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域文化视野下的黑龙江小小说研究

2022-03-15 03:11
黑龙江社会科学 2022年6期
关键词:人性

纪 丽

(黑龙江省社会科学院 文学研究所,哈尔滨 150028)

小小说是随着社会发展、时代进步而诞生的,其凭借质朴、单纯、明朗的语言,本色的感染力和感知触摸的亲和力,将理性思维与艺术趣味有机融合,改变了许多读者的阅读体验。小小说是以小见大的艺术,在短小的篇幅里融进了丰富的质的内涵。微言大义——其创作的核心理念是讲求作品的寓意,注重以生活片段表达对现实的体悟,通过微短故事呈现出大的人物和时代,力求能精确反映生活的一个侧面。小小说时代感强,契合整个时代的发展和脉络。

多年以来,黑龙江小小说通过本土作家的勤奋努力,已形成了地域特点鲜明的写作方式和写作特点,书写上笔风醇厚,语境沉稳而富有激情,在全国小小说领域已经占有一席之地。龙江小小说作家对于这块生于斯、长于斯的黑土地有着与他人截然不同的艺术感受和文学表达,他们关注生活在黑土地上普通民众的生存状态,眷恋黑土气息浓郁的风土民俗,铭记黑土地上不屈的民族品质,书写黑土地上奇美灵秀的北国风光,他们用饱满的人文情怀、深情的笔触,赋予黑龙江小小说以独特的文学意义和文学价值。

一、关注小人物,拥抱大众

小小说是以小见大的艺术,“一粒沙子看世界,半瓣花上说人群”,在有限的篇幅里,体现了无限的可能。其创作的核心理念是讲求作品的寓意,联想丰富,注重以生活片段表达对现实的体悟,并善于在复调叙事中展现不寻常的意味。龙江小小说作家始终用关爱、同情、理解的目光注视着生活在龙江黑土地上普通大众的生活状态,尽可能地选择贴近现实、展现时代精神风貌的生活素材,作品中抑或赞美人间温情、生活暖意与人性之美,抑或痛斥黑暗和人性丑恶,这不仅是作家对生活、对社会、对现实的理解,也是龙江小小说作家一直坚持的创作理念。如果没有作家这般浓厚的故乡情结,便不足以刻画出这些平民内心深处的图景。

袁炳发的写作风格俨然沉稳,他的作品对百姓生活中的情感场景精雕细刻,显现出很强的文学创作功底,并且总能让读者在体验阅读快感的同时发现人性的真善美。袁炳发2018年创作的作品《大哥》生动地表现了普通人在经历生活变动时内心的不适应与不习惯。普通职员“大哥”下岗,他县城的富商弟弟说:“优化回家,落个清静,岂不更好!”而这对于“大哥”来说确实是不小的打击,弟弟的劝解也惹来大哥的愤怒:“老二,别有几个臭钱,说话就不讲理!你知道吗?我们这次被优化回家的人,都是脚踏实地干工作的人,下的全是会讲假话的人。”闲时在家的“大哥”时不时地还回到原单位,偷偷张望原来的办公室窗口。虽然有钱的弟弟把他安置到自己的公司,但没能使“大哥”感到高兴。直到有一天,弟弟把办公室的东西摆放得和“大哥”原办公室一模一样,还放置了“大哥”喜欢的绿萝,“大哥”的生活才重现生机,哥哥开始谈笑风生,脸色也变得光泽了很多。显然,工作环境的突然改变使得“大哥”原本的生活状态被打破,使“大哥”产生了不适应感,“身份感”和“位置感”丢失。作者揭示了社会上某些特定人群的心理状态,“求稳”、不愿被改变是这些人的心理特征,他们难以顺应社会发展,希望保持自己与生活的一种平衡,以求得心灵上的稳定。

袁炳发的作品《狗子》语言表述简洁,把故事中狗子与妞子的爱,以及狗子内心对妞子的宽容、原谅与不舍呈现在读者眼前,告诉了人们“爱”的真谛是什么。袁炳发抒写的爱,就是在不经意间给人的内心以震撼和深思。

