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竞争背景下家风教育的式微与重塑

张 震

(山西师范大学 文学院, 山西 太原 030031)

家风,也称门风或父风,是一家或一族承袭的,用以管教内部成员的风气和行为态度的重要文化工具。作为一种精神符号,家风代表了家庭的文化风尚和精神风貌,彰显了家庭的伦理道德和价值取向，因而家风教育对于个体品行的培育,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特别是在思想观念和道德根基还未得到形塑的少年儿童时期,良好的家风教育更是决定其成长底色的关键因素。然而，当前社会越来越多的家庭将家风教育摆在边缘位置,把学业教育作为家庭教育的重中之重。为了帮助子女争夺稀缺的教育资源,家庭不惜投入大量的人力和经济资本,学界将这一现象称为教育竞争。教育竞争严重异化了教育的元功能,使少年儿童的精神发展遭到架空,从长远角度看不仅会影响这一群体未来的社会适应力,而且会影响社会的良性发展。因此，如何重塑家风教育在家庭场域的主体地位成了当下亟待解决的问题。

一、家风教育与少年儿童发展

“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儿童是国家未来的继承者和建设者,少年儿童的思想观念和价值取向能否朝着积极健康的方向发展,在某种程度上直接决定了国家和民族今后的走向，故涵养少年儿童的道德品行、人格修为是教育工作的重中之重,而家风教育无疑是开展此项工作的重要支撑。对于绝大多数个体而言,家庭都是其成长阶段所处的第一个地域实体,家风教育是其接受社会化的开端[1]。所谓社会化,是指人从单纯的生物个体向合格的社会成员转变所经历的基础性发展过程[2]。在这一过程中,家风教育将晦涩难懂的价值理念和体系嵌入朴实平易的日常生活中,以润物无声的方式引导少年儿童形塑符合道德伦理和社会规范的行为方式，故家风可以视为少年儿童健康成长的基础工程,以及精神成长和性格形成的重要源泉[3]。具体来说,家风对于少年儿童的教育意义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孝亲敬长

孝文化是中华民族的文化瑰宝,具有跨时空的普遍认同和内在价值。早在四千多年之前的殷商甲骨文当中,就有关于“孝”字的记载。而后在诸多古文献中也有关于孝的论述,如《说文解字》中将“孝”解释为“善事父母者,从老省,从子,子承老也”。《孟子·万章上》则认为:“孝子之至,莫大乎尊亲。” 《孝经》也有云: “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尽管孝文化历经几千年的风雨洗礼,先后被赋予了不同的时代内涵,但时至今日孝文化仍然是中华文化的立足根基。这也证明了建立在先赋性血缘关系之上的孝文化,具有强劲的韧性和不可替代性。作为个体接受教育的第一站,传统家风教育将孝文化提到了至高的道德维度。从小浸润在孝文化氛围中的少年儿童,往往已经潜在地对社会道德观产生了认同,因而在其他德行的领悟和实践中,就能够更为深入透彻。正如学者易臣何所言,能孝,方能仁、忠、义、 礼[4]。

(二)诚实守信

人无信,无以立。诚信自古就被认为是修身之基、立人之本。作为我国传统道德实践的基本价值取向,诚信在家风教育中占据着不可替代的地位。“彭氏家训”有云,“人只一诚耳,少一不实,尽是一腔虚诈,怎得成人？”[5]在“王氏家训”中王汝梅教育子孙要“万事须以一诚字立跟脚,即事不败。未有不诚能成事者”[6]。尽管时代环境和社会环境变了,但“以诚立世”的价值准则仍然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不论为人处世还是待人接物,都需要坚守诚信品质。“诚信”二字说来简单,但真正落实到行动却并非易事。由于外在规训机制难以时刻在场,坚守诚信更多地要依赖个体的自我约束力,倘若没有强大的道德根基为支撑,很容易为了一己私利而逾越道德底线,牺牲宝贵的诚信品质。因此,对于正处在身心发展重要阶段的少年儿童而言,从家风中感知诚信的宝贵价值,将诚信逐渐内化为道德涵养,能够为之后步入社会奠定坚实的思想基础。

