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南北朝贵族文人筝乐活动考

2022-04-02 06:43李岳宣
中国民族博览 2022年24期
关键词:宴会魏晋贵族

李岳宣

(广西师范大学,广西 桂林 541001)

一、宴会

宴会作为魏晋南北朝时期贵族、文人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社交活动之一,为筝乐的推广流传提供了环境氛围。通过留存下来的大量诗作可见,魏晋南北朝时贵族文人阶层人士所举办或者出席的宴会上经常有筝乐的身影出现,魏晋南北朝时宴饮酒风盛行,筝是宴会上经常用来助兴娱乐、消遣的乐器之一。

南朝宋鲍照的《代堂上歌行》中云:“四坐且莫喧,听我堂上歌……筝笛更弹吹,高唱好相和。”这首诗记载了其参加宴会时的情形:筝与玉笛交替弹吹,歌伎高声歌唱与乐器互相应和。由此可见,当时贵族宴会上筝常以合奏的形式出现,此处是与笛搭配合奏,也有与演唱相互应和的情况,筝在此处的音乐功能是作器乐伴奏。西晋陆机的乐府诗《顺东西门行》也记录了宴会时筝笛合奏的情形:“……置酒高堂宴友生。激朗笛。弹哀筝。取乐今日尽欢情。”诗中记载了宴会时所奏:激切清朗的笛声与哀凉的筝声。由此可见,当时宴会中所演奏的筝乐风格是非常哀婉的,“哀筝”配“清笛”别有一番滋味,这与魏晋时期“以哀为美”的音乐审美也有所关联。从上述二首诗可见筝笛是当时贵族、文人宴会上常用的器乐合奏形式,其频繁在诗歌记载中出现也证明了这一器乐演奏形式十分受其阶层的欢迎。

西梁沈君攸的《薄暮动弦歌》中亦有贵族宴会上筝乐登场演奏的情景:“丝绳玉堂传绮席,秦筝赵瑟响高堂。舞裙拂履喧珠佩,歌响出扇绕尘梁……”这段诗则记载了作者出席酒宴时的宴乐场景。配有丝质提绳以美玉为原料的酒壶置于绮丽的筵席之上,秦筝与赵瑟在高高的殿堂上奏起……同时还伴有舞女和歌伎的表演,由此可见在当时贵族酒宴之豪奢,歌舞筝瑟表演也是当时宴会进行时不可少的娱乐节目。筝与瑟在此中作伴奏乐器使用,为宴会中的歌舞进行烘托气氛。魏晋时期还留存了首无名氏所作的诗歌——《古诗十九首其四之今日良宴会》:“今日良宴会,欢乐难具陈。弹筝奋逸响,新声妙入神。令德唱高言,识曲听其真。齐心同所愿,含意俱未伸。……”从诗中可窥见宴会进行时欢快的音乐气氛:“弹筝的音调十分奔放飘逸,新颖的乐曲出神妙化。有才德的人通过乐曲发表高论,懂得音乐者便能听出其真意。”通过诗意可见出席此宴之人具有极高的音乐素养。“弹筝奋逸响,新声妙入神。”又可见此宴中弹筝人的水平之高与筝艺之精湛,其筝声大方激朗,所奏乐曲遂使听者臻于妙境。

此时,在贵族、文人宴会中所出现的筝乐活动,筝多以伴奏或合奏的形式出现。并多与笛、瑟一同进行演奏。筝乐活动在贵族、文人宴会中的频繁出现,也证明了此时筝乐的音乐性质逐渐开始由俗至雅转变,同时也表明了筝是一件娱乐性极强的乐器,在宴会中起到烘托气氛、助兴的作用。

二、家乐

魏晋南北朝时期,家养乐伎在上层社会中风靡一时,不仅宫廷中有乐伎的存在,贵族私宅中基本也会私养乐伎以便于日常娱乐消遣。乐伎作为特殊的音乐传播者,在乐器演奏、歌舞表演等音乐创作与传承中,发挥着其他音乐群体所无法代替的重要作用。

《梁书》卷三十九中便记载了南朝梁时期贵族蓄养家伎的情况,其中不乏有筝伎出现:“侃性豪侈,善音律,自造《采莲》《棹歌》两曲,甚有新致。姬妾侍列,穷极奢靡。有弹筝人陆太喜,著鹿角爪长七寸。儛人张净琬,腰围一尺六寸,时人咸推能掌中舞。……”[1]文中羊侃为南北朝时期的将领,北魏平北将军羊祉之子。记载中可见其精通音律,还曾自作《采莲》《棹歌》两曲,其府中生活奢靡,养有多名乐伎,各有千秋。其中的弹筝人陆太喜,筝技高超,弹筝时所带义甲乃是由鹿爪所制而成并长七寸。由此可见,魏晋南北朝时期贵族家中就养有专门弹筝的乐伎,以便平日演奏家乐供其欣赏娱乐。他所创作的《采莲》一曲,在南朝梁陈顾野王所作的《筝赋》中也有所提及:“……调宫商于促柱,转妙音于繁弦;既留心于别鹤,亦含情于采莲。……”[2]此曲在《筝赋》中所载,也证实了筝亦可演奏《采莲》。

