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西名贤高熊徵著作叙录(上)

2022-04-06 15:58刘汉忠
广西地方志 2022年4期
关键词:岑溪通志县志

刘汉忠

(柳州市地方志办公室,广西 柳州 545001)

高熊徵(1636—1706年),字渭南,清广西梧州府岑溪县(今岑溪市)人。顺治十七年(1660年)乡试副榜。康熙十三年(1674年)吴三桂叛清,西南战火蔓延。高熊徵上呈《平滇三策》《讨吴三桂檄》,并檄集乡勇杀敌守土,数年间往来征战,艰苦备尝。康熙十八年任浔州府学教授,即改桂林府。康熙二十六年调思明府。历学官二十余年,以修学校、建书院、校刊典籍为要务,尤致力于地方志编纂。康熙四十年任井陉知县仅数月,为政“廉明革弊”(《井陉县志》)。以广西巡抚彭鹏特疏举荐引见,奉旨超擢两浙盐运使。革除陋例,销疏积欠,通商恤灶(盐民),又创设书院,振兴文教。康熙四十五年卒于任,“萧然旅榇,商民叹息泣下”(《两浙盐法志》)。

高熊徵著述见于旧志乾隆《梧州府志》、乾隆《庆远府志》、嘉庆《广西通志》等有:《郢雪斋集》六卷(《郢雪斋前后集》)、《小学分节》二卷、《安南志略》一卷(《安南志》《安南志纪要》《安南志纪略》)、《孝经注》(或为《孝经刊误节训》异名)、《文庙木主考辨》、《思明府志》六卷。又记《孝经刊误》一卷并非高熊徵著作,详见本文附录《高熊徵刻书考》。新编史志多据旧志转录,旧误相仍,或失记。凡此略而不详或著作版本记载存疑之处,深恐积非而成是,故稍事寻绎旧籍,重加考证,综述成文。补出失记著作有《五孝纂事》《文昌帝君签语》《井陉随笔》,考辨《孝经刊误节训》、康熙《桂林府志》、康熙《临桂县志》、康熙《岑溪县志》、《高渭南纪年录》、《郢雪斋纂稿》等著作内容概要、版本异同、存藏佚毁等。呈供于史志研究参考,或于续志编纂时择用,以纪念对广西文化史有重要贡献之名贤。

五孝纂事

《五孝纂事》卷帙未详。高熊徵纂释,康熙三十七年刻本。佚。

雍正《广西通志》、嘉庆《广西通志》、乾隆《庆远府志》、道光《庆远府志》、乾隆《岑溪县志》、乾隆《梧州府志》、嘉庆《广西通志·艺文略》均未记。新编《广西通志》、《岑溪市志》亦未记(下文简称“新、旧各志”)。

此书另题“五经纂事”。《高渭南纪年录》康熙三十四年“在思明,辑成《五经纂事》及《文昌帝君签语》,俱发刻”。康熙三十七年“《五经纂事》刻成。又编释《小学分节》《孝经刊误注释》,具详宗师授梓”。清钞本《高渭南纪年录》均作“五孝纂事”。高熊徵盐运使任上致曾任广西按察使、时任浙江布政使黄性震函《复黄藩台讳性震》)末云:“前朝老爷在河工见徵送抚君各书,问徵讨取。其《五孝纂事》已经送完,尚有《文庙木主考正》一本,《安南志纂要》一本,具有职名一单。特附宪函乞为转致,摭君不敢具禀,乞为道谢忱。”(《郢雪斋纂稿·后集》卷二)。

按:书名当以“五孝纂事”为是。“五孝”见于《孟子》:“世俗所谓不孝者五:隋其四支,不顾父母之养,一不孝也;博奕好欲酒,不顾父母之养,二不孝也;好货财,私妻子,不顾父母之养,三不孝也;从耳目之欲,以为父母戮,四不孝也;好勇斗狠,以危父母,五不孝也。”唐玄宗《孝经序》:“虽五孝之用则别,而百行之源不殊。”邢昺疏:“五孝者,天子、诸侯、卿大夫、士、庶人,五等所行之孝也。”《新唐书·礼乐志九》:“皇帝即座。三老乃论五孝六顺、典训大纲,格言宣于上,惠音被于下。”《郢雪斋纂稿·后集》卷二《孝经刊误节训序》“但读五孝见所引《诗》《书》多不类其旨,心窃疑之”,即此。

