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和婚姻的平衡,永远是困扰着我们的人生难题,留学生的婚恋问题更是这个难题的重灾区。那么在海外流行相亲吗?在国外相亲有用吗?身在异乡的华人姑娘们为了找到自己的Mr.Right(对先生),在相亲途中又要经过哪些考验和等待?或许留学女博士汪深的7段相亲经历能给我们一点思考和启示。
不愿做剩女,变身爱斗士
我叫汪深,重庆人,今年35岁。2015年2月,我独自一人来到南半球的这个大城市,攻读悉尼大学管理专业的博士学位。当时我在国内有一个感情很深的男友,说好一毕业就马上回去结婚。但再坚贞的爱情始终敌不过远距离产生的裂缝,半年以后,我收到了男朋友的喜帖,新娘子居然还是我们的朋友。看着纸上两个熟悉而陌生的名字,我慢慢地把红色的喜帖撕成碎末,撒进了宽阔蔚蓝的悉尼湾中。海风吹过,伴随着即将要落下的绚丽夕阳,我的心也片片碎掉。
之后很长时间我不再相信爱情,转而信奉独身主义。2018年12月,博士毕业后,面对学历高年龄高职位高的三高难题,我更难找到在现实和精神层面都契合的恋人了。
其实我本是无所谓的,只是和母亲的越洋电话煲内容都不外乎是“结婚”:“女儿啊!你爸和我身子骨都不行了,就想看着你生活幸福、家庭美满。”有意无意地暗示,让我也开始紧张起来——都30岁出头的人了,年纪越大越滞销。另外我的生活和工作圈子有限,认识的人也不多,所以“相亲”成了我的终极武器,我咬咬牙,决定一定要在2019年年底之前把自己嫁出去。
一年的时间不多,我决定采用最快速的方式:网络交友。在名为“澳人佳缘”的网站上,我打下了这样一段文字:茫茫人海中,你是否也在寻找那颗属于你自己的真心呢?或许你也和我一样,因为生活而错过了最美丽的年龄,让我们彼此牵手,共同填补回那段空白吧。——等你救赎的中国女博士。
三天之内,手机都疯狂作响。在网聊过程中,我发现有些男人看上去很不错,条件也挺好,带给了我不少希望的光芒,我已经开始幻想自己能够在相亲过程中碰见属于自己的“白马王子”了。
一开始,我把对象的标准定位在和我一样拥有高学历高收入的成功男人上。而李艾云,这个英俊挺拔的贸易公司CEO,理所应当地成了第一个相亲对象。
在网上看到李艾云的相片时,我已经对他甚为满意,看到真人时更是让我潜伏许久的女性荷尔蒙开始高涨起来。坐在他的敞篷跑车里,我感觉自己就像要去参加走红地毯的女明星。
在悉尼顶级的豪升餐厅里,我看着玻璃窗外璀璨美丽的夜景,海港大桥和悉尼歌剧院相互辉映,多么浪漫!
李艾云利落地挥挥手,示意服务生过来点菜:83年的红酒赤霞珠,波士顿龙虾,沙朗牛排,还有该餐厅最有名的甜点提拉米苏。“你好像点得太多了些,会吃不完的。”面对着一大桌子的菜,我开始心疼起来。“没事,我父亲是老干部,总教我什么都能省,就是请客吃饭一定要大方。我对历任女朋友都很豪爽的。”他的话引起了我的兴趣:“希望你不要介意,但是我想问,你们为什么分手了?”
