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显凯,罗明忠
(华南农业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广州 510642)
“产业兴才有乡村旺”,关键在人才,尤其是能够带动乡村产业发展的人才。其中,具有“企业家精神”的新型职业农民在全面推进乡村振兴战略中发挥着积极的示范带动作用,是破解“谁来种地”难题的关键主体。
与传统农民不同,新型职业农民是以农业为职业、懂技术会经营、收入主要来自农业并达到相当水平的现代农业从业者[1-2]。目前,学术界对新型职业农民的成长环境、经营收入,特别是新型职业农民培育进行了多角度研究[3-5]。越来越多的具有经商、务工等不同就业经历的“三乡人才”进入农业生产经营行列而成为新型职业农民[6],使得新型职业农民队伍迅速发展壮大。截至2020年,全国新型职业农民数量突破1 700万人。根据《2020年全国高素质农民发展报告》数据显示,近50%的新型职业农民为新生力量,其中以进城务工返乡人员和大中专毕业生为主,相当部分新型职业农民具有非农就业经历。新型职业农民经营绩效也发生了可喜变化。与2018年相比,2019年新型职业农民的人均农业纯收入提高了5.43%。有学者通过对新型职业农民调查分析发现,虽然新型职业农民年平均收入高于传统农民年收入,但远低于自己预期年收入水平[7]。将新型职业农民从农业领域“新进入者”(或者再次进入者)培育成“领域能手”,必须分析新型职业农民成长发展的非农就业经历和其影响。
烙印理论为新型职业农民非农就业经历与其成长的关系研究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解释视角,它强调新型职业农民非农就业经历,尤其是在敏感期的非农就业经历对其一些特质可能产生的重要影响[8]。经历是指个体对某件事情的亲身体验,如果这类事件具有影响范围广、影响程度强和时间上有一定持续性的特点时,便会给个体打上更深的能力和认知烙印[9]。在研究对象上,现有研究多从组织或者组织内部角度探讨烙印效应对农民成长或者经营绩效的影响。关于经历对个体的影响研究则主要集中在农民饥荒经历、从军经历和知青经历等方面。如早年的饥荒经历对后期农户土地租出行为有阻碍作用[10],但对农户农地调整意愿有促进作用[11]。另外,相关研究议题主要集中在新型职业农民的非农就业经历与其培育和收入方面[6,12]。事实上,作为一个有机生命体,新型职业农民的成长过程不同于传统农民,有其自身的特质,比如较强的学习意识、合作意识和风险意识。但这方面的相关研究比较缺乏。本文基于烙印理论视角,以广东省676份新型职业农民问卷调查数据为样本,分析新型职业农民非农就业经历所形成的能力烙印对其成长的影响。考虑到个体成为新型职业农民后,政策支持也可能会对其成长产生影响,因此,选取政策支持作为调节变量做进一步拓展分析。
本文可能的贡献在于:(1)丰富和深化了新型职业农民非农就业经历对其成长的影响分析,为研究新型职业农民成长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2)从能力提升和政策支持两个方面探讨了非农就业经历对新型职业农民成长的影响,进一步揭示了内生动力和外生助力的合力对新型职业农民成长的影响。
新型职业农民的非农就业经历代表了新型职业农民在从事农业生产经营活动之前的知识储备,是影响新型职业农民成长的重要初始条件。杨学儒等的研究发现,创业者先前的创业经历丰富了个体经验,进而推动所创办的农业企业发展[13]。具体的,非农就业经历对新型职业农民成长的主要作用可能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非农就业经历有助于新型职业农民思想观念转变,推动其快速接受农业新知识新技术。与其他生命有机个体一样,新型职业农民的成长会经历一个由量变到质变的过程。对于刚进入农业生产领域的新型职业农民来说,由于先前就业经历积累的经验可以转移,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帮助其克服“新进入者”缺陷。比如,在城市长时间居住和工作,可能会潜移默化地影响个体思想观念和行为方式。
