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瑜
(吉林大学 文学院 中国史系,吉林 长春 130012)
中国与朝鲜半岛的文化交流自殷周时期就已经开始,到汉唐以后逐渐密切,交流的领域也逐渐增多,包括典籍、医学、文学、宗教、绘画、音乐、舞蹈等方面。宋朝与高丽的文化交流是汉唐以来文化交流的延续,宋给高丽带来了先进的思想、技术,同时高丽也为宋朝保留了相当数量的典籍,实现了双方的共同发展。20 世纪80 年代开始,宋丽关系史的研究中就已经包含了宋丽文化交流的内容。杨昭全《中朝关系史论文集》简略介绍了宋丽间政治制度、经济制度、教育制度、科举制度、宗教、儒学、历史、文学等20 多个领域的文化交流[1]。其后,韩国学者全海宗《论丽宋关系》考察了宋丽双方在人员往来、书籍赠送及科技、音乐、道术等三个方面的文化交流情况[2]。杨渭生《宋丽关系史研究》进一步从典籍与印刷技术、人才与教育、医药等科技、文艺、宗教等几个方面详细论述宋丽文化交流的多样性[3]。卢敏《从文化角度看北宋和高丽的关系——兼与辽、丽关系作比较》认为伴随宋丽关系的变迁,宋丽文化交流史可分为初步发展期、动荡萎缩期、亲密繁荣期三个阶段[4]。此外,相关研究还有陈尚胜的《中韩交流三千年》[5]、蒋菲菲、王小甫《中韩关系史古代卷》[6]等。进入21 时期以后,宋丽文化交流史日益受到学界重视,开始出现一批专门性研究。李梅花《10—13 世纪宋丽日文化交流研究》 论述了宋、丽双方在使节、留学生、宋投化人、僧侣、艺术、医药等几方面的文化交流及宋丽文化交往对双方思想、文化、民族意识的影响和意义[7]。李海英《宋代中韩海路文化交流述略》以海路文化交流为切入点,论述宋丽文化交流的背景、原因、人员、内容及意义[8]。魏志江、魏珊《论宋丽海上丝绸之路与海洋文化交流》从论述宋丽海路航线出发,进而论述海上的人文和精神文化交流,主要体现在宋丽就丝绸之路相关的海神信仰、典籍和儒佛道三教文化的交流方面[9]。
除整体研究之外,具体方面的研究成果也层出不穷,以下将从典籍、学术、艺术、科技、制度、宗教等方面进行具体论述。
宋、丽之间的典籍交流非常频繁,高丽经常向宋朝求书,“双方把书籍当作贡、赐的一种文化精品在对待”[10]。相关研究聚焦于交流的背景、渠道、内容、特点、影响等方面。
闫姝涵《宋丽书籍交流探析》从政策和文化渊源两个方面对宋丽两国书籍交流的背景进行分析,认为宋初赵匡胤推行的一系列文化政策,推动了宋代图书事业的繁荣和雕版印刷术的发展。同时,高丽建国后推行的重文崇儒政策使其文化的重视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因而双方都有一定的典籍交流基础。另一方面,儒家思想很早就传入了朝鲜半岛,两国在文化上的相似性有利于典籍的交流与传播[11]。
在典籍交流渠道上,杨渭生《宋与高丽的典籍交流》认为宋朝典籍进入高丽的官方渠道主要是宋朝赐书和高丽使节在宋自行购书。此外,还通过僧人、留学生和贸易等民间渠道搜集购买中国典籍[12]。闫姝涵认为高丽自行刊印的书籍比较考究,因此被列为贡品回赠给宋朝。另外,在宋丽两国的民间交流中还存在着小范围的诗文互赠,这也是典籍交流的一种方式[13]。这一时期宋丽典籍的交流呈双向性,闫姝涵不赞同“文化流动的单向性特征”,其认为这一时期书籍的交流是双向的,而且书籍的交流路线以海路为主[14]。
