框架语义学视角下德语介词定语前置研究①

郭方

（1.南京大学，江苏 南京 210000；2.绵阳师范学院，四川 绵阳 621000）

一、引言

德语中，在一定的句法、语义和语用条件下，介词定语可以与中心名词相分离。示例如下：

1.Peter hat ein Buch über Pragmatik gelesen.

Über Pragmatik hat Peter ein Buch gelesen.

（彼得读了一本关于语用学的书。）

2.In der Regierungskoalition ist ein heftiger Streit um den Bundeswehreinsatz im Irak entbrannt.

Um den Bundeswehreinsatz im Irak ist in der Regierungskoalition ein heftiger Streit entbrannt.

（在联盟政府中，展开了一场关于在伊拉克驻军的激烈争论。）

3.Gestern haben wir die ältere Schwester von Maria kennengelernt.

von Maria haben wir gestern die ältere Schwester kennengelernt.

（昨天,我认识了玛丽亚的姐姐。）

对于上面的德语语言现象，已经在不同的论著中有着不同视角的分析。但是在句法、语义和语用方面，多维度地研究却是凤毛麟角[1]。虽然关于介词定语前置条件的研究有很多[2]。但是至今，研究仍未能对介词定语前置的词汇语义条件达成一致。尽管Briskina[3]借助语料库对其进行了详细研究，并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支配动词与中心名词的语义一致性有助于介词定语前置。但是她仍未能从框架语义学的视角对统一语义的形成做出详细地阐释。所以，本文旨在从框架语义学的视角详细阐释介词定语前置的语义限制条件。

二、框架

20 世纪70 年代，框架语义学的概念由[4]提出。按照他的理论，框架对语言的理解有着重要的作用。词义的框架依赖于与人类的经验世界息息相关的框架。它是人类对经验世界认知加工的产物。

“框架”一词最早来源于20 世纪30 年代的心理学。之后，Fillmore 把它引入到语言学领域。Fillmore 首先对“场景”和“框架”进行了区分。之后他便更多地使用“框架”这一概念。

框架以图示化的形式来呈现事件、客体、场景或者状态。其参与者被称为框架元素，它们均由语言的形式呈现。不同的语言表达反映了说话者对不同框架元素的凸显或隐藏。

不同的语言表达提供了描述场景元素的不同视角。词语的原则拥有调整观察视角的功能，不同的视角体现了不同框架元素的凸显或者隐藏。比如在交易框架中，框架元素分别为：卖着、买者、货币和商品等。动词买激活了元素买者和商品，而动词卖则把卖者和商品置于前景。而动词支付则强调了买者-货币-卖者关系。

Minsky[5]认为，与世界知识相关的不同的框架结构会有一个基础的模型，并同时需要适应变化的具体场景。框架的基本结构把固定的和变化的元素联系在一起。比如阅读框架的主要元素为阅读的人、阅读的内容和阅读这一行为

但是只有阅读这一行为才是固定的元素。阅读的人和阅读的内容则是随着场景的变化而变化。比如可以是读一本书或者一篇文章。视不同的场景的而定。

Minsky 认为有一点不能忽视的是：框架具有层级性。框架还有子框架。比如行为框架为总框架，其下面还有具体的行为子框架。比如阅读框架就是行为框架的一个子框架。此外，框架不能随意形成，是依赖于客观世界，与人的常识息息相关的。比如，读书框架是对的，而读桌子框架则是不合理的。

三、由中心名词指派论元的定语介词短语

尽管有的学者认为，如果中心名词与所支配的动词之间有着紧密的词汇语义联系，由中心名词指派论元的介词短语一定程度上是不能与中心名词分离的。但是他们却忽视了介词短语本身的意义也会影响其前置。另外，至今仍然没有详细地研究，中心名词、介词短语和支配动词之间是如何形成统一地语义联系的。有鉴于此，本文将从框架语义学的视角研究由中心名词指派论元的介词短语前置的语义限制条件。

1.由非派生名词指派论元的介词短语

在语义的层面，介词定语既可以是论元也可以是修饰语。论元性介词定语短语（比如ein Buch über Goethe）在与中心语的关系中，拥有语义角色。而修饰性介词短语（例如ein Buch mit gelbem Einband）就没有这样的作用。在一定的词汇语义条件下，由非动词转化类名词指派论元的介词短语（例如ein Buch über Bismark oder ein Bild von leonardo）是可以前置的。下面从框架语义学的角度进行分析：

4.Über Bismark sind viele neue Bücher erschienen.（有很多关于俾斯麦的新书已经出版。）

5.Über Bismark hat er ein Buch gelesen.