安石榴的小小说语言极具地域特色,凸显了一种狂飙般的豪迈风格,同时又十分注重对话和行动的描写,刻画人物鲜活有力,故事曲折多变。他选取的现实题材极其广泛,写法灵动,常常以敏锐的视角,准确把握人性最袒露之时、之处。《九江和三俊子》中,作者使用了其一贯揭示人性的写作风格:人与人之间因负面的内心印象和惯性思维而产生隔阂,这种自觉或不自觉地以自己的惯性思维方式去定义他人的做法,是人与人产生不信任的根源。主人公九江因20年前的一张100元假钞就猜忌8岁的外甥三俊子,而这种淘气、不良少年的印象,深深埋在九江的心里,长大后每次见到三俊子他都会不自觉地心生嫌隙,明明知道他们之间有亲属关系,但这种惯性思维却一直存在。“从心里面开始防着他”,防了20年还要继续,难以打破自己内心的隔阂感。

作品《那一刻,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是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人与人之间确实存在自然的排斥和怀疑,但作者想告诫读者,人间的真情不要被自己内心的狭隘所淹没掉。作品中的人物毛尖儿在上元夜,无意间遇到一位陌生大叔,毛尖有些怕了说,“请你放开我!我不是故意的”,大叔不看她,也不说话……大叔死攥着她的手不放……他拽着毛尖儿蠕动到天桥另一边,毛尖儿崩溃了,她觉得自己已经毫无办法了,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绝不会是好事情,她有那种预感,她要死了!……毛尖儿被大叔攥着站在那儿,那儿几乎就是桥面的最高点,她看到了下面的人,人头攒动,密密挨挨……这时候从阶梯下面上来的一群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开始躁动,然后就听到一片尖叫声。毛尖儿感觉到了怪异……毛尖儿看到大叔将自己抱起,托举起来,几乎是扔到扶梯的扶手上,大叔大喊了一声:“抓牢!”毛尖儿抓住“安全网”,像壁虎一样将身体贴在上面,回首看到的一幕她一辈子都忘不了……事后,官方宣告元宵夜踩踏事件中死亡26人、伤47人……毛尖儿脑海里不断地出现扑倒和叠加的人体,还有那个一闪即逝、永不再现的高壮身影[1]。安石榴总是能很细腻地表达人与人之间、善与恶之间,自我人性的体会和感触,从内心细微处抒发情感,表达人物内心的躁动和不安。

田洪波的《俺娘》是讲述母子亲情的故事。娘最快乐的事是做完一桌子菜,自己不上桌,坐在一边叼着一袋烟,静静地看着儿孙辈兴高采烈地享用。娘的一次身体检查,结果如晴天霹雳,打破了这一切——娘患上了晚期肺癌,有转移成骨癌的危险。于是在元宵节晚上,娘破例招呼俺们一起吃饭,俺们新鲜得手足无措。其间,娘几度哽咽流泪。俺们只当是她太敏感了。娘借着人去屋空的时候,悄悄挪到院东头的厦房里,用一根绳子套住了脖颈,娘就这样走了。俺们疯了一样赶回家,扑在娘的身上号啕大哭,怎么也想不明白,娘为何要自寻短见。俺们念起娘最后一次上桌吃饭的事,念叨她可能觉察了自己病情的残酷,俺们哭得惊天动地,“娘”的喊声撕裂村庄。娘是多么希望能儿孙满堂,享受热热闹闹的子孙绕膝的生活啊!可她也很清楚地意识到了子孙们的生活境况,她不想给孩子留下太多的负担,她用最决绝的方式表达了对后辈最彻底的爱。田洪波的这部作品深深触及了现实生活中的残酷,让人真实地体味到母爱的伟大和痛到无法言说的怅憾。

勾连颖的作品《纸蝴蝶》也反映了父母对儿女的爱总是多于儿女的回馈,当我们老去,回眸间发现我们从父母那里得到的一切都再无法复制,亲情之殇成为流年之罪。还有陈力娇的《践行》中亲自报警抓捕贩毒儿子的老唐;《吴黑米的手》中瞒着母亲为她挣钱化疗的辍学少年吴黑米;《冰释》中毫无血缘关系却相依为命的继父和儿子;王立红的《妈妈的味道》中得不到妈妈的爱的小女孩圆圆;王哲的《睡在玉米上的老人》中朴实地爱着大地的农民父亲等。作品均运用平实的语言,刻画小人物生活,反映人们内心深处的心理感情和精神世界。