宋丽交流的典籍类型丰富,内容涉猎广泛,花兴、魏崇武《宋与高丽的典籍交流考论》将宋传入高丽的典籍按照经史子集进行分类,子部书籍较多,内容已经深入到文化的方方面面[15]。高丽所求之书与高丽流向宋朝的书有所区别,高丽所求之书偏向于九经、诸子、历代史等基础著作和《开宝藏》《太平御览》《文苑英华》等官修丛书以及礼乐、医学著作,而高丽流向宋朝的书则是以古书居多,主要目的是丰富宋朝的藏书[16]。
宋丽典籍交流对双方的文化发展都产生了积极作用,杨渭生认为宋朝典籍流入高丽推动了中原儒学在高丽的传播和发展[17]。闫姝涵提出典籍交流推动高丽形成以儒家经典为核心的官、私学教育,以汉籍史学体例为模仿对象编纂了《三国史记》,诞生了以假传体为中心的文学创作形式;除此之外,对于高丽的小中华意识产生深远影响;同时,高丽汉籍的回流对于中国文化典藏的保护也十分有意义[18]。宋文君《典籍交流对宋与高丽文化的影响》认为宋、丽典籍交流使高丽的印刷工人学会了宋朝的雕版印刷和木活字印刷后,创造性的研制出金属活字印刷,为高丽典籍传入宋朝提供了技术支持[19]。
宋丽两国在学术方面存在频繁而深入的交流,主要体现在儒学和文学方面。在宋、丽两国的思想交流中,儒学占据着重要位置,学界对两国儒学文化交流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宋丽儒学的关系、儒学交流路线、人员等方面。金哲洙《高丽中期儒学的心性论倾向研究》认为高丽中期北宋新儒学思潮的传入对高丽儒学产生了积极影响。在高丽儒生、使者在与宋朝交流过程中,高丽中期的儒学出现了重视心性、义理的思想倾向。同时,作者对比了双方思潮在经筵官的官职、教材讲义、经筵气氛等方面的差异后,认为高丽的新儒学倾向不具备宋朝的批判意识、道统意识和强大生命力[20]。郑成宏《中国江南地区与韩国的儒学文化交流——以宋朝与高丽的儒学文化交流为中心》 论述了宋丽儒学交流的路线,认为交流基本是通过海路,来往均借助季风,宋朝前往高丽有南侧和北侧两条路线,北侧路线从登州或密州出发,南侧路线从明州、泉州、杭州、广州出发,最终均到达礼成江口附近;交往人员主要是留学生与参与学术交流的儒家文人;还认为朱熹的朱子学成为朝鲜王朝的统治思想,其后代东渡朝鲜半岛后也为宋明理学在朝鲜半岛的传播和发展发挥了作用[21]。
高丽素来仰慕中原文学艺术,中国古典文学作品不断传入高丽,对高丽文坛产生了很大影响。学界研究主要集中在高丽假传体文学、稗说文学以及诗文交流等方面。李珊婵《朝鲜高丽朝假传体文学研究》[22]、《朝鲜假传对中国唐宋叙事文学影响的接受——从高丽朝的假传创作谈起》[23]、《中国传统“假传体”文学对朝鲜高丽朝文学的影响》[24]等文章论述了高丽假传体文学对唐宋文学题材、文章结构、艺术手法的学习,在朝鲜古代叙事文学发展史上起到了承上启下的作用。郝雪《汉文化视域下的高丽稗说文学研究》论述了高丽稗说文学对唐宋诗人及其诗歌的推崇和引用,还通过高丽文人出使或任职宋朝,对宋朝文学发展也产生一定影响[25]。王正海《高丽汉诗对宋诗之接受研究》通过论述高丽汉诗学习宋诗的三个维度:宋诗文本、接受宋诗的方式、对宋代诗论的接受,全面论证宋诗对高丽汉诗的影响[26]。姜夏《高丽中期汉诗研究》论述了高丽中期汉诗在主题意蕴、美学风格和艺术特征上与中国文学的关联[27]。李金宏《唐宋与新罗和高丽僧诗交流研究》是从僧诗的角度论述宋丽之间的诗歌交流,论述僧诗交流的主要代表人物、诗中所含的诗禅交融、典型意象、佛教典故及僧诗题材和僧诗对宋丽双方诗歌发展的影响[28]。除整体研究外,也有代表性的个人研究,刘艳萍《韩国高丽文学对苏轼及其诗文的接受》论述高丽在尊儒崇文、苏轼个人品质及部分高丽文人的推动下产生了“苏轼热”,并说明在热潮中高丽接受并运用苏轼诗文的题材、典故、思想、诗韵等[29]。这方面的研究还有杨会敏《高丽后期“海左七贤”宗宋诗风论析》[30]、杨娟《李奎报追和唐宋文人诗研究》[31]等。
