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宇轩
(江苏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江苏 徐州 22100)
“前事之不忘,后事之师”,在数字化技术不断发展的今天,人类在不断的社会活动中遗留下来的历史痕迹、文化精神都在中国强调文化自信、加强文化输出的社会主义新时期的建设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在后疫情时代,对于文化传播领域中存在的缺漏与不足,中国博物馆应该克服疫情带来的各种阻碍,完善并创新已有的数字化体系。博物馆可利用现有的HTML5 广告、导航讲解技术、虚拟化场景浏览、建立三维模型等系列,进行不同技术、不同领域的资源整合,从而完成馆藏文物新模式数字化的构建,实现在世界舞台上讲好中国故事,传播中国文化的终极目标。
何为数字化?一般来讲,就是利用科技发展的成果,将传统的利用纸张记录的内容逐渐转变为利用数据记录的过程。一个现代化的数字化博物馆要注重数字化技术的发展,为观众提供完备的人性化系统。不容置喙的是,文化弘扬功能是博物馆最核心的功能,但是其表现形式相较于传统博物馆的文化传播形式却有了多样性的选择。现代博物馆应该与时俱进,不是简单地以传统的文字描述、历史图片、实物展览为主要的表现方式就可以吸引观众,而是应用多种科技手段吸引观众的注意。对于文物的展示与媒介的使用方面,数字化博物馆所带来的沉浸性、体验性、互动性是传统博物馆网页的图文展示所不能望其项背的。
作为国家三大博物院之一,故宫博物院在数字化传播的道路上一直处于领先地位,在文创领域也具有新颖的文化输出方式。早在2014 年,故宫博物院就在微信公众号的推文《雍正:感觉自己萌萌哒》中,一改传统严肃单调的表达方式,而是用一种轻松诙谐的口吻去贴近年轻人的生活圈子,致力于用喜闻乐见的通俗表现手法来烘托传统文化所蕴含的历史韵味。自此,故宫的文物渐渐开始成为热门IP(知识产权)——与故宫文物修复有关的热门纪录片《我在故宫修文物》以及以故宫博物院为主题而开发的基于虚拟场景技术的《每日故宫》《掌上故宫》《故宫展览》等优质App(小程序)都收获了许多观众的好评。此外,故宫也创新性地使用了HTML5 广告,使得其人气极高的IP 形象富有交互感和多样性。[1]
然而,也有部分博物馆的数字化程度尚不成熟。比如三星堆博物馆。“沉睡三千年,一醒惊天下”是对眼下成为热门IP 的三星堆文物最贴切的形容。然而,在文物的中英文双语介绍上,三星堆的文物解释板块只有中文,却无英文的文物介绍。此外,相较于故宫博物院,三星堆博物馆尽管拥有完善的虚拟博物馆展览技术,但是还是缺少基于多种语言翻译的语音智慧导航系统。在文化传播方面,三星堆博物馆作为拥有热门IP 且相对新建的博物馆,在文化传播上的力度还不够。有的博物馆官网甚至对于文物的展示也只停留在传统的图片和文字上,其展示形式也缺乏交互感、新鲜感。因此,从全国来看,进行博物馆新模式的数字化建设就显得刻不容缓了。
博物馆在数字化传播中面临着怎样的问题呢?
第一,现阶段中国博物馆数字化程度参差不齐,文化传播效果不佳。随着博物馆文创产业的不断开发,各种具有博物馆元素的文创产品层出不穷。一些博物馆的文创要么同质化严重,引起审美疲劳;要么华而不实、性价比低,一定程度上导致文创商店中的打卡点成为博物馆里最吸引观众的地方。由此看来,过度营销使得博物馆文创步入了颟顸的渊薮。而馆藏文物的数字化展示也有类似的弊端:要么数字化技术不到位、不能给予观众更好的参观体验;要么是金玉其表——文物的照片、三维模型展示、衍生IP 的应用已经相当匹配,但文物的解释却不甚详细,包括英语等语言的翻译不到位、有关多语言讲解的相应系统还并未得到完善、缺乏历史学科与其他学科的学科交叉领域的讲解等。大部分博物馆在文化传播上确实应用了新的数字化技术,但这还不足以构建成熟的数字化系统。
第二,客流量、工作人员、数字化的系统都是目前博物馆在进行数字化改革需要关注的重点和难点。在后疫情时代,热门博物馆常常会对参观者的数量进行限制,也就是俗称的“限流”。人流超过正常承载量,会打消参观者的积极性,降低其观感和体验。在笔者看来,在应对博物馆的展览文化途径单一、文化传播效果欠佳的问题时,线下实体博物馆的基础设施建设和线上博物馆数字化的技术建设及维护需要双管齐下。此外,博物馆在数字化的人员管理、系统管理上,仍有可以许多改进的地方,包括相关人才的稀缺、数据分类处理的效率低下、网站维护人员安排不当等。