以下图片为1977 年8 月于甘肃酒泉县果园乡丁家闸5 号基出土的《酒泉丁家闸宴居行乐图》[3],图中存有魏晋时期贵族家乐表演时筝伎出现的音乐图像。考古学家鉴定此图记载的年代大致在东晋十六国时期,即后凉386 年至北凉489 年之间。“宴居行乐图”是出土墓中绘制最为精细的一幅壁画,主要展现了墓主人在世时安逸享乐的生活状态。该图反映了东晋时期贵族的娱乐生活,画面中展现了乐伎演奏筝、琵琶等乐器时的场面,在乐器演奏的同时还伴有杂技表演,反映出了这一时期贵族物质生活的富裕以及精神享受方面的进步。

从图1 左上方的奏乐队伍中看出,图中的器乐表演为筝与琵琶、笛、细腰鼓共同进行合奏。西域地区的乐器如图中梨形音箱、直颈琵琶、细腰鼓在古代河西地区流行甚广,图中记载反映了古代河西一带西凉乐的风貌,可见当时西凉乐的发展已十分成熟,笔者由此载推测筝在当时也可以和图中所记乐器——直径琵琶、笛、细腰鼓等配合演奏西凉乐。图1 左侧下方则为杂技表演,二人在一长梯上作掷倒之伎,图1中部也有拨鼗鼓乐舞伎正在跳播鼗舞。杂技表演与器乐演奏同步进行,器乐队伍应是为杂技表演作音乐伴奏。从以上两幅音乐文物图像中可见,筝、直颈琵琶、笛、细腰鼓等乐器还可参与到杂技表演中,或作为器乐伴奏使用。筝也许还是当时河西地区演奏西凉乐时所用的乐器之一。

图1 酒泉丁家闸宴居行乐图 整体

由上述所得,魏晋南北朝时贵族家中会蓄养专门弹的筝伎为其群体服务,以侍奉之。通过存留的音乐文物图像及史料记载可见,筝在贵族家乐表演时常以合奏或伴奏形式出现,也可融入杂技表演中为其演出增加音乐效果。

三、自娱怡情

《魏书》卷八十四中云:“徐遵明,字子判,华阴人也。……读《孝经》《论语》《毛诗》《尚书》《三礼》,不出院门,凡经六年,时弹筝吹笛以自娱慰。”[4]徐遵明先生是北魏时期著名的儒家学者和经学家,从史料记载中可见徐遵明先生在足不出户的情况下,经常弹筝吹笛打发时间,消遣娱乐,也可见魏晋南北朝时期弹筝吹笛也算是文人墨客闲暇时的爱好之一了。

在隐逸思想盛行的魏晋南北朝,筝也是隐士们归隐山林时与其相伴的乐器。《襄沔记》曰:“辛居士名宣仲,陇西人。大明末,寓居襄阳县西六里,多植松竹,栖迟其下,静嘿不交尘俗。林中起一草庐,容膝而已。善弹筝。与淮南胡陶、京兆骆惠度同志为友,常共燕集此林。陶能吹笛,惠度工歌,拾林下弦管道韵,时人谓之三公乐。”[5]这段史料记载了辛宣仲隐居时与好友丝竹相和时的情景,辛宣仲为南朝宋陇西(今属甘肃人)。居裏阳县西六里松竹丛中一间草庐内,不交尘俗,故又称辛居士。从记载中可得知:其擅长弹筝,与淮南的胡陶、京兆的骆惠度因志趣相投结为好友,并常饮宴自娱于树下。胡陶能吹笛,骆惠度善于吟唱,因此当时的人们称他们三人为“三公乐”。不世事隐于山林,以二三挚友、饮酒、筝笛、吟唱相和。此非曹植所言“岂非大丈夫之乐哉!”

