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A的全球推广与中国职业篮球的应对

朱从庆

众所周知，美国是全球化的重要推动者之一。自20世纪80年代美国职业篮球联盟（NBA）开始其全球扩张以来，目前已经在全球200多个国家和地区进行转播，并且成为全世界影响力最大的职业体育联赛之一。NBA的全球扩张，一方面为世界篮球的发展和文化娱乐增加了福祉，另一方面不可避免地服务于美国国家利益的需要。当前中国职业篮球的发展也如火如荼，一方面NBA登陆中国有30余年之久，已经深深地影响了几代人；另一方面CBA在随着中国国家实力的壮大，未来也有可能逐步走出国门，向全球发展。如果我们能从国家利益的角度深刻洞察NBA全球扩张的根源，不仅对揭示其篮球背后掩藏的内在本质大有裨益，同时也会给中国职业篮球的发展带来重要的启示。

一、NBA的全球扩张及其实质

NBA的全球扩张是资本主义全球化的一部分，是经济和技术发展的结果。现代意义上的全球化开始于20世纪70年代。①罗伯特·吉尔平：《跨国公司与美国霸权》，钟飞腾译，东方出版社2005年版，第33页。1976年NBA合并了ABA联盟后，虽然最初偶有组织球队出国访问交流，但真正开始对全世界造成如此巨大的影响力却始于全球化的初始阶段，即20世纪80年代。借助现代传播技术的发展，由职业篮球队员组成的美国“梦之队”在奥运舞台上以超强的实力震惊了全世界，高超的竞技表演水平成为扩张的基础。经过几十年的全球扩张，目前NBA通过四十多种语言向两百多个国家进行转播，如一张巨网覆盖了全球。这里需要说明的是，与早期美国篮球向外扩张相比，当前NBA的向外扩张具有时代特点，表现在：其一，1891年篮球在美国发源后，这项运动得以迅速扩张主要是源于篮球本身所具备的竞争性、对抗性、趣味性等特点，起源时期的篮球传播可能没有特别的战略意图，而如今的NBA全球扩张明显带有国家战略意图。其二，起源时期的篮球传播主要是作为宗教文化扩张的附属品，而如今的NBA全球扩张是美国文化产业化的一种形式，与好莱坞电影、麦当劳一样成为其全球霸权的重要支撑。借助现代传媒手段，当下NBA的扩张更为迅速、渗透更为全面。

NBA全球扩张具有以下特点：

第一，具备明确而长远的战略意识。从当初免费提供给中国中央电视台的转播录像带可以看出，NBA具有长远的战略眼光，当中国球迷接受并认可了精彩的NBA比赛后才开始收费。再从青少年NBA行动（JR.NBA）可以看出，NBA已经从青少年时期开始培育自己的球迷，培育未来的可持续发展的市场潜力。

第二，采用多样化的扩张手段。海外季前赛、海外常规赛、NBA球队的巡回赛、球星在海外的见面会等手段让全世界的球迷可以直接接触到NBA的球星和感受现场比赛的氛围，缩小了空间上的距离。随着现代媒介的发展，从20世纪80年代的录像带转播到电视直播再发展到现在移动媒体的直播，给全世界的球迷消除了时间上的间隙，做到了全时段的覆盖。NBA关怀行动、公益捐款等更是从人文层面拉近了球迷的心理距离。

第三，涉及多个领域的产品形式。除去职业篮球比赛本身以外，NBA的产品还包括教练员培训、青少年培训、授权衣物鞋帽、电子游戏、餐厅、游乐场、主题酒店、电影等，可以说覆盖了衣、食、住、行、娱等行业的方方面面。

那么，NBA全球扩张的动机与本质是什么呢？我们认为，NBA本身是公民社会中一个以盈利为目的的具有自主性的跨国公司，它的全球扩张首先是开拓市场的商业利益驱使，随着美国国内职业体育市场的饱和，NBA开始向外拓展国际经济利益；其次是清教主义的天赋使命观驱使，盎格鲁·撒克逊人认为，他们有责任将最好的价值观念和生活方式带给全世界所有人，①张建新：《激进国际政治经济学》，上海人民出版社2011年版，第51页。诞生于美国的篮球运动在经过几十年的职业化发展之后逐渐成为最受美国人喜爱的运动之一，他们认为自己有责任让全世界都能欣赏到如此精彩的职业赛事。两者合力成为NBA全球扩张的原动力。

大多数跨国公司都反映出总部所在国的文化、价值观念，有时甚至能折射出国家的政策取向。②威廉·内斯特：《21世纪的政治与经济》，姚远、汪恒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496页。伴随着全球化的进程，NBA在国际上的影响力不断扩大，逐渐成为美国全球霸权战略中的一块拼图，肩负起重要的国家利益使命。罗伯特·吉尔平认为，当代世界的美国霸权，部分地建立在美国跨国公司规模巨大的国际经营上，美国在战后塑造的政治秩序成了推动美国海外扩张的因素之一。跨国公司海外扩张是美国创建和平与相互依赖这种意识形态的工具，在全球经济合作与增长中，跨国公司以一种新的方式取代了民族国家竞争引发的冲突。跨国公司的扩张是美国国际政治和军事地位的支柱，③张建新：《激进国际政治经济学》，第51页。美国跨国公司的海外扩张，增强了美国全球战略行动的实力基础。④黄河：《跨国公司与当代国际关系》，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第145页。由此可知，美国职业篮球在增强美国霸权实力方面的作用同样不可忽视。那么，NBA的全球扩张是从哪些方面拓展美国国家利益而增强美国全球霸权实力基础的呢？

