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十三行行商后裔伍德彝印章查考

卢敏智

（广州市海珠区文物博物管理中心，广东 广州，510000）

伍德彝（1864—1927），字懿庄，号逸庄、亦号乙公，别署花田逸史①梁晓庄著：《岭南篆刻史》，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17年7月版，正文第283页；黄任恒编纂，黄佛颐参订，罗国雄、郭彦汪点注：《番禺河南小志》，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12年4月版，正文第352页；汪兆镛编纂，汪宗衍增补，周锡点校：《岭南画征略》，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11年3月版，正文第181页；陈永正著：《岭南书法史》，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11年12月，第202页。，乃清末民初岭南地区“诗书画印”皆有造诣的本土艺术名流。学人杜霭华曾撰写《伍德彝及其绘画》一文就伍德彝的绘画进行探究②杜霭华：《伍德彝及其绘画》，《中华书画家》2018年7月，第56－67页。，学者洪再新缀文《艺术鉴赏、收藏与近代中外文化交流史——以居廉、伍德彝绘潘飞声〈独立山人图〉为例》，着墨内容涵盖伍德彝与两幅《独立山人图》的方方面面③洪再新：《艺术鉴赏、收藏与近代中外文化交流史——以居廉、伍德彝绘潘飞声〈独立山人图〉为例》，《故宫博物院院刊》2010年第2期，第6-25页。。暨南大学学子李月寒的硕士学位论文《晚清广东报刊词研究》则对晚清《赏奇画报》刊登的伍德彝词集《浮碧词》进行探析④李月寒：《晚清广东报刊词研究》，暨南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9 年，第43-45、49-52、57-58、65-67、77、90-92、117-118、126-132、134-137、139页。。专家庄素娥的《艺术家与富绅——从高剑父和伍德彝的关系谈起》一文，以两人的别样关系为关注点进行剖析⑤庄素娥：《艺术家与富绅——从高剑父和伍德彝的关系谈起》，《美术学报》2012年1月刊，第24－38页。。笔者在借鉴和学习诸位学人研究成果的基础上，爬梳剔抉相关材料，以现藏于广州艺术博物院、曾被著名学者容庚教授所鉴藏的伍德彝画作《花鸟鱼虫图四屏》，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藏《懿庄印存》及广州市海珠区文物博物管理中心藏《潘飞声自用印存》为基础，查考伍德彝印章。

一、《花鸟鱼虫图四屏》《懿庄印存》《潘飞声自用印存》的基本信息

《花鸟鱼虫图四屏》⑥广州艺术博物院编著：《容庚捐赠书画特集·绘画卷》，北京：文物出版社，2018年12月，第220-223页。（见本文末图1至图13）绢本设色，一套四幅，分别是《菊花英石蜜蜂蝴蝶图屏》《柳树荔枝小鸭龙虱图屏》《扁豆瓢菜蓝小菊竹蜂图屏》和《白荷翠鸟鱼群图屏》，由伍德彝创作，曾被著名古文字学家、文物鉴藏家、书法家容庚鉴定并收藏（每幅作品均可见容庚的鉴藏印）。后来，容庚将《花鸟鱼虫图四屏》捐献给国家，现为广州艺术博物院藏品。2018年，广州艺术博物院编著《容庚捐赠书画特集·绘画卷》一书，书中收录了伍德彝的《花鸟鱼虫图四屏》，此外，为方便研究者比对印章，该书将收录书画作品的作者印、题签印、题跋印、鉴藏印图版按原印1﹕1比例印刷，单另展示①广州艺术博物院编著：《容庚捐赠书画特集·绘画卷》，北京：文物出版社，2018年12月，第4-5、8、307页。。

图1 菊花英石蜜蜂蝴蝶图屏（全景）①款 式：懿庄。作者印：泉唐涛神之裔（白文长方印）鉴藏印：容庚（朱文方印）

图2 菊花英石蜜蜂蝴蝶图屏（局部）

图3 柳树荔枝小鸭龙虱图屏（全景）

图4 柳树荔枝小鸭龙虱图屏（局部 1）② 款 式：浮碧词人画。作者印：伍德彝（白文方印）、菊孙梅子（白文方印）、松苔馆（朱文方印）鉴藏印：容庚（朱文方印）

图5 柳树荔枝小鸭龙虱图屏（局部2）

图6 柳树荔枝小鸭龙虱图屏（局部 3）② 款 式：浮碧词人画。作者印：伍德彝（白文方印）、菊孙梅子（白文方印）、松苔馆（朱文方印）鉴藏印：容庚（朱文方印）

图7 扁豆瓢菜蓝小菊竹蜂图屏（全景）③款 式：一庭细雨香瓢菜，满架西风扁豆花。师邹小山大宗伯赋色。松苔居士逸叟作。作者印：懿庄画课（白文方印）。鉴藏印：容庚（朱文方印）

