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灸治疗女性腹泻型肠易激综合征的临床疗效观察及对血清丙二醛、总抗氧化能力的调节作用

李国娜 马金丹 吴焕淦 陈子怡 杨玲 王照钦 刘雅楠 周次利 黄儒德 刘慧荣

摘要 目的：觀察针灸治疗女性腹泻型肠易激综合征（IBS-D）患者的临床疗效及对血清丙二醛（MDA）、总抗氧化能力（T-AOC）的调节作用。方法：选取2018年10月至2021年1月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岳阳中西医结合医院及上海市针灸经络研究所收治的女性IBS-D患者86例作为研究对象，随机分为温针灸组和电针组，每组43例。2组患者均取双侧天枢、上巨虚、三阴交穴，分别行温针灸或电针治疗，每周3次，共治疗4周。观察治疗前后2组患者伯明翰症状量表、IBS症状量表、肠易激综合征患者专用生命质量量表、汉密尔顿焦虑及抑郁量表评分变化情况，以评估2组临床疗效，并检测血清MDA、T-AOC水平变化。结果：治疗后2组临床症状积分、汉密尔顿焦虑及抑郁量表评分均显著降低（P<0.001），肠易激综合征患者专用生命质量量表评分显著增加（P<0.001）。温针灸组与电针组女性IBS-D患者血清MDA水平均显著降低，血清T-AOC水平均显著升高（P<0.01）。结论：温针灸和电针治疗女性IBS-D患者均具有较好的临床疗效，可显著改善患者的生命质量及焦虑抑郁水平，并能调节血清氧化应激相关指标MDA、T-AOC表达水平。

关键词 腹泻型肠易激综合征;温针灸;电针;临床试验;氧化应激

Clinical Efficacy of Acupuncture and Moxibustion in Treatment of Female Patients with IBS-D and the Regulatory Effect on Serum MDA and T-AOC

LI Guona1，MA Jindan2，WU Huangan2，3，CHEN Ziyi1，YANG Ling2，WANG Zhaoqin2，LIU Yanan2，ZHOU Cili2，HUANG Rude2，LIU Huirong2，3

（1 Shanghai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Shanghai 201203，China; 2 Shanghai Research Institute of Acupuncture and Meridian，Shanghai 200030，China; 3 Yueyang Hospital of Integrated Traditional Chinese and Western Medicine，Shanghai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Shanghai 200437，China）

Abstract Objective：To observe the clinical efficacy of acupuncture and moxibustion in treating female patients with diarrhea-predominant irritable bowel syndrome （IBS-D） and explore the regulatory effect on serum MDA and T-AOC.Methods：Eighty-six female patients with IBS-D admitted to Yueyang Hospital of Integrated Traditional Chinese and Western Medicine of Shanghai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and Shanghai Research Institute of Acupuncture and Meridian from October 2018 to January 2021 were randomly divided into a warm needle moxibustion group （n=43） and an electro-acupuncture （EA） group （n=43）.The patients received warm needle moxibustion therapy or EA therapy at bilateral “Tianshu” （ST 25），“Shangjuxu” （ST 37），and “Sanyinjiao” （SP 6） in both groups，three times a week，four weeks in total.The clinical efficacies of the two groups were evaluated according to the pre-and post-treatment scores of Birmingham IBS Symptom Questionnaire，IBS Symptom Severity Scale，Irritable Bowel Syndrome Quality of Life Instrument （IBS-QOL），Hamilton Depression Rating Scale （HAMD），and Hamilton Anxiety Rating Scale （HAMA），and the serum levels of MDA and T-AOC were detected.Results：After treatment，the scores of clinical syndrome scale，HAMD，and HAMA in the two groups decreased （P<0.001），and the score of IBS-QOL increased （P<0.001）.The warm needle moxibustion group and the EA group showed reduced serum MDA level and increased serum T-AOC level in female patients with IBS-D （P<0.01）.Conclusion：Acupuncture and moxibustion can achieve good clinical efficacies in the treatment of female patients with IBS-D，which can significantly improve the quality of life and relieve depression and anxiety of patients，and can regulate the expression levels of oxidative stress-related indicators MDA and T-AOC in the serum.