在解决博物馆的数字化途径单一、公众关注度低的问题上,博物馆应当反思在文化传播途径上是否构建了信息茧房——一味强调文物的历史价值,甚至特别设置“打卡点”给观众带来浮光掠影的体验,导致视域在潜移默化中被不断窄化,无法完成具有创新性、世界性的、特色性的文化传播。针对这一问题,HTML5 广告恰恰可以成为破开茧房的一把剪刀。
HTML5, 是Hyper Text Markup Language 5 的 缩写,简称H5 广告,意为“超级文本标记语言”,是一种基于互联网的网页编程语言。[2]发展到今天的HTML5 广告,不仅可以在网络社交媒体中传播带来更具有吸引力的视听体验、交互体验,而且具备了传统媒体所不具备的优点,如性价比高、更易被大众接受、具有交互感、更新高效迅速。同时,相对于传统主流媒体,HTML5 广告更具灵活性和自由性。从早期单一的图文结合类形式,到多媒体共同展示创造的虚拟场景,无不充分体现了HTML5 广告可以多通道感官体验的优势。近年来,用户对传统图文、音乐、视频类呈现形式产生了审美疲劳,于是一种基于HTML5 广告的互动游戏应运而生。广西壮族自治区博物馆从2015 年开始借助HTML5 游戏扩大受众的年龄层,谋求博物馆文化传播形式的创新,并初步完成了文化传播的效果。当然,当下HTML5 技术的传播范围相对较窄,对用户的数据分析与反馈也尚未完善。[3]如果想要对中国文化出海的事业产生有效的推力,仍需“上下而求索”,投入更多资金、人力来完善HTML5 广告的运营。
如何使得年轻群体真正接触到中国文化呢?笔者认为,博物馆不妨聚焦于文物的文物展览,毕竟博物馆最基本的定义就是用来展览文物的建筑物或者机构。三维建模技术是一种借助三维制作软件,并使用三维扫描技术所获得的三维数据,在虚拟三维空间建立三维模型的技术。一个文物的三维模型构建,通常是由整体到局部的顺序:首先进行三维技术扫描,用获得的三维数据,进行整体模型的建构,和局部细节的雕琢。然后进行拓扑,重新给模型布线,随后展UV,即把已经建好的3D 模型完全展开,使其成平面2D 图片,然后在这个2D 平面上添加更多细节。最后,由于拓扑步骤得到的是低精度的三维模型,要想保证文物模型的高精度,要使用相关贴图软件制作材质贴图,得到高精度的三维模型成品。[4]图1 展现了三维模型构建的一般流程,更加直观地显示出上述过程。
另外,通过三维激光扫描仪获取数据,构建数字化博物馆文物数据库,可以实现学术性数据共享。扫描所获的数据也需要进行配准、建模、查找、填补等过程。[5]三维模型的建立也可以起到补充作用,特别是在HTML5 广告中未能完整、具体、形象描述出来的馆藏文物的历史典故及其衍生文化都可以补充说明。文物的三维模型以立体化方式展示文物全面信息。基于旋转、放大、缩小等基本操作功能的三维模型技术丰富了文物的展览方式,相比传统展览方式更能吸引年轻受众的眼球。亲身体验是比外部被动输入更好的获得知识的方式。三维模型技术立足于文物本身,结合三维交互展示手段,不仅可以拓宽观众的年龄层,而且可以为讲好中国故事打好基础。大部分博物馆引进了三维模型建立技术,不过在实际应用方面仍存在一些缺漏,比如技术的实际效果未被全部发挥、相关技术人员短缺、数字化保护理念落后等,未能发挥三维建模技术的全部效用。[6]
如果想要使数字化传播得到完善及创新,就不能囿于线下博物馆展览的桎梏,而是要开发出一套适合博物馆特色的导航讲解系统。以多种语言为基础,导航讲解系统依附于HTML5 广告以及博物馆官方网站而存在。人工讲解适用于团体讲解,观众一般只能按照规划好的路线进行一定顺序的参观,而无法根据个人喜好去规划符合自己心意的路线。导航讲解系统就完美地解决了这个问题。在线下的博物馆中,参观者可以租借导航讲解耳机或者是使用移动终端自由行走。这种人性化的服务设置应该是目前大部分博物馆所应用的。该导航系统拥有多种语言可选,具有文物展览位置指引功能,甚至开发了可以满足特殊需求人群的导航模式。[7]将导航解说系统运用于虚拟化场景建设,甚至是国外的观众都可以通过浏览博物馆的虚拟化场景来观察文物,选择收听多种语言讲解,或许他们可以比线下参观有更多的收获。
