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真—务实”儿童文学翻译批评模式下“非人”角色姓名翻译
——《西游记》全英译本比较

2022-03-24 04:06邱玉华
合肥学院学报(综合版) 2022年1期
关键词:西游记儿童文学译文

邱玉华

(重庆第二师范学院 外国语言文学学院,重庆 400065)

神魔小说《西游记》以唐朝和尚玄奘到天竺游学取经史实为背景,讲述了唐僧师徒一行四人西天取经途中在神仙界、人间界、妖魔界、乃至佛祖界的各种历险,并最终修行成功的故事。在诞生之初虽非为儿童而作,但其现在在中国儿童文学中的地位无人能否。原著火热的跨媒介改编现象多年不息,动画片、电视剧、网游、卡通书等,但凡能想到的儿童文学艺术形式都可见其身影。书中第六回“小圣施威降大圣”节选入中国义务教育阶段七年级上学期语文教材,并且原著成为《人民日报》推荐的此阶段学生必读书目。[1]

截至2020年7月底,知网(CNKI )搜索到的近470份含有“《西游记》”和“翻译”两个主题词的文献中,无论是涉及哪种外国语言,没有任何一篇《西游记》外译批评是从儿童文学翻译批评角度进行的,忽视了原著在中国当今的儿童文学中地位。原著在国内深受儿童读者青睐的众多原因中,无可否认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其中个性鲜明、生动形象的众多神怪角色,他们的存在符合了儿童读者普遍认为世间万物都是和他们一样活着的智慧生命这种泛灵性心理和认知特性,也符合了儿童文学“童真”“奇幻”的美学特征,以及儿童的英雄情结、叛逆、游戏等心理特征。[2]在全书近450个有具体名称的角色中,此类神怪“非人”角色占比三分之二,多达三百有余,对他们的研究有一定的普遍性。

1 《西游记》英语全译本批评现状

《西游记》英译最早始于1895年,在长达一个多世纪的时间里,英语世界从未曾停歇过对这部中国四大名著之一的关注。各种英译片断、英译单行本、英文改编本等多达60多个版本。[3]但是完成了全书100章回的全译本,目前世界上通行的只有两部,一部是美籍华裔学者余国藩(Anthony C. Yu)的译本(下称余版),另一部是英国汉学家詹纳尔(W. J. F. Jenner) 译本(下称詹版),书名皆译为JourneytotheWest。

国外期刊上与《西游记》全译本相关的为数不多文献中,作者多是中国人或华裔,或是与外国学者合作,但都缺乏从儿童文学角度将两个全译本进行比较的研究。Feng (Robin) Wang , Philippe Humblé, Wen Chen用文献计量学手段,从182篇文献中得出的数据来说明世人对《西游记》英译文的研究情况,他们的结论包括:在最经常提及的英译本中,余国藩排名第三,詹纳尔排名第四;在比较研究文献中,余国藩译本经常会与阿瑟·卫利(Arthur David Waley)译本或和詹纳尔译本比较;《西游记》的英译文在世界上没有体现出其原著在中国文学中的那种重要地位。[4]

国内的全译本相关研究比较丰富,有单独审视其中一个,也不乏对两个全译本进行比较分析的,但是学者们对两个全译本的翻译质量评价颇有分歧。王镇通过比较两个全译本中汉译梵词的体现和翻译,认为“余国藩毕竟是华裔译家,他对《西游记》中佛语的敏感性和把握度要强于詹纳尔,所以余本中对梵文的转写、套用和嫁接例子要多于詹本,使得余本异化出的佛学意味更浓厚”[5]。李文婷通过比对亚马逊北美店榜 2015 年 9 月 的排名,看到詹纳尔积累 12 年的销售量远不如余国藩新版3 年的销售量,得出结论说“可见北美受众对于余国藩版的接受程度远远大于詹纳尔版”[6],并且从西方修辞学认同论对英译典籍受众意识的观照的角度来分析,认为余国藩“无论在译前、译中还是译后,他都以受众为转移,满足受众的预期,解决受众面临的困境,再现原文的象征意义,激发受众对中国文学的兴趣”[6]。推崇詹版译文的周远航则认为詹纳尔摒弃了先前普遍流行的改编式、节译式等策略,在整体上呈现了中国古典文学中的文化之异、文体之异、语言之异、思维之异。[7]

