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灶神是中国民间信仰和神话传说中具有普遍代表性的神灵,是中国民间俗神信仰中一位声名显赫的家族神。大通回族土族自治县作为我国西北多族群聚居地之一,拥有多族群共同信仰的民间神灵体系,其中“灶神信仰”由汉族、土族及“家西番”群体共同信仰,族群之间在信仰仪式与民间传说层面产生了不同程度的互动,在保持文化差异的基础上形成了灶神信仰文化共建。不同族群灶神信仰文化共生共存,交流互动,彼此采借,生动体现出多民族“和而不同”的族群交融态势及对中华传统文化的普遍認同。
关键词:灶神;大通县;“家西番”;多元一体
中图分类号:B93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5-6916(2022)04-0030-05
灶神,民间俗称为灶王、灶王爷、灶君,锅灶神君,灶公灶母、灶家娘娘,“司命真君”“九天东厨烟主”“九天东厨司命灶王府君”“护宅天尊”或“灶王”,北方称为“灶王爷”,全衔是“东厨司命九灵元王定福神君”,鸾门尊奉为三恩主之一,也就是厨房之神。青海省大通回族土族自治县(以下简称为“大通”),是青藏高原和黄土高原的过渡地带,大通历来是一个典型的多民族聚居的地方。灶神信仰作为大通汉、土、及“家西番”①中最为重要的一种民间信仰,其祭灶时间与祭灶仪式存在普遍的共性与民族的差异性,这也是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文化格局的反映。
一、多元族群祭灶仪式
(一)汉族祭灶仪式
小年祭灶是中国传统文化重要的民间民俗活动,汉族先民每年腊月二十三日晚上祭灶神仪式从古留传至今。大通多数汉族将灶神称为“灶家娘娘”,少部分汉族则称为“灶王爷”;腊月二十三的晚上人们有打发灶家娘娘上天的说法。显然,大通县的汉族将灶神的形象“女性化”了,这与农村妇女的居家生活密切相关,是汉民族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憧憬。
在笔者进行田野调查的大通县长宁镇上鲍堡村,这个村落大部分村民为汉族,有少部分土族和“家西番”由其他深山地区,如互助县等通婚而来此地。上鲍堡村的祭灶的仪式大多相同,有些人家除了腊月二十三的晚上,一些重要的日子也会进行祭灶仪式,如下同笔者访谈的一家汉族村民家的祭灶仪式与时间。
在我们村里把灶神称为灶王爷,我认为灶神爷是男性,因为我看过电视剧《封神榜》上面是男的,过小年我们祭灶的话,就烙十二个灶饼,准备上六个草把,一碗插上三炷香,准备一碗豆料,钱马一烧,头一磕。把锅头上方的灶神画取下来,连同烧纸一起烧了,大年三十晚上“接神”,迎接老先贤的时候,再贴上新的灶神画。因为我们祭的这个灶神,是我们本家的神,保佑我们一家老小。除此之外,还有腊月三十,正月初七,正月十五,正月二十三,二月初二,这些日子也都会祭灶神。像我们家里,我们通常在外面干活,祭灶通常是家里的女人们。(2021年6月21日,长宁镇上鲍堡二村村民,男,47岁,张××)
大通汉族民间认为“灶家娘娘”上天就是回娘家。所以,在“灶家娘娘”上天的途中,要带足够的粮食,上天向玉皇大帝禀报这一家人一年来生活中发生的琐事和生活情况,又称辞灶。腊月二十三的早晨,农村妇女要早起做灶饼,灶饼是一种在铁锅里烙的白面饼子,大小十公分左右,把面揉好后团成一个个大小形状相似的面团,用刀刃横竖划成一个方块状的线条,接着再用刀刃划出旗花状,反复烙至表面面微微焦黄。此外,厨房两边贴有对联“上天言好事,下界降吉祥““上天去多言好事,下界回宫降吉祥”。因此,祭灶神象征着祈求降福免灾之意。