据“全国古籍普查平台”,国内文献机构已无《五孝纂事》藏本。

文昌帝君签语

《文昌帝君签语》卷帙不详。高熊徵纂,康熙三十四年刻本。佚。

《高渭南纪年录》康熙三十四年“在思明,辑成《五经纂事》及《文昌帝君签语》,俱发刻”。按:“发刻”即付刊之意。

新、旧各志均未记录此书。据“全国古籍普查平台”,各文献机构已无藏本。

文庙木主考正

《文庙木主考正》一卷,高熊徵撰,康熙二十八年刻本。佚。

乾隆《庆远府志》书名《文庙木主考辨》,道光《庆远府志》作《文庙木主考辨》一卷。《高渭南纪年录》康熙二十八年“予督修学宫,开挖泮池,朝夕经营,靡有暇晷。时春秋二丁启圣宫缺两哲先儒神主,又释奠时文昌并祭。予创建书院,乃移文昌之祭于书院,又添设启圣宫四哲并东西庑木主,因刻《文庙木主考》。”康熙《思明府志》卷六《艺文》录书序三篇:(康熙二十七年)黄良骥(太平知府)《文庙木主考正序》、(康熙二十七年)陈达(同知)《文庙木主考正序》、(康熙二十七年)高熊徵(教授)《文庙木主考正自序》,阅知有关文庙神主设置等内容考证。《文庙木主考》完成于作序之年,次年刊刻。

查“全国古籍普查平台”,图书馆等文献机构已无藏本。

孝经刊误节训

《孝经刊误节训》卷帙不详。高熊徵纂释,康熙刻本,刊于两浙盐运使任上。佚。

《郢雪斋纂稿·后集》卷二《〈孝经刊误节训〉序》言及纂注此书因由,未详作年。此著又题《孝经刊误注释》,见《高渭南纪年录》康熙三十七年“《五经纂事》刻成。又编释《小学分节》、《孝经刊误注释》,具详宗师授梓”。时在思明府教授任内,并拟请“宗师”(广西学政)付刊而未成。张泰交《受祜堂集跋》卷十一《〈孝经刊误节训〉序》云:“余视学江南甫竣事,旋膺抚浙之命”,“鹾使高君以今文孝经义类不伦,取朱子刊一囗而发明之,将授梓而问叙于余”,又“高君笃行君子,所至以循卓著闻,尤能仗大节抗囗声于天下,洵人所难能者,而好学深思其择言又复如是,固知其自为不朽者久矣。世之习举子业者于恪遵今文而外,不无好学深思之士,苟取是书而读之,融会贯通畅然于作经之旨,率皆亲亲长长,家喻戸晓,风俗时雍,又何病乎人众地广,而化理之不上臻于前古耶。余故乐为序之,俾守土者得以报称厥职,至于异同始末则有诸君序在”。本书除高自序、张序,尚有其他数人为序,作者不可考。

据“全国古籍普查平台”,国内文献机构已无藏本。

乾隆《庆远府志》卷八《人物志·乡贤·高熊徵》记“《孝经注》”(道光《庆远府志》卷十六《高熊徵传》同),或即《孝经刊误节训》异名。

小学分节

《小学分节》二卷。高熊徵纂辑,康熙四十三年刻本。存。

嘉庆《广西通志·艺文略》著录“存”,则当时广西尚有藏本。《四库全书》以此书编入《经部小学存目》。《四库提要》云:“《小学分节》二卷(浙江巡抚采进本)国朝高熊徵撰。熊徵字渭南,岑溪人。顺治庚子副榜贡生,官至浙江都转盐运使。是书随章案节,略为分解,特使童子读之,易於明晓而已。”《四库全书存目丛书》(1994年北京大学出版社)未收录。据“全国古籍普查平台”,国内文献机构已无藏本。查知美国哈佛大学燕京图书馆存一部、日本红叶山文库藏一部。