尽管上述国内外的文献中提供了丰富的翻译例子来证明其观点,但是存在着两个缺陷:一是只研究了一部分翻译案例,未能尽数分析,在案例的选择上有主观和任意的嫌疑;二是在分析方法上缺乏一套系统的、严格的方法论参照框架,出现了正如德国翻译家沃尔弗拉姆·威尔斯(Wolfram Wilss)所指出的那样,“翻译批评总体上仍然是一种趣味性强或自发性的行为,很大程度上依赖于批评者的假设”[8]。这样的翻译批评不利于实现其对翻译实践的监督,指导和促进的作用。

2 本文研究方法

2.1 “求真—务实”儿童文学翻译综合评价模式

中国学者周领顺自2010年提出“求真—务实”翻译批评模式以来,已经在中国各大重要学术期刊发文七次,阐述和推介此模式。该模式以译者行为为中心,在翻译内将译者看作语言性凸显的语言人,在翻译外将译者看作社会性凸显的社会人,兼顾了翻译内因素和翻译外因素。“求真”是指译者为实现务实于读者和社会的目标而全部或部分求取原文语言所负载意义真相的行为;“务实”是指译者在对原文语言所负载意义全部或部分求真的基础上为满足务实性需要所采取的态度和方法。[9-10]

已有不少学者应用该模式于各种翻译批评实践中,例如杨宁伟[11]在该模式下探讨了视听文本的译者行为,吴邱月[12]运用该模式分析了《道德经》英译本质量。徐德荣、杨硕不仅是将该模式应用到儿童文学翻译批评中,更是结合“儿童本位” 的儿童文学等效翻译批评标准,提出了一套“求真—务实”儿童文学翻译批评综合模式。该模式设定了儿童文学翻译批评的三个批评参数:准确性、可读性和儿童文学性,并依据国际公认的“欧洲语言共同参考框架”(简称“CEFR”)的原则和方法,对每个参数设定了翻译批评的等级制评分量表和评价观察点[13-14]。这套翻译批评模式是目前国内首个能帮助将儿童文学翻译批评参数的界定和标准的量化有机结合起来,可用统计数据提供佐证的批评模式。

2.2 数据的收集

为研究两本全译本中“非人”角色姓名翻译,耗时半年收集和复核了《西游记》[15]原著以及余版[16]和詹版[17]全译本中对应的姓名300有余,此类角色占比原著所有角色的三分之二。这些姓名多数是对单个角色的称呼,也有一部分是对某个群体的称谓,例如九曜星(the Nine Bright Shiners), 五方将(the Generals of the Five Regions), 五方五老 (the Five Ancients of the Five Regions)等。有些角色的姓名称谓不止一个,故而整体上是姓名多余角色总数。在随后的比较分析中,这些姓名只在一个观察点中使用一次,不会重复使用。

大致来说,书中除了凡间众生,其他天上神仙世界、地狱幽冥世界、西方极乐世界三个世界中的仙佛、神灵、妖魔、精灵等角色,都是“非人”角色。 “非人”角色,顾名思义,就是指文学作品中人类以外的角色。但是在儿童作品中,这些“非人”角色多被赋予了人类一样的心理、情感、思考、行为做事的能力、甚至是超过人类的神奇力量。

3 全译本比较研究

采用“求真—务实”儿童文学翻译批评综合模式来对比分析两个全译本中这众多“非人”角色的翻译处理,能够提供一个“管中窥豹”的视角来衡量詹纳尔和余国藩两个全译本,哪个更符合儿童读者的价值观念,社会地位和心境情感等心理认知和语言发展特征,从而更具备原著的儿童文学特质,更能吸引儿童读者。

3.1 求真之译内行为——准确性

翻译的准确性是指译文需要准确再现原文描述的客观世界、故事情节和人物形象,乃至原文在读者心中创造的主观世界。准确性体现了译文和原文所应有的内在关联。翻译的准确性体现在很多方面,例如是否体现原文的拼写、表达习惯、以及上下文必要信息不遗留等。