除此之外,还要准备一些现成的五谷杂粮,麦秸秆扎一个马匹形状的草把是灶神夫妻上天时的坐骑,再用绿草和黄草绑好十二捆料,路途中要给马吃的一些五谷杂娘,通常是一些晒干的大豆、豌豆、小麦粒之类的豆料。灶神上天回娘家要带的礼物通常是一只鸡或一根猪尾巴,以及那些灶饼或灶卷,老人们都认为给“灶家娘娘”准备的祭品越丰富,灶家娘娘回到天上,会对自家情况的反映越真实。在祭灶家娘娘之时,村民们对着自己厨房的灶火或灶台,摆上灶饼、贡品,焚香祭拜,接着第一次进酒,此时要向灶家娘娘诚心祷告,完毕后再进行第二次进酒,进第三次酒之后,有些人家厨房里贴灶神像的要将旧有的灶神像撕下,连同马匹状的草把一起焚烧,代表送灶君上天。随后要焚香、叩首,并在灶火或灶坑里抓几把麦秸秆草灰,平撒在灶前地面上,并喃喃叮咛:“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平安”之类的话,祭祀仪式顺利完成。
到了大年三十的晚上,灶家娘娘带着一家人以及天庭的众神回到了人间。汉族将灶家娘娘在民间被认为是为天上众神引路的神。其他诸神们会在大年初三过后依次升天,唯独只有灶家娘娘“灶神”留在人家的厨房里,主管这家人的饮食,迎接下一年时众神的到来,接灶神的仪式是焚香叩首,或在厨房灶台的门前贴一张新的灶神像,便叫作迎神。
(二)土族祭灶仪式
土族对灶神的祭祀和汉民祭祀在仪式上略有差异,大部分土族信奉藏传佛教,因而在祭祀中仍保留藏族祭祀的仪式。土族对供奉灶神的位置很讲究,灶神的位置需要设在阳光能够照到的地方,认为这样才会家庭和谐美满,避免矛盾灾祸发生。土族们会在选定的位置,用白泥或黄泥在墙壁抹上一个小圆点,然后在小圆点上面用面粉点一个白点,并在小圆点内贴上一张黄纸条,上面写上“东厨司命之神位”或“东厨司命灶君娘娘之神位”,即被认为是灶神。
土族祭灶神的日子在腊月二十四日的晚上。腊月二十四日这天,土族妇女也会做一些圆形的灶饼,摆在厨房供灶神的位置下方,还会供一些如“普适佐”②、糕点之类的东西。土族男子也会用麦秸秆编一个草马,用草马驮草料,有些人家用的是酥油灯。再将草马和草料放在灶火门口烧掉,接着在灶火内将松柏焚烧进行煨桑,然后跪地叩首,并轻声祷告:“见了玉帝进好言,下界多带吉祥保平安”或出自家来年的愿望祈求,并感谢灶神在过去一年中对自家的佑护。除此之外,土民家里有些人家在佛龛里,灶台上方供奉佛像厨房灶神定福司命灶爷像。
在笔者进行田野调查的大通县逊让乡兰家村,是一个以土族为主的土族聚集村,被称为“土族村”,土族人口占全村人口的百分八十五,大多以兰姓为主。
我们土民们,腊月二十四的晚上过小年,祭灶神。以前老人们说“富汉家”早过年,那会儿生活水平低,大家的条件都差,所以我们比汉民家过小年迟一天。到现在我们逊让乡大部分土民过小年还是在腊月二十四的晚上。我阿妈和媳妇大清早起来开始做年馍馍,炸花花儿。我阿大就打扫院子,桑炉里煨桑。干草上面放上松柏枝、藏香,青稞面和清油拌上的斯佐儿点燃焚烧,锅头上方换上一条新的哈达,献上一盘盘炸好的年馍馍,干草编上一个马驹儿,酥油灯点上,然后就烧纸磕头念经。(2021年6月23日,逊让乡兰家村村民,男,43歲,兰××)
此外,“戴天头”是流传在青海互助地区的土族女孩成年仪式,在腊月二十四的晚上举行“戴天头”仪式的过程中,要在灶神面前进行,有些村民会把灶神供奉在中堂财神位置的旁边。
所谓“戴天头”土族语称“斯卒·波力嘎”,是“改发”的意思,即“戴头”。举行完“戴天头”仪式后,女子可享受自由选择对象、长居母家、继承家庭财产等母系社会特有的权利,生下的子女归娘家,不再受社会的歧视。