卷端《小学分节》高熊徵自序题款康熙三十七年七月(《郢雪斋纂稿·后集》卷二录文未记年款),时拟付刊行而未果。《高渭南纪年录》康熙三十七年:“是年,《五经纂事》刻成。又编释《小学分节》《孝经刊误》注释,具详宗师授梓。”宗师即时任广西学政刘体元,山东寿光人,康熙十五年进士,康熙三十六年二月初三以刑部侍郎改按察使司佥事任。“具详”“授梓”可知有请付刻详文。次年《高渭南纪年录》三十七年记载:“十一月二十一,有请刊小学详文,二十九又有乞疏回天详,具详彭抚院,未允。”即呈文广西巡抚彭鹏《请刊小学分节详文》(《郢雪斋后集》卷一)。“几欲商刻,以公同好。但卑职官微言轻,无尊不信”云云,则之前未能刊行。“不揣固陋,谨将所编释小学抄成二本申缴,恳祈公暇赐以全览,并加改正。倘可公之各学,以宣示诸生,伏乞椽笔赐文弁首,授之梓人。抑或赐序发还,卑职当与同志捐赀镌刻,印成卷帙,然后呈宪颁行,俾各郡邑童子师得操以训课童子,使各讲习,其于小学亦庶乎为筌为蹄之一助也。”其意或由官方刊印,如未允则拟自行捐赀刊印。康熙三十九年,高熊徵在思明府度岁,随即病至四月稍有起色。六月,升真定府井陉知县,九月离思明回岑溪,十一月初二自家起身,二十八日到桂林,十二月初四日赴任。以其职任变动,《小学分节》未能在广西付刊出版。至康熙四十三年《小学分节》得以付刊。卷端张泰交手书序,题款“康熙甲申花朝,析城张泰交题于抚署自修堂”。后阳文“张泰交印”,阴文“司马中丞章”二印。甲申,康熙四十三年(1704年)。张泰交(1605—1705年),字公孚,号洎谷,山西阳城人,康熙二十一年进士。时任浙江巡抚。下宋瑾序,题款“康熙壬午菊月小春日,治下后学宋瑾顿首拜题于省衍堂之官舍”。“今年春即举行旷世之典,礼聘瑾之薄劣讲学崇文书院。手授是编且命之序”,序者时主讲于书院。正文前宋人朱熹序。下为《小学题解》一则。卷一《内篇》,分《立教第一》《明伦第二》《敬身第三》《稽古第四》;卷二《外篇》,分《嘉言第五》《善言第六》。注释方式大体随文解注,篇后归纳本段文意,即《四库提要》所谓“随章案节,略为分解,特使童子读之,易于明晓”。

通省赋役全书(《广西赋役简明全书》)

《通省赋役全书》,卷帙不详。高熊徵督修。康熙刻本,存。

《高渭南纪年录》康熙十九年“十月,奉藩司详院檄委督造通省赋役全书,于定粤寺开局刊刻,如期报竣”。据“全国古籍普查平台”,国内仅国家图书馆藏一部,题名《广西赋役简明全书》,清康熙刻本,或即此《通省赋役全书》。

康熙《桂林府志》

康熙《桂林府志》二十五目,稿本,高熊徵纂辑。中国国家图书馆存清康熙抄本一部,收录于《国家图书馆藏地方志珍本丛刊》。另抄本四部收藏于广西壮族自治区图书馆、广西桂林图书馆、广西档案馆和江西省图书馆。

康熙《桂林府志》六卷,高熊徵纂辑、蒋兆都补纂,稿本,未刊。久佚。

《广西方志提要》(广西人民出版社1988年10月第1版):“本志辑成于康熙二十二年,时广西巡抚郝浴纂修《广西通志》檄取各府、州、县志书,桂林府因旧志已残缺不全,乃命高熊徵重为纂辑。因时间紧迫,高氏乃由明嘉靖《广西通志》中辑录出有关桂林府的资料,仅增以清初事数条,即汇为是编,抄缮上缴。故此志的清康熙抄本,无序、跋、凡例,亦无修志衔名,以致各藏书单位均未能考据确实,《中国地方志联合目录》即著录为知府程可则纂修,实误。考程可则康熙十二年任桂林知府。又将本志内容与嘉靖《广西通志》中有关桂林府的记载相对照,即可确认本志系照抄‘通志’原文辑录而成。”之后,《提要》撰者将康熙《广西通志》卷三十八徐凤鸣《〈桂林府志〉序》补入《广西方志佚书考录·附录》。

高熊徵《请延绅士协修〈桂林府志〉详文》(《郢雪斋纂稿·前集》卷上)可补《广西方志提要》所未及。其文云:

为移取书籍事,康熙二十一年十二月十五日奉布政司信牌:照得桂林首郡叠经兵燹,府志毁失,应行修纂。除详委专理纂修外,合就行委急照事理,文到迅即先将郡治山川、风景、情形、人物、户口、地粮等项各目录先行纂叙,仍传请各绅衿询问,如存有残简旧志必须购觅,参阅合订,庶部件早结,而该学之才识亦于此征之矣。等因,奉此。随奉本府发下残缺旧省志数本,卑职细加翻阅,中多脱简,字亦模糊。除将本府属山川、户口、田赋、秩官、学校、名宦、人物、科目逐款现在搜纂发誊外,但查延修府志盛举,原非一手眼之可能成。况粤西省志经久未修,今所据旧志自嘉靖十年止距今计一百五十余年。中间乡举、里选又经鼎革,孝子、忠臣、义夫、节妇代有其人。即如古田在嘉靖年间已改置永宁州,旧志尚系古田。若非广搜遗逸,多致名贤,开局同修,断难成书。恳祈宪台转转详抚惠,通行各府属查寻旧志及新近见闻,凡地方沿革、兴废、事迹、碑记、著作,断简残篇悉皆搜取,至于淹洽之儒,不论进士举贡,倘能知古学,俱令各属列名申报,起送赴省,以资询访。典章既备,多士毕集,于以修葺参订,宪台总裁,其成非特光昭一代,实将训式来兹。