图8 扁豆瓢菜蓝小菊竹蜂图屏（局部1）

图9 扁豆瓢菜蓝小菊竹蜂图屏（局部2）

图10 白荷翠鸟鱼群图屏（全景）① 款 式：子良四兄大人雅令，即希鉴政。宣统纪元清和之月，弟伍德彝。作者印：万松园少主人（白文方印）、德彝长寿（白文方印）、南武维一画师（朱文方印）。鉴藏印：容庚（朱文方印）。

图11 白荷翠鸟鱼群图屏（局部1）

图12 白荷翠鸟鱼群图屏（局部2）

图13 白荷翠鸟鱼群图屏（局部3）

《懿庄印存》一册，此印谱原无题名，现题名据扉页佚名钢笔所题“懿庄印存”四字。该印谱共收印20方，均为原印所钤，内有晚清篆刻大师黄牧甫、印人符翕分别为伍德彝所治之印，共计17方（见本文末图14至图30），另外3方印主是伍德彝之弟伍德潜。此印谱由南洋侨商后嗣、爱国者黄子静先生于1956年捐赠，经广州市文化局接收并在广州文化公园陈列展示，1957年移交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保藏至今②黄牧甫著、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编：《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藏黄牧甫印谱九种》，杭州：西泠印社出版社，2018年7月版，第413-420页。。

图14 懿庄画课（白文方印）（黄牧甫制印）② 上述内容出自《懿庄印存》。

图15 德彝长年（白文方印）（黄牧甫制印）③ 上述内容出自《懿庄印存》。

图16 彝（朱文圆印）（黄牧甫制印）④ 上述内容出自《懿庄印存》。

图17 懿庄（白文方印）（黄牧甫制印）⑤ 上述内容出自《懿庄印存》。

图18 彝（白文方印）（黄牧甫制印）⑥ 上述内容出自《懿庄印存》。

图19 伍懿庄（朱文方印）（黄牧甫制印）⑦ 上述内容出自《懿庄印存》。

图20 德彝（白文长方印）（黄牧甫制印）①上述内容出自《懿庄印存》。

图21 懿庄（朱文方印）（黄牧甫制印）②上述内容出自《懿庄印存》。

图22 德彝（朱文方印）（黄牧甫制印）③上述内容出自《懿庄印存》。

图23 懿庄（白文长方印）（黄牧甫制印）④上述内容出自《懿庄印存》。

图24 甲子（白文长方印）（黄牧甫制印）⑤上述内容出自《懿庄印存》。

图25 彝（白文长方印）（黄牧甫制印）⑥上述内容出自《懿庄印存》。

图26 伍德彝（白文方印）（黄牧甫制印）⑦上述内容出自《懿庄印存》。

图27 懿庄（朱文方印）（黄牧甫制印）⑧上述内容出自《懿庄印存》。

图28 伍德彝印（白文方印）（黄牧甫制印）⑨上述内容出自《懿庄印存》。

图29 懿庄（朱文方印）（黄牧甫制印）⑩上述内容出自《懿庄印存》。边 款：逸庄道兄贶余一石，甚佳，刻此报之。子琴。宋人书法纯以意胜，吾于子琴印章亦云。牧甫。符翕制印，上述内容出自《懿庄印存》。

图30 德彝（白文长方印）[11]边 款：逸庄道兄贶余一石，甚佳，刻此报之。子琴。宋人书法纯以意胜，吾于子琴印章亦云。牧甫。符翕制印，上述内容出自《懿庄印存》。

《潘飞声自用印存》一部四册，制作该印谱的相关印章曾被曾仲鸣、方君璧夫妇及后人收藏，2009年，这批潘飞声自用印自海外辗转到国内私人藏家红棉山房主人手上，红棉山房主人聘请名家徐琳钤托，文雅堂装帧，于2013年4月编制了一部四册的《潘飞声自用印存》，制作数量仅二十部③黄耀忠主编，孙慰祖监制，徐琳钤拓：《潘飞声自用印存》，文雅堂装帧，2013年4月成谱。具体信息见印谱序言及印谱内容。。广州市海珠区文物博物管理中心庋藏一部。该印谱内存有伍德彝为潘飞声制作的一方印章。《潘飞声自用印存》在梁晓庄著、2017年出版的《岭南篆刻史》一书中有提及④梁晓庄著：《岭南篆刻史》，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17年7月，第282页。。

二、考释《花鸟鱼虫图屏》的伍德彝印章

一套四幅的《花鸟鱼虫图屏》，除容庚先生的鉴藏印外，共有8方作者印，印主均为伍德彝。

《菊花英石蜜蜂蝴蝶图屏》钤有一枚白文长方印（见本文末图1、图2），印文为“泉唐涛神之裔”，涛神是指春秋时期吴国的忠臣伍子胥，相传他含冤而死后，化为涛神⑤徐海：《伍子胥信仰研究》，兰州大学硕士研究生学位论文，2013年，第3页。。泉唐是江浙地区的一处地名，春秋晚期曾由吴国管辖。“泉唐涛神之裔”就是春秋伍子胥后代的意思，从印文推断；伍德彝确信自己是春秋名臣伍子胥的后裔，并以此为荣。