(三)勤劳节俭

勤劳节俭历来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是华夏儿女的优良民族精神。勤劳和节俭,二者一直以来都相辅相成、密切联系。借助勤劳可以更为深刻地体悟节俭的重要意义,而崇尚节俭可以更好地发挥勤劳的价值，因而古人在家风教育中会非常注重子女勤劳节俭品质的培养。如春秋时期公文伯的母亲教育刚刚继承爵位的儿子要“劳则思,思则善心生;逸则淫,淫则忘善,忘善则恶心生”，希望其能够时刻谨记勤俭,做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北宋名臣司马光在《训俭示康》中告诫自己的儿子:“吾今日之俸,虽举家锦衣玉食,何患不能！顾人之常情,由俭入易,由入俭难。吾今日之俸,岂能常存？”当前随着我国经济的快速发展，人们的生活质量也在不断提升,再加上多元价值理念的冲击,社会上形成了一股以贪图享乐、好逸恶劳为主的不良风气。而家风教育能够在日常生活场域内营造一种勤劳节约的氛围,帮助少年儿童涵养高尚的品格、培育优良的作风。

(四)爱国情怀

爱国情怀是中华民族最为厚重的文化底色,也是炎黄子孙最为崇高的价值取向和人文精神。回顾中华民族几千年历史可以发现,爱国情怀自始至终都是激昂的主旋律。一代又一代的志士仁人为了国家的富强、民族的解放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一批又一批的英雄儿女为了山河的完整、人民的安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爱国情怀是我们国家能够在蹉跎岁月中披荆斩棘、砥砺前行的不竭动力。在家风文化中,爱国同样是一以贯之的教育主题和价值导向。南宋爱国名将岳飞的母亲从小教育岳飞要忠君报国,为了使儿子时刻谨记家训,岳母还在其背上刻上了“精忠报国”四个大字。晚清名臣曾国藩一生恪守传统儒学的爱国主义精神,在家风教育中将其贯穿始终。在浓厚爱国氛围的熏染下,曾国藩之子曾纪泽在对俄谈判中不畏强暴,据理力争，最终成功收回伊犁,维护了国家的主权,成为了彪炳于史册的爱国外交家。少年儿童正处于价值观形成的关键时期,利用家风教育帮助这一群体厚植爱国情怀,引导其将爱国主义思想自觉作为个人成长和追逐梦想的根和魂,将个人理想与国家命运相互结合,对于他们未来人生价值的实现具有至关重要的意义。

二、家风教育的式微与教育竞争的兴起

在少年儿童的教育方面,家庭从古到今都发挥着主体作用。在古代,家庭侧重以“成人”为教育导向,把道德品质和行为规范的教化作为重点,因此家风教育是当时家庭教育的主要抓手。如今,家庭更多地将“成才”视为对子代的教育期待。在人才竞争激烈的环境中,为了让自家孩子能够在教育路途中领先别人一步,家长以经济消费、父母参与、情感支持等手段深度介入孩子的教育生活,帮助子女争夺稀缺教育资源[7]，并且随着参与规模逐渐扩大,最终发展成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教育竞争活动。教育竞争的兴起并非偶然,其中有着深刻的社会根源,具体可以从三个方面来考察。

(一)社会层面

首先,教育竞争兴起离不开生产力快速发展的助推。随着科学技术的更新迭代,市场形成了以工业制造业为主、多行业共同发展的新型格局,对于人才的需求也不断增大,且要求愈发严苛。过去以门第出身为主的人才选拔标准已经难以适应社会发展需要,此时迫切需要借助教育的力量,培养一大批能够迎合社会发展的专业技术人才。先进社会生产力创造的巨大经济价值一方面为教育推广普及提供了有力保障,另一方面也使得普通民众拥有了购买教育产品的经济资本,从而有能力参与教育竞争。

其次,教育竞争的兴起,正是非优势阶层渴望社会地位向上流动的直观表征。经济社会在伴随生产力快速发展的同时,也加剧了各阶层之间的分化,不同阶层的经济收入、生活环境、福利待遇、社会声望等显现出较大的差异。尽管阶层之间也存在一定程度的流动,但总体来看多为短距离流动。社会分层自古便有之,但分层的标准却逐渐从过去既定的血统出身向如今自致努力的教育文化过渡。为了更好地识别个体的受教育程度,还衍生出了文凭这一产物,而文凭已成为阶层准入的重要门槛。关于教育与阶层的关系,法国社会学家布迪厄做过重要论述,他认为现代社会用以获致社会地位的资本主要分为可以相互转化的经济资本、社会资本、符号资本和文化资本四类。其中,教育所分配的文化资本是当代社会进行阶级结构调整的重要依据[8]。长期以来,占据较高社会地位的家庭正是通过把持教育工具,将既有资本转化为子代的文化资本,从而以正当化的名义实现社会地位的代际传递,即阶层的巩固。随着社会戏法被逐渐拆穿,处于社会结构中下层的民众也深切意识到只有尽可能地占据教育资源、获取更高的文凭,才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优势阶层教育垄断的局面,从而有望打破阶层壁垒,实现社会地位的向上流动。因此,教育竞争事实上可以视为非优势阶层为了改善生存境况所做出的积极尝试。