Keywords Diarrhea-predominant irritable bowel syndrome; warm needle moxibustion; electro-acupuncture; Clinical trials; Oxidative stress reaction

中圖分类号：R246.1;R574文献标识码：Adoi：10.3969/j.issn.1673-7202.2022.03.009

肠易激综合征（Irritable Bowel Syndrome，IBS）是以腹痛、腹胀、大便性状异常并伴有排便习惯改变为主要表现的功能性胃肠病，其中女性是IBS重要发病人群。根据罗马Ⅳ功能性胃肠病分类及诊断标准可将IBS分为4型[1]，以腹泻型肠易激综合征（Diarrhea Predominant Irritable Bowel Syndrome，IBS-D）在临床中最为常见。目前IBS-D的临床治疗多采用肠蠕动抑制剂、微生物调节剂等药物对症处理，虽可缓解患者腹痛、腹泻等症状，但长期使用存在便秘、头痛、恶心等不适[2]。针灸治疗IBS-D疗效显著[3]，且具有临床操作便捷、不良反应小等特点，在治疗IBS-D中具有广阔应用前景，然而尚无直接证据对比不同针灸疗法治疗女性IBS-D的疗效差异。因此，笔者采用温针灸及电针治疗女性IBS-D患者，观察其临床疗效及安全性，并探究2种针灸疗法对女性IBS-D患者血清氧化应激相关指标丙二醛（Malondialdehyde，MDA）、总抗氧化能力（Total Antioxidant Capacity，T-AOC）的调节作用，现报道如下。

1 资料与方法

1.1 一般资料 选取2018年10月至2021年1月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岳阳中西医结合医院及上海市针灸经络研究所收治的女性IBS-D患者86例作为研究对象，按照随机数字表法将患者随机分为温针灸组及电针组，每组43例，采用“信封法”进行分配隐藏。温针灸组患者年龄22～49岁，平均年龄32.39岁，病程0.5～20年，平均病程4.73年;电针组患者年龄21～49岁，平均年龄31.73岁，病程0.5～15年，平均病程5.24年。经比较2组患者年龄、身高、体质量、BMI以及病程等一般资料，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具有可比性。见表1。治疗期间，温针灸组脱落2例（时间冲突）;西药组脱落3例（其中时间冲突2例，因其他疾病退出本研究1例），故共计81例患者完成试验并进行统计分析，其中温针灸组41例，电针组40例。本研究通过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岳阳中西医结合医院伦理委员会批准（伦理审批号：2018-040-01）。

1.2 诊断标准 依据罗马Ⅳ功能性胃肠病分类及诊断标准[1]。反复发作的腹痛，过去3个月内每周发作至少1 d，并伴有以下2项或2项以上：1）与排便有关;2）发作时伴有排便频率改变;3）发作时伴有大便性状的改变。诊断前症状出现至少6个月且近3个月症状需符合诊断标准。IBS-D即粪便特征>25%糊状或水样便。

1.3 纳入标准 1）依据罗马Ⅳ功能性胃肠病分类及诊断标准，符合IBS-D诊断的女性患者;2）年龄介于18～50岁;3）自愿加入本研究，并签署“知情同意书”。

1.4 排除标准 1）具有肠道器质性疾病;2）同时服用会对本研究结果造成影响的药物（益生菌、胃肠动力调节剂、止泻药、中药等）的患者;3）合并有心、脑、肝、肾、风湿免疫、内分泌、血液系统等其他原发疾病的患者;4）伴有精神类疾病患者;5）在天枢、上巨虚、三阴交穴位部位存在破损、瘢痕或疾患导致无法施针的患者;6）妊娠或哺乳期患者。

1.5 脱落与剔除标准 1）治疗过程中因自觉疗效不佳、出现不良反应等原因退出研究;2）治疗过程中因各种原因失访。

1.6 治疗方法 患者取舒适仰卧位，穴位皮肤消毒后采用0.3 mm×40 mm规格的一次性无菌针灸针（苏州医疗用品厂有限公司，批号：GB2024-1994）直刺患者双侧天枢、上巨虚、三阴交，穴位定位参照《腧穴名称与定位》（GB/T 12346-2006）[4]。针刺得气后，温针灸组患者针柄分别插入18 mm×20 mm规格的艾炷（河南南阳汉医艾绒有限责任公司，T/HBJY003-2019），点燃后施灸，每次每穴灸2壮;电针组给予电针治疗仪（苏州医疗用品厂有限公司，YZB/苏0691-2013 SDZ）分别连接患者双侧上巨虚与三阴交、双侧天枢穴上的针柄（参数：连续波、20 Hz、1.0～5.0 mA），调至患者可耐受，每次30 min。2组患者均1周治疗3次，共治疗4周。