2.非农就业经历发挥路径依赖作用,降低新型职业农民生产经营风险。新型职业农民的非农就业经历是其把握市场机会、实现成长的重要资产[14]。面对复杂的经营环境和海量信息,非农就业经历中的一些行业知识储备可以推动新型职业农民形成自己独特认知结构。农业生产经营活动会受到自然风险和市场风险的双重影响,在农业生产经营过程中新型职业农民会倾向于关注已有的相关知识,依赖先前的相关经历积累的经验,降低农业生产活动中的风险冲击。总的来说,作为“经济人”,在农业生产经营中,为追求经济报酬最大化,新型职业农民会依据自身资源禀赋,在成本收益比较结果的基础上做出合理的决策行为,促进其成长。基于此,提出本文第一个研究假设:
H1:非农就业经历助力新型职业农民成长。
非农就业经历会给新型职业农民打上能力烙印,促进行为能力的提升。赋能是新型职业农民成长的内生基础[15]。在农业生产要素投入基本相同的情况下,农业生产经营效益出现不平衡的根本原因在于个体能力的差异。现代农业发展主要依靠知识经济、高科技产业,而知识经济要求新型职业农民具备洞察市场能力、市场应变能力以及丰富的经营管理能力。可以说,通过多渠道对新型职业农民赋能是促进其成长的必由之路。非农就业经历作为个体的宝贵财富,对新型职业农民的成长起着重要作用。这种作用不仅直接影响其成长,还可以通过非农就业经历提升可行能力,间接影响其成长[6]。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非农就业经历拓宽社会网络,推动新型职业农民成长。社会网络对新型职业农民成长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如缩小收入差距[16]。现代农业生产活动改变了以往封闭型特征,向以市场为导向的开放型转变,从生产资料的投入到农产品销售等环节都需要信息收集、分析以及政策解读能力,缺乏相应的社会资源就不利于实现生产经营增收目标。有非农就业经历的新型职业农民与其他利益相关者建立了一定的社会网络关系,这类新型职业农民如果初次或者再次从事农业生产经营,就可以通过社会网络获取信息和其他有形或无形资源。社会网络带来的经济效应与其规模大小息息相关,丰富的社会网络关系意味着新型职业农民接触到的组织或者个体数量也就越多,可以利用的社会资源可能越丰富。既往非农就业经历帮助新型职业农民建立以“业缘”为主的社会网络,突破了“地缘”和“亲缘”网络的限制,扩大了其社会网络规模,为其成长提供了信息等关键性资源。
2.非农就业经历可以积累农业生产资金,助力新型职业农民成长。生产资金是农业生产活动不可或缺的要素,直接影响新型职业农民生产经营决策。新型职业农民从事农业生产经营的必要前提是积累了一定的经济资本。相对于传统的小农户,新型职业农民生产经营规模更大,有了一定的经济资本,可以更好满足农业生产需要,引进新的生产技术,弱化经济约束。比如,购买种子和机械设备的经济约束也就越低。与务农相比较,外出务工最明显的例证就体现在个体物质财富的积累[17],而且对于有过非农就业经历的新型职业农民来说,会更容易获得经营资金和客户资源[3]。
3.非农就业经历丰富个体人力资本,促进新型职业农民成长。人力资本在新型职业农民农业经济活动中发挥重要作用,如提高农业技术使用效率、学习新的生产技术等。新型职业农民在非农产业就业时,该行业的专业知识、要求、标准和价值观会伴随时间的推移给个体打上烙印,获得相应的知识和经验,形成其理解和指导日常工作的认知模式。石智雷等的研究发现,非农就业经历使得农民思想观念得以改变,他们更容易接受新事物[18]。周广肃等的研究发现,早年的上山下乡经历能够提高个体投资能力和强化风险意识[19]。外出务工使得新型职业农民学习了其他行业的知识,开拓了视野,改变了原有的知识和思维模式。