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挤感知对游客恢复性体验的影响
——以福州城市公园为例

2022-03-22 10:53刘凡傅伟聪王敏华董建文
风景园林 2022年3期
关键词:情绪反应量表个体

刘凡 傅伟聪 王敏华 董建文

城市化进程快速推进的同时,人类的健康与福祉也遭受着威胁。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以来,公众对自身健康及生活环境质量的关注度越来越高,大量研究证实,自然环境对居民的健康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如身处自然环境之中有助于降低人体患心血管和呼吸系统疾病的风险[1-2]、缓解与释放人们的焦虑以及压力[3]、提高人们的主观幸福感以及改善人们的情感健康[4]等。公园绿地与公众健康紧密相关,有研究从恢复性环境的视角对城市公园等绿色开放空间的健康效益进行阐述,即个体在自然环境中能够从心理精神疲劳和压力相伴随的消极情绪中恢复过来,这些积极的心理生理学变化称为“恢复”,而促使这些变化的环境称为“恢复性环境”[5]。

当下,公园绿地的恢复性效益愈发受到人们的关注,以生态保健为目的的健康出行成为人们的首选。随着大量的人流进入城市公园中,拥挤问题将成为影响恢复性体验的一个不可忽视因素,拥挤与密集的环境可能会造成游客之间的混乱和不良接触反应,同时游憩服务在拥挤的环境中也无法很好地展开,从而会影响游客的游憩体验质量。目前中国针对拥挤问题的研究主要集中于景区容纳量[6]、环境承载力[7]等宏观方面,且研究的切入视角往往聚焦于游客密度、游客平均距离以及游憩容量等客观方面,对于游憩主体的心理变化关注不足,关于从个体主观层面出发的拥挤感知的研究较少,Shelby等指出在研究拥挤的问题中,应当考虑到社会、环境以及心理因素,提出了拥挤感知(crowding perception)的概念,并强调拥挤感知是一种主观的心理状态[8]。已有研究指出拥挤感知是影响游憩体验的重要指标[9]。此外,当前关于恢复性体验的研究普遍集中于自然元素或者个体偏好等方面对于恢复性体验的影响[10],还未有学者从拥挤感知的视角探索恢复性体验的影响机制。基于此,本研究从个体拥挤感知的视角出发,结合情绪反应理论,探索拥挤感知对恢复性体验的影响机制,以期为公园绿地健康功能的规划建设提供理论参考。

1 相关理论

1.1 拥挤感知

拥挤感知是一种心理状态,区别于密度的概念,密度是一个描述性术语,指代单位面积的人数,可以通过计算人数和测量他们占据的空间来客观地确定[11]。而拥挤感知是一个评估性术语,强调的是一个人的主观价值判断。基于环境心理学角度,Stokols将拥挤感知定义为在受到综合物理环境、社会以及个人因素的影响后,个体实际或潜在地对空间体验感到不足的一种心理认知[12]。Stokols还指出拥挤感知是一个多维的概念,并将其界定为物理拥挤感知和社交拥挤感知2个维度;其中物理拥挤感知是指环境中的非人类因素,例如因设施布局或场所的空间分布等造成的空间感不足;社交拥挤感知是指对所处环境中个体的数量和社会互动以及交往的频率和程度的认知[13]。据此,本研究根据实际研究情境将拥挤感知概括为2个维度:1)物理拥挤感知,指代游憩地自身的物理环境资源不足与公共设施在其他游客出现时使用受阻2个方面;2)游憩拥挤感知,指代游客在游览过程中受到其他游客影响而产生的自我心理与情绪的变化与波动。

1.2 情绪反应

情绪的概念始于心理学领域,作为个体应对外部和内部事物与环境的应激性反应,情绪反应可以定义为游客受社会背景以及个体因素等影响,在接收外部环境信息后形成的整体的、主观的情绪状态[14]。Costa等将情绪反应划分为积极情绪反应与消极情绪反应2个维度,这一维度划分得到了学术界以及学者们的普遍认可[15]。Watson等在参考前人研究的基础上通过可靠性和有效性测试,编制了正负情绪测量(positive and negative affect scale,PANAS)量表[16],之后被广泛地应用于相关的研究中,证实了该量表的信效度,本研究关于情绪反应的测量也将参考PANAS量表。