土族姑娘“小出小进”的出嫁方式也在厨房灶神前举行。土族新娘被取到家,两人拜过天地后,新娘到厨房灶神前,婆家妇女为她在灶神爷前梳头改发,穿新婚服装,做开口。开口仪式,也是由提前选定的婆家妇女手拿用红线缠着的擀面杖,在新娘嘴前绕几下并说道:“新娘新娘你开口,金口玉言,家里的话也不要到外面去讲,外面的话也不要再家里乱说”,新娘点头回答后,把含吐三次的奶茶倒在烟囱中。婆婆把缠着红线的擀面杖扔上房顶。于是,对于新娘来说,新的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土族认为在灶神爷前举行“戴天头”的仪式,以及娶进门的新娘在厨房灶神爷前梳头改发,以示吉祥,今后的日子红红火火。土族灶神信仰在本民族信仰特色的基础上,也体现出与汉藏信仰文化融合后的宗教文化色彩,汉藏文化的影响构成了土族宗教独特的宗教信仰文化,是多种文化的产物。同一信仰主体,同一地域,生动体现了不同族际之间“和而不同”的互动交融模式。
(三)“家西番”祭灶仪式
人们把在河湟谷地上,有一群使用汉语,生活习俗受汉族影响较大的藏族群众称为“家西番”。大通县“家西番”居民同样将“灶神”称之为灶家娘娘,灶家娘娘的职能主要主管饮食和各家繁杂琐事。藏族原始苯教中的崇拜也就演变成对灶神的崇拜。
“家西番”祭灶仪式在保留了藏族传统民俗的同时,吸收融合了汉族祭祀灶神的仪式习俗。每当腊月二十日左右“家西番”群体都在忙着炸馓子、麻花、“翻跟头”之类的食品,准备过年时吃的东西。有些人家在炸馓子之前,要在灶火门后,焚香敬上奶茶,且将炸出的第一把馓子或麻花要放进灶火里焚烧,这意味着将馓子上供给了灶家娘娘,以保佑在人们油锅前炸食品不会被烧伤、烫伤。“家西番”的灶神信仰,融合了藏族和汉族的文化信仰,形成一种本民族传统神灵观和外来神灵观相融而变异的情况。
“家西番”的祭灶时间,在腊月二十四日的晚上,依旧按照“男不拜月,女不祭灶”的风俗,由家里的男子进行祭灶仪式。首先,先煨桑,然后用点燃的“桑火”熏一下灶火和厨房,以示驱赶邪气,并起到沟通神灵的作用。其次,将提前烙好的大小一样的十二个圆形小灶饼,部分人家会烙上十五个灶饼。
在笔者田野调查的大通县桦林乡,东界东峡镇,向化藏族乡,北与门源县为邻,南接朔北藏族乡,主要居住着汉、回、藏三个民族以及大部分“家西番”群体。
我们村里多数儿人家腊月二十四的晚上打发灶家娘娘上天着哩,媳妇们烙上十五个灶饼儿,家门汉民家烙着十二个灶饼,我们着十五个灶饼,因为家里还有佛爷要打点,把柏香点着放着火盆里,撒上一把桑面,拿上火盆在灶火里和锅头上熏一遍,锅头上方干净着的地方献上哈达,香映上,油馍馍摆上,酥油灯攒上,用麦秆编上六个草笼然后在灶火里烧掉,一边磕头一边吩咐,灶家娘娘上天说好话,保佑庄子里和家里啥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老人们身体健康,娃娃们工作顺当。(2021年6月20日,桦林乡关巴村村民,麻××)
献上白色的哈达和一碗新煮的奶茶,然后用草编成的马匹状的草马和一些豆料此外,还要在干净的白色碗里放上炒面糌粑,同时献上一条崭新白色的哈达,以及腊月里做好的馓子麻花。随后,磕头祷告,这样祭祀灶家娘娘的仪式就算结束了。显然,“家西番”群体的祭灶仪式,在一定程度上吸收了汉族祭祀灶神的仪式,融合了汉藏文化的模式特征,将本民族的原始火崇拜与汉族灶神的习俗融合起来,形成了独特的“家西番”祭灶习俗。
二、大通多民族灶神信仰的特征
(一)灶神信仰文化的普遍认同
少数民族是中华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自古以来深受儒家文化为核心的汉文化的影响和濡化,在历史发展的长河中,各少数民族文化也保持了各自独特的民族文化,从而形成了这一地区汇集融合,多元一体的文化格局。灶神信仰原本由早期汉族先民的火神崇拜流变而来,后来从神坛走向世俗化后在不同族群与不同文化中得到了普遍的认同。不同群体的祭灶仪式普遍呈现简约化的特点,祭灶仪式更多的成为一种我国已久的传统风俗。汉民族祭灶时间在腊月二十三的晚上,而大部分“家西番”群体和土族祭灶时间均在腊月二十四的晚上,比汉民族晚一天。