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统一战线思想的时代内涵及启示

全建业 邹 青

（1.中共长沙市委党校，湖南 长沙 410006；2.中共长沙市开福区委党校，湖南 长沙 410005）

毛泽东统一战线思想博大精深，内涵丰富，其核心内容主要有：“必须坚持无产阶级的领导权”“认清敌人和朋友是革命的首要问题”“工农联盟是统一战线的基础”“中国民族资产阶级的两面性”“又联合又斗争的基本策略原则”“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等。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统一战线是党的事业取得胜利的重要法宝，必须长期坚持。要高举爱国主义、社会主义旗帜，牢牢把握大团结大联合的主题，坚持一致性和多样性统一，找到最大公约数，画出最大同心圆。”[1]31因此，对毛泽东统一战线思想的时代内涵进行挖掘，研究其现实启示，对于在新时代运用好这一法宝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一、毛泽东统一战线思想的时代内涵

（一）毛泽东统一战线思想体现了“政治”的精髓

马克思指出：“无产阶级的运动是绝大多数人的、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的独立的运动。”[2]39孙中山说：“‘政治’两字的意思，浅而言之，政就是众人的事，治就是管理，管理众人的事便是政治。”[3]483众人之事就该由众人来管，这应该是朴素的道理、自然的逻辑。早在毛泽东担任长沙一师附小主事时，他就写过一幅有名的对联：“世界是我们的，做事要大家来。”我们党的历代领导人都反复强调：“民心是最大的政治。”由此得出一个结论：执政党永远要代表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战争时期统战工作的重大意义很好理解。和平建设时期，搞改革、谋发展，也要最大限度地凝聚民心、汇聚民智。这里的“民”自然不局限于工人、农民、知识分子等传统意义上的“无产阶级”，还包括社会各个阶层、各个方面的人士。而作为执政党如何代表人民利益，“三个代表”重要思想里有个关键词值得注意——“最广大”。统一战线思想与代表最广大人民利益本质上是相同的、相通的。曾任全国政协副主席的刘斐，原是国民党高级将领，曾代表国民党方面到北平同共产党谈判。和谈失败后，刘斐思想斗争十分激烈，是留北平呢？还是回南京？一次宴会上，他和毛泽东谈话时，以麻将为题，试探着问道：“打麻将是清一色好还是平和好？”毛泽东想了想，笑着答道：“清一色难和，还是平和好。”刘斐豁然领悟：“平和好，那么还有我一份。”[4]毛泽东的一番话终于让刘斐下定决心留在北京。因此，做好统战工作必须兼顾各方面利益，发挥各阶层积极性，避免“曲高和寡”“孤军奋战”，就能处理好一致性和多样性的关系，确保中国共产党成为伟大事业的领导核心。

（二）毛泽东统一战线思想揭示了“合力”的本源

毛泽东在参加国民革命的过程中，就号召广大革命青年：“要立刻下了决心，向党里要到命令，跑到你那熟悉的或不熟悉的乡村中间去，夏天晒着酷热的太阳，冬天冒着严寒的风雪，搀着农民的手，问他们痛苦些什么，问他们要些什么。从他们的痛苦与需要中，引导他们组织起来，引导他们向土豪劣绅争斗，引导他们与城市的工人、学生、中小商人合作建立起联合战线。”[3]39从这里可以看出，毛泽东在早期革命中，强调农民、工人、学生、中小商人联合起来，组成统一战线。而随着认识的深入，毛泽东深刻分析革命阵营的“左中右”，指出：不但要联合工农商学，还要联合其他阶层其他力量。当外敌入侵时，要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1922 年共产国际第四次大会讨论东方问题时提出了“中国的民族革命联合战线”这一命题。1925 年“五卅运动”期间，民族的联合战线，亦即所谓“赤的联合战线”得到空前发展。当时这个战线非常扩大，自工人以至军阀莫不加入这个战线。当时张学良、孙传芳等都通电响应，捐款援助“五卅运动”，一时民众势力非常壮大。“五卅运动”的成功，就是得益于民主联合战线的真正形成。毛泽东对合力是这样理解的，实践中也是这么运用的。他不奢望革命的同盟军永远地、严格地和我们同心同向，但大致方向一致，或有一致的时候也就够了，也就值得与之建立同盟。世间一切合力本来就是各个方向力量的有机聚合，而不是简单相加。

