缓解-更孤独”的循环,并对个体现实社会关系产生一定的负面影响。
2.2 社会呈现群体性孤独是互联网时代的固有特征,有其特定的社会呈现[7]。
媒介中的新闻呈现泛娱乐化的特征,促使用户的注意力偏向于娱乐新闻。另一方面,信息茧房定制化信息,用户获得新消息的途径变得闭塞,无法及时关注到社会生活中的新闻,对于真正需要帮助的群体,在真正需要解决问题时,无法获得帮助,因此陷入另一种意义的“群体性孤独”。
互联网发展带来经济获利方式的改变,充斥在社交媒体中的微商、中介、求赞集礼品等信息屡见不鲜,人与人之间的交往逐渐被符号代替,这种互动有演变成敷衍式互动行为的趋势,社交媒体不再是纯粹与他人联络交往、增进感情的媒介,而蒙上一层经济性、商业性的阴影。人与人之间的情谊被消耗,人际信任感逐渐缺失,人际交往成本增加,带来更孤独的情感体验。
3.1 媒介技术的发展张婧妍等[8]71通过中日大学生掌媒使用及其对现实社交的影响的比较研究发现,媒介技术改变着大学生的社交行为。技术具有双面性,在社交方面体现在既使交往变得更为即时、有效率,又对网民生活进行殖民,产生群体性孤独[9]。乔艳等[10]从媒介批判的角度分析群体性孤独的成因,阐述了人与技术之间的关系,提出技术在解决社交中时空阻隔难题的同时,也使得使用者媒介依赖愈加严重。
樊丽清[11]在文中提出,为了实现网络交流,个体需要付出时间维系与他人的社交关系。低成本、随时在线的网络交流使个体奔波于社交软件中,反而会忽略真实关系的维系。王敏芝[12]认为,社交媒体中的交往脱离了传统社会中以自然血缘等因素为桥梁的强关系联结,打破了原有的传统等级秩序和身份关系。由于缺乏熟人社会的信任,移动社交媒体上的交往关系本质是疏离的弱关系联结,其脆弱性也带来深层次的孤独感受。
3.2 个体主观认知与情感需求
3.2.1 个体自我认知管理失衡认知失调理论由社会心理学家利昂·费斯廷格提出,该理论阐述了人的态度变化,认为个体对事物存在感知、行为等认知因素,当个体的认知因素不一致时,会产生认知失调,进而产生心理冲突[13]。个体为了缓解和减少心理冲突,会改变认知或行为。基于此理论,当个体对待社交媒体的态度和行为不一致时,会出现认知失调,为了减少认知失调,个体会改变对待社交媒体的态度或行为认知,当选择改变的认知因素错误时,会加剧个人对社交媒体的使用。
社会技能模型提出[14],当个体自我表现能力欠缺,缺乏自我控制和自我管理时,会通过社交媒体填补日常缺少的社交活动。社交媒体能带给人们短暂的满足感,但这是一种在没有实质接触和深厚情谊的条件下被关心和陪伴的体验,可能影响现实生活的社交互动,让个体产生情感孤独的感受。
3.2.2 自我需求的满足有学者基于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分析群体性孤独的成因,认为个体对手机的需求遵循着马斯洛需求理论,需求从低到高逐层递进[15]。马斯洛需求理论将人的需求从低到高依次分为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爱与归属需求、尊重需求、自我实现需求。社交媒体的存在无法完成一个完整的人的欲望构建,个体自我实现的需求体现为个体想要实现自身全部潜能的欲望与倾向,这种需求无法通过手机等电子设备完全实现,因此当社交媒体的使用没有了自我实现的环节时,个体对社交媒体使用的需求便会消失。然而由于长时间使用社交媒体所形成的习惯,个体会通过再次使用社交媒体来解决未实现的自我需求而产生的不快感,如此循环,导致群体性孤独。
3.3 社会发展孤独与自由既是个人的体验,也是群体的困境[16]。现代化和城市化进程加快,人口流动性也随之增大,个体逐渐失去共同体的庇佑和支持,社会成员的分散化和孤立化愈发明显,新的社会关系建立起来。但由于城市生活节奏快,彼此间熟络起来变得困难[17],个体将感情寄托在社交媒体上,但这种浅层的、表面的交往,无法弥补内心深层的情感慰藉。长此以往,个体在获得更多自由的同时,内心的归属感减少,孤独感增加。