《柳树荔枝小鸭龙虱图屏》钤有三方作者印（见本文末图3至图6），印文分别为“伍德彝（白文方印）”、“菊孙梅子（白文方印）”、“松苔馆（朱文方印）”。

“伍德彝（白文方印）”是一枚三字姓名印，姓在右，名在左（见本文末图4）。经与本文末图26的印章就印面布局、印文内容、字体形态的比照及印面真实尺寸的测量（印面的尺寸均为纵1.4厘米，横1.4厘米），笔者认为本文末图4的“伍德彝（白文方印）”与本文末图26，《懿庄印存》收录的“伍德彝（白文方印）”为同一印，治印者为著名篆刻家黄牧甫⑥黄士陵（1849-1908），字牧甫，以字行，又字牧父、穆父，号倦叟、倦游窠主、黟山人、黟山病叟，早年斋号为蜗篆居，中年时作延清芬室，晚年又曰旧德邻屋、古槐邻屋，通六书，兼精绘事，安徽黟县人。上述文字转引自唐存才著：《黄士陵》，上海书店出版社，2007年6月版，第2页。。在此印中，印文里的“彝”字有其篆刻的艺术特点，在“彝”字的字体结构里，包含有“系”字，而黄牧甫在钤此印时，把“彝”字结构内“系”字底部的“小”字省去，对于这一匠心独运的篆刻手法，黄牧甫在刻“伍德彝印（白文方印）——印章见本文末图28”所留下的边款文字里给出了答案：“‘系’文为象形之一，古钟鼎每省下端三出笔，犹不害于形，故从之。牧甫。”⑦黄穆甫著：《中国印谱全书·黟山人黄穆甫先生印存（上集）》，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2014年6月，第186页。原来在古钟鼎文字里，“系”字的写法可以将“系”字底部的“小”字省去。深谙此道的黄牧甫为伍德彝分别钤“伍德彝（白文方印）——印章见本文末图4、图26”；“伍德彝印（白文方印）——印章见本文末图28”时，以金文入印，不落窠臼地进行了艺术创造，其篆刻的印章极具鲜明的特色。类似的篆刻手法还可见本文末图20，《懿庄印存》收录的“德彝”（白文长方印）。

“菊孙梅子（白文方印）——印章见本文末图4”的解读如下：据《番禺河南小志》记载：“评花小榭，在溪峡安海村，伍长绵所建。（采访）长绵号菊溪，为元兰之子，延鎏之父。（《伍氏族谱》）”①黄任恒编纂，黄佛颐参订，罗国雄、郭彦汪点注：《番禺河南小志》，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12年4月，第115页。又据“伍延鎏，字鏕文，号少谿。元兰孙（《伍氏族谱》）许玉彬弟子。玉彬殁，为刻其遗诗，风谊甚笃。家居河南，有园林之胜。收藏书画甚富。善山水，笔气磅礴，仿吴仲圭、清湘老人。中年后专写墨梅，因自号梅盦……”②黄任恒编纂，黄佛颐参订，罗国雄、郭彦汪点注：《番禺河南小志》，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12年4月，第352页。再据“伍德彝，字懿庄，号花田逸史。延鎏次子……”③黄任恒编纂，黄佛颐参订，罗国雄、郭彦汪点注：《番禺河南小志》，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12年4月，第352页。综合上述记载，获悉：伍德彝的父亲是伍延鎏（自号梅盦），伍延鎏的父亲是伍长绵（号菊溪），就伍德彝而言，祖父号菊溪，家父号梅盦，而他是祖父菊溪的孙子，家父梅盦的次子，因此，伍德彝就是“菊孙梅子”。钤有“菊孙梅子”印，或许是伍德彝对自身家族身份的认可，对祖父辈的追忆。

