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土
1
独立,却非孑然一身,于各自的茎上绽放,热烈却也恬淡。
是火焰,也是拢着的手掌。
曲指,合十,似问讯,也似答复。
每每如是。这双手要经历多少回时光的搓捻,才能如此刚柔并济?我无法给出答案,也无人给我答案。我不是花朵,又怎知这不是花朵的一种答案?
是的,没有一朵花不具備自己的智慧。只因习惯了沉默,便将一切视为自然。而自然,并不是常人所能抵达的境界。
我们不如花朵,总是急于向世界发出自己的声音,全然不顾是噪音,还是悦耳之声。
嘉兰百合,我是一个随性的人,不会为了目的而说些刻意的话,所以,我也不会因为一朵花而记住所有的花期。尽管我有和你相似的性格,但是,我并没有你可以任意悬停的智慧。
我过于期待穿透事物的本质,并抵达生命的根本,可我并不知道,花开只是瞬间,寂然漫长无比。
2
要通过多少攀缘的茎蔓,我才能看清一株植物的本来面目?
或者,从一朵朵盛开的火焰,看清升起的光芒,是爱,还是恨。
或者,从消逝的速度,看清谁是我土生土长的乡邻,谁又是来自遥远异域的过客。
或者,从留下的果实,看清谁平庸,谁高尚。
当然,在我心里,兰的优雅,远非庸脂俗粉可比。
词条上说:嘉兰百合,秋水仙科,嘉兰属。
对于草本的科属,我常常不知如何向他人解释。或者像介绍人类一样,男人或者女人,黑色人种或者白色人种。又或者,以籍贯类,以出生地类。其实,一株多年生的攀缘型草本,不正是它最好的解释吗?只可惜我说了不算,我能说了算的,只有这纸上的文字,只有我对一株花的辗转反侧。
然而,我对一株花的苦苦思索,是否也和一株花对我的思索相同?
3
我是喜欢别称的,无论动物植物,如同人的乳名和书名一样。
更多的时候,我对别称总比原名更容易产生联想,比如:火焰百合。或许,这才是一株花应有的最具抒情的表达吧。
起初,我并没有对嘉兰一词生出更多的意念,就像我无法从生长的茎蔓中看出兰的身影。当然,我还曾对它的另一个名字有过好感:蔓生百合。只可惜,过于直白了,我刚刚涌起的想象,一下子被攀缘的蔓缠得毫无脱身之力。
请原谅我的不敬,我无法理解名为百合,却科属秋水仙的释义。
世人多执着,这是否也是唤醒人心的出奇一笔呢?
请原谅,我一直认为是那些形似的叶子,给了一朵花的身份。当然,我也注意过从叶子末端伸出的卷须,它们和老家的豆类植物相似。
这些用来缠绕或者攀爬的触手,在熟悉的岁月里,一度成为我们生活中最丰富的滋味。
相信它们也是为了丰富我的文字吧,当百合不只是百合的时候,便可以成为一种火焰。
4
向上翻卷的花瓣,呈波浪状,尾部夏天的时候我们不是没捉到小虫子吗,我告诉她这时小虫已经将虫卵留在树上,留在落叶和杂草丛中,春天就会变成毛毛虫,爬到树上。秋风开始像大河一样在小区里流动起来,银杏叶萧萧而下,我们又一起在小区里看天空中飘起一阵阵“金叶雨”,用手机抢拍。
银杏叶从变黄到掉落的周期十分短暂,大约只有15天左右。这时的北京,落叶比人还要忙。大街上铺了一层银杏叶,一辆辆清洁车沿街作业,车下的四个滚刷旋风舞动,将满街落叶卷入风涡,吸入车厢,街面变得一片洁净。清洁车刚过,一阵秋风呼啸着摇起树梢,树上哗啦啦飞下一群“蝴蝶”,纷纷扬扬散落地面,刚刚清洁过的街面瞬间又铺上一层橘黄色的落叶。
天冷了,掉光叶子的银杏树变得像一架架站立在高原的风车,大风不停地摇撼银灰色的枝丫,枝丫抽搐成闪电图案中一条条银蛇飞舞的线纹。一个从手续上、心理上退休了的我也像一片银杏叶落到地上,落在一个充满童趣的世界里。这时,外孙女已经喜欢上恐龙,每天都缠着我,姥爷,三叠纪,姥爷讲三叠纪。
三叠纪是恐龙时代的开端,中生代的开始。我知道我的人生也有了新开端,一个新的开始:诗书幸可教儿童,勿使后人怜晚谬。
解良:两届辽宁文学院签约作家,作品散见于多家报刊。
编辑 沈不言 786559681@qq.com
30215019082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