(1) 是否有识词、拼词错误。

《西游记》融合了中国传统文化中佛、道、儒三家的思想和内容, 也涉及了天上地下诸多世界各类诸生万物,分清道明上述种种,非常考验译者。例如“三坛海会大神 (第51回)”中“三坛”为道教用语,指天、地、水三坛界,“海会”为佛教用语,指许多高僧聚在一起,所以“三坛海会大神”指“有如同天地水三坛界、如同海会般力量的大神”。余译文用词“Grand Assembly of Three Platforms”就真正体现出“海会”的意义,再看詹译文“God of the Third Alter, the Seas”,将“海会”仅仅理解为海,是不足够的。

(2) 是否漏译。

这与译法技巧有关,有些原文专有名词,译者会处理成普通名词,也算不得遗漏。但如是“上下文必要意义”的遗漏,则会对理解原文和情节有影响。

“七十二洞妖王(第3回)”都是些“狮象狻猊、猩猩熊鹿、野豕山牛等各样妖王,共有七十二洞” ,因此它实则是指七十二个洞穴里的妖王,余译版本“the demon kings of the seventy-two caves”这一译文就较为准确,而詹译版本的“the seventy-two monster kings”直接译为七十二个妖王,有信息遗漏,容易造成歧义。

“邓化、张蕃二雷公(第51回)”余版简单译作“Two thunder squires”,考查原文可见“天师又奏玉帝,传旨教九天府下点邓化、张蕃二雷公,与天王合力缚妖救难”。两个段落后,又着手笔描写邓、张二雷公的如何救难的言行。似乎这两个角色在原文中算不上“上下文必要意义”关键人物,但原文两处提及,而且考虑余版译者全文中已经多次有姓有名翻译过了只一次出镜的小角色,这个地方可以理解为译者的松懈或者前后不坚持。

(3) 是否连贯,有违常识以及有悖原文。

“白龙马(第52回)”是唐僧坐骑,原身为西海龙王三太子敖烈,变身为白马驮唐僧去西天求经。詹版“white horse”会让读者认为此乃一普通白马,只能做白马做的事情。余版“white dragon horse”就能让人想到他的身份和能力,而且和原著中他多次变回人形与妖魔作战能在信息上形成上下文连贯。

“六丁六甲(第15回)”乃道教武神名,六丁六甲本为司掌天干地支的神祗,其神十二位。余译文“the Six Gods of Darkness and the Six Gods of Light”才体现了原文的宗教内容和思想,而詹译文“The Dings and Jias(第15回)”以及“the Six Jias, the Six Dings(第61回)”虽译出了路人甲乙的感觉,但未能体现原文文化信息。

(4) 是否补充或增加信息,帮助澄清,排除阅读障碍。

在外译作品中,使用增译、脚注、或注释等补译手段来解释澄清人文、历史、文化等诸多因素的差异是常见手段。

此部分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几个主要角色的姓名别称翻译了。例如“猪悟能(第8回)、沙悟净(第8回)、猪八戒(第19回)”,余版为the surname“Zhu”and the religious name“Wuneng”, the surname“Sha”and the religious name“Wujing”, “Zhu Eight Rules”,主要是采取音译,分清姓氏和法名。詹版为the Buddhist name“Zhu Wuneng” (“Pig Awakened to Power”), the surname“Sha” (“Sand”) and the Buddhist name of “Wujing”(“Awakened to Purity”), “Zhu Bajie”, or “Eight Prohibitions Pig”。相比而言,在提供原文信息,帮助目标读者理解角色,扫除阅读障碍方面余版就略显不足。

在第63章中多名金刚出现,例如“泼法金刚、胜至金刚、大力金刚”,詹版是音译成“Vajrapani Bofa、Vajrapani Shenzhi、Vajrapani Dali”,无法阐释语言意义。余版虽然未将“金刚“译作佛教用语“Vajrapani”,但是“Diamond Guardian Dharma Diffusion、Diamond Guardian Victorious Ultimate、Diamond Guardian Great Strength”则是将这些金刚的本事本领属性等补充解释得非常准确。