1.3 恢复性体验

Kaplan等指出恢复性环境可提供心理层面上的积极效益,人们从自然活动中体验到轻松舒适感,通过恢复定向注意力从而得到放松,使得心理疲劳获得恢复,借此产生恢复性体验的功能[17]。恢复性环境研究建立在2个主要框架的基础上:Ulrich的压力减少理论(stress reduction theory, SRT)和Kaplan的注意力恢复理论(attention restoration theory, ART)。压力减少理论将那些能唤醒积极情绪和缓解负面情绪影响的环境定义为具有恢复性[18];注意力恢复理论则更加侧重于恢复认知能力,关注自然对认知功能(尤其是注意力)的恢复效能,同时指出任何环境具备4个特征因素(即远离性、延展性、魅力性和兼容性)之后都具有恢复能力[19]。根据ART理论提出的4个特征因素,Hartig等编制了知觉恢复性测量(perceived rsetorativeness scale, PRS)量表[20],而后黄章展等结合汉语语境修正了PRS量表,使其语义更加清晰[21]。这些量表在测试环境恢复性效益领域得到了广泛使用。据此,本研究将恢复性体验定义为在恢复性环境中身心疲惫的心理状态得到恢复的体验,关于恢复性体验的测量主要参考PRS量表。

2 研究假设及模型构建

2.1 拥挤感知与情绪反应的关系

已有研究成果指出良好的空间感体验对于唤醒情绪具有积极的效应[22];根据唤醒理论,当个体处于某一空间中时,需要一定的物理、社会以及心理安全距离,当陌生人或物体侵占这种距离时,物理拥挤使得个人变得焦虑或感到压力,随之引发消极的情绪反应[23]。Li等指出物理拥挤会唤醒游客的消极情绪并压制积极情绪,从而影响购物体验满意度[24]。而Harrell等通过拥挤感知的拓展研究发现,2个不同维度的拥挤感知所引起的情感、认知与行为响应具有显著的差异性[25]。Eroglu等通过控制物理拥挤以衡量游憩拥挤的效果,结果表明游憩拥挤与快乐和愉悦唤醒存在显著相关性[26]。通过社会认同理论、期望理论等可以解释游憩维度的拥挤感知会给游客带来一种“这里是受欢迎的”积极心理状态。Pons等研究指出旅游地通过举办活动增加游客间的互动以及提升服务品质等可以促进游客的积极情绪以及游憩满意度[27]。Dohee等发现节假日期间,旅游地拥挤的人群氛围有助于游客感知积极的节日气氛[28]。据此,本研究做出以下研究假设:物理拥挤感知对游客消极情绪反应有显著正影响(H1a);物理拥挤感知对游客积极情绪反应有显著负影响(H1b);游憩拥挤感知对游客积极情绪反应有显著正影响(H1c);游憩拥挤感知对游客消极情绪反应有显著负影响(H1d)。

2.2 情绪反应与恢复性体验的关系

情绪会影响个体的注意力、认知和记忆,并最终影响其体验和行为决策。积极的情绪可以降低人体皮质醇水平,抑制交感神经活动,调节人脑对环境的认知方式[29],董妍等认为当个体处于积极的情绪状态时,能够与环境形成良好的互动,减少主观压力,获得更多的心理能量,从而促进身心健康[30]。Sansone等发现个体积极的情绪可以有效激发幸福感从而放大在绿色空间中所获得的健康效益[31]。相反,当个体处于消极情绪状态时,认知能力受到一定的抑制,阻碍了人与自然的信息交流,不利于恢复性体验的产生。Kleiber等研究发现情绪状态对于恢复性体验的影响是显著的,并指出当个体处于放松状态时能获得最大效益化的恢复性体验[32]。据此,本研究做出以下研究假设:积极情绪反应对游客恢复性体验有显著正影响(H2a);消极情绪反应对游客恢复性体验有显著负影响(H2b)。