社会的发展使现代人际关系呈现一种“向内转”的转变[8]73,“小家庭”社会的到来使个体更多地认识到自身作为独立个体的存在,个体独立意识逐渐形成并增强,逐渐形成以个人为中心的认知,人与人之间“有所保留”,人们更注重隐私的保护,导致人与人之间形成了一层阻隔,间接加深了孤独体验。
4.1 加强自我调适,建立积极认知在孤独的状态下,会带来负性情绪和消极的应对方式,如不加以干预,会造成严重的心理和行为问题。低自尊、低自我认同感的个体,会通过使用社交网络来建立积极的自尊与自我认同感[18]。然而,网络既是自由的空间,也是束缚的空间。一方面,网络环境具有虚拟性、低成本的特点,个体可以不受限制地表达理想的自我;另一方面,网络技术隔开了个体之间的直接接触,在网络上人际交往频繁的个体,易失去对媒介技术的理性,被媒介技术所控制。积极的认知能正向影响个体的行为,作为社交网络的使用者,个体需要正确认识虚拟网络,正视孤独感,加强自我教育、自我调适,培养良好的自尊,建立积极的自我认同,理性看待社交网络,消除或减少孤独感。
4.2 基于面对面社交的人际关系重塑网络的普及丰富了交流的形式,增加了交流的频率,满足了个体自我展示和彼此窥视的心理需求[19]。然而,社交媒体上的交往缺乏社会临场感,无法达到面对面社交互动时的情感交流,不利于社交礼仪感和亲密度的培养,也无法真正地增强情感,减少人与人之间的心理距离。
群体性孤独是一种心理状态或感受,基于面对面交流的传统友谊可以提供社会支持、社会认同感和归属感[20]。面对面交流虽然受到时间、环境等多方面不确定因素的影响,但此种不确定性,能给交流中的个体带来与虚拟世界截然不同的情感体验,更能增进彼此亲密情感,促进人际交往互动深层化所必需的,也可以缓解线上侃侃而谈,线下无话可说的尴尬场面。
4.3 发挥家庭功能,强化社会支持根据生态系统理论[21],发展包括人与环境之间的相互作用,家庭是直接影响个体发展的微系统,家庭功能对孤独感和人际关系的良性互动起着重要作用[22]。不良的家庭沟通导致个体的情感需求无法满足,当与他人交往时,会影响个体潜意识重复家庭中的应对方式,易使个体感受到更强烈的孤独感,从而投入更多时间和情感到虚拟网络中以寻求心理慰藉[23],人与人之间的心理距离愈发增大。这种身体在场,心却远离的状态与群体性孤独的形成密不可分。重视家庭功能,发挥家庭教育的作用,能够减少因亲密关系的缺失而导致个体的情感寄托长时间处于悬空状态的现象[24],对缓解群体性孤独具有重要作用。
孤独感越高的个体,越容易产生消极情绪,也是个体使用社交网络的重要影响因素[25]。良好的社会支持对维持个体的积极心理状态和良好情绪有正向促进作用[26]。个体感受到越多的社会支持,越不容易产生孤独的体验,还可以缓解孤独情绪的增长。
孤独感是一种亚健康的心理状态,易使个体产生疏离、焦虑等情绪,甚至因情感需求未满足而做出不利于自身及他人的行为。这种孤独是现代信息化社会背景下的孤独态势,并非个体行为,而是在社交媒体时代发展成群体现象。群体性孤独带来的影响不仅仅局限于社交关系,当个体习惯性使用社交网络,并投入到虚拟网络空间时,会影响大众的心理健康。2015年,纽约时报发表的一篇题为“孤独为何即将成为下一个公共健康问题”一文中提到,孤独可能会成为一种潜在的流行病。
现有关群体性孤独的研究多从媒体技术层面分析媒介对人们行为方式的影响,多为横断面研究,尚缺乏设计良好、长期随访的纵向研究。在生物—心理—社会医学模式的背景下,群体性孤独应该引起更广泛的关注,尤其是在医学及心理学等领域值得深入研究。例如,在现有研究基础上,探讨群体性孤独的测评工具和诊断标准,为进一步研究提供参考依据。对于群体性孤独的干预,可尝试个体心理干预以及积极的团体干预,通过认知行为疗法改变不合理的认知与态度,进而改善其心理和行为;通过团体心理辅导,增强成员的情感支持,缓解孤独感,并评价不同干预方法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