随着宋丽交往的不断深入,两国在绘画、音乐、舞蹈等方面的交流逐渐密切。在绘画交流方面,陈伟庆《北宋与高丽官方书画交流述论》认为通过宋向高丽赐画以及两国互遣画工,宋丽两国在交流中促进了画工技艺的提高。除此之外,高丽向宋纳贡的物品中含有与书画相关的纸、墨,高丽纸深受宋朝士大夫的喜爱,高丽墨在中国经过改造后,成为深受两国文人喜欢的绝佳墨条[32]。除了官方交流,随着宋朝海外贸易的兴起,民间的绘画交流也多了起来,黄戈《高丽与宋元绘画交流述略》认为宋丽两国通过商业贸易、文人情谊形成的绘画交往不容忽视。高丽的画作成为宋朝的民间收藏,高丽使者也会在宋民间搜集大量的画迹带回国收藏[33]。
在音乐交流方面的研究,主要是以宫廷音乐的交流为主。宋丽音乐交流亦呈双向性,宋朝音乐对高丽音乐产生影响,高丽音乐同样给宋朝音乐带来变化。陈妍慧《北宋大晟雅乐在朝鲜半岛的传播和衍变》认为高丽的雅乐来源于宋徽宗所赐的大晟雅乐,虽进行过本土化改造,但究其内核,祭祀功能、演奏方式、音乐风格都没有改变[34]。陈伟庆《宋代音乐传入高丽的途径》认为高丽派乐工、使者到宋学习雅乐,又请宋派乐工前往高丽教授雅乐,并且引进部分艺术素养较高的宋朝移民和音乐典籍,在各种交流的影响下,高丽乐形成了雅乐、唐乐和乡乐三足鼎立的局面[35]。徐海准、涂雅蓝《宋、高丽宫廷音乐文化交流》认为高丽对宋朝音乐的吸收还包括乐器的引进[36]。另一方面,陈伟庆、包国滔《试析宋与高丽的音乐交流》认为高丽乐是宋朝“四夷乐”之一,宋朝乐器中的檐鼓、齐鼓等乐器来自高丽;同时,宋朝的大晟雅乐传入高丽,很快成为高丽太庙祭祀、郊祀和朝会仪式等重要场合所使用,对高丽音乐舞蹈的发展具有重要意义[37]。
在舞蹈交流方面,以宋丽乐舞的对比性研究为主。乐舞是一种诗、乐、舞相结合的舞蹈形式,在唐宋时期出现、流行,并传播到了高丽。对于宋丽两国在乐舞上的交流,金贞熙《对几种朝鲜宫廷舞的源流之考察——唐宋乐舞流入高丽研究》认为宋朝的词乐与教坊乐通过高丽使者传入高丽,成为高丽演奏的主要曲目并记载在《丽志》中,其中收录的《莲花台》与唐宋大曲《柘枝舞》具有很深的关联[38]。魏丽娇《唐宋柘枝舞与高丽莲花台舞蹈比较研究》通过史书对《莲花台》与《柘枝舞》的记载,认为两者在舞蹈内容和形式、表演道具、人物都很相似[39]。沈淑庆《韩国唐乐呈才〈莲花台〉与中国〈柘枝舞〉的相关性》[40]也持相近观点。沈淑庆《高丽与宋时期的宫廷乐舞艺术交流》论述了佾舞从宋传入高丽并逐渐成为高丽的祭祀乐舞[41]。
随着宋丽交流的加深,科技方面的交流也逐渐密切,学界在医学、瓷器等方面的研究成果颇丰。宋与高丽的医学交流主要集中在医学交流的渠道及影响上。艾利申《传播学视域下宋丽医学交流研究》认为宋朝对高丽的医学传播主要有两种渠道,一种是官方交流,主要是赠送医学典籍和派遣医务工作者;一种是民间交流,主要是通过海外贸易的方式以及高丽人前往中国学医等方式[42]。在影响方面,艾利申认为宋朝对高丽的医事管理制度、医学水平都产生了重要影响;而高丽对宋朝的影响则主要表现在高丽产出的药物丰富了宋朝的药学、补充了宋朝的医药典籍[43]。朱建平《古代中韩医药交流》认为宋丽医学交流的双向性不光是高丽给中国带来了药材,中国医者也给高丽带去了100 多种药物;另外,高丽在吸收中国的医药典籍、医学制度、技术之后,也撰写了自己的民族医药著作[44]。此外,沈玉洁的《两宋时期中日、中韩、中阿诸国医药学交流研究》认为中国派往高丽的医者在行医的同时也在传播医学知识[45]。