“松苔馆（朱文方印）”是一方斋馆印（见本文末图5）。“现所传斋馆印最早为唐代丞相李泌的‘端居室’玉印……斋馆印中一般冠以斋、馆、轩、堂、室、楼、阁、舍、庐、巢等字。”④赵海明编著：《篆刻知识与技法》，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8月，第009页。端详“松苔馆（朱文方印）”，其印面的印文布局是右1左2。据《番禺河南小志》记载：“伍德彝，字懿庄……克承家学，为居古泉入室弟子，时有出蓝之誉。画则山水人物，花鸟草虫，无一不精，字则篆隶楷草，无一不妙，又善诗词，允称三绝。尤工古籀篆刻，已采入印人传中…番禺梁鼎芬采李白论画句云：轻如松花落金粉，浓似苔锦含羞滋。谓其画景得轻浓二字之妙。因以名其馆曰‘松苔’，并号‘松苔馆主’。著有《松苔馆诗钞》、《浮碧词集》若干卷。”⑤黄任恒编纂，黄佛颐参订，罗国雄、郭彦汪点注：《番禺河南小志》，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12年4月，第352页。再据《扁豆瓢菜蓝小菊竹蜂图屏》的题款（见本文末图7、图8），“一庭细雨……松苔居士逸叟作”，综合分析：伍德彝在画作《扁豆瓢菜蓝小菊竹蜂图屏》的题款中自称松苔居士，画作题款是伍德彝的手泽，乃实物藏品，而《番禺河南小志》有关伍德彝与“松苔”的情况介绍属于文献记载，按照二元论证法，通过实物与文献记载的相互印证，“松苔馆（朱文方印）”的隐藏信息就挖掘出来了。

《扁豆瓢菜蓝小菊竹蜂图屏》盖有一方作者印（见本文末图7、图8），印文“懿庄画课（白文方印）”，该印方劲处而兼圆转，经与本文末图14的印章就印面布局、印文内容、字体形态的比照及印面真实尺寸的测量（印面的尺寸均为纵1.6厘米，横1.6厘米），笔者推断本文末图7、图8的“懿庄画课（白文方印）”与图14《懿庄印存》辑录的“懿庄画课（白文方印）”为同一印，治印者为黄牧甫。翻阅《黟山人黄穆甫先生印存》，笔者发现该印的边款文字如下：“懿庄仁兄观察属刻，癸巳春中，士陵作。”⑥黄穆甫著：《中国印谱全书·黟山人黄穆甫先生印存（下集）》，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2014年6月，第16页。此句的癸巳指公元1893年，春中指仲春，即农历二月。仁兄、观察都是黄牧甫（士陵）对伍德彝（懿庄）的尊称，称呼伍德彝为观察，是因为伍德彝拥有候选道的头衔⑦伍德彝拥有候选道的头衔见其族谱记载。伍子伟主编：《安海伍氏入粤族谱》，1956年版，卷五。。而清代通称道员为观察，仅为荣称而非实职⑧（清）黄本骥编，《历代职官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2月，历代职官简释·二十五画·观察使。。综合上述得知：1893年农历二月，黄牧甫依照伍德懿的嘱咐，为其刻了“懿庄画课（白文方印）”。后来，伍德懿绘就的《扁豆瓢菜蓝小菊竹蜂图屏》盖有此印，该印也分别被《黟山人黄穆甫先生印存》、《懿庄印存》收录。

《白荷翠鸟鱼群图屏》钤有三方作者印（见本文末图10至图12），印文分别为“万松园少主人（白文方印）”、“德彝长寿（白文方印）”、“南武维一画师（朱文方印）”。

“万松园少主人（白文方印）——印章见本文末图十一”的解读如下：

“万松园：在河南，南海伍氏别墅（案：伍秉镛建），收藏书法名画极富。嘉、道间，谢兰生、观生……蔡锦泉辈时相过从。园额为谢兰生书。（宣统《县志·古迹》一）”①黄任恒编纂，黄佛颐参订，罗国雄、郭彦汪点注：《番禺河南小志》，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12年4月，第138-139页。

“万松园额……有太湖石屹立园门内……池广数亩，曲通溪涧，驾以长短石桥。旁倚楼阁，倒影如画。水口有闸，与溪峡相通。昔时池中常泊画舫。有水月宫，上踞山巅。垣外即海幢大雄宝殿。内外古木参天，仿如仙山楼阁，倒影池中，别饶佳趣。（伍绰馀《万松园杂感》诗注）”②黄任恒编纂，黄佛颐参订，罗国雄、郭彦汪点注：《番禺河南小志》，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12年4月，第139页。

“浮碧亭：在万松园西池中。八面曲槛，连以水榭，雅丽幽邃。五叔懿庄在此作画。（伍绰馀诗注）”③黄任恒编纂，黄佛颐参订，罗国雄、郭彦汪点注：《番禺河南小志》，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12年4月，第102页。

“清晖池馆：在万松园东荷花深处，与浮碧亭相对。（伍绰馀诗注）”④黄任恒编纂，黄佛颐参订，罗国雄、郭彦汪点注：《番禺河南小志》，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12年4月，第119页。

“红棉山馆：在万松园后山上。曾祖篑山公居此读书。（伍绰馀《万松园诗》注）”⑤黄任恒编纂，黄佛颐参订，罗国雄、郭彦汪点注：《番禺河南小志》，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12年4月，第122页。