奉布政司批:此件已据该学通详抚院。奉批:仰严行通查修辑矣。

《详文》呈报于康熙二十二年春间。自康熙二十一年十二月十五日奉布政司信牌至《详文》陈报之时,高熊徵已据“残缺旧省志数本”(即林富嘉靖《广西通志》),将“本府属山川、户口、田赋、秩官、学校、名宦、人物、科目逐款现在搜纂发誊”。然而以文献缺失,遂提出搜求旧志,聘请“淹洽之儒”共同编修,方得成书之议。至康熙二十二年四月,康熙《广西通志》奉部文纂修,广征旧志,发现另有一部“天启二年省志”(即万历《广西通志》天启二年增补印本),遂陈报《请延绅士协修粤西通志详文》(《郢雪斋纂稿·前集》卷上)“粤西通志自嘉靖、天启纂修之后将近百年”云云(之后《〈临桂县志〉序》有“时省志久竣,又得明天启二年巡抚杨公芳所修志以资考证”语)。《详文》:“此前职前蒙本府详委纂辑《桂林府志》,业经具详求行各属聘取名贤,共勷大典者也。今桂林府属虽开聘请乡绅数人,然皆尚未见到,至于别府属竟不开报送一人。”据此,编纂《广西通志》时,之前拟聘纂修《桂林府志》之乡绅仍未能进入志局。

《提要》所述“乃由明嘉靖《广西通志》中辑录出有关桂林府的资料,仅增以清初事数条”,与实际并不全部符合。《中国数字方志库》著录二十五目《桂林府志》抄本,上有“京师图书馆藏书记”朱印,可知宣统元年(1909年)京师图书馆成立时曾经典签,之前藏于何处,因何流入不得而知。内文以墨印空白版面抄录,录文不避清帝名讳,可确定为康熙旧抄册。书法至少出于两人之手。抄本所列二十五目及顺次除不属府志内容之外,绝多依照嘉靖《广西通志》篇目,《桂林府图》也是仿刻嘉靖《广西通志·桂林府图》,只是将原“古田县”标为“永宁州”,即《详文》“古田在嘉靖年间已改置永宁州,旧志尚系古田”(万历《广西通志》记“隆庆初改古田为永宁州”)。抄本较多门类(目)内容据自嘉靖《广西通志》摘录。另有一些门类增补嘉靖十一年之后或至康熙编纂时限之前内容,可能是发现“天启二年省志”后据补。《秩官》有记录至万历、天启、崇祯年间职任,如右布政使记至万历三十六年朱思明,《选举》举人记至明末以及清康熙年间。这些门类补入内容,年限起止或内容有无并不统一,有来自旧志,亦有据自档册。布政司左参政职任记载,抄本首位“殷近仁”,与嘉靖《广西通志》同,而万历《广西通志》顺次前三为“傅奎”“孟惟贤”“殷近仁”,此处则未据万历志。抄本末位“陆长庚,浙江平湖人,进士,万历二十六年任”,万历《广西通志》陆长庚无“浙江”“进士”四字,则抄本另有所据。按察使职任,抄本据嘉靖《广西通志》录至“范嵩,嘉靖十年以本省右参政任”,未据万历《广西通志》补入续录各任。清代按察使,康熙《广西通志》录“王盐鼎”八人,记任职者籍贯、科举出身、任年等项,《桂林府志》抄本无全秉忠(康熙十八年任)、黄元骥(康熙十九年任)二人,仅存六人姓名而无籍贯、科举出身、任年等项。综上所述,二十五目《桂林府志》抄本即《详文》所称“搜纂发誊”之本,溢出嘉靖《广西通志》之内容出于随时补录。抄本在康熙《广西通志》编纂或成稿前形成,因此康熙通志文献资料未能采入。因此可以确定,抄本《桂林府志》与《桂林府志》六卷定稿本有显明区别。

《桂林府志》六卷定稿本。《高渭南纪年录》康熙二十三年:“予时奉桂守徐公凤鸣命纂《府志》成,共六本,徐公有序。”据此《桂林府志》始纂于康熙二十一年冬或康熙二十二年之初,完成于康熙二十三年六月之前。此定稿本形式与二十五目抄本相异明显:“六本”(六卷)之与抄本“二十五目”,“徐公有序”,而抄本无徐序。

《高渭南纪年录》记《桂林府志》“六本”实即六卷,由徐凤鸣《〈桂林府志〉序》(载康熙《广西通志》卷三十八《艺文志》)得以互证。徐序略云:

今天子命儒臣纂修一统志,通行直省,取旧乘献阙下考文征信,于以焕皇猷而垂万世,诚盛典也。余不敏,遵奉宪檄转行所属,征取凡往迹远事,各令採撷,俾得藉手墨华,汇辑上报。顾州县当兵燹后,觅旧牒于鱼残火烬中,编次成帙,缺而不全。余复多方购求片楮只字等于球贝,于是断简始稍稍出。因命学博高子熊徵草创成编,复延全阳处士蒋子兆都详加讨论。首之以舆图、沿革,次之以山川、沟洫,次之以风俗、户口、田赋、食货,次之以学校、兵防、创建、储备,次之以秩官、选举、名宦、人物,次之以仙释,而于忠孝、节义之事,尤三致意焉。是役也,宪限严迫,不及广诹博采,仅就各属旧志并掇拾所闻而稍益之,凡六卷,呈之方伯,进于两台,聊备采择。其中因陋就简,牵义拘文,详于隆、万以前,而略于启、祯以后。寡见渺闻,挂一漏万,实余之咎。自兹征文考献,踵事增华,发潜德而阐幽光,用成一郡全书,端有望于后之君子云。

徐凤鸣序所记六卷定稿本,各目与抄本《桂林府志》涉及内容基本相同,仅词目及顺次略有不同。“详于隆、万以前,而略于启、祯以后”,即发现“天启二年省志”之后得以增入隆庆、万历年间的内容。

康熙二十二年徐离桂林知府任,见于康熙《广西通志》卷九《秩官·桂林知府》:“徐凤鸣,辽东广宁人,由吏部考功司笔帖式康熙十九年任。”“翁介眉,浙江钱塘籍海盐人,保举,康熙二十二年任。”《广西通志》付刻于康熙二十二年八月,据《高渭南纪年录》,时《桂林府志》尚未定稿,而徐序见录于《广西通志》,实以离任而预为之序。

《桂林府志》定稿六卷本的版本以及是否付刊,是之有关著作未涉及的问题。

《桂林府志》定稿六卷本是否刊行《高渭南纪年录》未有明确记录。高熊徵记述官著私撰,多记入刊刻情况:如督修《通省赋役全书》纂修《思明府志》,刻《文庙木主考》。辑成《五经纂事》及《文昌帝君签语》俱发刻,《五经纂事》刻成。然而,除康熙二十三年记“徐公凤鸣命纂《府志》成”一语,直至康熙二十六年春赴思明府教授任及之后,高熊徵没有留下《桂林府志》是否刊刻的记载。此六卷定稿本并未刊行的印证之一。

其二:嘉庆《广西通志》卷二百十二《艺文略·志乘》收录自宋至明末桂林府志(桂林志、静江志、桂林图志、续志)七部,却未列入这部康熙《桂林府志》,而康熙《广西通志》、康熙《临桂县志》均有著录。这至少说明嘉庆年间有关康熙《桂林府志》的编纂文献,嘉庆《广西通志》编纂者未能掌握,或未能留意。否则,即使是佚志,依《艺文略》著录的通例,也应予以记录。

其三,正是因为康熙《桂林府志》六卷本并未刊行,之后续修的雍正《广西通志》、嘉庆《广西通志》、嘉庆《临桂县志》等编纂时均未能引用,以至于书名亦未出现。其例如嘉庆《临桂县志》引旧志频次极多,有“郝通志”(郝浴修康熙《广西通志》)、“李通志”(李绂修雍正《广西通志》)、金通志(金鉷修雍正《广西通志》)、“新通志”(谢启昆修嘉庆《广西通志》),又“旧志”(张遴修、高熊徵纂康熙《临桂县志》),而无康熙《桂林府志》,即是未刊行而无从索征之证。

至于康熙《桂林府志》既已完稿,而何以未付刊行,尚未发现直接证据。可能主修者徐凤鸣已离任,是未能刊行的偶然因素。再者,桂林为广西首府,临桂县为桂林府首县,康熙《广西通志》、康熙《临桂县志》相继刊行,一时资用,省志、县志均可借重。就使用价值与必要性而言,或许也是未能出版的原因之一。

协理康熙《广西通志》纂修

康熙《广西通志》四十卷,郝浴修。康熙二十二年刻本,存。卷端《修志姓氏·督修》题名五位,第五:“协理志局同修、署桂林府儒学训导高熊徵”。此书内容可详参《广西方志提要》,不备引。

《郢雪斋纂稿·前集》卷上《请延绅士协修粤西通志详文》记聘请文士事参与纂修志事,为康熙通志重要文献之一,补录于此:

查照修志一举原资文献而成,况粤西通志自嘉靖、天启纂修之后将近百年,其间经大鼎革,忠臣、义士、贞夫、节妇代有其人,考稽必确,方成信史。此前职前蒙本府详委纂辑《桂林府志》,业经具详求行各属聘取名贤,共勷大典者也。今桂林府属虽开聘请乡绅数人,然皆尚未见到,至于别府属竟不开报送一人。倘有事实,从何考信。卑职庸材,既蒙宪恩详委协理,不得不冒昧再为详请,必得各府皆有绅士然后考信无差。前卑职所开全州进士廖必强、灌阳举人唐纳牖已蒙本府开报聘请。至于柳州进士戴朱纮、浔州进士李彬、全州进士曹云路、怀集举人梁騉、陆川举人庞颖、宜山举人余心孺,此皆学问淹洽,见闻广远,足资纂辑。至若怀集举人梁鲲不但学足纂修,而且家藏旧志。倘蒙聘取其人,并购其书发局抄录,尤为文献兼资。以卑职之所知者如此,夫十室之邑,必有忠信。粤虽边鄙,博古通今之儒,岂郡之大竟无一二人可报者。总由令本人自备盘费来省,则家贫者多故皆甘辞荐辟,令有司捐资起送,则仰屋者众,宁愿邑无其人。今闻本省通志亦照全书捐修,倘有博学名人堪充纂辑者,许该府州县量其程途远近,给资起送,即准其派捐之数,则各府州县必喜本治之多贤,而不靳于捐资起送矣。虽部限严切,恐远府绅士呼召不及。然该处有司果能实心任事,文到速行,即极远州县亦不过往返一月可到。与其不早聘请而草率了事,故多遗诖,孰若稍待人齐而考证明确,以垂不朽也。况今缮书刊匠亦尚寥寥,《桂林府志》若克报竣,则各处起送之绅士亦必尽到矣。

布政司崔批据详修志诸绅已奉抚院批行聘取,照给路费。本司随檄行各属聘取矣。其现在省城各员即速入局纂修,该教官务须立行料理,刻期报竣缴。

康熙《广西通志·修志姓氏》署名“纂修”者13人,出于详文拟聘请6人:全州进士廖必强,全州进士曹云路,马平县进士原任山东武城知县戴朱纮,灌阳县举人原河南虞城知县唐纳牖,怀集举人梁騉,陆川举人庞颖。《高渭南纪年录》于修志组成、始末有确切记载,康熙二十二年“四月,抚院郝奉部文修志,于线伯旧宅建志书局,委予协理志局兼同纂修。予具详请延各郡属绅士同修,有稿。于六月入局,各绅士承檄俱到。予朝夕在局,尽心稽考,院司大悦。七月,郝公疽发背,卒于任。城中罢市,远近悲悼,如失怙恃。藩司崔署院纂志书吿竣,给予匾三江文献,行文岑溪县知县赵公纯禧制送”。四月奉文,六月开局,八月完成。《广西通志》按察使黄元骥序、右江道简上、广西学政王如辰三序,时为康熙二十二年八月,刊刻时间大体以此为标记。

按:高熊徵桂林府任职,《高渭南纪年录》并所见旧志传文均为“桂林府学教授”,此作“署桂林府儒学训导高熊徵”,备考。

编纂《岑溪县志》

《岑溪县志》四卷,高熊徵纂辑,康熙二十二年刻本。佚。《郢雪斋纂稿·前集》卷下《募刊〈岑溪县志〉序》,乾隆《岑溪县志》卷四《艺文》录文题下注“康熙二十二年作”。

《广西方志提要》记乾隆《岑溪县志》云:“《艺文志》载邑人高熊徵的《募刊岑溪县志序》,盖该志曾修于清康熙二十二年,何梦瑶志乃踵该志而作也。何梦瑶于乾隆四年序云:‘仆待罪岑溪,将四载矣。行且调去,念以遗我父老子弟,用与诸绅士修辑邑乘,书成凡四卷,文不加旧志,而隶事既多且长,独地处荒僻,苦无藏书,广资考订,挂漏舛错,知所不免,以是遗我父老子弟,冀共正之。”据《提要》此“旧志”即康熙二十二年版《岑溪县志》。

《广西方志佚书考录》记入“李茂纂修”《岑溪县志》:

李茂纂修于明崇祯至清康熙之间,卷帙不详。李茂,字天毓,广西岑溪县上化乡人。明崇祯己卯科举人。居家不仕。清乾隆《岑溪县志》有传,注其曾纂辑县志。据考清乾隆《岑溪县志·艺文志》录有“按:岑志……”语。清康熙十一年至十四年在任知县孙士恂《县乡贤丁孝子辨疑》:“郡邑之有志,以传信也;不可信,则宁不传耳。愚承乏兹土,郡志并未寓目。邑志惟有录本,翻阅既毕,其不可信而不可辨者,无如孝子为最……”。清雍正十三年至乾隆四年在任知县何梦瑶《杂记》:‘旧志有形胜一篇……”。该志《人物志·乡贤·丁密传》有“按:旧志沿用作‘丁兰’……”,“秩官志”在明代的倪良、黄凤翱、高斐、徐一文、曾莘等人名下,均有“旧志作……”等语。