高丽青瓷是产生于高丽时期的一种经典青瓷,是朝鲜半岛古陶瓷工艺发展到顶峰的标志,也是高丽文化的突出表现形式,更是宋丽两国文化交流的结晶。学界主要探讨高丽青瓷的来源、与越窑青瓷的关系等方面。李京华《高丽瓷枕——兼谈高丽与唐宋制瓷业的交流》以高丽瓷枕为切入点,认为高丽青瓷通过广泛吸收中国南、北方制瓷工艺,逐渐形成了具有民族特色的青瓷文化体系,说明了高丽与唐宋制瓷业的交流是高丽与唐宋文化交流的印证[46]。任芳琴、周少华《唐宋瓷器对高丽青瓷的影响》以茶具为中心,认为高丽青瓷的造型、纹样与装饰技术等方面受唐宋瓷器的影响,与宋朝瓷器均有相似之处;并主要通过官方交流和掌握制瓷技术的佛教僧人、而非手工业者和商人传播[47]。黄松松《越窑制瓷技术传播与高丽青瓷起源之关系研究》在探究越窑青瓷的传播和高丽青瓷的起源中认为宋丽的瓷器交流不光是通过佛教,还通过一定的商业贸易携带的文化交流和部分中朝移民所带来的,而且与官方对窑场的经营管理有关[48]。秦大树《高丽镶嵌青瓷与中国瓷器镶嵌装饰工艺的联系与传承》认为产生于12 世纪中叶的高丽镶嵌青瓷,受到中原镶嵌工艺的影响是十分有可能的[49]。
宋、丽双方在交流过程中,高丽对宋朝的制度文化也在不断吸收,体现在礼制、法制、服制等方方面面。陈尚胜《论高丽对中国典制文化的吸收》从典制文化整体入手,分析了高丽中期在官制、刑制、土地制度、科举制度、教育制度、礼仪制度方面对宋朝制度文化的吸收,同时出于维护高丽贵族阶级的特殊利益,在一些制度上进行了部分修改[50]。张春海《“华化” 与土俗之争背景下高丽对宋代法制的移植》认为在归化高丽的宋朝士人的作用下,高丽王权对宋朝法制时采取了审慎的移植态度,但由于高丽国内“华化”与土俗的冲突,以及宋朝对法制书籍实行严格的出口管制,高丽对宋朝法制的移植缺乏系统性[51]。杨学明《宋与高丽的法制对比研究》也持相近观点,通过比较两者的中央司法机构与法律条例,说明高丽对宋法制有一定吸收[52]。金禹彤《高丽礼制对唐宋五礼体系的效法与变异》认为高丽五礼的整体架构、内部层次、仪式名称、具体规制都清晰地表现出对中国制度的效法,同时,在外来礼制与本地土俗的碰撞中,高丽根据本国国情对一部分礼制进行折中改造,纳入佛、道礼仪,产生了高丽礼制的特殊性[53]。顾洪贺、赵亚静《唐宋服制对高丽前期服制的影响》认为高丽前期服制通过官方政治活动和民间贸易两种方式,吸收包括祭服、公服及鱼带和笏板等宋朝服制。其目的是通过中原服制的优越性能够满足高丽礼制完善的需求,巩固政治统治、维护国家独立[54]。
佛教、道教的交流是宋丽文化交流的重要组成部分,学界在宋丽佛教交流的过程、表现、宗派、人物及影响方面都有一定的研究成果。顾宏义《宋朝与高丽佛教文化交流述略》认为宋、丽佛教交流受到两国宗教政策和外部政治环境的影响;两国佛教交流以宋朝佛教传入高丽为主流,高丽派出僧侣前往宋朝求法、求经和求法物,宋朝的佛教风俗也传入高丽[55]。危培《论宋朝高丽的佛教交流》认为在佛教的交流上宋、丽是双向的,高丽同样为宋朝输送了高丽的佛学成果,且为宋朝保留了大量的佛教典籍[56]。张建宇《〈高丽图经〉所见12 世纪初开城地区寺院——以宋丽文化艺术交流为中心》 通过分析12 世纪开城地区寺庙中有宋朝所赐 “夹纻佛像”、模仿相国寺的壁画、五百罗汉题材的应用、宋朝御赐匾额及在幡杆上为宋朝皇帝祈福等现象,论证了宋、丽之间通过佛教所进行的文化交流[57]。