二、NBA拓展美国国家利益

1.NBA国家文化利益的拓展

职业篮球是美国重要的一张名片，也是美国对外扩张和文化渗透以及实行霸权主义的重要支撑。虽然军事力量对于美国霸权举足轻重，但帝国主义霸权的建立从来都不仅靠武力，而是伴随着思想、文化的渗透和统治。⑤王淑娉：《新帝国主义文化战略的主要特征》，《思想教育研究》2017年第10期。汉斯·摩根索认为，文化帝国主义一般扮演从属于军事和经济帝国主义的次要角色。⑥汉斯·摩根索：《国家间政治：权力斗争与和平》，徐昕、郝望、李保平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99页。与耳熟能详的好莱坞电影、麦当劳以及教育交流相比，披着体育外衣的美国职业篮球作为文化的载体，其扩张与侵略极具隐蔽性，不易引起人们的注意与重视。NBA拓展美国国家文化利益的具体表现主要从以下几个方面展开：

第一，与宗教文化的全球扩张相辅相成。篮球作为一项新兴体育运动在全世界的普及，最早是作为美国宗教文化扩张的附属品得以实现的。进入全球化时代以来，美国职业篮球的全球扩张又对宗教文化扩张形成反哺。天主教神学家米歇尔·努克曾说：体育的自然推动力和促使宗教地位在社会中上升的力量是如出一辙的。①张劲松：《娱神与竞技——体育与宗教关系的文化阐释》，《中国宗教》2014年第9期。体育运动作为现代美国人的一种信仰，是其不可缺少的生活方式，同时也是社会进步的重要标志，更是其文化炫耀的一种方式。如今，美国超过60%的国民是宗教信徒，职业篮球运动员也在其中。随着美国职业篮球的全球化扩张，无论从整个职业联盟的赛事组织或是运动员赛场内外的行为方式，都表现出强烈的宗教文化特征。如联盟每年特别安排的“圣诞大战”，赛场外球员的祈祷、赛场内进球后胸口画十字的庆祝方式等，都呈现在全世界的球迷面前，使球迷认同这些方式，继而使其对美国的宗教文化产生认同感。在这一点上可以看出，美国职业篮球所表现的体育文化，又对美国宗教文化起着反哺作用，两者在全球扩张上相辅相成。

第二，在文化输出的方式上由精英阶层转向普通大众。美国早期的文化输出由于受到经济技术条件的限制，对象主要定位在精英阶层上，而其主要方式是通过教育交流和接受留学生，由他们来充当美国与本地人之间的文化中介，从而实现文化输出。随着全球化的逐渐深入，带有明显文化帝国主义性质的美国电影、文学等等产业已经引起了世界各国的警惕，纷纷在WTO条例中进行“文化例外”保护，但是作为职业体育的NBA的扩张却具备隐蔽性，它所携带的文化内涵不易引起人们的注意，从而达到拓展国家文化利益的目的。正如赫伯特·席勒所说，“带有浓厚的美国媒介风格的跨国公司文化成为实施文化帝国主义的核心力量”。②赫伯特·席勒：《大众传播与美利坚帝国》，刘晓红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年版，第159页。

第三，作为构建文化认同的手段。曾任美国卡特政府国家安全顾问的哈佛大学国际和地区问题研究所所长塞缪尔·亨廷顿，在其举世闻名的《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一书的开篇就写道，“人民之间最重要的区别不是意识形态的、政治的或经济的，而是文化的区别”，“文化认同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最有意义的东西”。体育既是文化的形态，又是文化的载体。③李世宏：《传统教育视角下中国古代体育文化研究》，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第1页。美国极力在全球营造更多认同他们文化的群体，构建其国家利益重要组成部分的“影响力”，从而使别的国家模仿、理解、认同美国在国际社会的主张，以维护美国的国家利益。NBA构建文化认同的手段主要有以下几种：其一，将国际球员作为载体。来自尼日利亚的奥拉朱旺、伊戈达拉，来自牙买加的帕里克·尤因，来自刚果的穆托姆博，吸引了全非洲的吸引力。此外，来自德国的诺维茨基、法国的帕克、西班牙的加索尔兄弟、阿根廷的吉诺比利、中国的姚明、澳大利亚的博古特在NBA的一举一动也都吸引着本国甚至同一文化带的人民的注意力，随着他们逐渐融入美国的生活，出于对他们的喜爱，他们所在国家的人民也逐渐认同了美国的文化。近6年来，国际球员数量保持在100人以上。NBA通过世界各国的运动员同场竞技构建文化认同，从而完成政治性话语的全球渗透。其二，商业赞助的文化认同也是美国职业联赛全球扩张的重要手段之一。在NBA不断提升知名度的同时，各大品牌的赞助也蜂拥而至，在赞助品牌的选择上，NBA也是颇费心机、有倾向地选择来自不同国家的本土知名品牌，如来自中国的匹克、联想等，来自德国的RadioShack，来自日本的丰田，来自韩国的起亚等。当这些国家的观众在全球直播的NBA赛场上看到来自自己国家的品牌的时候，那种文化认同的亲切感、民族自豪感是不言而喻的，继而使这些国家的观众产生对NBA的认同与追随。

