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了一本书,叫《知道几句三字经》。《三字经》我的确是知道的,但只会背诵开头几句,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后面我就含糊了,但“养不教,父之过”,这句我记得。
以前,看胡适先生自述,他说他三岁时父亲教他认字,用卡片写了字,一个个给他讲,没两年就认识了两三千字。这个识字速度还是相当惊人的,也就是说,小学入学前,就把小学该认识的字全给认识了。《知道几句三字经》的作者萧桓老师告诉我说,像胡适先生这种识字速度,还是可信的。初唐四杰里的王勃、杨炯,近代的黄侃、钱锺书,都有类似的记载,识字早、识字快,像王勃6岁会写诗,杜甫7岁会写诗,现在还能看到钱锺书小学时写的文言文《获狐辩》等等。
不过,萧老师提醒我,现代教育与传统教育有巨大差异,传统教育中识字作文占据了压倒性的地位,从很小时候,孩子就练字描红、背诵蒙学书和儒家经典、练习写文章,主要目的是为了以后的考试做官。民国时虽然废除了科举制,但仍然保存一些当年的余风。而现代教育里,语文教育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特别现代人大多认为,在儿童的幼年时期,教育他(她)形成良好的生活习惯,健全的人格,强壮的身体,一定的审美能力等等,都比认识字重要。萧老师提醒,前面那些被历史所记录下来的例子,包括胡适先生,大都是聪颖早慧的“人中龙凤”。传统蒙学教育,对孩子更快地认字读书,肯定有帮助。但对普通人来说,可能还是要打个折扣的。
不必将《三字经》奉为圭臬,但拿它作为了解傳统文化的一个窗口,倒也不错。
胡适先生自述中说,他上了私塾,老师只管叫他们背书(大概背的主要是儒家经典吧),但不给讲解。胡适的母亲要多给老师几个银元,老师才会开小灶儿,给胡适讲书。现在我们的知识渠道,不再被老师一个人掌控,我花了三四十块钱买了这本《知道几句三字经》,就能看到两位作者——萧桓和刘勃,给我讲解《三字经》。除此之外,他们在书中还介绍了《声律启蒙》《百家姓》《千字文》等等。
这几本书,一般被称为“蒙学”读物。所谓“蒙学”,意思是给儿童启蒙的学问。“蒙”是蒙昧,昏暗不明的意思。天地混沌未开的时候叫“鸿蒙”,小孩子诞生之初,什么都不懂,也是“蒙”,帮助他从这种状态中摆脱出来,就叫“启蒙”。《三字经》之所以能成为流传最广、知名度最高的一本蒙学读物,原因当然有很多,但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它显然是从实际教学经验里生长出来的书。《三字经》虽然传说是南宋著名学者王应麟所作,但其实很可能只是假托他名字的无名氏作品。这本书好就好在它篇幅小、文字浅、节奏好、案例多,这些都很符合儿童的接受心理。
萧桓老师说,《三字经》作为一个识字读本。它原文只有1000多字,相较于《千字文》刻意选择1000个不同的汉字,《三字经》里面是有不少重复字的。识字训练,是需要重复的,学会了一个字,书继续往下看,又看见这个字。从小孩子记诵的角度看,三字一句也比四字一句上口好记。
我拿《三字经》看,是为了给自己补课。并不打算用它来教孩子。萧老师和刘勃老师也说,这些蒙学读物,不是非看不可,看看也无妨。《三字经》最大的好处,应该是“可上可下”。作为最粗浅的启蒙,它是合适的;将来想要进一步学习,它在很多方向上都有展开的空间,也提供了一级台阶。今天我们当然不必将《三字经》奉为圭臬,但拿它作为了解传统文化的一个窗口,倒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