(二)学校层面

目前，学校不仅是获得文化资本的首要场域,同时也是多方教育参与主体相互争夺和制衡的主战场。究其原因,除有来自社会的结构性因素外,学校自身的推力也不容忽视。为了满足市场对于人才的需求,学校会竭尽所能对学生进行培养,教学成果越显著,则证明学校的教学能力越强、教学质量越好。值得注意的是,学生的学习成绩除能够为学校彰显教学实力提供有力支撑外,也能成为学校参与校际竞争的重要符号资本。所谓校际竞争,即学校之间为了实现有利于自己的目的而互相追求同一目标并力图超过对方成绩的行为过程[9]。围绕师资引进、生源质量、政策支持等,校际之间也会生成竞争机制,并层层传导最终下沉到学生和家长群体。

学校能否在竞争中脱颖而出,直接取决于所辖班级的教学成绩。为此,学校一方面会在教学实施环节严格把关,另一方面还会辅以一系列考试以监控教学质量。班级学生的成绩不仅是教学效果的表征,也是班主任及任课教师绩效考核的标准,因而班级也会将“分数至上”的理念灌输到学生的学习生活中。为了提高学生对于学习成绩的重视程度,班级会在设立班干部、评奖评优,甚至座位顺序安排上将成绩作为一项重要参考依据。在这样的环境下学习,学生及所在家庭很容易将“竞争”理念内化到行为实践中。学校除在校园内部经由班级传导竞争意识外,还会试图在社会上空凝聚竞争氛围,向学生和家长施压。

(三)家庭层面

尽管当前家长群体被深深裹挟于教育竞争的巨大洪流中,但与此同时,这一群体也在有意无意间继续推动洪流滚滚向前，其中既有受制于社会结构性因素的无奈,也有社会心理因素的驱使。首先就社会结构性因素而言,如上文所述现如今教育已经与社会分层、社会流动、社会再生产紧密关联,教育的高回报率使家长不得不将“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夙愿寄托于教育。值得说明的是,随着国家对于教育事业的大力推进,加之市场上教育商品的易得性,凭借垄断珍稀教育资源来维持社会地位的机制已逐渐失灵。当前除渴望实现阶级跃迁的普通社会民众外,越来越多占据优势地位的家长也在危机意识的主导下,参与到教育竞争中,从而愈发加剧了教育竞争的激烈程度。

而推动教育竞争发展的社会心理因素主要包含两个部分,分别是社会比较心理和从众心理。社会比较心理是指当社会环境中缺乏客观标准时,个体容易与自己境况相似的对象就某些方面进行比较,并希望通过比较来获取一种优越的心理状态[10]。长期处在教育高压氛围中,家长群体很容易在相互交流的同时滋生社会比较心理,将别人子女的学习成绩作为评判自己子女学习状况的重要参考。在教育比较中,家长尤为倾向与成功者进行比较,此时的弱者往往被选择性忽视,处于缺位状态，因而多数家长会在比较过程中产生失落、沮丧的消极心理,但与此同时也生成了愈发强烈的竞争斗志,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子代的教育竞争中。

作为推动教育竞争的另一社会心理基础,从众心理指作为群体成员的个体放弃自己的意见和态度,采取与大多数人相一致的行为的心理倾向[11]。出于获取或分享教育经验等目的,家长之间会形成一定规模的群体,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就是因子女在同一班级就读而结成的群体。尽管从组织特点看,以该种方式结成的群体规范化程度低,成员间关系无明确规定且交往方式自由随意。但由于群体成员往往会相互参考,以修正和完善自身教育实践,因而产生的效果不容小觑。当前新型社交媒介搭建的虚拟场域在方便家长相互沟通交流的同时,也显著增强了群体的组织化程度、提升了群体的影响力。这也意味着一旦群体内部有家长开始参与教育竞争,其他家长或由于缺乏主见、或迫于群体压力,也会随即加入,使得参与竞争的群体规模更加庞大。

三、教育竞争对家风教育路径的介入

传统家风能够绵延至今一方面有赖于家书、家规、家训等文字记录的流传,另一方面则依靠一代又一代中华儿女的身体力行。相较于前者来说,以人为载体的家风传承需要以夯实的家风教育为依托,而夯实家风教育的重要一环就是家长发挥主体性作用,从思想和行为两方路径入手来帮助子代内化家风文化。但目前,教育竞争深刻地介入了家风教育的实践路径,而且子女的受教育程度越高,介入的程度也就越深。在教育竞争的不断影响下,家风教育式微已经成为不争的事实。