NBA拓展国家文化利益的本质主要是传播美国“普世价值”的文化内涵。席勒认为美国利用国内的“军事工业传播教育复合体”，在国际领域内不断将美国式的传播制度推销到世界各地，传播美国的价值观和世界观。④陈世华：《媒介帝国主义和思想管理：重读赫伯特·席勒》，《国际新闻界》2013年第2期。跨国公司承载着文化传播的功能，借助密集的渠道和网络，影响年轻一代的思想意识和行为方式，实现文化“殖民”。⑤范春辉：《全球化背景下跨国公司的政治功能研究》，南京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9页。作为跨国公司的NBA在全球扩张的过程中倾注了哪些文化内涵呢？作为一个集体性的体育项目，团结、奋斗始终都是其所必备的素养，美国职业篮球在此扩张过程中不断放大这些因素，营造一种良好的极具亲和性的形象。我们也注意到，美国职业篮球似乎在“不经意间”所表现出的一些代表着美国“普世价值观”的文化因素。它的这种“将欲取之，必先予之”策略的典型表现就是始终以大力宣传球星勤奋刻苦的训练来获取球迷先入为主的认同感。“凌晨四点钟的洛杉矶”“黑曼巴精神”已经成为科比的代名词，宣扬着他刻苦训练以及永不服输的体育精神，这甚至成为众多球迷的精神支柱。乔丹取得三连冠后训练依然比新秀更刻苦、纳什经常训练到半夜等例子不胜枚举。NBA不遗余力地把这些职业运动员应该具备的基本素养无限放大，给全世界球迷灌输一种积极向上的体育精神，从而获得球迷的认可。NBA在不经意间表达的“普世价值”文化内涵有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周边产品引领的消费主义。美国文化最典型的表现之一就是消费主义，这种把个人物质上的自我满足和快乐放到第一位的消费风气促使人们不断追求新的消费品，以满足自己的精神快乐。①舒盛芳、王米娜：《美国体育文化霸权形成的现实基础及对我国的冲击》，《上海体育学院学报》2017年第4期。约翰·汤姆林森（John Tomlison）认为，资本主义文化的扩张，“实质就是消费主义文化的张扬，会使所有文化体验都卷入商品化的漩涡之中”。②韩源、张林：《中国国家文化主权及其战略构建》，《当代世界与社会主义》2017年第4期。NBA本身包含着浓烈的消费主义风气，借助高质量比赛的吸引，NBA球衣、电影、饮食、文化衫等周边产品无不吸引着全世界的球迷，源于对NBA的认可与欣赏，不断消费这些产品，不知不觉地接受着美国消费主义文化的影响，逐渐认可美国的行为方式，认为享乐才是人生的意义。

第二，球星决定胜负的个人英雄主义。托克维尔在《论美国的民主》中最早使用了个人主义这个词，详尽地解释了它的内涵，深入分析了美国人的政治心态和取向。他说：“美国人不是把个人主义看作一个缺点而是看作一个近乎完美的品德，它代表创造性、开拓性、积极进取精神以及不向权威屈服的自豪。因此，个人主义通常产生骄傲感，美国人认为它是美国文明独特的、最吸引人的地方。”③刘恩东：《利益集团与美国的政治文化》，《国际观察》2008年第1期。与好莱坞电影大肆宣扬的个人英雄主义异曲同工，美国职业篮球的比赛充斥着各种“球星”。正如好莱坞电影中的英雄往往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一样，这些球星往往单凭一个人就可以决定比赛的胜负。如乔丹忍着腹泻之痛战胜爵士队，科比无数次的绝杀致胜，詹姆斯一个人带领球队夺冠等，不胜枚举。这些球星的“缔造”会使沉迷于NBA的球迷产生不现实的幻觉，那就是可以抛弃集体主义精神，单凭一个人就可以造就伟大的事业。

第三，金钱至上的自由主义。自由主义是一种代表个人主义的政治语言，是美国政治思想和文化的核心。美国政治学家哈茨把美国与欧洲的政治历史相比较后，认为美国从建国初期开始就是一个自由主义社会，自由主义已成为其牢固的传统，这一传统决定了美国历史发展的方向，保证了美国社会发展的一致性和连续性。④刘恩东：《利益集团与美国的政治文化》。这种金钱至上的自由主义通过几类事件可见一斑：其一，为个人利益而抛弃集体利益。1998年由于劳资谈判未能达成一致，NBA停摆，并且由此引发了职业球员拒绝代表国家队出战雅典世锦赛，最终由大学生和海外效力的球员组队获得第三名。奥尼尔、邓肯等大牌球星都曾因为担心奥运会比赛使自己受伤影响收入而拒绝代表国家队征战奥运会。这种只为个人经济利益而抛弃国家荣誉的行为表现出金钱至上的自由主义。其二，金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NBA球员的性丑闻层出不穷，然而为此受到法律惩戒的却鲜有耳闻，大多数性丑闻的结局均是以支付金钱的方式结束。如2003年科比性侵案，最终在美国这种金钱至上的社会里，科比支付了500万美元后便如愿脱身。这种只要有钱，便可以罔顾道德准则而为所欲为的自由主义极易使青少年产生价值观和道德观的错觉。

