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士祯参劾吕宫”史实考辨

黄文彬

吕宫，字长音，江南武进人。顺治四年(1647)一甲一名进士，后官至弘文院大学士，是顺治朝的重要文臣，《清史稿》与《清史列传》皆有传。顺治十一年(1654)三月，吕宫卷入大学士陈名夏案，与户部尚书陈之遴等相继被参。关于此事，《清史稿·吕宫传》的记载为：“大学士陈名夏得罪，十一年，给事中王士祯、御史王秉乾劾宫为名夏党，宫引罪乞罢，上命省改。”《清史列传·吕宫传》的记述则更为详细：“十一年三月，给事中王士祯、御史王秉乾交章劾宫素倚罪相陈名夏声势，揽事招摇，备员政府，无寸长表见，命宫回奏。宫引咎乞罪，得旨……”其中都提到了“给事中王士祯劾吕宫”，然而，王士祯顺治十二年(1655)会试中式，后未与殿试而归。顺治十五年(1658)始应殿试，中二甲进士，因此，他不可能在顺治十一年以给事中的身份题参吕宫。《清史稿》与《清史列传》的记载均误。

按，《清史稿》和《清史列传》“吕宫传”中的“王士祯”当作“王桢”。王桢，字大木，号雨岚，顺治丙戌科进士，后官至太常寺少卿，而王士祯恰好撰有《中宪大夫太常寺少卿王公墓志铭》一文(《带经堂集》卷六八)。根据墓志铭及《世祖实录》的记述，顺治十一年陈名夏案发时，王桢正担任吏科右给事中一职。又，在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所编的《清代档案史料丛编(第十三辑)》中，收录了《王桢题为特参吕宫滥位不职居乡不善本》《王秉乾题为复参陈之遴吕宫依附陈名夏本》等王桢和王秉乾题参吕宫的奏折，以及《吕宫奏为遵旨从实陈明被参诸事本》《吕宫奏为遵旨陈明被参诸款缘由折》等吕宫辩解陈明被参缘由的奏折。其中，《王桢题为特参吕宫滥位不职居乡不善本》中便批评吕宫“自佐铨以来，庸庸滥位，无寸长表见”(中华书局1990年版，第221页)。《吕宫奏为遵旨陈明被参诸款缘由折》则是吕宫针对王桢参本的回奏，而顺治帝给此折的批语，即被《清史列传·吕宫传》全部收入。由是可知，《清史稿》和《清史列传》中“吕宫被劾为名夏党”的内容，正是根据这些奏折材料撰写的。

综上所述，《吕宫传》中之“王士祯”实为“王桢”之误，盖因二人名相似，且年代相近而混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