导航解说系统可以对文字所未能具体表述的文物解释进行补充。当国外的一位观众打开虚拟化场景进行浏览时他不仅可以参观文物、观察细节、浏览介绍、了解中国的历史文化,而且还可以打开导航讲解系统,切换到自己的母语,收听基于其母语表述的语音讲解。三维模型与语音讲解的相辅相成会给观众带来全新的沉浸感和新鲜感,在博物馆数字化建设时加入导航讲解系统,有利于优化中国博物馆的服务内容。数字化博物馆应该开发并完善基于观众需求的参观系统,为其打造个性化的实地参观及移动端、PC端等可多平台共享的参观体验。
据相关资料显示,中国现已登记在册的文物点已超过40 万处,各类博物馆当中的藏品总数也早已突破千万。除此以外,每年还有大量文物出土,加大了博物馆等机构对数字化保护的需求。博物馆受到时空、技术、资金等诸多因素的限制,能够对外经常展出的文物藏品仅占总文物数量的很小一部分。在后疫情时代,一种基于三维模型构建和导航讲解系统而开发的虚拟化场景可以对中国文化的出海和文物的保护起到巨大的推动作用。
虚拟化场景是基于虚拟现实技术,打造出的一个虚拟环境。虚拟现实技术是国内外信息领域都在重点研究的热点课题,它也是多个技术学科交汇集成的产物。[8]谈及中国博物馆对虚拟化博物馆的探索,就不得不提起率先使用虚拟现实技术的故宫博物院。为了满足人们对博物馆的多元化需求,帮助中国文化“走出去”,故宫博物院早在2017 年就开启了“V 故宫”虚拟博物馆项目。今天,远在千里之外的人们登录故宫博物院的官网,就可以浏览故宫全貌,包括内部的文物藏品和宫殿建筑群的一砖一瓦。无独有偶,法国卢浮宫博物馆在博物馆虚拟化场景方面的建设也颇有建树。观众参观线下博物馆,可以享受到先进的藏品定位服务及语音导航系统。当观众通过官网访问其线上虚拟展厅时,视角的切换、高清的图片、自由的缩放,都在无形中提高了观众的参观体验,使观众对博物馆文物所蕴含的历史文化产生探索的欲望。[9]
图1 建立三维模型的一般步骤
虚拟化场景的建造是历史积淀之下的中华文化与冰冷的现代科技邂逅的产物,迸发出了鲜活的生命力,足以让全世界对中国文化感兴趣的受众体会到中国文化的生生不息、源远流长的生命力。
笔者提出的关于博物馆数字化的设想正如图2 所示。从在移动端广泛被应用的HTML5 网页开始,吸引受众产生继续探索相关系列文化的兴趣,然后引导观众浏览由导航讲解技术和三维模型建构技术相结合所完成的虚拟博物馆。观众足不出户便可以观赏到博物馆中的文物外观、介绍及其细节。
图2 构建博物馆数字化的新模式的设想步骤
另外,博物馆的人员安排也不可以忽视。其一,每一个步骤都要对相应的负责人员的数字化管理水平进行培训,适当引进数字化专业人才。不管是传统博物馆还是数字化博物馆,人依旧是主要的运营者。数字化博物馆缺少的不仅是文物的有效数字化传播,还有复合型人才,即具有文学及美学素养、对文物藏品有自己的理解、懂得造势且善于规划、能预测博物馆文创等在市场的未来运营情况的人才。其二,博物馆要对文物数字化、信息化运营时产生的可能存在的缺漏进行预估,规避可能出现的风险,并不断进行数字化系统的升级。博物馆不断与具有成熟数字化策展经验的博物馆进行交流学习,以促进国内地域传统文化的不同分支融合和促进中外文化的互相借鉴、共同发展。总之,具有系统性、规范性的博物馆管理对博物馆的数字化有一定的推动作用。
数字化技术具有互动性、前瞻性、多样性,是一种可持续发展的技术。充分应用博物馆新模式数字化系统是文化出海类项目的重中之重。现阶段中国博物馆在文物数字化这一领域仍存在不少问题,但存在的问题也可以是博物馆进步的空间。仰望未来,博物馆可以创造一个基于文化要素的赛博空间,即建构一个适应科技发展的数字化概念空间,这个在空间内促进中国文化与世界文化的碰撞,使世界不同地区的人们都能感受到中国传统文化在科技的加持下正在焕发的鲜活生命。在中国博物馆数字化程度普遍提高以后,中国博物馆的媒体更新、技术迭代、互联升级等问题都面临着新的挑战。中国博物馆如何在推进数字化的进程中持续对外进行有影响力的文化传播,在数字化领域发展至基本饱满的阶段又如何进行跨领域的技术升级呢?可以预见,博物馆新模式数字化的建设任重而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