（三）毛泽东统一战线思想指明了“治理”的奥窍

治理的关键在于达成共识，而达成共识必然建立在共同的目标、共同的利益基础之上。达成共识之后，才能提出被大多数人所接受的方案和举措，推行起来阻力最小。在此基础上，能更容易地找到最为切实可行的治理之策。毛泽东的统一战线思想就是立足于维护和实现大多数人的利益，促成人们为共同的目标而奋斗。比如新中国建国方略的提出，就最大限度地兼顾了中国社会各阶层的利益，并没有一味地、片面地强调工人阶级和贫农阶级的利益，故而使百废待兴的中国较平稳顺利地走入和平发展的正确轨道。1949 年9 月29 日这一天，第一届政协大会在北平举行，会议通过的《共同纲领》让许多中国民族资本家和私营企业主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因为，这个在当时相当于临时宪法的《共同纲领》明确指出：“使各种社会经济成分在国营经济领导之下，分工合作，各得其所，以促进整个社会经济的发展。”[3]71当今中国与世界，正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这个大变局包括科技的进步、利益的分化、多元价值观的冲击，包括国与国、地区与地区、阶层与阶层之间力量对比的变动，以及由此带来的诸多矛盾和问题，还有可以预见和不可预见的风险挑战。“一带一路”倡议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实践，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等重大人类疾病的过程，经济全球化的演变和推进，都不断印证了广泛凝聚共识的极端重要性。这也使我们认识到，毛泽东统战实践蕴含的智慧对解决当今的现实问题仍然具有很强的指导意义。新时代爱国统一战线服务于全面深化改革，新时代改革的关键问题在于缺少共识，而统一战线最能发挥这一作用，巩固已有共识，形成新的共识。2018 年12 月11 日，中共中央在中南海召开党外人士座谈会，习近平总书记希望各民主党派、工商联和无党派人士要协助党和政府做好协调关系、理顺情绪、化解矛盾的工作，维护社会和谐稳定，为全面深化改革、推动经济社会持续健康发展营造良好社会氛围。比如，构建新型政商关系的问题。如何让新时代民营企业家认清社会发展规律、掌握自己命运，共同致力于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需要借鉴毛泽东统一战线思想的智慧。

（四）毛泽东统一战线思想丰富了“斗争”的内涵

毛泽东的斗争哲学里有一个基本的原则，不是一味地排除对方，消灭对方，而是且斗且和，有斗有合，斗而不破。1958 年10 月6 日，毛泽东亲自撰写，以国防部长彭德怀名义发布的《告台湾同胞书》中指出：“我们都是中国人，三十六计，和为上计。”“你们与我们之间的战争，三十年了，尚未结束，这是不好的。建议举行谈判，实行和平解决。”此后，毛泽东提出了很多关于和平解决台湾问题的主张，明确表示，台湾如果回归祖国，可以有他们自己的生活方式。后来，周恩来将这些主张归纳概括为“一纲四目”。可以说，“一纲四目”的概括和表述，充分体现了党中央和平解决台湾问题、实现祖国统一的思想智慧，是“一国两制、和平统一”方略的雏形。中美关系也是一个不得不积极面对的战略性问题。两国的斗争不可避免，但绝不能全面“脱钩”甚至失控。要认识到矛盾是对立统一的，矛盾双方是相互依存的。中美双方斗而不破，才能共同推动世界的发展。事实上，中美关系的斗争仍在可控的量变范围之内。作为世界最大发展中国家和最大发达国家，中美这种既竞争又合作，既斗争又妥协，既各持己见又有效管控风险乃至危机的互动进程，本身就体现了新型大国关系的内涵与特点。无论是贸易上还是其他领域，都要强调求同存异，坚持磋商，缩小分歧，扩大共识。

二、毛泽东统一战线思想的现实启示

（一）找到最大公约数，画好最美同心圆

大团结大联合是统战工作的永恒主题。统一战线在不同历史时期有不同的形式和内容，它是随着党和国家战略部署的变化而变化的。统一战线强调团结联合，其基础就是目标的一致性。只要符合目标导向，就需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这就决定了对象的多样性。比如，抗日战争时期，中华民族和中国人民最大的一致性是反抗日本帝国主义侵略，这决定了只要支持抗战，哪怕是代表资产阶级利益的国民党，我们也要团结联合他们。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是凝聚海内外中华儿女的最大公约数，这就决定了统一战线的范围要扩大，要团结一切致力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爱国者。因此，把握好了一致性和多样性关系，统一战线的基础才会越来越牢，团结的人才会越来越多，展现的力量才会越来越大。新时代的统一战线工作就是要依靠广泛的统一战线促进国家与民族的发展振兴、确保党的事业长治久安。为了找到最大公约数，必须坚持完善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坚持“长期共存、互相监督、肝胆相照、荣辱与共”的基本方针，巩固和壮大新时代爱国统一战线。还要有世界眼光，面向全球做好统战工作。要努力讲好中国故事、传播中国好声音，获得全球华人和外国友好人士、友好团体的广泛支持。