NBA表现出的“普世价值”的文化内涵会造成球迷，尤其是年轻人对本国传统文化的弱化，对美国文化的认同。正如尼克松在《不战而胜》一书的最后部分所说：“当有一天，中国的年轻人已经不再相信他们老祖宗的教导和他们的传统文化，我们美国人就不战而胜了。”

2.NBA国家政治利益的拓展

跨国公司之所以兴盛，是因为它依赖美国的权力，且与美国的政治利益相吻合。①罗伯特·吉尔平：《跨国公司与美国霸权》，第33页。从NBA进入全球传播体系的那一刻起，他们已经不可避免地烙上政治和意识形态的印记，成为美国向全球推行新帝国战略的工具。②史安斌、廖鲽尔：《“去政治化”“去意识形态化”的神话——美国媒体价值观传播的历史脉络与实践经验》，《新闻记者》2016年第3期。在拉里·奥布莱恩就任NBA第三任总裁之前，他是美国民主党委员会主席，“水门事件”也正是因为尼克松连任委员会的五名前雇员潜入他的办公室偷装窃听器被抓而引发。如今，NBA的冠军奖杯依然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奥布莱恩杯”，这也是NBA始终无法摆脱其政治属性的原因之一。虽然NBA始终在掩藏它的政治属性，但是我们依然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来洞察其拓展国家政治利益的主要表现：

第一，雇佣有色人种和女性，协助国家政治形象构建。“攘外必先安内”，美国在全世界范围内高举着“人权”的大旗，冠冕堂皇地以此为借口干涉他国内政，然而其国内“种族歧视”“性别歧视”却一度引起社会的骚乱，甚至影响到政治稳定。NBA不仅创新接受黑人运动员，在其管理其他岗位的从业人员上，一直在为美国的民权做出巨大的贡献。中佛罗里达大学（University of Central Florida）的体育多元化与伦理道德研究所（The Institute for Diversity and Ethics in Sport）每年会发布男子职业体育领域种族和性别劳工报告。在有色人种用工的报告中，NBA多年获得唯一个A+，多年获得雇佣女性劳工的唯一B+。这份报告包含了联盟管理层、球员、主教练、助理教练、球队专业管理人员、球队总经理、球队副主席等多个有色人种及女性用工因素。NBA通过这种方式呈现出“平等”的思想意识形态，降低社会对种族歧视的抵触程度，维护国家政治稳定，协助美国向全世界展示其国家社会制度的“优越性”。

第二，组织本土新秀与国际球员对抗比赛，炫耀国家实力。实力是国家外交的基础，而外交活动是围绕着国家利益展开的。自奥运会允许职业运动员参赛后，由NBA选派的美国国家队在国际赛场上以绝对压倒性的优势取得了一系列的胜利，建立了美国篮球在世界篮球中的霸主地位，成为美国世界霸主地位的有力支撑。不仅如此，NBA连续第五年在全球关注度极高的全明星赛期间组织新秀对抗赛，对阵的一方由国际球员新秀联合组队，另一方则是本土新秀，比赛的结果往往是来自世界各国的顶尖选手联合起来方能与美国本土球员抗衡。2019年全明星赛用49种语言通过电视、网络等方式向215个国家进行转播，通过这种方式向全世界炫耀美国单凭一个国家便能与世界抗衡的大国实力，彰显着大国自信，展现美国世界霸主的国家形象。