李艾云抬起头,看着海上色彩斑斓的倒影,开始如数家珍:“第一个女朋友是美国人,生活习惯不一样让我们不得不走上分手的道路。第二个实在太爱名牌了。我不反对女孩子喜欢名牌,也愿意买给她,但是最受不了的是她每分每秒都在说LV又出了新品,Gucci又有了哪个限量版。实在是难以忍受。”我点点头,表示同意。
“第三个之前在国内谈了两年多,来了悉尼只有两个月就分手了。原因是我们住在一起,都不愿意做家务,慢慢就产生了矛盾,我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一个女生连饭都不愿意做,家里乱得一团糟也不知道收拾一下。”之后整个晚上,李艾云的话题都是围绕着他的十多个女朋友怎么不好,有些什么缺点展开。也许太过于优越的家庭背景,使得他只能看到别人的不足,而从没有想过自己需要改变什么。
过于自私的爱情往往都不能维持太久,而我想要的并不只是短暂的歇脚和调节,而是最后能开花结果走上红地毯的好结果。于是在他送我回家以后,我就毫不犹豫删除了他的电话号码。
男人那么多,我要好好选
经过李艾云的事情之后,我还是继续约会华人,因为和他们在一起更容易溝通,带回去也好向父母交差。
第二个对象名叫杰克,标准的“香蕉人”。几次约会下来,我们一直平平淡淡,没有任何心动的感觉,但貌似杰克非常渴望我们能够成为恋人。
一次回家的路上,杰克说起他和前女友,因前途原因而被迫分开时,他偶尔还会抽泣,而我就像一个知心姐姐,不停地递给他纸巾,安慰他教导他要“向前看”。
很明显杰克对她还没有忘情,这也许就是他为什么那么着急要和我在一起——想用新的感情来忘记从前。虽然我们之后也继续交往了一段时间,但我对他始终没有任何感觉,到最后也就无疾而终了。
其实我一直觉得杰克对我挺好的,对于最后没有在一起这件事情,我曾经有些懊恼,或许感觉这种东西,对于我们这些大龄女子来说,已经是很奢侈的追求了。于是我开始降低自己的追求,甚至开始和一些学历低相貌也不怎么样的男人见面。
第三位是兰度,在一家,用他的话说是“很有发展潜力”的留学中介机构工作。
第一次在唐人街的餐馆见面,他不停吹嘘自己多有本事:“虽然我没有上过大学,但是我的社会经验比读书有用多了。那些来留学的大学生,只知道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碰到问题就打电话回去找父母要钱,真是一群可怜虫!”
饭后,我们逛到了市区的名店区,他甩甩头发,用右手托住下巴说:“我一般不逛这些地方,但是我肯定不会空手而归。”
于是两个小时以后,我们终于从LV店里走了出来,这位老兄花了一个半小时选物品,半个小时讲价,终于挑到了一根特价皮带。
这晚以后,我便和他断绝了联系。这也许是因为学历的差距,让我和他之间有太多的隔阂,但更多是性格上的不合适,似乎他对自己的一切都感到很自豪,甚至过分——至少我不会穿得破破烂烂地就闯进名店里——或许他连什么是名店也不知道,只是一味地充大头而已。
在与兰度的交往失败之后,我开始进一步降低自己相亲对象的限制:不再是华人,但必须有一定的经济基础。
2019年9月,我约会了澳洲本地人凯文。他长得像明星,帅气高大英俊潇洒,迷得我神魂颠倒。
不久之后我们开始约会,一个下雨的夜,我们在酒吧喝多了,迷迷糊糊中,我感到凯文湿润的嘴唇凑了上来。一阵意乱情迷后,我卸下了所有的防备……一个月后当我以为我们关系已经稳定时,凯文却突然地消失了,这让我感到非常的沮丧。澳洲男人果然年轻的时候都不愿结婚,因为澳洲的《婚姻法》很保护女方,不管是谁提出离婚,男方家产都要分一半。因此他们终日流连夜店,里面的各国各色佳丽任君选择,既不用付钱也不用负责任,不是正合他们的心意吗?而我,或许只是这花花世界里,一瓶调味剂罢了。
这段短暂的恋情,让我原本脆弱的心再次受伤,我甚至开始怀疑相亲的可靠性:两个陌生人,通过一根看不见的光纤就能开始相识相知的过程吗?这样为了恋爱而恋爱的心态是正确的吗?虽然心里产生了太多的疑惑,可是我身负家庭期望的重任,不得不继续在相亲这条不归路上走下去。
相亲不靠谱,真爱靠缘分
为了尽快稳定,我决心要找一个负责任的人,于是通过朋友介绍认识了40岁的中年男人费伦。他是从香港移民到澳洲来的,现在管理着一家口罩工厂,和国内外的许多公司都有贸易往来,事业如日中天。
但是可能还是年龄的原因,我们对于爱情和婚姻有着不同的看法:他期望马上结婚,我则希望两人还是需要多一点的时间了解。再加上一些其他的矛盾,我们最后还是走向了分手。
在我对相亲感到灰心的时候,阿尔法出现了。他是中国和印度的混血儿,浓眉大眼健硕挺拔,一口纯正的印度英语,而且刚来悉尼做课题研究,时间很充裕。