（二）坚持共建共治共享，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

中国的协商民主是在毛泽东统一战线思想指导下的一大创造。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就在毛泽东统一战线思想指导下，探索出建立边区政府的“三三制”。新中国建立前夕，更是主动召集各民主党派、各人民团体、各社会贤达，开展广泛的协商，定出治国安邦的大计。建国后直至新时代，中国共产党高度重视并充分运用统一战线这个法宝，把它融入国家治理的方方面面。统一战线思想由战略策略向制度规范转变，体现出独特的魅力。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有事好商量，众人的事情由众人商量。”[1]295他在与来中国访问的奥巴马“瀛台夜话”中指出：“我们讲究的民主未必仅仅体现在‘一人一票’直选上。我们在追求民意方面，不仅不比西方国家少，甚至还要更多。”[6]实际上，西方某个政党代表的是某个阶层，而我们代表的是全体人民。这就要求我们必须有广泛的民主协商。新的历史条件下，用好统一战线这个法宝，就能凝聚各方力量，集中更多的智慧，听取不同的意见，接受更多的监督，从而使党和政府实现民主决策、科学决策、依法决策，不断提高治理能力和治理水平。随着国家治理能力和治理体系的现代化特别是全面深化改革的推进，社会结构将发生更加深刻的变化。正确处理新形势下人民内部矛盾、协调各种复杂的利益关系，对执政党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我们要让社会活力竞相迸发，让创新社会财富的源泉充分涌流，就必须顺应时代发展要求，延伸统战工作的触手，拓宽统战工作的覆盖面，积极协调处理不同阶层不同组织不同群体之间的利益关系，增进他们的相互理解、尊重，促成更多的合作，避免和减少不必要的耗散。这是实现共治共建共享的题中应有之义。

（三）扩大胸襟，提高容人借力、聚人聚才的能力

一是始终以共生理念为指导处理党际关系。1941 年11 月，毛泽东在陕甘宁边区第二届参议会上指出：“共产党的这个同党外人士实行民主合作的原则，是固定不移的，是永远不变的。只要社会上还有党存在，加入党的人总是少数，党外的人总是多数，所以党员总是要和党外的人合作。”[6]8091949 年，毛泽东在党的七届二中全会上进一步强调：“我党同党外民主人士长期合作的政策必须在全党思想上和工作上确定下来。”[7]1473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对“长期共存、互相监督”的基本方针作出了全面深入的阐述。今天，中国共产党已经成为全世界最大的执政党，习近平总书记曾说“大党就要有大的样子”。对“这个样子”的理解，自然应该包括对其他政党的包容，包括与他们的合作。在处理党与其他民主党派和无党派人士的关系上，绝不能要求他们绝对服从自己，但也不应该一味迁就、纵容。要善于进行思想政治引导，以真理、信仰的力量服膺他们，以思想、政策的科学性获得他们的共鸣。二是始终以平等公正理念处理民族、宗教关系。一直以来，毛泽东都十分重视民族、宗教问题，在处理民族关系问题上，特别注重从长远和根本上解决问题。建国之初，毛泽东根据马克思主义关于民族问题的原理，结合中国的国情，制定了一套正确的和富有远见的民族政策。这套民族政策强调民族平等、民族团结，奉行宗教信仰自由，提出在少数民族聚居地区实行民族区域自治。革命和建设的实践证明了毛泽东民族政策的正确性，体现了毛泽东统一战线思想的长远性特点，对促进少数民族地区的经济文化发展，建立平等、团结、和谐的民族关系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今天，中国共产党正在领导全国人民向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阔步迈进，我们要深刻领会习近平总书记的指示精神，“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一个民族不能少；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一个民族也不能少”。在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等地区的繁荣稳定上，仍然要运用好统一战线这个法宝，确保边疆的长期和谐稳定。要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促进各民族“像石榴籽一样紧紧抱在一起”。三是始终以合作共事原则指导处理人际关系。功德林的故事里，有许多我们党优待善待国民党“战犯”的佳话。解放初，我们党尊重宋庆龄的感情，没有没收宋子文弟弟宋子安在上海的房产。这些都是中国共产党胸怀宽广有度量的体现。这些做法不但减少了对立面，而且感化了大批有才干的人，使之归顺到我们的阵营。毛主席曾经多次强调，我们要千秋万代长坐北京，没有党外人士进入政府是不行的。当今时代，社会结构发展变化，新的社会阶层纷纷出现，在经济社会生活中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做好新的社会阶层人士的管理和领导工作，也是统一战线的工作延伸范围和战略重点。应该从我国社会变化的深层原因和多样性中去把握新的社会阶层的走向。对新的社会阶层人士的统战工作要注重充分尊重、广泛联系、加强团结、热情帮助和积极引导。比如，如何与意见领袖平等对话，理性沟通，把握舆论与意识形态主动权等等，都要运用统一战线的思想和方法去探索和实践。党员干部只有不断历练，提升个人的思想境界、文化品位、人格魅力，扩大我们的胸襟，放宽我们的眼界，才能在处理人际关系上游刃有余。

从新时代的本质特点来看，这是一个需要广泛凝聚共识的时代；从共产党人的初心使命来看，统一战线是党必须长期坚持的重要法宝；从破解发展难题的现实需要看，毛泽东的统战思想是值得学习领悟的大智慧。新时代学习毛泽东统一战线思想，最终目的就在于，整合思想、凝聚共识、统一步调、协调行动、汇聚力量、干成事业。朱熹的《观书有感》写到：“昨夜江边春水生，艨艟巨舰一毛轻。向来枉费推移力，此日中流自在行。”[8]巨舰为什么轻松自在地前行，是因为借助了春水的浮力与推力，顺应了江水的流向。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事业只有顺应时代潮流，借助人民力量的支持，才会行稳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