所述乾隆《岑溪县志》引录“旧志”为李茂编纂(《广西方志编纂史》同此说)。两书之异,应考明之。

《募刊〈岑溪县志〉序》述及编纂事:“岑旧有志毁于兵,仅存残编缺而不备。先达李公景元会一纂辑亦未成书。今年夏,予委协理志局”,“阅岑溪志书只载山川、土田,其间名宦、人物、迁客、流寓、节烈、选举、仙释、艺文俱缺然无有,心甚伤之。因从府志、省志内旁搜博采,凡系岑者悉为录出,已略成编约二百余篇,欲授之梓人”。

查乾隆《岑溪县志》各目均未记载姓名李景元(字或号为“会一”)。此人为岑溪名贤,见于《高渭南纪年录》康熙十三年:“七月,永业乡土镇陈士龙新会人,原宋相营将也,承伪檄统兵驻城。县令孙公士恂善之。士龙给札招兵,土镇蜂起。予与阖邑绅士李景元等通乡大会,不许乡人受札,有领札招兵者各乡人共诛之。士龙大怅恨,举兵与阖邑构难。”又“唐公知岑人之义,敦请绅民共议。李公景元、严公品超皆惧不敢往会”。康熙十四年(周进元)“十二月十三日乃入岑,怒岑人之抗衡也,放抢三阅月,李公景元、严公品超与廖燕长、黎超常等皆被拘执”。李茂,见于乾隆《梧州府志》卷十八《乡贤》:“李茂,字天毓,岑溪人”“康熙十三年滇逆变乱,茂鼓乡勇杀其伪总兵陈士龙,民赖以安。后逆踞岑,茂被执愤恨而死,邑人请祀乡贤。”其事与《高渭南纪年录》李景元事迹相同,实同一人。以《梧州府志》之《高熊徵传》“伪总兵陈士龙据岑溪,熊徵与邑人李茂鼓励乡勇斩士龙”之语,李茂即李景元。高熊徵已明言“李公景元会一纂辑亦未成书”,由此可知乾隆《岑溪县志》所引“旧志”为高熊徵之《岑溪县志》四卷本,而非《广西方志佚书考录》所谓“李茂纂修于明崇祯至清康熙之间,卷帙不详”之本,可以定论。

《郢雪斋纂稿·前集》卷下《募刊〈岑溪县志〉序》之后为《食货志序》,内有“贫寡之患,在岑为甚焉”语,云云,是就岑溪食货之艰难而言。高熊徵纂《思明府志》时就每门置小序,亦有《食货志序》。两《序》对读,其立意行文互有对应,知此《食货志序》为《岑溪县志》分门小序。乾隆《岑溪县志》谓“书成凡四卷,文不加旧志”,意似指篇幅未多于康熙志而言,内文条目往往有“节旧志”之语。卷目亦无《食货志》一门,则与康熙《岑溪县志》篇目有异同。

编纂康熙《临桂县志》

康熙《临桂县志》十卷,张遴修,潘澍宏、高熊徵等纂。康熙二十五年刻本。久佚。《广西方志佚书考录》有记可参,不备引。

嘉庆《广西通志·艺文略下三·志乘一》著录《临桂县志》十卷“国朝张遴,存”,并附载张遴序、潘宏澍序。张遴序略云:“今康熙二十有二年,奉修《广西通志》,宪檄催取县志,急如星火,遴自维学识浅陋,兼以簿书鞅掌,不获广延名硕,躬亲雠校,仅得邑孝廉潘君宏澍与其子毓梧分任厥事。旁搜旧著,博采近闻,编成小志,以报当事。但中多缺略,未克成书。及省志告竣,及属府博高君熊徵再为纂辑,参以郡乘,缺者补之,略者增之,最后更得邑孝廉杨君文芳,核其义类之未安,益其条目之未备,正其称引之未当,补其叙解之未详,分为十卷,括以《小序》。予复细加考订,始捐俸以授梓人。”