大约在公元9世纪,藏族先民结合我国传统的夏历、印度的时轮和藏地本有的天文历法,创造出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历法——藏历。藏族人过藏历新年,他们的小年也比汉族人晚一天,所以祭灶的时间在腊月二十四的晚上,因而大部分“家西番”和土族人祭灶时间也在腊月二十四这天。大通“家西番”的灶神信仰融合了藏族传统习俗和汉民灶神观念为一体的民间灶神信仰。土族灶神信仰的祭祀仪式,在土族宗教信仰文化之根基上,融合了藏传佛教的文化信仰和汉民族民间文化信仰,吸收了“灶神”这一中华民族传统风俗,整合为土族自己独特的灶神信仰文化。
不同族群在文化上相互尊重、相互欣赏,相互借鉴,相互吸纳。筑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内在逻辑即为“多元一体”的格局,“多元一体”的民族文化是由各个民族共同缔造、发展、凝固成为灿烂辉煌的中华文化。此外,“多元一体”格局的内在逻辑,要正确把握共同性与差异性的关系,“同”为主导性,“异”为从属性。大通县汉、土、藏、蒙古等多个民族以及“家西番”群体朝夕相处,在历史的进程中各民族以各自文化为基础,借鉴吸纳了其他民族文化,各民族文化间的碰撞、交流更加频繁,道教、藏传佛教、苯教、萨满教的遗存以及民间之间杂糅整合,各自不同文化,相互借鉴吸纳,而整合成了今天我们看到的多元文化。
(二)多元族群文化空间共享
一种文化形态的形成,由其特定的人文背景和地理环境孕育而成,故而也具有不同的文化属性。大通县历来是一个典型的多民族聚居的地方,多种民族群体曾在此居住过,各民族的分布特点主要为大分散、小聚居,多民族之间形成了稳定的互动关系,多民族社会关系自由平衡发展,呈现多元一体的文化发展格局。正是这样多元文化交汇的地带,通最容易出现不同文化间各种形式的渗透、互融与共生。
因为适宜耕种,农耕物产丰富,中华民族母亲河黄河的分支上游地段北川河穿城而过,注定了多种文化会在这里交集融合,也就是说,注定了它会是游牧文化与农耕文化的交汇地带,游牧文化的主宰者不可能在适宜农耕的区域永远游牧下去,而农耕文化的主宰者也不可能主动放弃适宜农耕的区域,碰撞与交融在这里成为一种必然之后的必须。
土族长期以来形成大杂居、小聚居的局面,大多地区与汉族、藏族杂居,土族与藏族都信奉藏传佛教,并相互通婚,交往密切,从而受到汉、藏文化影响甚大,尤其是汉族文化渗透到土族和藏族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成为土族人和藏族人意识形态和物质文化活动的主导因素。土族居民大多数信奉多神教,明代以后大部分土族居民普遍信奉藏传佛教,然而民间信仰在土族居民之间仍然存在,例如对于灶神的信仰和民间传说。
大通藏族主要集中在大通县境内东北部向化藏族乡和大通县境东部朔北藏族乡,被称为“家西番”的这部分藏族和其他地区的藏族相比,最大的特点是大部分都用汉语,很少有人会本民族的藏语,然而在日常生活中,他们保留了藏族的一些风俗习惯。“家西番”这一称谓的来历,也说明了家西番的形成与青藏高原的远古居民从游牧生活,转向农耕生活有直接的关系。
(三)灶神信仰文化的功利性
从人们对灶神寄托希望“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的心理愿望来看,灶神信仰本身带有功利性的色彩。“随着生产力和生产方式的发展改变,经济水平和生活水平的提高,不同民族民间百姓对灶神的诉求也再发生着改变。因为经济水平的提高,与之而来的是社会生活压力的增大,日益激励的竞争,这种压力带给人们巨大的冲击。随着人们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的不断提高,人们对灶神的愿望,已不满足于吃饱饭,上天言好事等诉求,灶神从最初满足“民以食为天”,到如今灶神满足了人们不同的信仰需求,其功利色彩也越来越浓厚。例如,保佑家里工作上班的人能够工作顺利,财源广进等诸如此类的愿望和诉求。在笔者走访调查的部分村民家,村民们祭灶时所许的愿实现后,第二年村民会进行还愿仪式。面对激烈的竞争与压力时,人们希望希望借助超自然的力量来解决眼下的问题与烦恼,摆脱困境,从而求得心理上的平衡与慰藉。