当其再次从事农业生产经营活动时,非农就业经历获取的专业知识和技能可以帮助新型职业农民快速适应环境变化带来的挑战。有“体制内”就业经历的新型职业农民因其熟悉政府单位的运作规律,使得其对农业政策的把握能力和理解能力更强[20]。能力越强越利于新型职业农民优化农业生产要素资源配置,降低生产经营成本,促进其成长。总体上,对于新型职业农民而言,非农就业经历为其提供了不同的知识和信息,使得其在进行农业生产经营决策时,可以参考或借鉴过去的规范、经验和策略,降低其对环境复杂性和不确定性的判断。特别是对于初次就业或者某个行业“新进入者”来说,所处的环境发生重大改变,原有的认知水平或结构受到新环境的挑战。比如,当返乡创业的个体成为新型职业农民后,在农业生产经营过程中他们将会面临农产品的种植和销售等各种决策选择,因此新型职业农民的非农就业烙印会在农业生产需要作出决策判断的过程中显现出来,从而对新型职业农民成长产生重要影响[21]。基于此,提出本文第二个研究假设:
H2:能力提升在非农就业经历与新型职业农民成长关系中发挥中介效应。
非农就业经历使得新型职业农民积累了更为丰富的人力资本、社会资本和物资资本,可提升自身能力,促进其成长。但新型职业农民成长又会受到外部环境,如农业政策支持的影响。农业政策支持是各国政府保护和促进本国农业发展的有效政策工具之一[22]。新中国从成立到现在,农业政策由最初的索取向现在的反哺转变。取消农业税、实施农机具购置补贴等农业支持保护政策,在扩大农业生产规模、调动农民生产积极性和促进农民增收方面发挥了积极作用。在新型职业农民农业生产经营活动中,政策支持是一种有价值的资源,新型职业农民能否获得政策支持,直接或间接影响其利益和市场竞争力,比如,优惠融资和政治谈判能力等[23]。此外,政策支持还可以发挥激励和调控的作用[24]。总的来说,政策支持可以通过发挥资源补充效应,影响非农就业经历与新型职业农民成长之间的关系。
政策支持是新型职业农民成长的一个外在保障,通过发挥资源补充效应影响新型职业农民成长。为促进新型职业农民的快速健康发展,政府一般会给予新型职业农民更多补贴或税收优惠政策,使得新型职业农民的平均补贴水平或者优惠力度高于传统小农户,从而通过资源补充机制促进新型职业农民发展。主要表现为直接和间接的两种形式,一是直接的资源获取。财政手段通过直接的生产资源补充作用于新型职业农民,比如,家庭农场补贴和农民专业合作社补贴等。对于刚进入农业领域的新型职业农民来说,农业产业是一个新的领域,农业政策支持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农业生产要素投入成本和生产经营风险,激励新型职业农民增加农业生产经营投入、扩大生产规模。二是间接的信号传导。新型职业农民获取相关政策扶持,表明其积极响应政策导向,以此向外界传递出新型职业农民与政府关系良好的信号,有利于新型职业农民通过多种渠道获得外部资源,促进其成长[25]。同时,新型职业农民在充分利用非农就业经历所积累的资源进行农业生产决策时,会根据可能获得的农业相关政策支持积极做出相应调整,即政策支持对新型职业农民生产经营起着促进作用。对于有外出务工经历的新型职业农民来说,获得政策支持更有利于生产绩效的提升[26]。基于此,提出本文第三个研究假设:
H3:政策支持能够强化非农就业经历对新型职业农民成长的影响。
本文使用的数据来源于课题组2019年12月和2020年3月在广东省进行的新型职业农民问卷调查。得益于较好的政策支持和经济条件,广东省新型职业农民数量和生产经营效益得到了快速发展,截至2018年底新型职业农民数量达到74万人。2018年广东省农业农村厅公布了多个新型职业农民培育示范基地名单,不同培训时期新型职业农民来源地区不同。根据各个培训时间点的实际情况,为保证数据质量,课题组采取随机抽样的方式对参加培训的新型职业农民发放调查问卷。两次调研共发放690份调查问卷,收回683份。在剔除存在异常值的样本后,本文最终使用676份有效问卷,问卷使用率为98.98%。针对本文研究重点,问卷调查内容主要包括:(1)新型职业农民所在村庄层面特征,如村所在地理环境和距离镇政府远近等;(2)新型职业农民个体特征,如就业经历和培训经历等;(3)新型职业农民生产经营状况,如农业生产经营规模、农业生产经营类型、雇佣劳动力和农业保险等。