3.2 务实之译外行为——可读性

尽管对“翻译”的定义,学者的角度和措辞不同,但是引用较多的奈达(Eugene Nida)之“翻译”定义强调:翻译既要实现“意义”上的对等,也要实现文体风格的对等。实现原文中具备的语音、词汇、语法、语句等“言内意义”,体现语言符号之间的关系,才能体现儿童文学语体和文体风格特征。其中就包括适应儿童读者语言发展阶段的朗朗上口语音,富有节奏和韵律,便于诵读吟唱等可读性特征。

3.2.1 文字本身适合儿童读者的语音特征

《西游记》虽为神魔小说,却蕴含丰富的宗教内容和思想。菩萨、佛祖名称作为宣传和弘扬佛教及佛教文化一部分,一般使用固定梵文表达法,其中包含很多宗教历史等复杂背景知识,对阅读和理解的能力要求较高,更毋庸提及语言水平较低的儿童读者了。

3.2.2 译语地道,符合儿童的阅读习惯

名称作为专有名词,在英语中有异于普通名词的特征,例如首字母大写,有名词性构成等。名称拼写偶尔可见使用介词表明出处或者属性的现象,但不管是辞典上还是现实生活中,更普遍的是不使用介词或从句。

“风伯,云童,电母 ,鳜少卿(第10回)”在余版中译作“the Duke of Wind,the Boy of Clouds,the Mother of Lightning,the perch Subdirector of the Minor Court”使用介词“of”表明逻辑语法等从属关系。余版中也不乏使用从句的名称,例如“眼看喜,舌尝思 (第14回)”译为“Eye That Sees and Delights,Tongue That Tastes and Desires”。这些“非人”名称在原著中读起来就有生动、活泼之感,瞬间就能抓住儿童的眼球,吸引小读者的阅读兴趣。余版使用介词和从句来表明语法逻辑关系,显得繁琐冗长,缺少原文的灵动之感。相比而言,上述名称詹版译作“Viscount Wind,the Cloud Youth,Mother Lightning,mandarin-fish ministers”,以及“Eye-seeing Happiness,Tongue-tasting Thought”这样的表达法,一是具有专有名词的形,利于读者识别,且没有太多的语法从属关系,显得精炼,宜于记忆理解。

3.2.3 符合儿童文学风格的节奏和韵律

儿童文学作品的节奏和音韵美,主要体现在利用拟声词、叠声词、重复、文字游戏等语言手段上。对于如何在翻译中体现儿童文学作品的音韵,英国著名的儿童文学作家 Gillian Lathey 在其《儿童文学翻译》一书中指出“保持儿童文学作品的音韵美,在翻译儿童文学作品时,要找到原文中恰当的节奏和句子结构,一个常见的策略是先大声朗读原文。译者在翻译时也可采取口头翻译的策略来保证音韵感”[18]。 通过朗读或诵读来检测作品的可读性,在此亦适用。

“奔波儿灞,灞波儿奔(第62回) ”是两个跑腿小鬼,大声诵读这两个汉语名称,仿佛能让人看见两小鬼奔波的样儿,还能听见二鬼身上小配件叮叮当当响。詹版音译“Benborba,Baborben”能传其声,但不达其意。余版“Busy Bubble,Bubble Busy”声似原文浊辅音“bo”,包含了原词语“奔波”之意,且是儿童能识别的词汇,有声有形更胜一筹。

“唐大官儿,孙二官儿,朱三官儿,沙四官儿(第84回)”是师徒四人为躲避一劫脱僧衣穿便衣装俗人时,孙悟空给师徒四人取的俗名。余版 “Grand Master Tang,Second Master Sun,Third Master Zhu”中Master”一词不仅翻译出了孙悟空一贯的傲气,而且和原文的“官儿”这种发音相似,带来重复韵感,有音乐性和阅读的节奏感。相似的例子还有两小鬼名“兴烘掀、掀烘兴”(第42回),原文读起来颇有节奏感,詹版“Burly-Hurly”和“Hurly-Burly”保留了形式上的一致,看起来很美观,阅读起来节奏感也较强。余版“Heater”和“Cooker”也有尾韵在其中,但是相比詹版 “urly” 两个音节在儿童口中发出的那种跳跃感,就略显平实、缺少动感。