“滴翠轩：在万松园后山红棉山馆侧，深藏竹林中。曾祖篑山公在此作画。（伍绰馀诗注）”⑥黄任恒编纂，黄佛颐参订，罗国雄、郭彦汪点注：《番禺河南小志》，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12年4月，第130页。

“百株梅轩：在万松园内。叔祖春帆公读书处。（伍绰馀诗注）”⑦黄任恒编纂，黄佛颐参订，罗国雄、郭彦汪点注：《番禺河南小志》，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12年4月，第130页。

综合上述材料，可知万松园由伍秉镛建，是伍氏家族的别墅区，占地面积广大，园内仅池塘面积就数亩，池中能泊画舫。园内有浮碧亭、清晖池馆、红棉山馆、百株梅轩、长短石桥等建筑。伍德彝（字懿庄）曾在万松园内的浮碧亭作画。

据文献材料记载：在伍氏家族里，伍德彝的父亲是伍延鎏⑧黄任恒编纂，黄佛颐参订，罗国雄、郭彦汪点注：《番禺河南小志》，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12年4月，第352页伍德懿词条。。伍延鎏的祖父是伍元兰⑨黄任恒编纂，黄佛颐参订，罗国雄、郭彦汪点注：《番禺河南小志》，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12年4月版，第352页伍延鎏词条。。伍元兰的父亲是伍秉钧⑩黄任恒编纂，黄佛颐参订，罗国雄、郭彦汪点注：《番禺河南小志》，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12年4月版，第349页伍元兰词条。。伍秉钧的兄长是伍秉镛[11]章文钦著：《广东十三行与早期中西关系》，广州：广东经济出版社，2009年11月，第47页。参见《伍氏家族获得官衔、封荫及官职简表》；胡玉兰：《清代行商伍秉镛及其诗歌简论》，《重庆三峡学院学报》2017年第1期，第72页。。由此得知：伍秉钧是伍德彝的高祖父。从伍秉镛这一代人建万松园算起，伍氏家族的万松园传到伍德彝这一辈人已是第五代了。相对于祖父辈，伍德彝当然是万松园的少主人啦。由此推断，《白荷翠鸟鱼群图屏》钤上的那方“万松园少主人（白文方印）”，其印主是伍德彝。出生豪门，与万松园珍藏品为伴，受文化艺术熏陶的伍德彝，在成才的道路上得天独厚。钤有“万松园少主人（白文方印）——印章见本文末图11”，正是伍德彝优越感、幸福感、自豪感的外在表现。

《白荷翠鸟鱼群图屏》钤有一方印文为“德彝长寿（白文方印）”——见本文末图11。它是一枚吉语印。“吉语印是将吉祥、康宁、永福等吉语入印，用以祝愿和寄托生活的美好。始于战国，历代沿有……”[12]赵海明编著：《篆刻知识与技法》，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8月，第009页。伍德彝的业师居廉、师弟高剑父二人的印选，也有吉语印存世[13]印主居廉的吉语印见朱万章著：《对花写照：居巢居廉画艺》，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16年9月，第183页。印主高剑父的吉语印见广州艺术博物院编：《春睡梦先觉——纪念高剑父诞辰一百四十周年作品集》，北京：文物出版社，2019年12月版，第327-328页。。《白荷翠鸟鱼群图屏》钤有“南武维一画师（朱文方印）”——见本文末图12。笔者推测这方印与伍德彝的教学经历有关：

据《番禺河南小志·卷八·伍德彝》的点注：（伍德彝）尝为南武中学及洁芳学校邀为书画教席[14]黄任恒编纂，黄佛颐参订，罗国雄、郭彦汪点注：《番禺河南小志》，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12年4月，第352页伍德懿词条点注。。

又据《岭南篆刻史》有关伍德彝的人物介绍：“……（伍德彝）曾参与创办广州南武学校，兼任图画教师，还聘请印人杨其光等授课，课余为爱好者传授治印技法。《岭南画征略》、《广印人传》补遗曾载其小传……”[15]梁晓庄著：《岭南篆刻史》，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17年7月，第283页。

再据《岭南篆刻史》有关篆刻教育的记载：“……1906年，伍德彝与何剑吾等在广州海幢寺内创设南武中学，并出任图画教师。邻近的维一、贞德诸校，也慕名聘他兼任教师……伍德彝和杨其光为著名篆刻家，他们在教学之余，也向学员讲授篆刻知识。当时的篆刻教育大多附属于国画教学之中，由此篆刻艺术能够在学校教育中得以开展，培养更多的人才。”①梁晓庄著：《岭南篆刻史》，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17年7月，第457-458页。

当时南武学校的教员待遇如何，档案材料记录如下：“……当时南武任教者，全为义务职，只供教员膳食，不计薪金，至学期终了时，开支如有盈余，则酌送伕马费若干而已。”②朱英和口述、沈琼楼执笔：《清末广州河南两间私立学校——育才书社和南武公学》，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广东省广州市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编，《广州文史资料》第十辑，1963年第4辑（内部发行）第87页。