1.7 观察指标

1.7.1 疗效观察 采用治疗前后患者量表评分变化情况评估温针灸与电针治疗女性IBS-D的临床有效性。1）临床疗效评估：采用伯明翰症状评分量表及IBS症状量表对患者腹痛、腹胀、大便情况进行评估[5]。2）生命质量评估：采用肠易激综合征患者专用生命质量表（Irritable Bowel Syndrome Quality of Life Instrument，IBS-QOL）从多个维度对患者生命质量进行评定[6-7]。3）情绪精神状况评估：采用汉密尔顿抑郁量表（Hamilton Depression Scale，HAMD）及汉密尔顿焦虑量表（Hamilton Anxiety Scale，HAMA）评估患者的焦虑及抑郁水平[8-9]。

1.7.2 指标检测 于治疗前后采集女性IBS-D患者外周静脉血，离心（3 000 r/min，10 min，离心半径12.7 cm）后取上层血清，采用酶联免疫吸附试验（ELISA）测定血清MDA、T-AOC水平，（试剂盒购自上海司鼎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批号：SDH0143，SDH0146），评估针灸对IBS-D患者血清MDA、T-AOC的调节作用。

1.7.3 安全性评价 记录并及时处理受试者治疗期间出现的各种不良反应，如皮肤烫伤、晕针、皮下瘀斑等。

1.8 统计学方法 采用SPSS 25.0统计软件进行数据分析。对于正态性及方差齐性的计量资料，以均数±标准差（±s）表示，组间比较采用独立样本t检验，组内比较采用配对样本t检验。对于非正态分布计量资料，采用M（P25，P75）表示，各组比较使用非参数检验。所有检验采用双侧检验，检验水准α=0.05，以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治疗前后伯明翰症状量表评分比较 2组患者治疗前伯明翰症状评分量表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如表2所示，经过温针灸或电针治疗后，2组伯明翰症状量表均较治疗前显著降低（P<0.001），2种疗法均可显著改善女性IBS-D患者临床症状。

2.2 治疗前后IBS症状量表评分比较 治疗前2组患者IBS症状量表评分總分及各个症状亚组评分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经过温针灸及电针治疗后，2组IBS症状量表评分总分均较治疗前均显著下降（P<0.001）。见表3。各个症状分析发现，2种治疗方法均可显著改善女性IBS-D患者腹泻、腹痛、腹胀、肠鸣、大便不尽感、排便紧迫感、黏液便、纳呆、胃脘不适、乏力、心理异常等症状评分（P<0.01）。见图1。

2.3 治疗前后IBS-QOL量表评分 2组患者治疗前IBS-QOL评分，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温针灸组与电针组治疗后，2组IBS-QOL量表评分总分较治疗前均显著增加（P<0.001），且焦虑不安、行为障碍、躯体意识、健康担忧、食物回避、社会功能6个维度的评分显著增加（P<0.01），提示温针灸与电针均可从多个维度改善女性IBS-D患者生命质量。见表4、图2。

2.4 治疗前后HAMD与HAMA量表评分 2组患者治疗前HAMD与HAMA评分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温针灸组与电针组治疗后，2组HAMD与HAMA评分均较治疗前显著降低（P<0.001），2种疗法均可显著改善女性IBS-D患者的抑郁及焦虑水平。见表5。

2.5 治疗前后血清MDA、T-AOC水平比较 温针灸组与电针组治疗后MDA水平较治疗前显著降低，T-AOC水平较治疗前显著升高（P<0.05）。见表6。温针灸与电针2种疗法均可降低女性IBS-D患者血清MDA水平，提升T-AOC水平，缓解IBS-D患者的异常高氧化应激状态。

2.6 安全性评价 本研究治疗过程中，温针灸组1人出现艾炷掉落引起的皮肤轻度烫伤，经处理后愈合并按疗程完成治疗，余患者治疗期间未见严重不良反应。

3 讨论

IBS-D是临床常见的功能性胃肠病，以病程较长、反复发作的特点严重影响患者生命质量并产生较高医疗保障费用。目前主要认为IBS-D的发病主要与肠黏膜高渗透性、脑-肠轴异常、肠黏膜免疫失调、内脏痛觉过敏、肠道菌群组成紊乱、心理社会压力等因素有关[10-11]。近来研究发现，氧化应激和炎症相关活性氧的产生也可能与IBS的发生发展有关[12]。流行病学数据显示，IBS的发病率为5%～10%，在年轻女性及合并心理问题的人群中发病率更高[13]。女性IBS的发病率约为男性的1.46倍[14]，且更容易出现疲劳、抑郁、焦虑等症状[15]。故关注不同性别之间IBS的发病情况及治疗方法的差异性是未来的研究方向。