道光重刻本《郢雪斋纂稿·前集》卷下有《〈临桂县志〉序》,嘉庆《广西通志》未引录。高序与张序、潘序对读,彼此异同及详略可知:“临志亦经残毁,邑侯张公因孝廉潘君所辑小志以献,虽《名宦》《人物》《山川》《土田》粗具,实未成书。去年春,张侯复以命予。时省志久竣,又得明天启二年巡抚杨公芳所修志以资考证,事益备焉。予综省、郡二志,旁搜广采,纂辑成编。首《建置》,终《艺文》,为目三十,为卷十有二以报命。然余岑人也,临邑之山川、土田足莫能遍,临邑之名宦、人物耳不尽闻。集旧籍云尔,敢曰草创云哉。乃复得孝廉杨君详加稽核,删冗订讹,补遗质实,于是邑志始成完书,良非易事已。张侯谓予与有纂辑之勤,命为序以属末简。予囗(曰?)曷敢,亦惟是备述其奉命之由,以俟后之君子焉。”相异之处,高序记设目三十,共十二卷,张序称分为十卷。

《高渭南纪年录》康熙二十四年:“复准临桂县张公遴移纂县志。予备加参考,纂成付刊,有序。”嘉庆《临桂县志》卷端朱依真《序》云:“吾邑旧志修于国朝康熙二十五年丙寅,虽创自邑人,而成于岑溪高公渭南。时邑甫离兵燹,诸君毕路篮缕之功亦勤矣。”此志附录《康熙二十二年原修姓氏》列名“桂林府知府八闽黄良骥”,实际康熙二十二年知府徐凤鸣离任,接任知府为翁介眉,康熙二十四年黄良骥任知府。据此《临桂县志》纂修于康熙二十四年,次年刊成。

高熊徵以张遴“命为序以属末简”。嘉庆《广西通志》编纂时此志尚存,如经眼刻本,何以未录高序?不得而知。康熙刻本《郢雪斋纂稿·前集》之《目录》列有“《临桂县志序》”,而卷内缺文(版心数码无缺,知原未刻入集),至道光重刻《郢雪斋纂稿》时又补出序文。康熙《郢雪斋纂稿》刻于浙江,道光时重刻于广西据何本补入?存疑之处,当俟他证。

主纂康熙《思明府志》

康熙《思明府志》六卷,陈达修,高熊徵纂,康熙二十九年刻本。存。

《思明府志》长久以来以为佚失,嘉庆《广西通志·艺文略·史部》称“未见”,《中国地方志联合目录》国内无藏本,《广西方志佚书考录》作为佚志记录,另多种涉及中国地方旧志的文献书目,存佚均无著录。直至《广西方志编纂史》(2007年广西人民出版社)仍作佚志著录。

此书原刻本一部幸存于日本,2011年广西地方志办公室据复制本列入“广西古籍丛书府州县志系列”影印出版。编纂、版本及内容等大略见此书整理《前言》,不备引。

《前言》记高熊徵“生于今岑溪市归义镇谢村”,有误。高熊徵原籍庆远府宜山县,后隶籍岑溪。道光《庆远府志》卷十六《人物志·贤达·高熊徵传》“随父侨寓岑溪,遂籍焉”。《高渭南纪年录》崇祯九年:“十月二十日己时,母覃氏生予于庆远城内之十字街家中。”

《前言》“髙熊徵在编纂本志之前,曾于康熙二十二年受广西巡抚郝浴之聘,‘奉檄协理志局’,参纂四十卷本康熙《广西通志》。嗣因康熙《桂林府志》残缺,受命重为纂辑”。按:髙熊徵奉檄纂辑康熙《桂林府志》在协纂康熙《广西通志》之前,详见上文。

纂辑康熙《安南志》

康熙《安南志》一卷专记越南的方志类著述,高熊徵纂辑,康熙年间(康熙三十年至康熙三十三年)刻本。一册全。存孤本藏于南京大学图书馆。

封面题《安南志》,卷内依次为《交阯安南国舆地图》、清黄良骥序、清高熊徵序、《安南志原序》、高熊徵《安南志纪要》、《附刻拟代道府与安南国王书》(高熊徵撰)。主要依据万历《广西通志》卷三十四《安南志》,略有校补,复摘入李仙根《安南使事纪要》卷四末《杂记》、谷应泰《明史纪事本末》末一段作结。付刊时将原题《安南志纪要》确定为《安南志》。20世纪80年代,版本目录家张秀民先生以刻本《安南志》与越南标点本《安南志原》对比,提出“书前《总要》部分,确为清广西思明府儒学教授高熊徵所撰之《安南志纪要》”、“河内本所谓《安南志原》,实由两书拼接而成”的重要论证。近年《高熊徵与〈安南志〉新论》(《中国边疆史地研究》2020年第3期,作者成思佳)则提出“《安南志》可能为明代佚名的《交阯志》,后为清人高熊徵增补刊刻。高氏增补是书后,其逐渐在中越两国流传开来。现存的中越《安南志》诸本可能均为高氏增补《安南志》残本”。此文存在一系列误说,详见拙文《高熊徵〈安南志〉版本之审定》(刊于《广西地方志》2022年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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