NBA拓展国家政治利益的本质是维护“美国优先”的政治主张。冷战结束后，美国主要通过强制外交和主动合作来维持其优势，保持“美国优势”（America First）的目标，“美国优先”也只是它的一个变体。③王玮：《从“优势论”到“优先论”：冷战后美国对外政策思想的演进》，《美国研究》2018年第5期。自从2016年特朗普当选为美国总统后，“美国优先”成为美国外交政策与国际政治路线的最好概括。退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巴黎气候协定》、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伊核协议等，都是其“美国优先”政治路线的表现。在2020年新冠肺炎肆虐全球的时候，特朗普公然甩锅中国。较之二战后美国的政治策略，特朗普的这种“美国优先”策略已经将其世界霸主的野心表现得赤裸裸。NBA拓展国家政治利益的本质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一是呼应国家意识形态渗透战略。2019年10月5日NBA火箭队总经理莫雷发送的一条支持“港独”的推特，在全世界掀起了轩然大波，彼时正值NBA到中国举办季前赛的前夕，媒体及赞助商纷纷表示抵制NBA，甚至停止了所有的直播。正在国内外都认为联盟会对莫雷进行处罚的时候，NBA总裁肖华公开表示这是莫雷个人的言论自由。冒天下之大不韪，即便可能因此失去海外最大市场也不惜，将其服务于“美国优先”的政治目的表现得淋漓尽致。仅仅“莫雷言论”五天后，2019年10月10日，NBA勇士队与森林狼队比赛前，来自西班牙的表演团体“维拉弗兰卡城堡人”在勇士队主场进行了“叠人塔”表演，两个“人塔”最上面的表演者竟然展示出支持西班牙加泰罗尼亚独立的“星旗”（Estelada）。虽然体育从本义上说不具备政治因素，但是随着美国在全世界进行意识形态渗透的战略，这类明显带有意识形态的表现如果没有得到NBA的默许，显然是不可能出现在赛场上的，通过这种方式NBA呼应着美国的意识形态渗透战略。二是营造“美国至上”的信念。布热津斯基曾写道：“削弱民族国家的主权，增强美国文化作为世界各国‘榜样的文化和意识形态力量，是美国维持其霸权地位所必须实施的战略’。”①兹比格涅夫·布热津斯基：《大失控与大混乱》，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年版，第162页。这种“美国至上”的信念，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其一，美国职业篮球通过高薪的诱饵，将世界各国最优秀的球员招致麾下，再利用经济优势和体育文化优势将这些球星包装成“美国神话”，使各国青少年为之向往。其二，随着美国职业篮球联赛全球扩张的衍生，其球员的周边生活，甚至康复治疗也被宣扬为一种神话，那就是“正如我们的篮球水平一样，我们的训练以及提供的康复治疗也是全世界最好的”。其三，各国的优秀篮球运动员在休赛季前往美国接受短期专业训练正逐渐成为常态，同时，美国还为各国优秀篮球运动员提供大学的奖学金等。这些举措让世界各国的篮球运动员，尤其是青少年，把登陆NBA当成最高梦想。并且得出结论：要想获得成功，就只能去美国。

3.NBA国家经济利益的拓展

最大限度地占有世界财富是大国的四个目标之一。②约翰·米尔斯海默：《大国政治的悲剧》，王义栀、唐小松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第157页。美国跨国公司是当代美国社会的经济基础，在国内外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③陈宝森：《美国跨国公司的全球竞争》，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9年版，第12页。那么作为跨国公司的NBA在全球化时代通过哪些手段来拓展经济利益呢？它的本质又是什么呢？NBA拓展国家经济利益的手段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以慈善捐助等形式表现社会担当，让全世界球迷心甘情愿为之买单。2008年中国汶川大地震，科比、奥尼尔、加内特、乔丹等一众球员甚至一些球队的老板均捐出了以百万美元计的善款，以帮助汶川重建。除了为自然灾害捐款外，NBA关怀行动、设立救治某种疾病的专项基金、建立学校和孤儿院等都表现出NBA对全人类的“责任感”。这些表现获得全世界球迷的认可，使他们心甘情愿地消费NBA产品，就如同自己也在为社会做出贡献一样。

第二，充分利用现代传媒技术，全方位攫取经济效益。品牌赞助商只是NBA海外收益的一个方面，由于现代传媒的发展，转播NBA已经不再局限于电视，移动媒体正成为转播的重要渠道，随着现代网络科技的发展更是成为其收入的主要来源。中国作为其海外最大的市场，单是腾讯公司签订的2021年至2025年数字媒体转播权就高达5年15亿美元，而中国市场也为NBA总体收入贡献10%。根据美媒Sportco的报道，2019—2020赛季，尽管受到新冠疫情的影响，NBA的总营收依然达到了83亿美元。④https：//www.sportico.com/valuations/teams/2021/three-nba-teams-top-5-billion-in-sporticos-2021-franchise-valuations-1234620561/.虽然NBA一直没有公布海外营收的具体数字，但从美国媒体的报道可以看出，海外市场营收占总营收的10%以上。⑤https：//www.investopedia.com/articles/investing/070715/nbas-business-model.asp.

第三，扩大NBA的全球影响，拓展合作品牌的国际经济效益。全球化不仅仅使NBA本身获得巨大的经济利益，截至2020财年的第一财季，与其合作的美国球鞋和运动装备品牌耐克，在大中华区收入增长了22%，更还有众多明星代言的中国品牌，也为NBA球星创造了巨大的财富。可以说，NBA的全球化带来的国际经济利益是巨大且全方位的。

美国认为，只要他能保证世界第一的经济地位，就能保持最强大的军事实力，也就能保住其霸主地位。⑥阎学通：《国际政治与中国》，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73页。鉴于这种政治策略，美国在冷战后的全球合作过程中，通过政策支持鼓励跨国公司在全球范围内攫取大量的经济利益。那么NBA的全球扩张是如何与国家经济利益互相配合的呢？NBA全球扩张主要是配合国家经济扩张的政策导向。1980年是美国近代工业史上的一个低点，在这之前美国的重工业逐渐衰落。这一年美国的通货膨胀率达到14%，而同时期的短期利率达到了20%以上，这都是美国历史上的最高点，私人投资处于停滞状态。⑦乔纳森·休斯、路易斯·凯恩：《美国经济史》，上海人民出版社2011年版，第680—682页。这个时候，里根提出了“经济权力法案”，其主要做法是削减工会权力、废除经济管制和大幅度减税。里根的这种“供应经济学”利用对商界以及高收入的美国人减税来刺激私人投资。各公司将生产转移到国外，利用通讯卫星等新技术，它们变得更加赢利。①埃里克·方纳：《美国历史：理想与现实》（下册），商务印书馆2017版，第1316—1320页。正是在国内经济开始回暖后的1987年，由著名的美国快餐品牌“麦当劳”赞助的世界俱乐部锦标赛开启了美国职业联赛的全球化步伐。