（他读了关于俾斯麦的书。）

6.Über Bismark hat er Buch geklaut.

（关于俾斯麦他啃了很多书。）

在抽象层面，上面的例子都是关于书的行为框架。这一框架下面的子框架为“书的出版”和“咬书”。因为介词定语的前置加剧了受众理解的难度，所以为了减轻理解难度，动词、中心名词和介词短语之间应该具有语义一致性。在框架语义学的视角下，介词短语应该属于相关框架的主要元素或者跟主要元素之间有着紧密的语义关系。例2 是关于读书的框架阅读这一行为、阅读的内容（受事）和读者（施事）。

根据生活经验，阅读的内容这一框架元素凸显的是书的信息功能。所以Über Bismark 属于阅读的内容。例6咬书这一框架凸显的是书的物理特性。而Über Bismark是关于书的信息功能。所以两者之间的语义关系是不合理的。

介词短语的题元角色对其前置有着巨大的影响。作为施事的介词短语可以无限制地与中心语分离，而作为受事的介词短语则需要受到一定的限制。

2.由派生名词指派论元的介词短语

在由派生名词指派论元的介词短语中，中心名词是由相关的动词或者名词派生而来的。比如在ein Sieg über Boris Becker 中，中心名词是Sieg 是由动词besiegen派生而来的。因为介词短语与派生名词之间有着紧密的语义关系，所以介词短语前置受到更加严格的语义限制。一般情况下，中心名词和支配动词之间形成功能性动词结构，并构成了一个规约化的概念框架，这样介词短语就属于主要的框架元素：

7.An diesem Minister hat der Kanzler selbst Kritik geübt.

（总理亲自批评了部长。）

8.*An diesem Minister hat der Kanzler die Kritik zurückgewiesen.

（总理驳斥了对部长的批评。）

例7 的动词功能性结构Kritik üben 形成了规约化的概念框架-批评框架。其主要元素为批评行为、批评的对象和批评者

An diesem Minister 体现了批评的对象，属于批评框架的主要元素。所以介词短语an diesem Minister 与功能型结构Kritik üben 之间有着紧密的语义联系。

例8 中的an diesem Minister 不属于驳斥批评这一框架中的主要元素。名词Kritik 表征的是实体，并与介词短语an diesem Minister 有着紧密的语义联系，所以不能前置。

3.修饰性的介词短语

关于修饰性的介词短语（例如ein Buch mit rotem Einband）是否提前的问题，语言学界始终没有统一的答案。有的学者认为修饰性介词短语原则上不能与中心名词分离。而有的学者则持相反的观点：修饰性介词短语在一定的条件下可以前置。但是，至今的研究仍然没有详细分析其限制条件。介词短语本身的意义应该被重视。不同介词与中心词的分离程度是不一样的。

原则上来讲，带有mit 的介词短语是不可以前置的。因为它们不属于相关框架的主要元素，或者与之没有紧密的语义联系：

9.*Mit rotem Einband habe ich ein Buch gelesen.（我看了一本红色镶边的精装书。）

10.*Mit rotem Einband habe ich ein Buch gekauft.（我买了一本红色镶边的精装书。）

11.*Mit rotem Einband hat Anna ein Buch geschenkt bekommen.

（我送了安娜一本红色镶边的精装书。）

上面的例子有着不同的事件框架:读书、买书和送书。尽管如此，mit rotem Einband 不能前置。因为不能形成属于主要框架元素的话题。与后面内容的语义紧密度不高。

但是带有介词aus 的介词短语在一定的条件下是可以前置的：

12.Aus dem 17.Jahrhundert erklangen in dynamisch differenziertem Spiel Tanzsätze von Bach.

（响起了来自17 世纪巴赫的活力四射、与众不同的舞曲。）

13.*Aus dem 17.Jahrhundert wurden in der neuen Musikzeitung Tanzsätze von Johann Sebastian Bach besprochen.

（新的一期音乐报谈论了来自17 世纪巴赫的舞曲。）

与框架der Besprechung von Tanzsätzen 不同的是，框架Erklingen von Tanzsätzen 中动词和名词的搭配更具规约性。所以前面的例子更加合理。

四、结语

总之，不同的介词短语在一定的语义限制条件下可以前置。介词、支配动词和中心名词之间紧密的语义关系对介词短语的前置有着巨大的影响。尽管介词短语的类型各异，有一点始终要引起重视：介词短语属于相关框架的核心元素，或者与之有着紧密的语义关系。对于论元式介词短语，中心名词与支配动词之间应该形成规约化的事件框架。而修饰性介词短语的前置则同时受到介词本身的含义以及动词与中心名词之间的语义关系的共同制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