1.被解释变量:新型职业农民成长。作为本文的被解释变量,借鉴李旭等的研究[27],从拓展性和效益性两个方面衡量新型职业农民成长,用“与上一年相比,新型职业农民生产经营规模变化程度、生产经营收入变化程度”分别作为拓展性成长和效益性成长的代理指标。
2.核心解释变量:非农就业经历。根据调查问卷的设置,如果个体在成为新型职业农民之前有非农就业经历,赋值为1;若没有非农就业经历,赋值为0。
3.中介变量:能力提升。根据前文分析,新型职业农民之前的非农就业经历可能会促进其行为能力的提升。依据调查问卷“非农就业经历对您从事农业的影响”的题项,包括开阔了个人视野、建立网络关系、培养管理能力、具备市场拓展能力、积累农业生产资金等五个题项,参考朱红根等的研究[28],对选择项赋值,新型职业农民选择该项赋值为1,反之则赋值为0,最后对选择项进行得分加总,分值越大,表明能力提升越强。
4.调节变量:政策支持。政策支持是指政府为激发新型职业农民从事农业生产经营活动而制定的税收减免和财政支持等相关政策或措施。本文主要依据“从事农业生产经营后,是否获得农业相关补贴”作为政策支持的代理指标,获得政策支持赋值为1,未获得政策支持赋值为0。
5.控制变量。参考石智雷等的研究[18],主要从新型职业农民个体特征、家庭特征和外部环境选择控制变量,包括性别、年龄、文化程度、从事农业生产年限、是否村干部、家庭从事农业生产人数和距离镇政府远近等变量(见表1)。
表1 变量定义、赋值及其描述性统计结果 (n=676)
本文的被解释变量为新型职业农民成长,从拓展性成长和效益性成长两个维度衡量。其中,新型职业农民拓展性成长用“与上一年相比,生产经营规模情况”变量表示,取值是0与1,属于二分类变量。基于此,文章选用Probit模型进行实证检验,方程如下:
(1)
(2)
本文运用Stata 15软件分别对非农就业经历与新型职业农民成长进行Probit和Oprobit回归分析。在进行实证检验之前,首先分别从拓展性成长和效益性成长两个维度,对变量进行多重共线性检验,结果显示MaxVIF=1.56,MinVIF=1.02,MeanVIF=1.18,MaxVIF小于10。可见,解释变量之间没有严重的多重共线性问题。
表2报告了非农就业经历对新型职业农民成长的实证检验结果,其中,第Ⅰ列和第Ⅱ列报告了非农就业经历对新型职业农民拓展性成长的回归结果,第Ⅲ列和第Ⅳ列报告了非农就业经历对新型职业农民效益性成长的回归结果。
一是非农就业经历有助于新型职业农民拓展性成长。从第Ⅰ列和第Ⅱ列的回归结果看,非农就业经历对新型职业农民拓展性成长的影响均在1%的水平上通过显著性检验,系数分别为0.576和0.601,表明非农就业经历能够促进新型职业农民拓展性成长,部分验证了研究假说1。首先,农业生产经营活动具有高风险特征。作为农业生产者,新型职业农民对是否扩大生产经营规模具有重要的决策权。对于具有非农就业经历的新型职业农民而言,在非农就业活动中他们经历了更多的新鲜事物,增长了见识,造就其特有的心理素质使得能从容应对农业经营风险。其次,新型职业农民既往非农就业经历会通过个体的习惯等潜移默化地影响后期的风险偏好和行为决策。这种非农工作经历给新型职业农民烙下深刻印记,赋予了新型职业农民不怕失败的“企业家精神”,使得其敢于扩大生产经营规模。此外,具有非农就业经历的新型职业农民积累了经济资本和经营能力,作为现代农业发展的新生力量也具有一定的号召力和凝聚力,能够基于自身的优势,推进农业生产的规模化和产业化。