三、中国职业篮球的应对

毋庸置疑，作为跨国公司，NBA服务于美国国家利益的多个方面，在支撑美国全球霸权方面发挥了一定的作用。从前述的分析我们能得到什么启示呢？中国职业篮球应如何应对呢？

1.中国职业篮球在走向世界之前，不仅要切实提高技战术水平，而且在战略上要有长远眼光

首先，全球化背景下，随着经济的高速发展，中国正逐步走向世界舞台的中央，中国职业篮球也应随之走向世界。但是，目前由职业运动员组成的国家队在世界大赛上的成绩显然不足以匹配中国的大国地位，亦不能充分吸引其他国家的球迷。作为培养国家队队员的CBA，首要任务是切实提高竞技水平，进一步深化职业篮球的改革，理顺政府调控、社会支持、学校后备人才培养三者之间的关系，切实提高竞技水平。正如NBA职业球员组成的美国队首次参加奥运会就震惊世界一样，我们在切实提高竞技水平的基础上，要充分利用奥运会、世界杯等全世界关注度高的比赛，向世界展示中国的篮球竞技水平，吸引全球的关注。

其次，中国职业篮球走向世界，不能像NBA那样成为美国全球霸权的代言人，但在战略上要具备长远眼光。2019年新冠病毒全球肆虐，但是中国依靠社会主义制度的优势，迅速地控制了疫情，成为全世界的榜样，并且向世界各国伸出了援手，帮助疫情的控制。中国职业篮球在走向世界的时候，也应该充分体现中国的制度优势，展示友善、乐助的大国形象与担当。在篮球水平欠发达国家，我们可以通过技术援助的手段，来获取相关国家球迷的认同，从而接受中国的职业篮球，培养潜在的球迷群体。在推广手段上要从长远的眼光出发，可以暂且舍弃经济利益，培育未来的潜在市场。

2.中国职业篮球在拓展国家文化利益方面应力求讲好中国故事，并且承担全球文化多样性使命

正如前文所说，中国的职业篮球正在发展，今后可能还要走向世界。中国社会主义建设2035年远景规划中把建成体育强国作为重要的战略目标，对体育文化的感召力、影响力、凝聚力提出了要求。习近平专题听取北京冬奥会、冬残奥会筹办工作情况汇报时强调：“要充分利用中国丰富的文化艺术资源，以体育为主题，以文化为内容，策划组织形式多样、生动活泼的文化宣传活动，广泛吸引社会各界积极参与。要广泛开展对外人文交流，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正如NBA在拓展文化利益的时候不断放大运动员勤奋刻苦的运动精神一样，中国职业篮球应该深入发掘“讲故事”的能力，并且承载更多的文化内涵。这不仅是获取球迷认同感的一种手段，同时也是融入中国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途径，是切实担负传播中国文化使命的基础。

第一，深入发掘中国职业篮球的“故事”。2008年北京奥运会前，姚明受伤直接导致赛季报销，医生警告他坚持打奥运会可能导致职业生涯提前结束，但是姚明坚定地舍弃了个人利益，用优异表现在北京奥运会上帮助中国队取得世界第八的好成绩，大大鼓舞了国人的士气，振奋了民族精神。这种为了国家利益而舍弃个人利益的集体主义精神本应成为中国职业篮球最好的故事之一，然而这件事情只在当时引起了一定的反响，没有能给中国广大球迷留下深刻而难忘的印象。再如前八一队的刘玉栋，膝关节严重受伤，术后取出十余块碎骨，但仍然坚持拼搏，并且为八一队夺得冠军，这种艰苦奋斗的精神获得了球迷的尊敬，也应该成为中国职业篮球的经典“故事”。类似的故事，在中国职业篮球成长过程中不胜枚举，然而却没有造成应有的巨大影响力，我们要充分发掘，努力讲好这些“故事”。

第二，讲好传统文化的“故事”。在中国职业篮球中注入中国传统文化元素，增强社会的认同感，把它打造成“中国的职业篮球”，而不是美国职业篮球的翻版。如老子的“无为而治”等优秀传统文化，适合在联赛的治理层面，保证其“自组织”特性的活力；队服的设计结合中国元素也将独具特色；在球员层面上，中医理疗、艾灸、按摩等方法对职业篮球运动员的放松与康复具有独特的效果，队员之间“谦恭有礼、长幼有序”也是中国传统文化个人修养的重要特征；在赛事组织上，书法、古筝、武术、变脸、皮影等传统文化同样具有强大的吸引力，可以安排在比赛间隙的表演中。中国传统文化经过几千年的传承具有独特的魅力，如何将这些独特魅力融入中国职业篮球发展中，是讲好传统文化“故事”的重要内容。

第三，对现代媒体传播导向进行审查。前NBA湖人队球星奥多姆在2017年沉迷色情场所，饮酒作乐几近丧命引起国内媒体的大肆宣传，他的前妻卡戴珊在未离婚的情况下与多名球星有染也被中国球迷津津乐道。这些明显违法且不合乎道德的事件经过媒体的大肆宣传，无意中给中国球迷传达了一种错误的印象，那就是这些行为似乎都合法、合乎伦理道德，是再平常不过的。我们要注意加强对现代媒体的监管与审查，对于导向不良的内容要进行纠正。

