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腐与防腐

孙贵颂

一次，中国政法大学教授罗翔参加脱口秀节目，讲了一个酱油生虫的小段子：明明是苍蝇惹的祸，却让酱油背了锅。因为生虫的原因，是用完酱油之后，没有盖好瓶盖。于是便有苍蝇在瓶子的边缘来回徘徊，产下卵……然后呢，然后酱油就长出蛆虫来了。

酱油本身没有问题，而是人的忽视或说失误造成了糟糕的后果。所以某酱油提醒你：用完酱油之后，切记盖好瓶盖。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苍蝇也无法在密封的醬油里产卵生蛆。道理看似简单，但人们却往往忽视这个细节。虽然用完酱油之后，盖上瓶盖不是个费时费力的事。直到发现酱油里面有蛆虫在游泳，才引起高度重视，采取补救措施，要么将酱油内的蛆虫清理出去，要么将酱油来个高温消毒。当然有富裕且决绝的主妇，干脆连瓶子带酱油一股脑扔进垃圾箱，再去买新的。这样做，不但浪费，而且由于没有明白生蛆的原因，过段时间，瓶子里面又会有了新蛆虫。

眼下的反腐败也是如此。反腐败给不给力？毋庸置疑，很给力，很坚决，很出色。不管是谁，老虎也好，苍蝇也罢，只要发现，统统拿下。特别是高官，更是不留情面。惹得民众不由得一声声叫好。

可是，认真追究起来，不管是老虎，还是苍蝇，一开始是怎么得逞的？假如剖析几个案例，不难发现，他们的技术含量并不高，作案的手段很一般。主要原因还是某些方面有漏洞。规则缝隙大，篱笆没扎紧，让腐败分子钻了空子。

酱油本来是好酱油，但却变质了，变坏了，当然要寻找原因和责任。追根溯源，瓶盖是重要关口。如果瓶盖忠实地、一直地坚守岗位，任苍蝇肚子鼓得发胀，有再多的卵，也下不到瓶子里面去。因此，必须处理瓶盖而且要严肃处理。然而瓶盖却喊冤：“我比窦娥还要冤！”盖子虽是重要关口，但它不是把关者，并非责任人。尽管盖子看到苍蝇在空中盘旋，落在瓶子口上作孽，但它既没有驱逐苍蝇的本事，又没有扑打苍蝇的权利。而对瓶子没有做到有效管理的，是家庭主妇。正是她的盲目自信，认为蟑螂、苍蝇、老鼠早已绝迹，厨房一尘不染，于是才开了瓶子、用完酱油之后，不按程序操作，图省事，不作为，让苍蝇钻了空子。尽管她没有看到苍蝇在厨房里飞，更没有看到苍蝇在瓶口上转悠，但她应当预想到，应当推测出，采取有效措施，及时堵住漏洞。而不是发现酱油里面生蛆了，知道出问题了，才开始购买苍蝇拍，见到苍蝇就打，有一个打一个，有两个打一双。

如此说来，反腐败固然重要，防腐败更加重要。防腐败做到位了，腐败或许就不会出现了。即使出现了，反腐败也相对容易。

古希腊神话中，有一个潘多拉盒子的故事：宙斯送给美女潘多拉一个密封的盒子，里面装满了祸害、灾难和瘟疫。如果不打开它，人类就会一直平安无事。然而潘多拉与潘金莲一样，偏偏十分好奇：潘金莲打开了窗户，引来了西门庆，武大郎遭了殃;潘多拉打开了盒子，放出了祸害和灾难，人类跟着她一起受罪。失手遂成千古恨，战斗正未有穷期。

杨树山/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