《三国志》卷十五中载:“楚不学问,而性好游遨音乐。乃畜歌者,琵琶、筝、箫,每行来将以自随。”[6]文中的“楚”为游楚,游殷之子。曹魏时,官至北地郡太守,文武双全。自年幼时,就跟从高陵民间一些筝师习筝。游楚不恋研究学问而酷爱音乐,每次出行必带歌者、琵琶、筝、箫之类丝竹乐器。唐代李峤在诗作《筝》中亦写到游楚弹筝技艺之巧妙:“蒙恬芳轨设,游楚妙弹开。新曲帐中发,清音指下来。”筝算是形制较庞大的乐器,出行时不易携带,游楚每次出行必携带筝也表明其非常痴恋于筝。像游楚一般乘车时还要载筝弹奏的人还有一位——安州刺史李显甫之子李元忠,其为北魏至东魏时期的大臣。《北齐书》卷二十二曰:“元忠粗览史书及阴阳数术,解鼓筝,兼好射弹,有巧思……”[7]《北史》卷三十三曰:“……会齐神武东出,元忠便乘露车载素筝浊酒以奉迎。……忠车上取筝鼓之,长歌慷慨。歌阕。……”[8]从这两段史料中可得知李元忠十分善于弹筝,在高欢出兵东进时,李元忠还曾乘着一辆露车,车内载有筝与浊酒以相迎。李元忠还从车上取下筝弹奏起来,长歌一曲,慷慨激昂。可见李元忠是一位音乐素养极高的筝乐演奏者,不仅擅长弹筝,而且还可自弹自唱,筝歌相和。魏晋南北朝贵族阶层中爱好弹筝者多半在音乐方面都颇有造诣,筝乐也在其演奏与创作下逐渐转变了民间俗乐的属性,开始向雅俗共赏的道路上迈进。

《太平御览》卷十四载:“索函宗伯夷成善弹筝,悲歌能使喜者堕泪,改调易讴,能使戚者起舞。时人号曰‘雍门调’。”[9]这条史料记载中的主人公,复姓为宗伯,名为夷成,是北魏时期敦煌善鼓筝的高手,在当时敦煌一郡任官职为“索”县的县丞。从记载中也能够看出他筝技精湛,尤能传神。演奏悲伤的音调时能使高兴的人潸然泪下,改变音调后演奏欢快的音调时又亦能使悲伤的人翩翩起舞。其“改调易讴”,是指演奏时移动“筝”的弦柱,使其的音调发生改变。他所演奏“雍门调”典故的出处是歌唱家韩娥在齐国雍门所演唱乐曲的曲调。“悲歌能使喜者堕泪”者,正如韩娥“曼声哀哭,一里老幼悲愁,垂涕相对,三日不食”。“能使戚者起舞”者,恰似韩娥“曼声长歌,一里老幼喜跃抃舞,弗能自禁,忘向之悲也”。此“哀哭”与“长歌”之间的转换,然是《敦煌实录》中所记载的“改调易讴”。[10]索函宗伯夷成所弹的“雍门调”,至今在甘肃、西北一带仍广为流传。从索函宗伯夷成之记载可见筝作为演奏者放松心情、愉悦身心的乐器,在精湛的演奏技艺下能够使聆听者聚精会神地沉浸于筝乐所抒发的情感中,这时筝已具有丰富的音乐表现力,其演奏技法也具有成熟的体系。

傅玄是西晋时期著名的文学家,其出身官宦家庭。其诗词《歌》中言:“所乐亦非琴,唯言琵琶与筝,能娱我心。”唯有筝和琵琶能娱乐其身心,可见筝乐于其内心之重要性。其筝赋中也结合了阴阳五行背景,也对筝的形制及构造进行了介绍:“……今会观其器,上崇似天,下平似地,中空准六合,弦柱拟十二月,设之列四象在,鼓之列五音发。……”曹魏时期的思想家、文学家、音乐家嵇康也在《嵇康集》中言:“以善弹筝杷。”还有“竹林七贤”中的阮瑀,《魏书》中也记载:“瑀善解音,能鼓琴,抚弦而歌。”他善于解音,所作《筝赋》一篇,其《筝赋》中对筝乐的评价极高:“延年新声,岂此能同;陈惠李文,蜀能是逢。”他认为李延年所唱新歌,也不能与此筝音相比。“陈惠、李文之类乐工,何时才能幸遇此筝?”从其对筝的评价中,也能看出阮瑀当属爱筝之人。

魏晋南北朝时期,贵族、文人阶层受社会环境所影响,大多志存高远、壮志难酬,弹筝、赏筝多作为其自娱消遣或怀才不遇之际纾解心境之道。社会动荡、政局混乱亦使得多数文人时运不济、命运坎坷,从存留下的大量诗词歌赋中看出筝乐亦给其寂寥的人生带来些许慰藉,于弹筝中寻求志同道合之人,亦为筝乐平添了这一时期独特的魏晋风骨。