3.3 务实之译外行为——儿童文学性

在诸多试图给“文学性”准确定义的研究中,不乏从修辞和情感两个方面来研究文学性的达成。徐德荣,江建利从俄国结构主义语言学家罗曼·雅各布森的文学性定义中推断出修辞和韵律是文学性的两个关键要素[19]。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童庆炳先生则把“情感”作为了文学性一个重要的视点[20]。

3.3.1 实现修辞的形与意

修辞在文学作品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儿童文学作品中双关、夸张、拟人等修辞手段比比皆是,是其文学性的重要标志。

“顺风耳(第1回)”余版译作“Fair-Wind Ear”,其中的“fair wind”表达的是“风向合适,便于出行的顺风”。相比而言,詹版“Wind·accompanying Ear”更能翻译出该名称中的夸张以及拟人修辞手法,完美阐释该小鬼“非人”角色“听得明,听得远(第1回)”的本事,作为营造童趣的重要手段,不仅从语言结构和形式上体现修辞手法的言内意义,也体现出了修辞的文学效果和感染力。

“弼马温(第4回)”是天庭为稳住大闹天宫的孙悟空而册封的一个官职,实为养马的小官,有侮辱嘲讽孙悟空之意,是“避马瘟”的谐音,属于双关语。余译文“Ban Horse Plague”虽无法完全达到一语双关之意,但是很接近“避马瘟”字面意义。詹译文“Protector of the Horses”体现出了这个职位的实际作用,但未能体现那种出一语双关的修辞手段。

3.3.2 体现情感和审美倾向

儿童的心理和认知重要特征之一就是记忆带有情绪性的[21]。译作传达出来的情感和审美倾向,不仅能影响儿童感情情绪,而且能有助他们理解和记忆作品。文学作品中传达的情感和审美常常体现在用词正式性程度、语义轻重褒贬和语义联想等语用意义上。

“五路猖神(第56回)”掌管阴司兵马,扫除妖魔鬼怪,他们生性凶悍威猛。相比余版“Five Grand Deities”,詹版中“Five Fierce Gods”用词“Fierce”就能体现出上述特点,让不了解他们的读者也能读出他们的性格特征,瞬间让读者对其产生敬畏之意。“南极老人星(第79回)”源于古代中国神话传说中的南极寿星,此老寿星乃元始天尊座下大弟子。因为他主寿,所以又叫“寿星 ”或“老人星”,体现了道教追求长生的一种信仰,象征着长寿。余版“Aged Star of South Pole”只是字面翻译,无法传达其文化内涵。詹版“Star of Longevity from the Southern pole of the heavens”詹译直接给出了“longevity”,有助理解这个人物形象以及其代表的信仰,并且表明了其来自神仙世界的身份,让人产生一种信任和亲近感。

阅读这部百个章回小说,儿童读者最感亲近就是大部分章回都会出现的孙悟空、猪八戒两个个性鲜明的头号主人公。他们拥有不同场合使用的诸多称谓,例如孙悟空就有美猴王、孙大圣等七八个名讳。余版常用“Pilgrim”“Eight Rules”称呼这两个角色,用词非常正式,能清晰阐释悟空西天取经的行者使命(第14回)和八戒“不吃五荤三厌”的法名 (第19回) ”。詹版多是使用“Monkey/Brother Monkey”“Pig”来称呼二者,用词简单,正式程度不及余版。但是,儿童在思维能力方面属于具体形象思维阶段[21]。Monkey、pig这些动物形象,对儿童而言就非常具体,对其认知和识记的难度相对较低,故而詹版更适合儿童读者。除了展现出两个活生生的角色形象,詹版中这两个动物名称亦带来丰富的语义联想,如“猴子蹦跶、机灵、淘气”,“猪仔憨憨,且好吃懒做”,译出了童趣。这与在英国和美国重版5次并且转译为西班牙语、德语、法语、瑞典语等多种语言的阿瑟·韦 利(Arthur Waley)《西 游 记》节选英译本《猴》(Monkey)在中的Monkey、Pigsy 名称有异曲同工之妙。