龙江小小说作家使笔触直达社会普通大众,向读者分享了普通大众生活的艰难疾苦和小小温存,让读者读起来总能在字里行间寻找到自己或者周遭人群的影子。作者们将芸芸众生的酸甜苦辣展现在字里行间,并通过这种方式与读者共同探讨人生的复杂和幽深。

二、扎根黑土,展现龙江地域风采

黑龙江有着独特的地域文化风格,龙江小小说作家是这片黑土地的文化名片之一,鲁迅先生说过越是地方性的东西越具有世界性。这里所讲的“风格”,是指这一地域的作家应该共有的“地域文化风格”。“地域文化”所代表的,应该是一个地域独特的文化,一种不同于其他地方的文学意识,一种独一无二的集群思想。作家拥有相对独特和独立的风格才能构成小小说相对独特和独立的艺术品位和文学特质。文本中的文化风景永远不会消失,会带着时代标志在文学中活下来,而那些风景中的慈悲与宽厚也同样被接纳保存,并赋予生命悲壮的美好[2]。节日风俗、民俗文化、地方语言、民族传统当属地域风俗中最与众不同的风景。

安石榴对黑龙江独特的地域风情一直有着自己独到的体会和理解,并通过极简的描绘和对话,烘托出故事人物纯净的内心世界,把环境、人物、气氛与题旨恰如其分地糅合在一起,使故事延绵连贯。《那一个年三十》讲述了东北乡村一家人在大年三十这一天团圆的故事。妈妈在四个孩子嬉笑打闹声中,忙碌着年夜饭。哥哥的恶作剧和妹妹们的告状声此起彼伏,看似吵吵闹闹,实则温馨美满。做好年夜饭后无论多晚,都要等爸爸从林场下班回来,全家人才能围坐在一起吃年夜饭,这是取团圆之意。大年三十还要点灯笼,这是红红火火的象征。年夜饭终于开席了,一家子团团围坐在东北炕桌旁,孩子们则一直盯着新衣裳新袜子。奶奶的新袜子上面还放着一只红色的绒花儿,那是妈妈给奶奶买的头花。然而午夜钟声敲响后才能穿新衣服,寓意新年新气象。作者以极具东北地域特色的表现手法,塑造出丰富的故事情节和人物特色。过年了,亲人间打打闹闹的年三十,却藏着一家人的幸福,透露出人间喜悦,让读者羡慕不已。作者通过对童年时代春节的记忆,透露出对白山黑水单纯质朴的热爱。

阿成是哈尔滨本土作家,作为哈尔滨城市文化的书写者,他对哈尔滨这座城市有着深厚的感情。他的创作总是能从小事、小人物、小景观中讲述哈尔滨这座城市中西文化碰撞、多元文化交融的城市人文历史。阿成对小小说的创作有着浓厚的兴趣,他认为,小小说如星光闪烁,悄然划过文学圣殿的苍穹,小小说已成为他创作生活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他的小小说作品《王麻子膏药》,讲述了哈尔滨老字号“王麻子膏药”兴起的历史故事:“道外区是这座洋气十足的城市中最中国化、最传统的一个区。哈尔滨这座城市颇有一点儿杂家的风度,亦称流亡者的城市,就是背井离乡之人的城市之意。”“那一带是官娼私娼集中、酒家饭铺林立的地方,俗称‘十八拐’。后街是有名的‘小天桥’‘北市场’。可谓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寥寥几句背景铺垫,让读者领略了20世纪初哈尔滨老道外的历史风貌和风土人情。