2.3 拥挤感知与恢复性体验的关系

注意力恢复理论认为,恢复的来源是定向注意力的解放,而拥挤的物理环境使得个体需要集中注意力来关注周边环境信息,这将在一定程度上“约束”恢复性体验。Jansson等发现即使身处于自然环境中,拥挤的空间和高度封闭的特性也将唤起个体的不安全感,从而阻碍恢复性体验[33]。Jiang等也发现,当自然环境中的植被变得足够密集造成拥挤时会阻碍个体的认知态度,结果往往会让人们产生一种不适甚至恐惧的感觉,这些都将不利于个体的恢复性体验[34]。Gramann和Burdge指出物理拥挤会对游客的健康造成负面影响[35]。游憩拥挤感知主要关注的是一定环境之中的个体数量及个体之间的社会互动,Staats和Hartig的研究表明游憩过程中良好的社会互动可以有效地促进个体的环境感知,进而提高人们的恢复性体验[36]。据此,本研究做出以下研究假设:物理拥挤感知对游客恢复性体验有显著负影响(H3a);游憩拥挤感知对游客恢复性体验有显著正影响(H3b)。

2.4 理论模型构建

根据环境心理学的刺激–有机体–反应(stimulus-organism-response, S-O-R)理论,当接收到外界刺激(S)时可以引发个体的情绪反应(O),继而作用于行为反应(R)[37]。个体的认知往往决定了情绪的形式,且与情绪形式共同决定情绪状态,以此对刺激做出响应与反馈,与此同时个体的情绪反应可能在此过程中发挥中介调解作用[38]。因此,拥挤感知可以被视为环境刺激,恢复性体验可以作为个体的认知和行为反应,依此构建“拥挤感知—情绪反应—恢复性体验”结构关系模型(图1)。

图1 理论结构模型Theoretical structure model

3 研究方法

3.1 研究地选取

本研究的样地主要选取福州市的城市公园。福州地处福建东部,依山傍海,至2020年,福州全市规划布局城市公园绿地111个(处)①,本次研究根据福州市城市公园的区位分布、人流量以及建成时间等因素综合选取了西湖公园、福州国家森林公园、左海公园、金牛山公园、金鸡山公园、金山公园、江滨公园以及梅峰山公园8个公园。这8个公园涵盖了福州市的各类公园类型,具有较好的代表性。

3.2 量表设计

本研究的调查问卷由人口统计学特征、拥挤感知量表、情绪反应量表以及恢复性体验量表4部分构成,其中拥挤感知量表参考李莉等[39]以及Jones[40]的成熟量表并结合实际研究情境改编;情绪反应量表参考Watson等[16]以及Lee等[41]的成熟量表;恢复性体验量表则借鉴了黄展章等[21]设计的研究量表。问卷中的变量均采用李克特7级量表(1 = 完全不同意,7 = 完全同意)。

3.3 数据收集及分析方法

问卷数据的收集工作主要于2021年4月和5月进行,采用随机抽样的方法,调查主要对象为公园内的游客。在游客填写问卷之前对问卷题项以及内容作出简要解释,确保游客能够较好地理解问卷内容。调查期间共发放问卷582份,回收整理后,其中有效问卷511份,有效问卷回收率为87.8%。本研究采用SPSS 25.0软件以及AMOS 24.0软件进行数据分析以及结构方程模型检验。

4 结果与分析

4.1 样本变量统计分析

在获得的有效样本中,男性占47.9%,女性占52.1%,男女数量大致持平;年龄结构上,以18~45岁的青壮年以及中年人为主(占总量的74.6%);文化水平上,本科及以上学历者占73.0%,样本整体的知识文化水平较高;职业方面,学生(31.1%)、教师和医生等事业单位职工(21.7%)以及公司职员(18.8%)是主要的游憩群体;出行方式上,以非机动车(电动车或自行车,31.1%)和机动车出行(29.5%)为主;出行时间上,从家到公园所花费的时间以15~30 min(47.4%)为主,15 min以内(29.4%)次之。