此外，《白荷翠鸟鱼群图屏》（见本文末图10、图11）的题款时间为“宣统纪元清和之月”，即1909年农历四月③宣统纪元即1909年。清和月即农历四月。清和月介绍参见沈树华编著：《中国画题款艺术》，上海：学林出版社，2009年12月，第64页。。

综合上述信息，得知：1906年，伍德彝参与创办广州南武学校，兼任图画教师。邻近的维一、贞德诸校，也慕名聘他兼任教师。伍德彝在图画教学之余，还向学员讲授篆刻知识。伍德懿任教南武图画教师是义务职，或许这段投身新式教育的难忘经历触动了伍德彝，以使其钤有“南武维一画师（朱文方印）——见本文末图12”，并在1909年创作的《白荷翠鸟鱼群图屏》上盖了“南武维一画师（朱文方印）——见本文末图10、图12”。就艺术特点而言，“南武维一画师（朱文方印）”在印文布局上，运用了挪让法：鉴于“一”字笔墨较简，印文空间紧缩处理，“画”字的笔画较繁，印文空间适当扩大。通过一挪一让，印章整体自然妥帖而无局促板滞之感了。

一套四幅的《花鸟鱼虫图屏》，8方伍德彝的作者印图章精雅，分朱步白合理，虚实轻重得宜，印色鲜洁。

三、浅析《懿庄印存》里的伍德彝印章

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藏的《懿庄印存》，印主为伍德彝的印章共计17方（见本文末图14至图30）。大体划分为吉语印（1方）、杂类印（2方）、名字印（14方）三大类。

吉语印方面：“德彝长年（白文方印）——见本文末图15”即德彝长寿之意。1906年第一期的《赏奇画报》就刊登了伍德彝在1906年（丙午年）农历三月绘就的《仿苏文忠石刻大意图》（见本文末图31）④《赏奇画报》：1906年第1期，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微缩文献全文数据库。，其钤印就有这枚德彝长年（白文方印）——见本文末图32。而在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藏的《伍德彝行书条幅》（见本文末图33）⑤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编：《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馆藏金石书画选》，广州：岭南美术出版社，2002年11月，第45页。，也钤有该印章（见本文末图33、图34）。此印为黄牧甫所治⑥黄牧甫著、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编：《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藏黄牧甫印谱九种》，杭州：西泠印社出版社，2018年7月，第261、413-420页。。翻检《黟山人黄穆甫先生印存》，获悉该印的边款内容如下：“汉印锋芒毕露，惟见《簠斋印集》中别部司马一印，所以开浙派也。庚寅天穿节，牧甫志。”⑦黄穆甫著：《中国印谱全书·黟山人黄穆甫先生印存（上集）》，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2014年6月，第187页。其中庚寅指1890年，天穿节多为农历正月二十日，簠斋为清代金石学家陈介祺的号。边款全句的大意为：《簠斋印集》辑录的汉代“别部司马”印有锋芒毕露的特点，启发了浙派，1890年农历正月二十日黄牧甫记。

图31 1906年第一期的《赏奇画报》① 刊登了伍德彝在1906年（丙午年）农历三月绘就的《仿苏文忠石刻大意图》。

图32 1906年第一期的《赏奇画报》（局部）

图33 《伍德彝行书条幅》（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藏品）

图34 《伍德彝行书条幅》（局部）

杂类印方面：本文末图14《懿庄印存》收录的“懿庄画课（白文方印）”与前文提到的《扁豆瓢菜蓝小菊竹蜂图屏》的钤印“懿庄画课（白文方印）——见本文末图7、图8”是同一方印，前文已论述。

另一枚是黄牧甫所治的甲子（白文长方印）——见本文末图24，黄牧甫治“甲子”款印有自己的见解：“甲子作十，古钟鼎皆是，然不免惊世骇俗，若从隶楷作甲，又恐识者齿冷，宁骇毋齿冷。己丑三月，陵志。”①黄穆甫著：《中国印谱全书·黟山人黄穆甫先生印存（上集）》，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2014年6月，第165页。边款提及的己丑，即1889年。由此可见篆刻大师黄牧甫学识淹博，治印心思缜密。黄牧甫为伍德彝刻“甲子”款印，笔者推测是因为伍德彝出生在1864年，按照天干地支纪年法为“甲子”年。伍德彝就以自己出生的年份来委托黄牧甫刻章。而伍德彝的业师居廉也有以自己出生年份来钤的印章，乃“戊子生（朱文方印）”——居廉生于1828年（道光八年戊子）②朱万章著：《对花写照：居巢居廉画艺》，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16年9月，第19、182页。。