4 研究结果

原文300多个“非人”角色名称,两个全译本绝大多数译作了专有名词,也有极少数处理成普通名词的。通过对比和比较两个全译本中所有翻译成英语专有名词的姓名案例后,分别从求真—务实儿童文学翻译批评综合模式建议的准确性、可读性、文学性三个对比点,得出数据和结论。

4.1 准确性观察点

收集此类样本25个,从统计结果来看,两者在翻译准确性上相差不大,分别是有8处、10处译文处有错、漏、悖扣分的现象。但是通过补充信息以帮助读者排除阅读障碍的增分项来看,詹版有5处,余版只有2处,詹纳尔作为西方人更能体会这种中西文化差异对读者的挑战,因而提供了更多的帮助,具体数据如表1所示。

表1 准确性观察点对比

4.2 可读性观察点

此处共收集49处译文作为样本。通过表2中对比可见:在前两项上,詹版明显胜出一筹。最明显的是译语地道且符合儿童的阅读习惯,可以直观地感受到詹译版本译文在语言形式上更通俗易懂,而余译版本在名称的形式上使用了大量复杂语法结构,语言形式上不符合专有名词常见形式,不利于儿童理解和记忆人物角色,会增加阅读困难。其次是文字本身适合儿童读者的语音特征上,余译的较多处使用了晦涩难懂的梵文,阅读过程中需要自行查证才能获知,而儿童欠缺这样的语言储备。在这一点上,詹译常用汉语音译,也无助于提供有用信息识别和记忆人物角色。

表2 可读性观察点对比

但是在符合儿童文学风格对语言韵律,节奏把握以及语音利用上,余版有明显优势。多处译名不仅朗朗上口,容易诵读,而且有音有形,形音合二为一,让人物角色栩栩如生,对于儿童读者来说更容易理解、体悟到角色的形象特征。

4.3 儿童文学性观察点

收集到该类案例共11个,从表3中可见,尽管两者在修辞的处理上旗鼓相当,但是明显可见,詹版在姓名的语用意义上处理得更有优势,能在姓名上传达出情感和审美意义。特别是在孙悟空和猪八戒两个高频出现的主要角色姓名翻译上,用词虽简单,却符合了儿童对常见动物的直观形象高度认知,展现了两个活生生角色形象。而且词汇浅显,没有负载文化背景,便于儿童识记和理解。

表3 儿童文学性观察点对比

通过比较研究发现,300多个“非人”角色名称在两个全译本中,绝大多数译文质量相当或相似,只有上述合计85个有一定的可比性。综上可见,两个译本都有可圈可点之处。但是从“求真—务实”儿童文学翻译批评综合模式建议的准确性、可读性、文学性三个参数来看,詹版在可读性和文学性两项上优势明显,所以更适合西方儿童读者,从儿童文学角度来说,质量上更胜一筹。

5 结 语

新历史语境和时代背景不断出现,除了需求新的译作,对同一部作品也会有新的需求。故而,《西游记》此类经典作品的外译不会因为已经存在两个全译本就到此为止。就如原著在国内火热的跨媒介改编现象多年不息一样,译者可以根据读者的不同需求,采取不同的文学形式,不同的翻译策略,让多样作品并存,让译入语读者拥有更大的选择空间,从而获得更全面深刻地了解源语文化的机会。

中国的童书翻译是一个巨大市场,无论是从海量儿童文学译入作品中择优,还是树立“讲好中国故事”中国原创儿童文学作品外译的典范,都呼唤一套科学且有操作性的儿童文学翻译批评体系和模式。“求真—务实”儿童文学翻译批评综合模式2017年面世,存世尚短。但是在此次《西游记》两个全译本中“非人”角色姓名翻译批评对比研究中可见,该模式除了考虑翻译内的“求真”,例如准确性,还考虑了翻译外因素,即目标儿童读者对译文合理性和接受性问题,体现了译者对“作者及原文”一端的“求真”和对“读者及社会”一端的“务实”,具有全面性。该模式理论上清晰明了,指导性强;步骤和参数操作性强,实践起来具有可把握性;数据比较一目了然,结论和结果自然且客观;整体上堪为全面、科学、且实用的批评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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