第四，承担保持全球文化多样性的使命。文化多样性是人类社会的基本特征，是人类文明进步的动力。正如约翰·罗尔克所说：“如果认为讨论芝加哥公牛队对全球文化的影响无足轻重的话，那你就错了。”①约翰·罗尔克：《世界舞台上的国际政治》，宋伟等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226页。作为美国文化产业战略的一部分，NBA全球扩张所承载的“普世价值”文化内涵会对世界各国的本土文化造成压制，从而导致全球文化的单一化趋向。几千年积淀的中华文化对我们的民族生存与发展有特殊的意义与作用，在中国职业篮球的发展过程中，要弘扬中国传统文化的价值，这不仅是为了增强中国民族国家的身份认同，同时也是为保持世界文化多样性贡献力量。

需要警惕的是，脱离安全主体抽象地讨论所谓文化安全，最终会陷入文化相对主义或文化保守主义。任何文化系统都要吐故纳新，都要新陈代谢，都要变革创新。美国中央情报局对华《十条诫令》让我们不得不对NBA隐藏的文化帝国主义引起重视。《十条诫令》第3条赤裸裸地表明：“一定要把他们青年的注意力从以政府为中心的传统引开来。让他们的头脑集中于体育表演、色情书籍、享乐、游戏、犯罪性的电影，以及宗教迷信。”②李刚：《美国中情局对华〈10条诫令〉》，《党政论坛》2001年第9期。NBA所表现出来的运动员刻苦训练、坚持梦想、拼搏奋斗的精神值得我们学习，但是其代表的消费主义、个人英雄主义和自由主义，对中国社会主义强国建设不利，只有讲好中国“故事”，才能切实担负起维护与拓展国家文化利益的使命，才能与NBA所表现出的不适宜中国文化利益的内涵进行对抗，才能承担起全球文化多样性的使命。

3.中国职业篮球在维护国家政治利益使命上应加强意识形态的正确性，展现良好的大国形象

冷战后国际政治的主要矛盾是美国称霸与大国反霸，③阎学通：《国际政治与中国》，第183页。是不是安全不取决于安全问题是否客观存在，而取决于安全主体的认知。④李文良：《国家安全：问题、逻辑及其学科建设》，《国际安全研究》2020年第4期。全球化语境下，世界高水平的职业体育赛事借助现代媒介在全世界大肆扩张，为了防止引起他国民众的反感，他们无不竭尽所能地掩饰自己的政治属性。但现实问题是，假如我们一味单纯地认为“体育无关政治”“体育无国界”，就会使我们因为单纯、善意而陷入集体无意识中，陷入政治“盲区”。我们要清晰地认识到NBA对干涉别国意识形态的纵容、清晰地认识到它所营造的“美国至上”的理念，并且有针对性地采取措施。同时我们也要从“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大局观出发，切实担当起维护国家政治利益的使命。

第一，加强政治意识导向。NBA始终拓展着美国的政治利益，已经对中国社会产生了不良影响。如培训机构只要聘请一个美国人当教练就会成为其最大卖点，吸引无数不辨良莠的青少年参与其中；又如在抖音等现代媒介上，只要将一个由来已久的简单传球后的纵切配合用上类似于“UCLA CUT”这样美国式的名字，便可以吸引无数的“粉丝”点赞和转发；再如“路人王”等美式一对一单挑比赛模式正风靡全国。我们要清醒地认识到，这些形式上的趋同只是表面现象，社会对NBA传达的“优势”的认可才是根源。2019年1月16日，“莫雷事件”发生后仅仅11天，在广州举行的NBA中国赛上座率依然达到了九成以上，球迷依然在场内声嘶力竭地为两支球队加油呐喊。这是中国球迷对“莫雷言论”的宽容，还是政治意识的缺失？这也同时提醒我们，在中国职业篮球的各个层面，体育界人士要提高对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体育道路的认识，增强民族国家概念的意识，始终把国家主权完整统一放在第一位，始终保持正确的政治立场。

第二，加强国民规则意识。规则是篮球比赛得以开展的前提条件，在中国篮球职业联赛（CBA）的成长过程中，偶有游离于“规则”之外的事件出现。对于有着极大影响力的社会组织，严格遵守规则对国民有着强大的示范作用，我们在未来的发展中应加强规则的执行力度，这将对国民加强规则意识有着较好的引领作用。

第三，对政治倾向偏差的NBA球星进行限制。2019年夏天，NBA球星利拉德在休赛期到访了上海、台北和悉尼三座城市，但他在社交媒体上称自己造访了三个“国家”，尽管有不少球迷在他的社交媒体上进行纠正，“台湾是中国的一部分”，但利拉德竟然没有删除相关言论。正如中国众多赞助品牌在“莫雷事件”发生后暂停对NBA的合作以及中央媒体暂停转播一样，对于利拉德这样明显带有有损中国政治利益的NBA球员，我们应该进行全方位的限制。