IBS-D是西医病名，在中医学中可以根据其症状及特点将其归为“泄泻”“腹痛”“飧泄”等脾胃失和病症。此外，由于情志问题也与肠易激综合征有密切关系，故也可将其归为“郁证”“肠郁”等范畴。泄泻，病位在肠腑，与肝、脾（胃）、肾密切相关。《景岳全书》中记载：“泄泻之本，无不由脾胃[16]。”指出泄泻的基本病机为脾失健运，形成湿、热、瘀、积等病理产物，阻滞气机，导致肠道清浊不分，运化失司，出现泄泻、腹痛、腹胀等症状[17]。针对女性IBS-D的症状特点，选用足阳明胃经的天枢、上巨虚进行合募配穴，调和患者肠腑功能，并连用足太阴脾经的三阴交穴共奏健脾调肝补肾之功。

针灸作为“简、便、廉、验”的中医外治疗法之一，具有多靶点、多途径、双向调节的作用特点。针灸可通过健脾益胃，调节肠腑功能的作用达到和中止泻的效果，在治疗IBS-D方面发挥重要作用[18]。温针灸与电针均是临床常用的针灸方法。温针灸在针刺得气之后，借助艾叶的温热刺激进一步增加针灸效力，以达到内源性保护及调节作用[19]。电针借助电刺激模拟传统的行针手法，在针刺得气的基础上，借助低频电流增强针感，具有提升疗效、刺激量客观量化、省时省力等特点[20]。本研究通过开展温针灸与电针治疗女性IBS-D患者的临床试验，借助伯明翰症状量表及IBS症状评分量表评估，肯定了2种疗法治疗该病的临床疗效，温针灸与电针均可改善患者腹痛、腹泻、腹胀、肠鸣、大便不尽感、排便紧迫感等多种症状。

肠道的大多数生理功能受内在肠神经元和神经胶质细胞网络的控制，也受到中枢神经系统及自主神经系统、肠道相关免疫系统、肠道微生物的多重调节[21]。故IBS-D不仅产生腹痛、腹泻等消化道症状，亦产生躯体症状并导致焦虑、抑郁、失眠等精神状态异常，影响患者的生命质量[22]。本研究发现温针灸与电针可以从焦虑不安、行为障碍、躯体意识、健康担忧、食物回避等多个维度改善患者的生命质量，这与既往研究结果保持一致[23-24]。社会心理因素在IBS的发病中亦占据重要作用。研究表明，IBS患者中焦虑及抑郁情绪普遍存在[25]。在本研究中，温针灸与电针均可显著改善IBS-D患者的焦虑及抑郁状态。这体现出针灸疗法在对女性IBS-D患者的治疗作用是从临床体征、生命质量、精神状态的一个整体调节，而不是对某一种症状或体征的单一改善。

胃肠道及大脑是产生活性氧（ROS）的主要来源，在ROS产生与消耗之间存在不平衡时会导致氧化应激反应[26]。机体对高ROS浓度的首要反应是产生炎症，而炎症会进一步促进生成ROS，导致异常的高氧化应激状态和炎症的过度激活。多种功能性胃肠道疾病的病理过程均与过度响应的氧化应激水平有关[27]。T-AOC及MDA均为常见的衡量氧化应激水平的指标，研究发现在IBS患者较健康人群血清MDA表达升高，T-AOC表达降低[28];在IBS动物模型中也发现了髓过氧化物酶（MPO）及脂质过氧化物（LPO）活性的异常增加[29]。在本研究中发现，温针灸与电针可以显著调节患者血清MDA与T-AOC水平，提示针灸改善女性IBS-D患者临床症状可能与其改善血清异常活化的氧化应激水平有关。

综上所述，对女性IBS-D患者行温针灸与电针治疗近期疗效显著，且操作简单，无明显不良反应，具有一定的临床应用价值和社会效益，值得推广。但本研究仍存在样本量不足、尚未对远期疗效进行評估等问题，进一步提升完善针灸的临床研究，深入探究温针灸与电针改善IBS-D的潜在靶点与机制异同性，以期进一步提升针灸疗法的临床应用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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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1-06收稿 本文編辑：吴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