4.2 拥挤感知描述统计分析

对获得的有效样本数据进行整理分析,其中物理拥挤感知各题项的均值在3.930~4.080之间,游憩拥挤感知各题项均值在3.590~4.560之间;物理拥挤感知的各题项极大值为7,极小值为1;而游憩拥挤感知中“公园内有很多游客”题项极小值为2,其余题项均极大值为7,极小值为1,说明样本个体对物理拥挤感知和游憩拥挤感知的程度存在一定差异性。

4.3 人口统计学特征对拥挤感知的影响

4.3.1 性别因素

通过独立样本T检验结果可以得知(表1),性别对物理拥挤感知的差异性无显著影响,但是对游憩拥挤感知的差异性有显著影响,其中男性游客游憩拥挤感知水平显著高于女性。

表1 性别对拥挤感知影响的独立样本T检验(N=511)Tab. 1 Independent sample test of the effect of gender on crowding perception (N=511)

4.3.2 年龄因素

对不同年龄段的游客进行单因素方差分析,结果显示不同年龄段的游客对游憩拥挤感知的差异性有显著影响,但是对物理拥挤感知的差异性无显著影响;18岁以下游客与45岁以上游客的游憩拥挤感知差异性显著,18~45岁与45岁以上的游客的游憩拥挤感知差异性也显著。年龄较大游客的游憩拥挤感知更强(表2)。

表2 年龄对拥挤感知影响的单因素方差检验(N=511)Tab. 2 One-way variance test of the effect of age on crowding perception (N=511)

4.3.3 受教育程度

单因素方差检验结果说明,受教育程度对物理拥挤感知的差异性有显著影响,但是对游憩拥挤感知的差异性无显著影响;其中本科及以上学历游客的物理拥挤感知与大专学历游客的物理拥挤感知差异性显著,受教育程度较高的游客物理拥挤感知较弱(表3)。

表3 受教育程度对拥挤感知影响的单因素方差检验(N=511)Tab. 3 One-way variance test of the effect of education on crowding perception (N=511)

4.4 量表的信度与效度检验

基于问卷有效数据使用SPSS 25.0软件对测量模型进行信度检验,测量结果显示,拥挤感知、情绪反应以及恢复性体验所包含的8个 潜 变 量的Cronbach’s Alpha值 在0.899~0.948之间,说明量表具有良好的内部可靠性(表4);量表总体的Cronbach’s Alpha值为0.833(>0.700),KOM值为0.977(>0.700),Bartlett’s球形检验的显著性为0.000(<1%),数据适合进行因子分析。

使用AMOS 24.0软件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结果显示,各潜变量下各个题项的标准化因子载荷值均大于0.800,全部大于0.500的最低阈值标准要求,各潜变量的组合信度(composite reliability, CR)均大于0.900,全部大于0.700的最低阈值标准要求;各潜变量的平均方差萃取值(average variance extracted,AVE)均大于0.700,全部大于0.500的最低阈值标准要求;说明量表中各潜变量的信效度较好(表4)。

表4 验证性因子分析Tab. 4 Confirmatory factor analysis

通过验证比较各潜变量之间的相关系数与各潜变量的AVE的平方根的大小来判别潜变量之间的区分效度,各潜变量与其他潜变量之间的相关系数均小于其AVE的平方根,由此表明量表数据具有较好的效度。总体而言,量表数据具有较好的信效度。

4.5 结构方程模型拟合与假设检验

在AMOS 24.0软件中使用极大似然法对结构模型进行参数估计,由于恢复性量表有4个维度18个测量题项,遵循精简的原则,参考黄展章等[21]的研究,在进行测量模型分析前,将恢复性量表的4个维度下的各个题项分别求取算数平均数作为各维度的分数,构建新的结构方程模型,即原一阶验证性因子分析的潜变量简化为观测变量,然后再分析结构方程模型,模型整体拟合优度分析显示,卡方自由度比值χ²/df=2.977,近似均方根误差RMSEA=0.076,比较适配度指数CFI=0.956,增值适配指数TLI=0.948,递增拟合指数IFI=0.956,相对拟合指数RFI=0.932,标准拟合指数NFI=0.943;均符合检验标准,表明该模型拟合较好,模型结果可被接受。