(一)思想路径的介入

家庭教育是引领少年儿童思想发展的第一动力源泉,家庭教育的重心本应该放在道德和素质的教育上,而如今却偏移了最初的轨道,转而朝向了知识和学业的教育,在思想层面最直观的反映就是家长对子女学业成绩的高度重视。为了使子女能够将“分数至上”理念内化到学业发展的各个环节,真正将学习作为人生道路的第一要务,家长会采取一系列举措对子女思想进行规训。

颇具代表性的方式之一就是讲故事。中华民族对核心价值观念的教育传统向来不以形而上学的思辨为重点,而是以叙事为核心[12]。讲故事是中华民族代际传递伦理观、道德观的主要工具,但如今成为了家长传递功利价值观的重要手段。一些反映古人刻苦学习的故事,诸如悬梁刺股、闻鸡起舞、凿壁借光等被提到了重要高度,成了家长用于激励和教育子女刻苦读书的重要文本。除了经典故事,家长或借助网络、电视、报纸等渠道网罗优秀学生的学习事迹,或以打听、上门讨教的形式收集身边成绩出众学生的学习经历,利用这些故事向子女灌输“分数至上”的教育理念。

奖惩手段也是家长群体用来规训思想的常用方法。在日常生活中,家长将学业成果作为奖惩实施的重要衡量标准甚至是唯一标准。对于高质量完成作业或考试中取得优异成绩的表现,家长往往会给予表扬并辅以一定程度的物质奖励。近年来随着人们物质条件的不断改善,物质奖励的程度也水涨船高。然而当子女的学业表现不能满足家长的期待时,也会受到口头训斥或是体罚。努力学习对于学生而言本是为了求得真知真识、实现人生价值,如今却在某种程度上异化为获取奖励或逃避惩罚的手段。特别值得警惕的是,在学业表现中大行其道的奖惩机制,却越来越弱化于道德品质的引导教育过程中。对于子女在学习生活中存在的关乎价值取向和行为规范的问题,家长则不愿过多追究,而是将之归因于年龄的局限性。“他还是个孩子”这一网络语的流行正是出于人们对家长以年龄为借口,帮助孩子推脱责任的不满与抱怨心理。

(二)行为路径的介入

优良家风的落地一方面依靠思想层面的价值内化,另一方面也需要行为层面的贯彻落实。在具体的实践过程中,家长一来要承担起榜样作用,以身作则;二来还要鼓励子女将家风外化于行,并积极帮助其创造实践机会。然而当下越来越多的家长过分专注于教育竞争而忽视了家风教育,也忘却了自己在培养子女实践家风过程中所扮演的重要角色。由此导致家长在与子女相处的过程中,很容易因言行举止的疏忽而给子女传递错误的价值认知，如此不仅于家风教育无益,更可能使子女在潜移默化中沾染不良习气。

此外,为了能够在教育竞争中不落后于人,家长还帮助子女在课外安排了大量的学习活动,由此也侵占了本应属于家风实践的空间和时间领域。日本学者史蒂文森和贝克尔曾于1992年提出“影子教育”的概念,他们指出影子教育就是以提升主流学校中学科成绩为目的的辅导,是学校教育的迁移,是学校教育投射的影子[13]。家长对教育竞争的痴迷,催生出了庞大的影子教育市场,比如各学科培训,从线下辅导到线上教育,各种形式应有尽有。此外,为了提高核心竞争力,家长还会让子女在接受影子教育的同时,学习声乐、绘画等才艺。对于裹挟于教育竞争的孩子而言,学习已经成为日常生活的主色调,根本难有闲暇来实践家风。家风在孩子的认知中,只能是记载于书本之中的文字。长期以往,家风必然会作为历史文物一般束之高阁[14]。

四、家风教育的重塑

不可否认,教育竞争在某种程度上的确拓展了一部分人的发展空间,但其对于家风教育的挤压、对于少年儿童和社会所产生的负面影响却是难以估量的。为此,笔者拟从降低教育竞争热度、重视家风两个方面,提出一些重塑家风教育主体地位的对策和建议。

(一)降低教育竞争热度

教育竞争本质上就是人们对于生存性资源的追逐。教育不过是在当前社会中用以获取文凭,进而增强生存性资源争夺能力的工具，故转变唯文凭、唯学历的用人导向,建立以岗位需求为依据的人才招聘机制是降低教育竞争热度的重要举措。值得注意的是,转变唯文凭的用人导向并非抹杀文凭的作用和价值,作为衡量知识储备的重要指标,文凭的正向功能不容忽视。此处转变的是由文凭异化衍生出的“文凭主义”,也就是要求用人单位在招聘要求中不得盲目将毕业院校、学习方式等设置为硬性条件,而应该将重心放在品德与能力的考核上,改变“人才高消费”现状。