乌丙安③说:“当他们一旦遭遇到人力不可及、不可抗拒的天灾人祸,他们便不顾一切地烧香叩头,供祭神鬼,恳请神异力量赐福消灾,袪病降吉。他们认为崇拜神鬼之心诚,就会达到‘心诚则灵的效果;崇拜神鬼之心切,就會收到‘有求必应'的实惠。因此,在民间信仰行为中有人神之间‘许愿‘还愿的功利交换,人们用崇拜的各种手段与神鬼进行着利益上的酬答互换,重则捐资修庙,再塑金身;轻则晨昏三叩,焚香供祭。这些都打上了功利的烙印。”在笔者走访的村民家中了解到,村民们对灶神的叮咛和诉求,从“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变成了灶家娘娘保佑家里来年能够财源滚滚,家里的老人不要再得疾病,家里的孩子能够考个好成绩,找个好工作,等等,各种各样的叮咛与嘱托。它的功利性在于所许的愿望能够“灵验”,大家所追求的是“有求必应”,以达到心灵的平衡与慰藉。
结语
灶神信仰在不同族群内部的传播与交流,以及不同民族其他信仰文化在族群内部的涵化与包容,让二者相互佐证,共同塑造大通民间信仰文化。大通县灶神信仰体现了民间信仰在多民族杂居地区族际间和谐共处的局面,需要不同信仰和文化之间相互交融、借鉴吸纳、融合共生,形成多元、互补、杂糅的局面。各民族在认同自己独特的宗教信仰文化的同时,也包容尊重了其他宗教文化的发展。这种理念,正体现了“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的思想理念。灶神为何许人也?是男亦是女?何方神圣?民间并不关心,百姓只是遵照先民留下来的方式进行祭祀,这种对灶神传统风俗文化的普遍认同,体现了对中华传统文化的认同。
基于共同的信仰对象灶神,共同的愿望诉求能够保佑一家老小平安如意。在相同的祭祀节日小年时,大通县汉族、土族、“家西番”三个族群,在保持不同族群文化差异的基础上,形成了灶神信仰文化构建。这种族际间的文化交融与互动,是不同民族和谐相处的内在动力与重要保障。同时,“和而不同”的族群信仰文化相处模式是不同民族自我进步的重要载体,也是对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普遍认同。
注释:
①“家西番”:在青海河湟地区有支藏族不会说藏语,说汉语,被称为“家西番”,是汉族与藏族的结合。有人说,“家”是“有固定住房的意思”,“西番”是汉族对藏族的叫法,所以,“家西番”就是有住房和耕地的藏族。
②“普适佐”:土族传统油炸食品。
③乌丙安(1929—2018),笔名乌克,中国著名民俗学家、民间文艺学家。内蒙古自治区呼和浩特市人,祖籍喀喇沁,蒙古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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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赵元媛(1996—),女,藏族,青海西宁人,单位为宁夏大学,研究方向为藏传佛教与宗教人类学。
基金项目:本文系宁夏大学2020年研究生创新资助项目资助“丝路南线河湟谷地多民族文化涵化与交融——以贵德县为例”(编号:GIP2020003)阶段性成果