本研究以显著性p<0.050为检验标准进行路径分析,得到假设检验结果(表5),表明假设H1a、H1b、H1c、H1d、H2a、H2b以及H3a成立,H3b不成立;综上检验结果,本研究对理论模型进行修正,剔除未通过假设检验的路径,得到修正模型(图2)。

表5 假设检验结果Tab. 5 Hypothesis test results

图2 修正理论模型Modified theoretical model

5 结论与展望

5.1 结论

5.1.1 拥挤感知对于情绪反应的影响

拥挤感知的2个维度对情绪反应的影响表现出显著的差异,其中物理拥挤感知对消极情绪有显著正影响,対积极情绪反应有显著负影响;而游憩拥挤感知对积极情绪有显著正影响并且显著负影响消极情绪反应,这与窦璐的研究结论部分相同[42]。基于唤醒理论,个体的行为体验受制于物理空间或设施时,外界的刺激会促进个体的生理活动变化从而唤醒心理活动,引发个体的情绪变化,情绪反应的变化过程趋向于一个“倒U形”的唤醒机制,即起初唤醒的是积极情绪,但若唤醒超过某一临界点时,过度的唤醒可能会引发积极情绪的逃逸,个体情绪将由积极向消极转变[42]。随着“日常游憩热”的不断升温,更多的游客进入到城市公园中,公园内的景观资源以及各项公共服务设施的供给难以满足游客们的需求,物理拥挤感知给予游客一种“不足”的游憩体验,因此游客多表现出消极情绪。相对而言,游憩拥挤感知主要受周边大量的其他游客之间的社会属性以及社会互动影响。首先,“爆满”“人山人海”等已是网红景点或热点园区的常态,大众能够对此类拥挤表现出较强的耐受性,而游憩拥挤带来的低水平唤醒往往能够引发游客的积极情绪;其次,游客的游憩拥挤感知使得个体认为所做的旅游决策符合大众选择标准,会获得一定的情感认同,进而表现出更为积极的情绪状态。

5.1.2 情绪反应对于恢复性体验的影响

积极情绪反应对恢复性体验具有显著的正影响,而消极情绪反应对恢复性体验具有显著的负影响,并且积极情绪反应的影响程度更大。个体的积极情绪促使其主观上与环境形成良好的互动与联系,进而正向影响个体的恢复性体验,从而在所处环境中获得更好的恢复性体验,相反,消极的情绪会阻断这种互动,影响个体获得,甚至导致难以获得恢复性体验。

5.1.3 拥挤感知对于恢复性体验的影响

拥挤感知对于恢复性体验的影响存在“拥挤感知—恢复性体验”这一简单路径和“拥挤感知—情绪反应—恢复性体验”这一复杂路径。其中物理拥挤感知不仅直接显著负影响恢复性体验,还借由情绪反应的中介效应影响恢复性体验,而游憩拥挤感知仅通过情绪反应的中介效应影响恢复性体验;并且物理拥挤感知对恢复性体验的影响程度为(–0.666)×0.612+0.748×(–0.182)+(–0.179)=–0.723,游憩拥挤感知对恢复性体验的影响程度为0.397×0.612+(–0.148)×(–0.182)=0.270②,因此物理拥挤感知与游憩拥挤感知相比对恢复性体验的影响更大。个体的恢复性体验主要建立于个体在公园游憩过程中对自然环境的感知、身体活动以及社会互动等方面,包含了通过心理神经内分泌途径的直接恢复以及通过情绪情感响应的间接恢复等路径,而物理拥挤感知主要来源于个体主观上对物理空间的感知体验,拥挤的物理空间可能会阻碍个体的行为体验,从而抑制了恢复性体验;相比之下,开敞的物理空间可能会给予游客一种明朗之感,激发个体的情感机制,调动个体的积极情绪从而使个体获得更佳的恢复性体验;而关于游憩拥挤感知对于恢复性体验的影响,通过密度–强化理论③我们可以认为当个体在环境中感知到令其愉快的事物时,高密度条件下可能会更好地激发这种愉快感,即如果周边的群体间存在良好积极的互动时,则增加密度会强化这种积极反应,从而使个体获得更好的体验感[43]。