二是非农就业经历有助于推动新型职业农民效益性成长。从第Ⅲ列和第Ⅳ列的回归结果看,非农就业经历对新型职业农民效益性成长的影响均在1%的水平上通过显著性检验,系数分别为0.733和0.679,表明非农就业经历能够促进新型职业农民效益性成长,部分验证了研究假说1。过往经历是新型职业农民的亲身体验。正如前文分析,新型职业农民非农就业经历不仅可以积累人力资本,丰富其知识储备,拓宽社会网络,帮助其在获取专业化信息上处于有利地位,促进其农业生产经营增收;还可能因其工作环境或者组织文化的差异影响其内在的认知基础,如价值观。加之先前非农工作积累的经验可以转移,可见,虽然是农业生产经营领域的“新进入者”,但是新型职业农民的非农就业经历增强了其先机意识和风险意识,对市场的敏感性把握较强,对新品种新技术新装备适用能力较强,推动其收入的增加。
三是控制变量对新型职业农民成长的影响存在差异性。村里的水利灌溉设施建设情况对新型职业农民拓展性成长和效益成长均产生显著影响,且影响方向一致,也说明了村庄水利基础设施建设对新型职业农民生产经营活动有着重要的影响。文化程度仅对新型职业农民效益性成长产生显著影响。年龄、家庭农业经营活动从业人数仅对新型职业农民拓展性成长产生影响。
表2 非农就业经历与新型职业农民成长 (n=676)
正如前文理论分析,非农就业经历可能会促进新型职业农民能力提升,进而对其成长产生影响。此外,新型职业农民成长过程中也可能会受到农业政策的影响。基于此,借鉴已有研究成果,分别采取中介和调节模型检验能力提升、政策支持在非农就业经历与新型职业农民成长之间的关系。表3报告了中介效应检验结果,表4报告了调节效应检验结果。
首先,在表3中,能力提升在非农就业经历与新型职业农民成长之间发挥部分中介作用。具体来看,相比较第Ⅰ列,第Ⅲ列中非农就业经历对新型职业农民拓展性成长影响的系数有所降低,能力提升均在1%的水平通过正向显著性检验。根据经典的中介效应检验方法,表明能力提升在非农就业经历与新型职业农民拓展性成长关系中发挥部分中介效应,不是完全中介效应。同理可知,能力提升在非农就业经历与新型职业农民效益性成长关系中发挥部分中介效应,不是完全中介效应。说明了非农就业经历会给予新型职业农民打上能力烙印,促进其成长。部分验证了研究假说2。
表3 中介效应机制检验结果 (n=676)
其次,在表4中,政策支持强化了非农就业经历对新型职业农民拓展性、效益性成长的影响。第Ⅱ列和第Ⅳ列结果显示,非农就业经历与政策支持交互项系数在10%的水平通过正向显著性检验,表明政策支持可以强化非农就业经历对新型职业农民拓展性、效益性成长的影响,说明了新型职业农民在从事农业生产经营过程中,外部环境对其影响也不可忽视,验证了研究假说3。
表4 调节效应机制检验结果 (n=676)
非农就业经历是否会影响新型职业农民后期成长,在实证检验中存在着很大的困难。主要是因为个体就业经历是内生的,与其工作的环境有着很大的联系,这些环境可能直接决定着新型职业农民未来的选择。这意味着简单地估计非农就业经历对其成长的影响可能会存在估计偏误。为此,下文进行稳健性检验。
1.替换核心解释变量再估计。为确保研究结果的稳健性,本文采用非农从业年限(年)作为非农就业经历的代理变量,再次估计非农就业经历对新型职业农民成长的影响,非农从业年限均值为6.41。结果显示,无论是作用方向还是显著性水平都与表2的结果较为一致,说明非农就业经历对新型职业农民成长的影响结果较为稳健(见表5)。
表5 非农就业年限与新型职业农民成长 (n=676)
2.利用倾向得分匹配法(PSM)再估计。采用倾向得分匹配法(PSM)重新估计非农就业经历对新型职业农民成长的影响。选择核匹配进行检验,并选择K近邻匹配方式进行比较(见表6)。结果显示,匹配前后,非农就业经历对新型职业农民拓展性成长和效益性成长的影响没有发生显著变化,而且均在1%的水平上通过显著性检验,与表2的结果相一致。此外,两种匹配结果相差较小,且均通过显著性检验,其效应方向和显著水平是一致的,说明结果具有稳健性。因此,本文所得到的研究结论没有因为匹配方法的差异而发生变化,表明了新型职业农民非农就业经历有助于其成长的实证结果具有稳健性。
表6 不同匹配法下非处理效应 (n=676)
1.非农就业经历对不同类型新型职业农民成长的影响。正如前文分析,总体上,非农就业经历有利于新型职业农民成长,但是对于不同类型的新型职业农民来说,非农就业经历的影响是否存在差异?本文依据新型职业农民的定义对新型职业农民类型进行细分,进一步探讨非农就业经历对不同类型新型职业农民成长的影响。第Ⅰ列到第Ⅳ列的研究对象分别为种植大户、家庭农场主、农民专业合作社带头人和农业企业负责人。表7报告了分析结果。