在宋丽佛教交流中,两国佛僧扮演了重要角色。杨渭生《禅宗东传与智宗、坦然——宋与高丽佛教文化交流之一》中认为高丽僧人智宗和坦然在中国求法后回国传播禅宗,影响颇大[58]。而在中国天台宗的发展过程中,杨渭生《通、谛观与天台宗——宋与高丽佛教文化交流之二》 认为高丽僧人义通、谛观亦做出了重大贡献,谛观到中国求法促进了中国天台宗的复兴,而义通更成为中国天台宗的一代祖师[59]。顾宏义《义天入宋求法:北宋神哲朝宋丽海上交通与文化交流》论证了义天对于宋丽佛教交流和文化交流的积极推动和深远影响[60]。李宁在《北宋与高丽佛教交流研究》中认为义天入宋求法事件是宋、丽两国佛教交流达到高潮的标志,义天在宋朝求法主要围绕着天台宗和华严宗,自宋归国后创建了海东天台宗,并大力弘扬华严宗,改变了高丽佛教的发展格局,并使北宋各宗也得以复兴、向前发展[61]。关于宋丽佛教交流的影响,危培认为宋传佛教的传入使高丽上自王室、下至普通百姓间都产生了一定的佛教信仰;高丽女性供养佛僧者有很多,佛教为高丽女性参与经济活动提供了条件;佛经的传入还带动了高丽印刷术的发展;佛教建筑风格也深受宋朝影响[62]。
除佛教外,道教也是宋丽宗教文化交流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黄勇《中韩道教交流方式与特点研究》中认为宋代是宋、丽道教交流的繁荣时期,特别是在高丽睿宗时期请求宋朝派道士前往高丽传教,宋朝道士在高丽传教过程中还修建了道观。他还认为道教交流带有一定的政治意图,高丽企图以此拉拢宋朝抵御辽朝。道教虽不如佛教和儒学在高丽居于主流地位,但对高丽的宗教、医学和社会风俗等方面都产生了深远影响[63]。
综上所述,关于宋丽文化交流的研究最主要集中在文化交流的各种渠道、内容以及积极影响上。整体来说,关于宋丽文化交流的研究已经取得了较多成果,但还存在一定问题。其一,对于文化交流的研究思路固化,不同领域的文化交流多是按照宋丽交流的人员、路线、影响方面等模式进行论述,研究内容存在一定的重复,较少体现某一文化领域的特殊性。如论述艺术、科技交流时,多是按追述宋丽交流的背景,再论述交流的渠道、人员构成、交通路线,最后总结宋丽文化交流的作用和影响的行文模式。而对于宋丽在艺画风格、医学技术运用等交流的细节上体现不多。其二,在研究同一领域的文化交流时,研究的内容和模式也趋同。特别是宋丽舞蹈交流的研究,多是从宋和高丽双方与舞蹈相关的史料出发,罗列史料,分析两国舞蹈记载的相似或不同之处,最后得出结论。模式固定,新意不足,研究也只停留在单纯的比较和阐述交往的表象上,对舞蹈的来源、传播方式、种类等方面挖掘不够,欠缺深度。其三,侧重于研究宋朝对高丽的文化输出和影响上,而高丽对宋朝的输出和影响的研究则相对不足。目前,关于宋丽交流对宋影响方面的研究多偏重于宋丽文人的交往、高丽保存宋朝古籍的回流、高丽文房物品的使用、书画收藏等方面,而关于高丽技术、思想传入宋朝的研究则远远不足。出现以上问题的原因可能一方面在于相关史料不够充分,展开论述的角度和思路就会相对重合度高;另一方面可能是高丽对宋的文化输出不及宋对高丽的文化影响明显。
由此可见,宋丽之间文化交流的研究还需要更深层次的挖掘史料,并进行细化研究。除了传统的历史学研究方法之外,还需要综合利用文学、地理学、考古学、文化人类学、统计学等不同学科的研究方法,并寻找更多新视角进行研究,拓宽研究的广度和深度;此外,推进宋丽文化交流的研究还需要加强对朝、韩、日等外国学界的了解和交流,这样才能更好地反映十至十三世纪宋丽文化交流中更深层和更多元的联系,进一步推动宋丽文化交流的研究向前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