名字印方面：“彝（朱文圆印）——见本文末图16”是《懿庄印存》现存可考的唯一一方圆印，该印为黄牧甫所治，据学人研究，其作品创作风格是受瓦当的影响③王倩：《统计学视野下黄牧甫篆刻艺术研究》，渤海大学硕士论文，2020年5月，第10页。。

《懿庄印存》里黄牧甫所治的“懿庄（白文方印）——见本文末图17”，在《黟山人黄穆甫先生印存》找到辑录该印的边款：“拟宋人切玉，牧甫”④黄穆甫著：《中国印谱全书·黟山人黄穆甫先生印存（上集）》，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2014年6月，第187页。——边款内容明确告知黄牧甫借鉴宋人经验钤此印，采用了切玉的技法。该印为学习篆刻切玉法提供了一个宝贵的实例。

《懿庄印存》里黄牧甫所治的“伍懿庄（朱文方印）——见本文末图19”，在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藏的《伍德彝行书条幅》上（见本文末图33）⑤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编：《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馆藏金石书画选》，广州：岭南美术出版社，2002年11月，第45页。，也钤有该印章（见本文末图33、图34）。

《懿庄印存》里黄牧甫所治的“德彝（朱文方印）——见本文末图22”，根据《黟山人黄穆甫先生印存》辑录该印的边款：“逸庄观察属仿钟鼎文。己丑六月，陵。”⑥黄穆甫著：《中国印谱全书·黟山人黄穆甫先生印存（上集）》，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2014年6月，第169页。得知：1889年农历六月，黄牧甫按照伍德彝的嘱托，模仿钟鼎文的字体刻了“德彝（朱文方印）——见本文末图22”。该印文和边款为人们求索钟鼎文篆刻提供了重要的参考模本。

《懿庄印存》里黄牧甫所钤的“懿庄（朱文方印）——见本文末图27”，依据《黟山人黄穆甫先生印存》收录该印的边款：“懿庄仁兄观察大教，黄士陵。己丑二月。”⑦黄穆甫著：《中国印谱全书·黟山人黄穆甫先生印存（上集）》，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2014年6月，第186页。获悉：该印是1889年农历二月，黄牧甫为印主伍德彝所刻的。

综合上述，得知《懿庄印存》里，黄牧甫为印主伍德彝所治的16方印章，边款可考的时间分别为1889年、1890年、1893年⑧边款可考时间为1893年的是图十四《懿庄印存》收录的“懿庄画课（白文方印）”，前文及脚注19已论述。。这一时期，黄牧甫寓居广州的时间较长，与广州本土的社会精英（如伍德彝）接触较多，其印艺在经历仿浙派、拟皖派、宗赵之谦、法二周古玺及秦汉印典的基础上，融会贯通，推陈出新，日臻自成一家。上述的16方印章为世人研习黄牧甫黟山派篆艺，探究伍德彝与黄牧甫的交往提供了弥足珍贵的素材。

而在《懿庄印存》里，还有印人符翕为伍德彝刻的印，并附拓边款（见本文末图30）。边款的大意为：伍德彝馈赠符翕一方质量上乘的石，符翕则为伍德彝刻章作为报答，还在边款记录此事，后来篆刻大师黄牧甫看到此印，赞赏符翕的治印技艺并在边款刻字留言——一段珍贵的文字，见证了印人间以印传情、惺惺相惜的真挚友情。

四、初探《潘飞声自用印存》内伍德彝为潘飞声所刻的一方印章

《懿庄印存》如实记录了清末篆刻大师黄牧甫、印人符翕为伍德彝治印的历史和彼此间的交往。《潘飞声自用印存》则留存了伍德彝为潘飞声刻印的印记。

潘飞声（1858—1934），字兰史，号剑士，别剑道人，说剑词人、罗浮道士，斋名翦淞阁等，广东番禺人……工诗词，善书画，亦擅篆刻…素嗜印，尝请名家刻印数百方，得意者即题诗跋款称之①梁晓庄著：《岭南篆刻史》，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17年7月，第282页。。

伍德彝、潘飞声二人年纪相仿，皆是十三行行商后裔，都是在物质条件充裕、洋溢着文化气息的书香家庭成长，诗书画印学有所成。在学术界，学者对伍、潘二人的交集已有涉足，但未提及伍德彝为潘飞声治印。笔者研究的意义则是填补空白，进一步充实伍、潘二人的交往史。

在《潘飞声自用印存》里，伍德彝为潘飞声所治之印为一方“长剑倚天外（白文长方印）——见本文末图35”，附边款（见本文末图36）。边款内容为：采宋玉句赠独立山人，丁酉秋八月五日，逸庄刻。

