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洪儒,朱巧英
(河南师范大学,河南 新乡 453007)
外商投资对于投资地区经济发展、产业技术升级、劳动力就业具有重要作用。在我国实施国内国际双循环的战略背景下,外商投资对于我国企业通过“内向型”国际化逐步实现“外向型”国际化意义重大。我国地区发展不均衡,各省之间经济发展、制度环境、外商投资等方面具有明显差异。投资地区经济发展情况与制度环境会影响外商对投资地区的信心,进而影响投资地区实际利用外资的多寡。从以往研究来看,结合地区经济发展状况与制度环境来探讨外商直接投资的文献较少。
跨国企业为了获得在东道国的立足平台以便作为未来扩张,在东道国经济发展不确定性较高时并不会采取推迟进入东道国的策略(Chi et al.,2019;Ipsmiller et al.,2018)。跨国企业对东道国投资时,本身具有“外来劣势”,东道国制度欠发达时,则会加重这种“外来劣势”(Salomon et al.,2012;张宇婷等,2018)。本文利用省级层面经济总量数据计算了各省经济发展不确定性,利用省级市场化指数来刻画各省制度发达程度,并利用面板数据固定效应模型分析了经济发展不确定性与制度发达程度对各省实际利用外资的影响。研究结果表明,经济发展不确定性对各省实际利用外资具有显著的倒U型影响,制度总体发达程度对实际利用外资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但各个分项指数对各省实际利用外资的影响并不相同。
本文的主要贡献在于:第一,同时考察了地区经济发展不确定性与制度发达程度对各省实际利用外资的影响,丰富了外商直接投资方面的研究文献。第二,本文表明,外商投资具有趋利避害的倾向,经济发展不确定性过高时,将会降低外商投资信心。第三,本文表明,各省利用制度环境的改善来促进招商引资时,需要“大处着眼、细节入手”。
本文对各省经济发展状况进行了比较。无论是以1978年还是以上年为基期,我国各省经济总量在1978-2019年前期,差异不是特别大;但从1978-2019年后半期来看,随着时间推移,我国各省GDP总量差异巨大。各省1978-2019的GDP名义增长率与实际增长率基本具有一致性,但各省之间的名义增长率与实际增长率存在差异。从实际增长率来看,各省实际增长率多数年份在0-10%之间,个别年份实现了两位数(超过10%)的实际增长。
为考察各省经济发展在时间上的波动趋势,图1呈现了以1978年为基期以及以上年为基期的各省经济发展不确定性。基于下列逻辑:首先将各省实际国内生产总值(实线图表示1978年为基期的GDP,虚线图表示以上年为基期的GDP)进行五年期(包括当年)的时间趋势回归,以回归均根据误差(rmse)作为各省不确定性的初始度量;其次,计算当年所有省份的不确定性均值与标准差;最后,将各省不确定性减去不确定性的均值,然后除以所有省份不确定性的标准差。
图1 中国各省经济发展不确定性
图2给出了中国各省的实际利用外资情况。图中显示,中国各省实际利用外资情况存在较大差异。特别是外资较少进入沿边省份,内陆省份山西、甘肃、青海、贵州等利用外资较少,而且利用外资的时间较晚。值得注意是,内陆省份安徽、河南、湖北、湖南在2000年之后,实际利用外资逐年上升。
图2 中国各省实际利用外资(单位:亿万元)
为检验各省经济环境与制度环境对实际利用外资的影响,将各省实际利用外资对不确定性、市场总得分、市场化分项得分进行回归。表1与表2分别给出了变量的描述性统计与相关系数。回归结果如表3所示。VIF检验显示,各变量之间不存在严重多重共线性。豪斯曼检验结果显示,回归适用于采取固定效应模型。
表1 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表2 变量的相关系数(上年为基期)
表3的模型(1)和(2)是固定效应回归结果。可以发现,不确定性对各省实际利用外资具有显著倒U型影响,表明各省经济发展不确定性较低时,随着不确定性逐渐升高,外商投资会逐渐增多,但当不确定性超过一定阈值后,则阻碍外商投资信心;市场化总得分的系数显著为正,表明各省制度环境对吸引外资具有显著促进作用。模型2的结果显示了市场化指数分项得分对各省实际利用外资的影响,可以发现政府与市场关系得分、非公有制经济发展得分以及中介组织发育和法律得分均对各省实际利用外资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产品市场发育得分和要素市场发育得分的系数为负,但不显著。表明产品市场和要素市场发育越充分,竞争程度越高,可能会降低外商参与这两个市场的倾向。尽管豪斯曼检验拒绝了使用随机效应模型,本文将之作为一种稳健性检验。随机效应模型回归结果(3)和(4)与固定效应模型回归结果(1)和(2)具有一致性,不确定性对各省实际利用外资具有显著的倒U型影响。
表3 各省实际利用外资对不确定性、市场化程度的回归结果(上年基期)
另外,从总体上看,经济总量对各省实际利用外资具有较强的影响,经济增长对各省实际利用外资具有不显著的正向作用。
本文利用以1978年为基期计算的各省国内生产总值与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重新进行回归,结果如表4所示。
表4显示,不确定性对各省实际利用外资具有倒U型影响。市场化总得分对各省实际利用外资具有显著正向影响。经济总量对各省实际利用外资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值得注意的是,政府与市场关系得分对各省实际利用外资具有显著正向影响,说明政府与市场的关系越好,越有利于利用外资;中介组织发育和法律执行情况越好,越有利于利用外资。要素市场发育得分对各省实际利用外资的影响显著为负,原因可能是对于到各省投资参与要素市场的外商而言,要素市场越发达,竞争越激烈,利润越低,因而降低了外商对要素市场的投资;产品市场发育得分的系数为负,尽管并不显著。非国有经济发展得分仍然具有预期的正向影响,尽管并不显著。
表4 各省实际利用外资对不确定性、市场化程度的回归结果(1978基期)
在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实施国内国际双循环战略背景下,进一步扩大各省实际利用外资,对于本土企业通过“内向型”国际化逐渐实现“走出去”,进行“外向型”国际投资具有重要作用。
以往国际商务研究表明,当东道国经济发展不确定性较高时,跨国企业为了获得在东道国的立足平台,以便在东道国经济条件转为有利时扩大投资,因而较高的经济发展不确定性并不会阻碍跨国企业投资。本文的研究支持了以往研究结论,但与以往研究不同的是,本文的实证结果表明,当投资地区经济发展不确定性高于一定阈值之后,则会影响投资地区的实际利用外资。因此,本文对以往的跨国企业海外投资研究做出了拓展。本文的研究表明,投资地区制度总体发达程度显著影响投资地区的实际利用外资,而且投资地区制度的各个分项指标对实际利用外资的作用并不相同,因此,对于我国各省未来的招商引资而言,既要从“大处着眼”,不断通过完善本省的制度环境来吸引外资,也要从“细节入手”,通过不断加强政府与市场的关系,充分发挥中介机构的作用来吸引外资,而且需要从要素市场发育和产品市场发育入手,使这两个市场能够在促进当地吸引外商投资时发挥应有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