对于印度人的恋爱疯狂程度早在学校我便领教过:刚来悉尼时,我第一个室友也是印度人,晚上12点听到她在和男朋友打电话,一觉醒来5点了还是在打电话。那些在女生宿舍楼下久久徘徊不肯离去的绝大多数也是印度人。
因为我已经来悉尼好几年了,便义务充当了阿尔法的向导。刚开始我对他还抱有好感,但是在旅游过程中我发现他越来越不老实,甚至有时候还故意用手肘触碰我的胸部。到了晚上9点,他还不肯让我走,说是要去城里的夜总会玩,但我第二天还要去公司,一番争执下,阿尔法只好送我回家。
第二天我回到公司的时候,他却已经在门口了,令人无语的是,他在许多同事面前以我的男友身份自居:“克丽丝是我的女朋友,对我很好。”
烧红了脸的我赶快把他拉到一旁,坦白我对他没感觉,阿尔法先是苦苦哀求我回心转意,见我态度坚决,他就开始发狠了,说些很难听的话,老板请出了保安他才肯离开。在澳洲人的眼中,公私事必须分得很清楚,否则就是对于工作的不尊重,为此我受到了老板的严重批评,还有同事们的指指点点。
那天下午我的心情糟糕透了,想到这么长时间所经历的相亲的失败,我就忍不住心里一阵酸痛。难道我真的碰不到合适的人了吗?泪水也开始止不住地流下,慢慢地,我越哭越委屈,到后来居然号啕大哭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就遇不到对的人呢?难道我就那么糟糕吗?”我边哭边说。忽然,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我抬起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保安卡迪夫走了进来:“你是在和我说话吗?”“你…你會说中文?”我奇怪地看着他。“我很喜欢中国文化,之前一直没有机会和你说话,所以你不知道。”一口地道的普通话让我惊讶地止住了哭泣。
卡迪夫并没有问我哭泣的原因,而是善意地提出送我回家。路上我们聊了很多,甚至比共事一年加起来说的话还要多。慢慢地,我了解到卡迪夫其实出身英国贵族家庭,但家族没落便移民到澳洲。他个人能力十分卓著,曾做过某家跨国集团的业务总监,在悉尼北区有一幢很大的别墅,只是醉心于中国文化的他,对陶渊明还有庄子的学说甚为崇拜,便抛弃了显赫的身份,找了一家普通的公司当了一名普通的保安,只为了能够更优哉游哉地生活。
卡迪夫的这种生活态度感染了我。从小到大的我一直在追求好成绩好工作好薪水,快要忘记生活的本质是什么了。我很羡慕卡迪夫所拥有的一切,更佩服他有这种急流勇退的魄力。
第二天当我来到办公室的时候,只见桌上放着一个红色的中国结还有一张卡片:“为博红颜一笑。”没想到卡迪夫的中文那么好,而且这么浪漫。我开始对他有了好感。
自此之后,我们经常买个汉堡,走到环形码头,一起看那些被喂得肥肥壮壮的鸽子和海鸥,两个人在一起仿佛总有说不完的话。我很享受和卡迪夫当朋友的感觉,或许是前7次相亲累积的经验,让我明白,这种不快不慢顺其自然的累积,才是爱情的基础。
终于,2019年的平安夜,我不再是一个人度过,24点凌晨新年钟声敲响时,我和卡迪夫心有灵犀地把嘴唇慢慢靠近,吻在了一起:“Merry Christmas(圣诞快乐)!”我们微笑着互相祝贺,眼里却闪烁着浓浓的温馨爱意,我们相爱了!
卡迪夫真的是我命中的“Mr.Right”,什么事都为我设想周到:知道我不喜欢打扫,于是每周末都来公寓帮我收拾房间,之后他还会做拿手的薯条、意大利面还有水煮鱼。他说他喜欢看到我被喂得饱饱的样子:“你是我的宝贝,我当然要让你幸福。”和他在一起始终让我有一种被保护的感觉,好像终于可以把女强人的盔甲收起来,变成一个小女人。
但同时我也开始觉得不安,前7段失败的相亲历程是否要告诉卡迪夫?挣扎了很长时间后,我还是向他坦白了整个相亲的始末,可他却一直沉默地坐在沙发上,我有点失望:“你可能需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正当我转身离开时,卡迪夫抱住了我:“既然他们都没得到你,那命中注定你是属于我的,我不会放开你了。”躺在卡迪夫的怀里,我第一次流下了来到悉尼后的幸福眼泪。
爱情丘比特最终眷顾了我,2021年6月,我们在老家重庆举办了一场最传统的中式婚礼,卡迪夫要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对中国文化的尊重和对我的深爱。
在体会爱情的幸福时,我不得不感谢之前失败的7次相亲经历,它们让我明白真爱不能强求,相亲只不过是一种形式或机会,却让人能从中获得成长,认识自己的特点,了解自己的需求,懂得爱自己和他人,我才最终修满了爱情这门一直挂科的课程。
编 辑/郑佳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