第四，展现中国良好的大国形象。作为正在崛起的大国，中国在全世界倡议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这一理念和倡议尽管已经成为绝大多数国家的共识，然而欧美发达国家种种“去中国化”的尝试可能迫使中国在全球分工体系的地位和角色在疫情后出现较大的变化。中国正走近世界舞台的中心，要在全世界树立一个负责任的大国形象，才能引领“人类命运共同体”得到有效的实现。CBA一方面在不断加速提升自身成长过程，为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的体育观赏需求服务，丰富人民的文化生活，另一方面需要布局国际发展的战略，将CBA融入世界职业体育的大环境中，从而形成“国内国际双循环”的畅通互动，为中国现代化强国建设服务。还可以通过举办国际邀请赛、冠军赛等形式展示中国职业篮球公平、团结、共赢、奋斗等良好形象。对于篮球发展相对落后的国家，我们可以通过派遣管理人员或教练员、裁判员等形式进行技术援助，从而树立乐助的大国形象，增进互信，从而在世界政治舞台展示中国良好的大国形象。

4.中国职业篮球在拓展国家经济利益上应切实发挥经济功能，融入国际经济市场

军事帝国主义有升级为自我毁灭的核战争的危险，所以执意进行帝国主义强权扩张的国家便常常使用经济和文化方式代替军事方式。①汉斯·摩根索：《国家间政治：权力斗争与和平》，第100页。出于这种考虑，NBA的全球扩张带有威胁其他国家经济的因素。中国的体育产业起步较晚，但这些年取得了很大的进步，国家体育总局公布的数据显示，2018年全国体育产业总规模（总产出）为26579亿元，增加值为10078亿元，体育产业增加值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为1.1%。②2018年全国体育产业总规模和增加值数发布。http：//www.sport.gov.cn/n319/n4832/c941625/content.html。NBA每年从中国赚取的网络转播费就达到了3亿美元，授权产品的销售，明星代言带来的产品销售等更是无法估算。当然这是全球化带来的一些必然结果，但是，这种经济强权的扩张已经威胁到中国职业篮球产业的安全。这种情况下，学界应该加强中国职业篮球改革发展的研究，使其切实担当起维护国家经济利益的使命。

第一，加快探索中国职业篮球的深化改革，切实发挥职业篮球的经济功能。2014年，国务院印发了《关于加快发展体育产业促进体育消费的若干意见》（国发［2014］46号），作为中国体育产业第一个具有真正意义上的“国”字号文件，是国家探寻国民经济新的增长点的重要尝试，成为激发体育产业发展潜力的指引性纲领，同时也表明体育产业成为国家经济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文件明确提出，拓宽职业体育发展渠道，改进职业联赛决策机制，以足球、篮球、排球三大球为切入点，加快发展普及性广、关注度高、市场空间大的集体项目，推动产业向纵深发展。③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加快发展体育产业促进体育消费的若干意见》，http：//www.gov.cn/zhengce/content/2014－10/20/content_9152.htm。这对中国职业篮球的发展既提出了要求，也提供了条件，我们应抓住这极好的发展机遇，理顺中国职业篮球成长的逻辑与思路，为国家经济建设贡献更大的力量。

我们要从国家治理层面厘清政府在中国职业篮球成长中应该发挥的功能，从体育社会组织成长层面理顺职业篮球成长所需要的内外部条件，从后备人才培养层面加快推进“体教融合”的国民教育系统培养模式，充分发挥单项协会的权威性，全方位地推进中国职业篮球的深化改革，充分发挥中国职业篮球的经济功能，从而解除NBA对中国形成的产业安全威胁。

第二，切实探索中国职业篮球俱乐部人力资本问题，形成良好的可持续发展经济模式。NBA球员少则几十万多则几千万美元的年薪对中国职业篮球运动员和青少年形成极大的冲击与诱惑，中国CBA球员的薪资高位水平也在2000万人民币左右，这与中国社会经济收入水平脱节，并且给俱乐部造成了很大的经济压力，间接导致俱乐部亏损。美国这种无形的“霸权”标准，无疑对其他国家职业篮球的发展形成了巨大的经济成本压力，不利于其他国家职业篮球的健康成长。这实际上就是美国职业篮球“高势位”所形成的产业霸权。“师夷长技以制夷”，正如托克维尔所说，“我们把视线转向美国，并不是亦步亦趋地效仿它所建立的制度，而是为了更好地学习适用于我们的东西”。我们可以学习NBA的收入分配制度，但是要切合实际地探讨中国职业篮球运动员的薪资水平，以保证联盟的可持续发展，真正发挥职业篮球的经济功能。

第三，加快职业篮球产业化探索，融入国际经济市场。全球化背景下，世界经济相互依存。经过几十年的成长，目前中国CBA的竞技水平、精彩程度、制作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塞尔维亚、伊朗等国家都曾偶有转播中国CBA的一些关键场次。虽然目前CBA还没有海外版权出售业务，但我们可以借鉴NBA全球化初期免费提供版权的手法，先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开始免费输送中国CBA，逐渐突破NBA形成的产业霸权钳制的同时，融入国际经济市场，为中国经济利益服务。

（特别感谢舒盛芳教授对本文写作的指导。舒盛芳，湖南溆浦人，上海体育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