非农就业经历对种养殖大户、家庭农场主和农业企业带头人的拓展性成长和效益性成长均通过了显著性检验,影响程度存在差异,表明了非农就业经历有助于推动种养殖大户、家庭农场主和农业企业带头人的成长。非农就业经历对农民合作社带头人效益性成长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表明非农就业经历对其效益性成长影响程度较小。
表7 非农就业经历对不同个体成长的影响
2.不同类型非农就业经历对新型职业农民成长的影响。正如前文分析,不同类型非农就业经历对个体能力提升影响不同。基于此,进一步从非农就业经历角度分析务工、经商和从政经历对新型职业农民成长的影响。表8报告了不同类型非农就业经历对新型职业农民拓展性成长和效益性成长的影响(1)非农就业经历还包括从军、求学和从医等其他经历,但每种经历获得样本量较少,因此本文未将其纳入研究范围。。第Ⅰ列中,务工、经商和从政经历对新型职业农民拓展性成长均产生正向的影响;在第Ⅱ列中,从政经历对新型职业农民效益性成长影响未通过显著性检验。
表8 务工、经商和从政经历对新型职业农民成长的影响
本文采用广东省新型职业农民混合截面调查数据,分别运用Probit、Oprobit模型,从拓展性成长和效益性成长两个方面,探讨非农就业经历对新型职业农民成长的影响,并运用中介效应和调节效应模型检验能力提升和政策支持在非农就业经历与新型职业农民成长之间的关系。结果发现,非农就业经历能够促进新型职业农民拓展性成长和效益性成长;能力提升在非农就业经历与新型职业农民拓展性、效益性成长关系中均发挥了部分中介效应,说明非农就业经历能够提升新型职业农民行为能力,进而对其成长产生积极影响;政策支持能够强化非农就业经历对新型职业农民拓展性成长和效益性成长的影响;文化程度等控制变量对新型职业农民的成长影响存在差异性。采取替换核心解释变量和PSM方法进行稳健性检验后,非农就业经历对新型职业农民成长的影响依然成立。进一步的异质性研究结果表明,非农就业经历对不同类型新型职业农民成长存在差异;不同类型的非农就业经历对新型职业农民成长影响程度也存在差异。
可见,为进一步推动新型职业农民成长,顺应新时代农业农村现代化发展要求,培育更多高素质的农民,以此引领中国农业农村实现现代化,助力2035年远景目标的实现,必须充分发挥新型职业农民非农就业经历的积极效应。
首先,重视新型职业农民非农就业经历带来的经济和社会效应。新型职业农民的非农就业经历使其形成特有的认知基础和行为能力,且这种影响具有持续性。在制定生产经营决策时,新型职业农民应积极树立经历就是财富的意识,充分挖掘非农就业过程中所积累的资源,消除旧烙印产生的负面影响。
其次,多渠道促进新型职业农民能力提升。新型职业农民能力的提升是其拓展性成长和效益性成长的基础。政府应持续加大并采取差异化措施培育新型职业农民,实现补短板、强弱项、助成长、促发展。比如,具有非农就业经历的新型职业农民在农业生产经营领域的专业知识相对薄弱,因此应加强对这类新型职业农民的农业专业知识技能培训,减少由于专业知识不足而引发的决策误判,以及深层非农就业经历烙印的非理性影响,以有效降低生产成本,降低农业经营风险。新型职业农民也应紧抓机遇,不断提升自身学习能力。
最后,政府积极扮演平台搭建者、服务提供者等公共产品提供者的角色,着力构建和保障新型职业农民成长壮大的政策支持体系。比如,创新政策性和商业性农业保险制度,为新型职业农民生产经营与事业发展保驾护航。当然,也要注意强化差别化政策支持的协调发展效应,避免“一刀切”。对规模经营的新型职业农民组织,提供贷款差额补贴或者根据种植面积、带动农民就业数量采取累进补贴制度,降低新型职业农民的生产经营风险,为新型职业农民成长营造良好的环境,推动新型职业农民更强更优地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