袁炳发的《药壶》塑造了阿东、村主任、七爷这样的典型人物,他们为阿东成为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感到骄傲,支持阿东毕业回村办小学,体现了他们对知识、对文明的渴望与尊重。但另一条线索却打破了这份和谐,阿东借七爷的药壶给爷爷煎药后,又把药壶还给了七爷,这一无心之举却触犯了村里的大忌,爷爷骂阿东混蛋,读书读糊涂了,不懂规矩,还药壶就是还晦气。七爷气愤地扔掉药壶,并在当晚因脑溢血身亡。一时间阿东成了全村舆论的众矢之的,连学校也不让阿东再办下去。阿东因为那些他所不了解的风俗,从全村的骄傲一变而成了村民眼中不仁不义的人。作者借阿东的遭遇和还药壶等于还晦气这样的民间风俗,展现了现代文明社会中,有时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在一些固执的封建迷信面前的脆弱和无奈。同样,在陈力娇的《血缘》中,男孩秀古苍今犯了花痴症,为了给他治疗邪病,奶奶和姑姑听从民间偏方,带男孩去棺材铺钻棺材,走一百天的“棺材路”。她们认为邪魔什么样的人都敢跟,唯独不敢跟正在走“棺材路”的人。

在小小说中,作者经常会运用方言或者有地域特色的事物,让读者感受到一种亲切感,读起来更加琅琅上口。甚至部分作品之中描写的场景还会让读者回忆起曾经的一些经历。隋荣的作品《豁鼻子》主角是一头名叫豁鼻子,体毛黄色、性情刚烈、有勇有谋的公牛。豁鼻子很有主见,不屈服于人类的淫威,经常给农工和知青来个下马威,虽然它是个“刺头儿”,可当遇到危险时却能挺身而出,临危不惧,最终用牛的智慧制服野狼。整篇小说语言朴实生动,运用“豁鼻子”“疤瘌眼”“撒丫子蹽”“撒眸”等东北方言的口语叙述风格尤为突出,诙谐幽默。还有于博《黄豆飘香》中的“抽冰尜”,《绝境》中的“家雀儿”,田洪波《香从风中来》中的故事主线“油滋啦”等。作品中的方言词汇为不同地域的读者营造了一种新鲜感和陌生感,为读者了解黑龙江民俗风情增添了无穷的趣味和吸引力。

长白山(原名张碧岩)也是一位颇具龙江地域特色的本土作家,他多以地方少数民族、农场题材的生活为创作主题,其作品《狍子岗》《鳇鱼道》《獾子油》,文章的标题就已经展示出鲜明的地方特色了。

三、地方历史下的人性烛照

丹纳在《艺术哲学》中阐述了“文学作品产生取决于时代精神和周围的风俗”[3]这一观点。在东北往事题材中,龙江小小说作家关注和描绘了百年间黑龙江这一片黑色冻土上的各色人物的人生图画和历史沧桑。在作家眼中,这块彪悍的土地上,有一种坚韧的意志力在迫使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人,选择人性中最为豪迈的力量与命运去对决。尽管黑龙江的历史文化底蕴不及中原深邃厚重,也不及江南灵秀多姿,但龙江大地上曾经演绎着勇敢无畏,闪烁着生命质朴、原始的美丽,抒发着令人战栗的大悲悯。

于博的抗联题材作品《绝境》中偷偷给抗联分队送粮食以致全村被灭口的李三爷,《黄豆飘香》中没吃顿饱饭就在突袭中牺牲的抗联战士杨大刚,田洪波的《泣婴》中牺牲自己襁褓中的骨肉来吸引敌军、保全抗联战士的将军,王立红的《响鞭》中保家卫国的草籽,《大脚》中在枪声中背受伤战士翻山越岭的“大脚”,《赌》中以杀敌救国为条件嫁给匪首、又在丈夫殉国后扛起大旗继续杀鬼子的秀……小小说中的各色人物,将蕴含在骨子里的爱国情怀绽放在血腥的战场上,给读者内心强大的情感冲击;革命战士在艰苦的条件下,为了祖国的胜利,视死如归、浴血奋战,直至今日也是我们不能忘怀的。作者们将龙江大地上的历史记忆与传说镌刻于纸上,体现了他们情深意浓的家国情怀,也为读者上了一堂堂生动的爱国主义教育课。

