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时尚的佩斯利纹

刘帅，廖舒婷

佩斯利纹是一种古老的装饰图案，至今仍广泛运用于服饰、家居、首饰等各个领域。佩斯利纹在演变发展中，不断吸收融合各个时代的特点，从早期器物上装饰性的植物纹路，到18世纪欧洲贵族文化下繁复华贵的装饰纹饰，再到20世纪60年代成为嬉皮士运动下迷幻反叛的代表标志，在如今的时尚领域依旧是深受人们喜爱的元素之一。

佩斯利纹源于古巴比伦，最早由枣椰树的叶子演变而成，在传入印度与波斯后逐渐兴起。佩斯利纹是一种圆头尖尾呈漩涡状的非对称图案，有着“生命之树”寓意，象征着永恒与生命。形如泪滴、树叶般的佩斯利纹，发展已有千年历史，在世界范围大为流行，是装饰领域的经典纹饰之一。佩斯利纹在衍生形变中被赋予不同的内涵，数次成为潮流的代表。佩斯利纹所代表的群体不一，内涵不同，却总是能激起人们的狂热。

早期的佩斯利纹

早期的佩斯利纹未被用于服装织物领域，是作为植物纹饰用于器物表面的装饰（图1）。佩斯利纹真正被世界认识还是因为克什米尔。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使得克什米尔有着优质的山羊绒。当地运用这一图案制成的披肩很快成为克什米尔地区的特色（图2），克什米尔披肩有着十分复杂的工艺程序，制作一条克什米尔披肩往往需要数月到几年不等。

作为古丝绸之路的重要交通枢纽，克什米尔披肩受到世界各地商人的关注，随着英国东印度公司的传播，这种具有浓烈东方色彩的花纹很快受到西方世界的欢迎。17世纪上半叶，传入欧洲的佩斯利花纹很快流行于波罗的海诸国，奢华的风格与高昂的价格使得佩斯利纹披肩在上流社会大为流行。

早期的佩斯利纹作为装饰图案还保留着植物纹饰的基本形式，有着圆头尖尾的漩涡状轮廓特征，尾部延延伸较短，呈明显树叶状。内部与外部都被其他植物花纹所填充环绕，整齐有序地排列。而披肩上的佩斯利纹则逐步摆脱树叶基本形状，尾端更加修长且向内盘旋，更加抽象与灵动，与其他植物叶纹相结合通过独特的针织纹路所展现出来。

欧洲贵族文化下的佩斯利纹

18世纪，产生于法国的洛可可装饰风格逐渐遍及欧洲，奢华、精致、繁复的装饰风格与非对称、曲线的大量运用的装饰手法，反映出当时的贵族奢华享乐的社会氛围，充满东方色彩的佩斯利图案披肩（图3）逐渐成为法国贵族彰显身份的象征。在洛可可风格的影响下，佩斯利纹不仅圆头尖尾的基本轮廓被伸长，还出现更加繁杂的装饰，内部填充了无数精细的几何纹样与植物纹样，在轮廓边缘也环绕大量的细小纹样，此外纹样排序也更加自由，不再像之前一样有序排列，转而呈现更自由更有动感的样式。生命之树的内涵逐步消解，更多是为表现充满异域色彩的繁杂装饰图形。

19世纪的英国正处于工业革命时期，位于苏格兰西部的佩斯利小镇通过纺织印刷技术使得佩斯利花纹的羊绒披肩以工业化的速度快速生产出来，并且经过改良，将佩斯利花纹与当时的维多利亚风格的宫廷印花进行结合，制成涡纹旋花纹的针织品（图4），以它无以复加的豪华质感与精细纹理享誉欧洲，也让这座小镇名声大噪，最终以该小镇的名字命名了该花纹。维多利亚时期的英国正处于黄金年代，装饰风格呈现出奢华与繁琐的特点，佩斯利纹的运用也更为繁复，无数细小的花卉纹与草叶纹在佩斯利轮廓内外穿插，色彩运用上也更加多样，多种色彩的拼合都在彰显着华贵的特点。

美国反叛文化下的佩斯利纹

20世纪60年代，反叛的美国青年们掀起了嬉皮士运动。在1967年的夏天，数万嬉皮士汇聚旧金山，上演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爱之夏”运动。他们宣扬和平与博爱，更有一种对人性和唯美的向往，这种对大自然的崇拜和对亚民族文化的信仰，在时尚界促成民族风的流行。