四、悼念亲人

《南史》卷三十一中云:“张稷字公乔,幼有孝性,生母刘无宠,得疾。时稷年十一,侍养衣不解带,每剧则累夜不寝。及终,哀恸过人,杖而后起。见年辈幼童,辄哽咽泣泪,州里谓之淳孝。长兄玮善弹筝,稷以刘氏先执此伎,闻玮为清调,便悲感顿绝,遂终身不听。”[11]张稷为南朝梁开国功臣,南朝宋右光禄大夫张永之子。上述史料记载中“善弹筝”的长兄玮为张玮,其曾在武定545至550年任豫州征西府长史。张玮善于弹筝,其母刘氏也精通筝艺,其母亡后,张玮弹了一曲凄凉的《清调》曲,以寄哀思。张稷听后遂感悲伤欲绝,终其一生不想听之。张玮及其母亲对筝艺的精通也从侧面证明了此时筝已成为士族阶层其家属认可、日常中会主动学习的一门乐器。《清商三调》是自汉代以降旧曲,张玮弹《清调》以吊唁其母,以筝作为载体来寄托其思母之情和悲恸之情,其所弹奏表现出的强烈悲恸之情竟然使其弟张稷从此不愿再聆听《清调》一曲,可见张玮弹筝技艺之精湛,用情之真切。

除张玮弹筝思母外,《魏书》卷七十八中还有孙绍听筝念兄之记载:“绍兄世元早卒,世元善弹筝,绍后闻筝声便涕泗呜咽,舍之而去,世以此尚之。”[12]孙绍为北魏时的大臣、上党太守孙协之子。孙绍长兄世元逝世较早,其擅长弹筝,孙绍后来每听筝声便会想起兄长,不禁失声痛哭,常以哀痛离去。孙绍通过听筝念兄,借筝声怀念、抒发自己对兄长思念以及长兄离世带来的悲痛,世人得知后对其孝悌之心十分敬重。

筝声寄哀思,筝下思故人。由以上内容可见筝乐既可作贵族文人阶层娱乐时所钟爱之乐器,也可以成为其吊唁亲人和寄托哀思之媒介。

五、风俗节日

魏晋南北朝时,宴会欢度上巳节时也有筝乐活动出现。上巳节,俗称三月三。是古时举行“祓除畔浴”的主要节日,民众结伴,在水一方洗浴,称“祓禊”。以后又增添了祭祀宴饮,曲水流觞,郊外游春。到魏晋时期,上巳节遂固定于农历三月初三,逐渐成为文人墨客赋诗填词雅事之时令佳节。在这一节日中,“诗酒唱和”成为一种独特的文化现象,不仅有文人士大夫们的参与,而且还有很多普通民众也加入其中。尤其自魏晋流传下来的曲水流觞、兰亭雅集,更给上巳节注入了无穷的雅趣与诗情画意。

阮修为西晋时期大臣、名士阮咸从子,爱好玄学。阮修的《上巳会诗》中云:“……嘉肴既设,举爵献酬。弹筝弄琴,新声上浮。……”从中可窥见上巳节时其与好友宴集的场面:佳肴备好,举杯畅饮。弹筝弄琴,新颖美妙的乐音浮出琴面……古琴作为我国传统的雅乐弹拨乐器,因音调典雅而深受文人墨客青睐。而从阮修的诗歌中可以看出,此时筝已充分融入贵族文人阶层中且深受其爱,与古琴同为节日宴集庆祝所奏之器。在风俗节日宴集时,也会弹筝助兴,以筝会友。

六、结语

魏晋南北朝是我国历史发展的重要时期,上承秦汉、下启隋唐。社会政治环境虽动荡不安,却又促进着不同民族、不同地域间的文化交流与交融。政治制度、经济结构及思想文化等方面也都发生了重大变革,对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产生了深远影响。其中最为明显的表现就是:以文学为代表的各种艺术形式开始兴盛起来;音乐文化亦得到空前繁荣。在这一特殊时期里,筝乐得到了广泛传播和发展。

从贵族文人的筝乐活动中可见,筝是其日常生活中常使用的娱乐性乐器。除此之外,筝也可出现于哀悼活动之中,成为其祭奠亲人和寄托悲思的媒介。在某些文人阶层的心中,筝的地位甚至可以和琴相提并论。筝乐以其独特的魅力吸引着众多的贵族文人群体,开始成为贵族官宦、文人墨客闲暇时用来陶冶性情或寄托情怀的器物。由于其广泛的群众基础和深厚的底蕴,使得以筝乐为题材创作的诗词赋等文学作品层出不穷,也从侧面推动了筝乐文化的繁荣发展。

从各类筝乐活动中可见,魏晋南北朝时期从筝的制作、形制到演奏技巧及使用范围都已有了长足的进步,特别是演奏技巧已发展得十分成熟,直至今日,还有某些仍在沿用。筝已成为一件音乐功能完善、演奏技巧成熟、制作精良、形制规范合理的乐器,并开始由民间真正步入贵族文人阶层,成为一种上承帝王,下启百姓所钟爱的古老乐器。同时,魏晋南北朝时期繁盛的筝乐文化,也为后世筝乐的深入发展夯实了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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