本土作家陈力娇作为龙江最具地方创作特色的小小说女作家,用极富张力的表述,穿透浓厚的历史烟云,展现了战争岁月中民众的苦难与人性异化,并以博大的悲悯情怀,探索良知对人类的救赎。其“关东军”和“开拓团”系列作品是近年来书写的主题。此外,她还用饱含深情的笔触,通过日本“开拓团”的故事,讲述了那一段黑暗时期日本侵略者在中国黑土地上所犯下的滔天罪行。她的创作中没有激烈的战斗场景、没有轰轰烈烈的战争场面,但通过一个个百姓的生活故事,展现出一幅幅鲜血淋漓的历史残片。作品《樱花树》中主人公广田小白作为一名“满洲青少年义勇队”训练所里的娃娃兵,瞒着家里报名来到中国东北。严酷的军事化训练和惨无人道的体罚,并被不断灌输军国主义、法西斯主义和武士道精神,让他的身体和精神不堪重负。而患上夜游症的他经常在梦里见到家乡的樱花树,扑进思念已久妈妈的怀抱里,向妈妈哭诉关东军的种种罪行,妈妈流着泪告诉他千万不要杀人。当梦醒了,广田小白用一把枪结束了自己的痛苦。陈力娇在关于日本侵略者题材的创作中,常常能表现出人性灵魂最深层的东西,通过故事现象,将人性的审视与洞察,融入到小小说的创作情节和叙述中去。她笔下的侵略者有时也可以是一个个有血有肉的人物形象,这些人物刻画的反转,凸显了战争对人的异化。作品《日本兵》讲述的是在最后一批关东军撤走时,老兵广田多却选择留下来,为的是照顾被教官抽瞎眼睛的小仓,小仓是被大佐认为已经没有逃生价值的士兵。被关东军遗弃的他们二人虽为日本兵,但却从未伤害过中国人,小仓还因教官以中国男孩为射击靶子而感到愤怒,广田多也认为这种行为是造孽,他俩准备把关东军淘汰的马匹喂好,日后归还给中国人。在故事最后,当苏联军队到来的时候,小仓为保护同伴逃脱,故意鸣枪吸引注意力,自己却不幸死亡。陈力娇在创作中并没有一味地去痛斥去谩骂,而是通过日本“开拓团”队员的内心角度来讲述战争中人性的恶与善,让我们深深体会到战争所带给我们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创伤,更多是心灵上无法弥补的创伤。陈力娇此类题材作品还有《坏良心的窖》《中国被》《日本寮母》《星火》《赎罪》《兵马俑》《品性》《劳工》《生命之爱》《会游泳的女人》《很想回日本》等。

邴继福的《当过母亲》演绎了在日本侵略中国那段黑暗的日子里,秀花的儿子惨死在鬼子的手里的事。她抱起死去的孩子,把牙咬得咯咯响……时光来到1945年8月15日,中国大地终于迎来了曙光……逃跑的日本人吓坏了,男人顾不上女人,女人顾不得孩子……一个日本妇女坐在地上,怀里的孩子哇哇直哭。她在不停作揖,大伙儿心里明白,她是向中国人求救——别伤害她的孩子!张屠夫大喝一声,夺过孩子就要摔,见此情景,秀花立刻想到了死去的儿子。她顿时动了恻隐之心,一把拽住屠夫的胳膊说,不能摔死孩子啊,他是无辜的!张屠夫胳膊僵住了,立刻质问她:“你忘了自己的孩子是怎么死的啦?”……“我一点也没有忘!就是因为这,我才不允许你在一个母亲面前折磨她的孩子!”“为什么?”“因为,我也当过母亲!”世上最伟大的爱莫过于母亲的爱。

此类作品不仅书写中国百姓的内心疾苦,还包括书写日本“开拓团”以及日本民众内心的无奈和痛楚,作家希望通过作品来唤醒人们对正义的坚守和对人性的捍卫,同时也为此类主题增添了救赎的底色。

小小说的创作是平民艺术,通过大量的作品可以看到,黑龙江小小说贴近百姓生活,注重故事情节,取材广泛,讲述身边的人物、故事、风景和历史,有着作家地域情感的独特感知,展现了龙江地域风情的独特魅力,同时也反映了黑龙江小小说作家对时代的深刻认识。既有对社会现象、人性内心、人情世故作出的深度思考,以自己的人生体验去解读世俗、诠释人性的真善美,也有对白山黑水、历史革命的吟诵,致敬先辈同时唤醒人性。这些作品无疑为我们这个时代留下了独特的记忆,同时也完成了作者生命成长与文学创作的同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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