披头士乐队成员约翰·列侬格外钟爱佩斯利纹，他不仅经常穿这一花纹的衬衫，更是将他的劳斯莱斯汽车喷装上佩斯利花纹，引起当时嬉皮士们的狂欢，对偶像的崇拜与对反叛的追求使美国青年们又一次将这个神秘的漩涡花纹流行起来。具有神秘东方色彩的佩斯利花纹在美国的西海岸再次闪耀起来，成为那个年代的最流行的纹饰。摇滚乐手们也都钟情于此，印满佩斯利花纹的衬衫、头巾甚至乐器都成為那代年轻人反叛的象征。

此时的佩斯利纹在表现形式上多种多样，致幻艺术的兴起使得佩斯利装饰的风格依旧呈现着复杂炫目的特点，圆头尖尾的特征被保留，植物纹的点缀逐渐被抽象化的几何纹取代，成为这一时期佩斯利纹的主要搭配纹饰，纹饰普遍呈现抽象化特点。颜色上更加饱满，排布更加随意，密集的花纹填充满整个布面，印满花纹的衬衫不留一丝空白成为当时最流行的服装。这一东方花纹仿佛是嬉皮士们反叛与自由的宣告，也成为60年代的代表元素。

20世纪七八十年代，嬉皮士运动的没落，并没有使佩斯利纹暗淡。佩斯利图案的方巾逐步成了Hip-Hop和黑人帮派的代名词，此时佩斯利纹方巾一改之前复杂的色彩碰撞，花纹组合也更加简洁，白色的佩斯利纹精简了轮廓，内外冗杂的修饰，在保留自然圆头尖尾的轮廓外仅仅配合一些简单花叶纹以环绕排布的形式印在不同颜色的单色的方巾上。方巾的颜色被赋予了不同的含义，不同颜色的佩斯利方巾成为不同帮派的标志，如红色为血帮，蓝色为瘸帮。

从黑人帮派到黑人音乐，匪帮文化与 Hip-Hop 音乐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随着说唱歌手的爆火，这种文化现象也逐渐走进更大众的视野。头系佩斯利方巾的装扮成为了许多说唱歌手的经典造型。Hip-Hop音乐的流行，也让佩斯利成为街头文化和黑人文化的标志性元素。

如今流行文化下的佩斯利纹

如今佩斯利纹依旧是时尚界最活跃的纹饰之一，无论是老牌的奢侈品品牌还是新兴起的潮流品牌都对此格外钟情。

意大利时尚品牌ETRO的创始人Gimmo Etro在印度游历期间遇见了神秘奇幻的佩斯利花纹，并被其深深吸引了。此后他在传统造型上推陈出新再次设计了佩斯利纹，为这个古老的花纹注入了新的生命力。从此，佩斯利纹成了ETRO品牌的代表形象。

ETRO品牌下的佩斯利纹已经不仅仅是风格装饰下的异域花纹，而是通过不断的创新来发现其内在所象征的生命意义以及隐藏在花纹之下的漫长历史中过去和现代的交融，不同的文化之间的多样展现，这才是佩斯利花纹的精神所在。

与奢侈品牌ETRO中的佩斯利纹不断创新不同，潮流品牌在围绕佩斯利纹的服饰设计中更多采用对传统形式的致敬，将不同年代的经典佩斯利方巾形象与潮流单品相结合。

近些年来，潮流品牌迅速崛起，以街头品牌为代表的潮流文化被年轻人奉为圭臬。2014年，潮流品牌supreme和户外品牌The North Face的联名成为佩斯利服饰的经典之作。这件冲锋衣布满佩斯利花纹，有黑、红、蓝三种配色。这一系列的服饰设计中以佩斯利方巾形象为蓝本，并将佩斯利纹布满服装、拖鞋、睡袋、行李箱等多件单品。通过对20世纪90年代街头元素的致敬，再次使佩斯利纹成为潮流文化的代表。街头品牌下的佩斯利花纹不单单是装饰的纹样，更多的是承担着潮流风向引导与品牌价值呈现的作用。

佩斯利纹从早期的叶状植物纹，随着时代的发展，演变成独特而鲜明的抽象符号，成为现代国际流行纹饰之一。它的传播之广、影响之久的原因在于在不同的风格流派、社会浪潮中不断被丰富，不断为其注入新的活力，使之能够经久不衰。佩斯利纹饰发展演变，对我国传统纹饰在当今的时尚领域如何进一步传播有着积极意义，在保留核心特征的同时与当今的时代浪潮所融合并不断创新，才能使传统纹饰经久不衰。

作者单位：南京艺术学院设计学院D4B4F91D-123D-48EB-8206-9BBC992BFC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