此外,改革唯成绩论的学校考核机制,建立教育质量综合评价制度也能够对教育竞争起到缓解作用。教书育人是学校肩负的重要职责,但一直以来教育评价的内容只涉及教学层面,针对育人的评价实践并未真正落地。综合评价制度就是要在考试成绩的基础上,将学生身心发展、道德水平等一系列指标列入考核范围,从而使学校转变教育导向,重视对学生的全面培养。为此,学校要相应地调整原有的教育安排,加大思想道德、心理健康、身体锻炼等内容在教育实践中的比重。在方式方法上,除了传统的理论讲授,还可以辅以互联网、社会实践等多元化形式,从而更好地帮助学生形塑良好的道德品质。

当然,还要引导家长扭转功利化的教育倾向,学会尊重子女自身的发展规律,帮助子女找寻适宜的成长道路。要让家长明白,填鸭式教育实践所得到的成绩,是以束缚孩子自主性和创新性、牺牲身心健康发展为代价换来的。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也没有千篇一律的孩子。每个孩子都有独特的、优势的一面,也有着属于自己未来成长的道路。学业教育应该更多地被理解为提升见识、增长才干的有力工具,而非打开成功之门的唯一钥匙。家长要有意为孩子营造宽松自由的成长氛围,发掘和保护每个孩子的兴趣特点和独特性,科学助推子女成长发展。

(二)提高对家风的重视程度

社会是培育家风、滋养家风的环境和土壤,没有适宜的社会氛围,再好的家风也难以存活,因而重视家风教育首先要从凝聚社会氛围入手。当前国家推进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建设已经取得显著成效,公民道德素质得到显著提升。在此基础上,国家一方面可以考虑将优秀家风文化有机融入国家政策法律中,在制度层面对践行家风进行规定。此外，也可以增强家风在社会中的渗透力度。具体来说,一来可以组织高校、研究机构的专家学者发掘、整理家风文化,将最具代表性、最有价值的内容以编撰读物或制作视频的形式向社会介绍推广。二来社区、街道、村镇作为国家的组成细胞,要发挥引导性作用。通过舆论监督和道德宣传等形式,在当地构建以家风教育为核心的社会风气,帮助民众将家风教育内化为一种行为自觉。同时还要调动家风教育的积极性,表彰优秀的家风传承家庭或传承人,以树立典型的方式激励民众积极践行家风教育。对于抹黑、丑化家风的行为人也要给予一定力度的惩罚,切实保证家风教育的顺利实施。

学校作为立德树人的重要场域,对于家风的传承和发扬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学校要充分借助优势教育资源和教育经验,帮助学生加深对家风文化的理解和认识。思想政治理论课是落实立德树人任务的主要抓手,学校首先要以此为契机,创新思想政治教育课堂,将优良家风文化融入其中,深入挖掘家风文化精髓,增进学生对家风文化的认同。其次,学校要做好家风文化的宣传工作。具体来说一方面可以借助校园广播、标语横幅等形式进行思想宣传;另一方面也可以采取多样的活动形式,如专题讲座、文艺表演、书法绘画等推动家风文化的宣传。此外,还可以以社会实践活动为载体,组织学生来到家风馆、敬老院等场所,学习和践行家风文化。

家庭是少年儿童学习家风的首要场域,优良的家风教育能够使这一群体“习与智长、 化与心成”[15],继而在日常生活中自觉履行家风规范。正如上文所提到的,家风教育最主要的就是父母长辈以身作则。司马光在《居家杂仪》中曾嘱告家人:“凡为家长,必谨守礼法,以御群子弟及家众。”习近平总书记也曾指出,广大家庭都要重言传、重身教,教知识、育品德,身体力行、耳濡目染,帮助孩子扣好人生的第一粒扣子,迈好人生的第一个台阶[16]。为此,父母长辈首先应该充分认识到家风文化对于育德教子的重要意义,并率先读懂吃透家风文化,如此才能够为亲自实践家风奠定好理论基础。另外,父母长辈要在日常生活中规范自己的言行,为孩子做好榜样。只有以身作则,贯彻落实好家风文化,才能真正引导少年儿童理解和重视家风文化。最后，家长要在兼顾子女学业的同时,提升家风的实践效度，要清楚地认识到实践是家风的外在表现,只有在不断的实践中家风才能保持旺盛的生命力，因而家长要积极为子女创造实践家风的机会,助推家风教育真正落实到行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