“长剑倚天外”一词出自战国时楚国宋玉的《大言赋》。宋玉曰：‘方地为车，圆天为盖，长剑耿耿倚天外”（见《古文苑》卷二）②“‘长剑倚天外’一词”参见张元济主编：《四部丛刊》初编集部第469册收录的《古文苑》卷二，中国书店，2016年，第72页。。词义为雄才、伟业或无上权威。边款内容提及的独立山人是指潘飞声（潘飞声别署“独立山人”③陈永正著：《岭南书法史》，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11年12月，第200页。），丁酉是指1897年。由此得知：1897年农历八月五日，伍德彝采宋玉句，为潘飞声刻了一方“长剑倚天外（白文长方印）——见本文末图35”，期盼潘飞声成就一番伟业。

“长剑倚天外（白文长方印）——见本文末图35”具有“方劲处而兼圆转”的篆刻特点，这或许与伍德彝篆刻宗汉印及黟山的缘故有关。

将伍德彝1897年刻印赠印潘飞声的事融入已知的伍、潘交往史，对二人的交往情况可进一步认识。1858年，潘飞声出世。1864年，伍德彝降生。1887年农历正月十一日，潘飞声过鹤洲草堂与居廉、伍德彝等会面。当天情况记录在《兰亭砚斋日记》④林传滨：《词学第三十辑·潘飞声年谱》，2013年12月，第399页。。1887年农历七月初七日，伍德彝送潘飞声玉弓指并写《万里乘风图》扇赠行⑤洪再新：《艺术鉴赏、收藏与近代中外文化交流史——以居廉、伍德彝绘潘飞声〈独立山人图〉为例》，《故宫博物院院刊》2010年第2期，第017页。。1887年农历七月十三日，潘飞声于广州乘船往香港再转往柏林，应聘于德国柏林大学东语学堂讲授汉学，期间也受雇于柏林人类博物馆鉴定中国藏品。伍德彝等人前往送行⑥林传滨：《词学第三十辑·潘飞声年谱》，2013年12月，第402页。。1895年农历五月，居廉为潘飞声画第一幅《独立山人图》，伍德彝书题“遗世独立”四字，落款为“兰叟博雅诗像。伍德彝谨题”⑦洪再新：《艺术鉴赏、收藏与近代中外文化交流史——以居廉、伍德彝绘潘飞声〈独立山人图〉为例》，《故宫博物院院刊》2010年第2期，第017页。1896年农历十月，伍德彝为潘飞声画第二幅《独立山人图》。从1896到1902年间，先后有15则题跋⑧林传滨：《词学第三十辑·潘飞声年谱》，2013年12月，第415页。。1897年农历八月五日，伍德彝采宋玉句，为潘飞声刻了一方“长剑倚天外（白文长方印）——见本文末图35”，期盼潘飞声成就一番伟业。“长剑倚天外（白文长方印）——见本文末图35”附边款（见本文末图36）。边款内容为：采宋玉句赠独立山人，丁酉秋八月五日，逸庄刻。1897年农历十一月初九，潘飞声四十岁生日，在潘氏家庙能敬堂设宴，伍德彝等濡毫绘画⑨林传滨：《词学第三十辑·潘飞声年谱》，2013年12月，第416页。。1898年春三月，伍德彝、潘飞声等参加邱园雅集⑩朱万章著：《对花写照：居巢居廉画艺》，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16年9月，第70至74页。。1899年农历六月，丘逢甲再为潘飞声《独立山人图》（伍德彝绘本）题字[11]林传滨：《词学第三十辑·潘飞声年谱》，2013年12月，第417页。。1903年《鹭江报》第四七期，刊登潘飞声诗作《伍意庄都转招饮镜香池馆》[12]（香港）林传滨：《词学第三十辑·潘飞声年谱》，2013年12月，第421页。。1905年农历九月，潘飞声为伍德彝的《浮碧词》作序[13]《赏奇画报》，1906年第3期，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微缩文献全文数据库。。1906年《赏奇画报》第三期，刊登了1905年农历九月潘飞声为伍德彝的《浮碧词》所作的序文[14]《赏奇画报》，1906年第3期，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微缩文献全文数据库。。1927年，伍德彝去世。1934年，潘飞声离世。

图35 长剑倚天外（白文长方印）② 伍德彝治印，印主潘飞声，上述内容出自广东省广州市海珠区文物博物管理中心藏《潘飞声自用印存》。

图36 长剑倚天外（白文长方印）边款③ 伍德彝治印，印主潘飞声上述内容出自广东省广州市海珠区文物博物管理中心藏《潘飞声自用印存》。

四、结 语

笔者依托广州艺术博物院藏《花鸟鱼虫图四屏》，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藏《懿庄印存》及广州市海珠区文物博物管理中心藏《潘飞声自用印存》，结合相关的藏品与文献材料展开研究，在伍德彝印章的考释、拾遗方面取得了一些突破，在有关广州十三行行商家族研究及后裔研究方面略尽涓埃之力。在上述研究领域的深度及广度上，还有待人们进一步去深入挖掘和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