5.2 展望

5.2.1 基于拥挤感知视角的游客恢复性体验提升策略

为了使游客在公园中获得良好的恢复性体验,可以通过降低游客的物理拥挤感知,适当增加游客的游憩拥挤感知这一途径实现。城市公园绿地与远离城市的自然环境不同,有着极高的使用率,承载了大量的游憩活动,有关拥挤的问题格外凸显。因此,在物理拥挤感知方面:1)要完善公园的基础配套设施以及加强公园的景观建设,确保服务功能端的供给;与此同时,应基于人本服务视角,关注不同类型的游客的实际感知与对体验的差异性需求,依据实际情况进行相应的服务设施供给,注重从个体对空间的需求和供给评价出发。例如,一般情况下女厕所的拥挤与使用紧张程度相较之下是大于男厕所的,这往往是在数量上没有考虑到位,就容易造成女性供给更加不足,进而造成女性的拥挤感知程度一般大于男性,因此,在对公园进行改造提升时要注重把握实际需求,进行适当的标准规范调整。2)同时要注重对空间体验的合理营造,明白规避拥挤的物理空间环境不仅仅是简单地扩大物理空间尺度,而是根据现实需求进行相应的空间规划设计。对于公园的空间营造往往是建设过程中的重点,例如中国古典园林中借用掇山理水的手法形象地展现了自然中的山水意向,这是对园林空间进行一种诗意的提升,从而使得人为设计的空间环境达到“本于自然,高于自然”的特点。而在游憩拥挤感知方面:1)已有研究表明空间感受跟人的情感密切相关[44],打造多样化的空间能够丰富游憩者的游憩体验,激发游憩者与地方环境积极的情感连接,促进游客获得恢复性体验的良性循环;2)园区应当健全与完善导览标识系统,可以结合大数据技术打造智慧园区,对人流量实施监测,对游客进行一定程度的控流与引流,有效避免瞬时拥堵;3)园区内可以设置一定的活动项目促进游客之间的交流互动,营造良好积极的游憩氛围,以此扩充游客的心理容量,优化个体的游憩体验。

5.2.2 基于情绪反应视角的游客恢复性体验提升策略

规划管理者们应当注重对游客的情绪调节,全面培育游客的积极情感。针对当前公园绿地景观呈现同质化以及游憩活动模式化等问题,应该从游客的情绪情感视角切入,营造可以满足游客情感需求的公园绿地景观。积极情绪可使个体与地方建立积极的情感联系,首先,可以通过文化景观设计、定期举办文化节和文化游等活动,充分展现地域性的景观以及文化特色,调动游客的积极情绪,使游客与公园绿地建立积极的情感联系,如地方依恋等,唤醒游客认同感从而更好地影响游客的积极情绪;其次,要加强公园公共服务体系建设,例如及时且高效地解决游客在游憩过程中所碰到的问题与困难等,充分发挥园区教育服务游客体系的作用,同时引导游客聚焦于自然景观环境,参与到园区的各项体验活动中;最后,要营造和谐愉快的氛围,为游客提供高品质的认知与情感体验,使得游客们在公园绿地的游憩过程中能够获得良好的恢复性体验。

注释(Notes):

① 数据来源于《福州市城市绿地系统规划(2016—2020)》。

② 通过修正的理论模型的数值计算物理拥挤感知以及游憩拥挤感知对于恢复性体验的总效应(直接效应+中介效应)。

③ 密度—强化理论由Freedman提出,指的是非极端高密度本身具有中性特征,只是扩大和加强了个体对该情景原本具有的最初反应,即假如环境中的某些事物令人感到愉悦,高密度将会加强这种愉悦感。

图表来源(Sources of Figures and Tables):

文中所有图表均由作者绘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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